透起来,翠玉一般。

    「没别的什么人,擎威、冥胤,都是从小认识你又许久没有见的。现如今大伙儿都继了位,聚到一块儿聊聊不挺好的吗?」墨啸不放弃,继续卖力劝说。心中却埋怨着澜渊,好好的发什么毒誓,他要不点头就显得他多不仗义似的。也是篱清多事,教训弟弟在自己家教训不就完了,跑到外头去干什么?连累得他墨啸现在两头都落不了好。

    「……」篱清这回连拒绝都懒得说了,茶盅放到桌上,淡淡地看着墨啸快笑僵的脸,大有远走不送的意思。

    狼王硬着头皮赖坐着只当没看见,三寸不烂之舌鼓得更勤快,莲花一般:「你呀,别老把自个儿憋在屋里。平日就不见你露面,难得一个机会,你又何必这么不给面子?你看看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都成个大姑娘了。另外,不也是为了让旁人开开眼,见识见识狐王的风采吗?现今这年头,就算是公事也是酒桌上头才谈得顺呐……」

    篱清不作声,一径任他滔滔不绝地说完。灿金瞳里金光点点,无风无浪:「送客。」

    立刻进来了两个青衣小厮,拱着手请狼王起驾。

    「你……」墨啸被堵得哑口无言,悻悻地起身,幽绿的眼中寒光一闪,语气不复亲热:「篱清,你不去本是没什么。可是,各族中还有哪家是你那个宝贝弟弟篱落没招惹过的?」

    篱清闻言,神色不变,手掌却悄悄在袖中紧握成拳。

    「听说,前两天狮族的狮王宫中溜进了一只雪狐,偷吃偷喝不算,还肆意捣乱,险些把屋子拆了。光为了这个,你也该给各王一个交代吧?三日后,我墨啸恭候狐王大驾!告辞!」

    黑色的身影旋即消失在门边,篱清坐了良久,灿金瞳忽明忽暗,已是山雨欲来之势:「去,把那个小畜生带来!」

    黑羽红喙的炙鸟飞进宸安殿时,澜渊正打算出门。

    炙鸟停在窗边,引颈昂首,口吐人言:

    君欠吾大礼一份,隔日必来索取。

    话音方落,就见原地升起一团蓝火,火光中隐约只能看见几根黑羽在其中翻飞。一眨眼,朱栏格窗,半点痕迹不留。

    描金扇「唰——」地展开。澜渊身上穿的是宝蓝色的袍,珠光缎面,银线滚边,似瀚海波涛,汪洋接天。

    二太子今日心情大好:「走,去天崇山瞧瞧。」

    天崇山天崇宫,楼阁高耸,翘角飞檐,琉璃瓦熠熠生辉,海外仙境中云遮雾绕的桂殿兰宫。

    天崇山的主人便是勖扬天君,上古神众的后裔,额有银紫龙印的天胄神族,二太子澜渊唤他一声小叔。

    偏不巧这天勖扬天君不在,说是去东海了。澜渊不以为意,摇着扇子熟门熟路地往后花园走。

    后花园中有条抄手游廊,一路蜿蜒向内。穿过月洞门又过了竹板桥,鹅软石铺就的小径弯弯地从竹林一直伸到一座小巧的院落前。

    既不叩门也不让人通报,澜渊推了门入内。

    院中有一个圆石台,环了几个小圆石墩。石墩上坐了一个穿青衣的人,青丝如瀑,垂及地面。那人听了声响抬起头来,面容有些苍白,唇色也是淡粉的,少了些血色。一张不算漂亮的脸,最多不过是清秀。

    见是澜渊,青衣人慢慢站起身,柔和的笑在脸上绽开:「二太子来了。」

    澜渊皱眉,收了扇子在他对面坐下:「文舒,不是说好了吗?叫我澜渊就行了。」

    「好。」文舒等澜渊坐了,亲手泡了茶奉上,才又慢慢坐下:「主子出门去了,要让你白来一趟了。」

    「谁说我是来找他了?我来……是因为……」澜渊看着文舒,墨中透蓝的眼睛一眨不眨,一往情深的样子,「我想你了。」

    文舒的眉眼低低柔柔:「谢谢。」

    「唉……」澜渊挫败地垂下头,「文舒,你就不能跟我说一次你也想我吗?」

    「我也想你。」文舒说,依旧和和气气云淡风轻的样子。

    「你这么说倒是更叫我伤心了。」澜渊走过来拉他的手,「不过,我爱听。」

    澜渊和勖扬天君其实年龄相仿,自小就在一块儿大的。只是勖扬天君生性高傲冷淡,不喜与人亲近。于是澜渊倒是和文舒这个勖扬天君的侍童更亲热些。

    据说文舒原是凡人弃婴,被勖扬天君的父亲捡到带回天崇宫抚养,又输进上古神力脱了凡骨,非人非仙,长生不老。代价就是要伴着勖扬天君做侍童,直至灰飞烟灭。

    文舒的性子很好,总是那么温柔地浅浅笑着,不漂亮却意外地让人觉得很舒服。文舒鲜少出天崇宫,澜渊每次来都会和他讲讲外头的事,人间的、妖界的、天界的。絮絮地唠叨一阵,他就会笑得很高兴,面色也红润了些。

    今日便又说起来,提起那个篱清,冷冷的金瞳,冷冷的人。说到他时,澜渊又趴在石桌上大笑了一阵子:「文舒,你说,哪有这样的狐?」

    文舒看着他笑,语气有些无奈:「众生万千相,你怎能因为这个就去招惹人家?」

    「你不觉得有趣吗?既是狐,就该是个狐的妖媚样子,板着张脸去做给谁看?白白辜负了那么一张美丽的面孔。啧……」说这话时,墨蓝的眼睛晶亮耀眼,志得意满。

    文舒不说话,轻轻地摇头。

    狼王的宴会,篱清终是去了。

    挑了张墙角边的矮桌。刚坐下就有侍女跪在身边殷勤地倒酒喂菜。柔弱无骨的身子似有若无地腻过来,轻薄的纱衣根本遮不住什么,偏还刻意俯下身子,好让一对雪白的酥胸在他眼前一览无遗。

    眼看着女子就要倒进他的怀中,篱清忙不着痕迹地避开。眉头微锁,看向不远处那个宝蓝色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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