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朦胧的月光照映下,清楚地映入我们眼帘中的是一对半裸的男女,慢条斯里地将草堆上的衣物拾起穿戴。那女子染成褐色的波浪捲发、如凤眼般微挑的明媚双眸、那看似甜美其实毒辣的性感美唇,玲瓏有致的身材一举手投足间都能在寒风吹拂下带给周遭的男人们难耐的热量。像这种货色不用作他人想,本校是不可能有第二人的。不多说,一眼我就认出这狐狸精!
    「春…春丽!?」当时呆住的我竟忘了回避这令人汗顏的场面。
    那男女见了我们,倒也不慌不忙,在整理好衣服后,缓缓站起向我走来。
    「怎样?唐智杰,你欣赏我的身材吗?」春丽指尖轻触着我的手臂缓缓上滑,脸孔也越来越贴近我的胸膛,让人清楚的听到她那热气腾腾的鼻息声:「哎哟?你还是老样子嘛,那么容易就脸红的跟苹果一样。瞧你胸口烫的。看来跟邱星亚在一起并没有让你成熟多少嘛。」
    春丽直贴了过来,双手挽住我后颈,我视线像被她那溼润圆滑的双唇吸住,随着游移不定,而身体犹如石化,僵直地无法移动,任眼前的蛇发魔女梅杜拉宰割。我感觉到汗水自我额头顺流而下。
    「这么闭数?我猜你和那婊子在一起这么久,肉都还没…,我看连汤都没喝到吧?」春丽猛然将我推开,顿时魔咒解除,我终于回復人形。
    「你…你你…可别乱…乱说话哟。」嘴角仍有些颤抖,说起话来吞吞吐吐。
    「交往这么久连你都碰不了她一下,她是自以为圣洁高尚还是想装处女那种闭月羞花呀,让人看了就想吐…。哼,这不是婊子是什么?真搞不懂你当初怎么会为了她而拒绝我…?」
    见她那冷冷的目光,我猛然惊觉春丽之所以如此厌恶星亚,我该不会是导火线吧?我得赶紧把这团误会给解释清楚:
    「春丽,你我之间的事情与星亚其实是没有关係的,我当时是…。」
    「得了,我不在乎。」她调头回去挽着那方才同她在丛草间翻滚的男子,轻轻流出一抹带着寒气的微笑:「反正,我迟早扒下那贱人自比圣女贞德的假面具让你瞧瞧。相信我,她绝不是像大家以为的那般。对不对,老公?」
    「对对对…。」那名男子敷衍地应付春丽亲密的招呼。
    对方似乎不想被我们看清面貌,从刚才就一直背对着我们,不停地逃避陈皓天好奇的视线。不过在春丽的拉扯下,那人高马大的身影才逐渐走出黑暗,无可奈何地面对我们…。天呀!我简直不敢相信,搓揉了眼睛后再确认,竟然是我们班上的劳柏原!?
    「果然是你…。」眼见这出乎意料的人物,陈皓天却像早已猜中般说着。
    虽然有些意外,但想来也不无道理。春丽喜欢招蜂引蝶,而劳柏原也绝非安分守己的乖乖牌…。没想到她的『媚』力如此深厚,已能隔空取物,在我们班上偷人。
    「小唐…。」劳柏原有点难堪地搔搔头开口:「刚才的事你就当作没看见,好吗?你也知道我不想再出状况,只要你们不把今晚的事说出去,我们同样也会忘掉你们俩今晚在此的密谈内容。这是约定,ok?」
    「密谈…,什么密谈?」事到如今陈皓天还想打迷糊仗,简直不识抬举。
    「还装蒜呀?」春丽笑道:「你运气不好,刚才你们研究篡改成绩的计画可都被我们听得一清二楚呢,呵呵!」
    听到她这么一说,陈皓天的脸色整个铁青,全身抖擞地靠过来:
    「等等,那件事跟我无关,一切都是唐智杰的主意,我并不打算参与他的计画。」
    「妈的你…。」我怒吼。
    「好啦,就别再互相推托啦,在我看来你们都有份。倒是如果你们真要改,记得顺便帮我们俩改一下,只是举手之劳嘛!还有,别忘了替今晚的事保密哟。」
    「………。」完了,就叫陈皓天别拖我下水,没想到乌鸦嘴立刻成真。面对事情如此急转而下,我真是无语问苍天。狗屎!
    「别跟他们囉唆啦,该闪了!」劳柏原在旁不耐烦地吆喝道。春丽拋给我和陈皓天一个飞吻便随劳柏原离去:「小唐、板狼,拜。」
    我的脑子像被她灌入电流,痲痺了一时,难以动弹。有人说春丽是个掛上『高压危险』警示牌的发电机,这句话形容的真是贴切。
    「小唐,春丽以前不是你马子吗?快去哄哄她,别让她说出去呀。」陈皓天紧抓着我的衣领摇晃着,殊不知我心头正烦,马上一手将他打掉。
    「我跟她早就一刀两断啦!干!被你害死了我,早知道乖乖留在图书馆内看书,那会惹上这一身腥…。少碰我你。」
    望着春丽渐行渐远的背影,再看看陈皓天,他似乎正在踌踀着下一步该怎么办吧。看来篡改计画只能作罢,不过这样也好,免得到时东窗事发,经劳柏原和江春丽俩人的加油添醋,别人还真以为我有份咧。啊~总算可以好好定下心回去看书了。
    突然,陈皓天像是想到什么,朝我走了过来:
    「你会不会忌妒…忌妒劳柏原?」
    「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呀你?」突然被他这没头没脑的问题一问,不觉心慌意乱。
    「因为你和星亚始终没有进展,而春丽又这么漂亮,看到劳柏原吃到你吃不到的甜头,所以你开始动摇囉。如果这时候再要你捨弃星亚去找春丽的话…。」
    「开玩笑,那种女人就是被我看穿她的水性杨花,当初我才会避之唯恐不及。你等着看好了,半个月内,劳柏原只能躲在我们班的墙角哭泣,偷偷望着隔壁班的江春丽和她的新欢游走在我们班的窗口。那时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少来,男人了解男人。像春丽这种对手,有个一夜情也是值得的…。不然她们班的柳月美其实也…。」
    「天呀,连校长女儿的主意你也敢打,你是『狼』,我是人,一隻禽兽哪里懂什么男人。不扯了,再搞下去没完没了。我要回图书馆啦,对了,别动阿美的歪脑筋哟,人家是帅德的。」
    陈皓天对我冷笑一声,似乎不把我的话当一回事。
    其实他说得也蛮对。没错,我一直认为星亚如果能再放开点的话,我们对她的爱一定会更深,只可惜社会伦理道德给她的包袱太沉重了。
    随着九点的鐘声响起,我一人独自回到了自修座。老天,星亚居然一步都没离开,还在猛k参考书上的习题。好学生就是不一样,也许在发展我俩进一步的男女关係前,我得先追上她的脚步才行,想到这只好惭愧地坐了下来。
    「刚去那啦?不是要让我对你大开眼界吗?但你已经连续混了三小时咧!」刘帅德看到我回来,咬着原子笔笑着问说。
    「别提了,想了就有气。板狼那傢伙…。」我把刚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对于帅德,我从来不曾有过任何保留,虽然之前才有过不愉快的口角,但他还是我来到这所学校能听我倾吐心事的唯一人选。
    他瞭解事情的脉络后点点头笑道:
    「板狼这人也真是的,老是想走那些旁门左道。哈!倒是春丽居然和劳柏原有一腿,这事还挺新鲜的。不过依我看,你最好能跟板狼划清界线,我担心他这样胡作非为下去,可能会殃及池鱼喔。对了,你没有在生我的气吧?」
    「呵~。」我苦笑:「你那样说也是为了我好,这半年多的时间都是你在听我说话,如果现在我却因为你第一次述说自己内心真正的感觉而难以接受的话,我这个朋友未免当的太失败了。忠言是有点逆耳,不过我可以听得进去。」
    「我当时只是随口说说,没有恶意。不过听你这么讲,我很高兴。死党,嗯?」
    见着帅德伸出的友谊之手,我报以紧握回应:「没错!死党!」
    「剩下一个小时的时间,赶快拼一拼吧。你看,刚才利用你不在的时间,明天要考的国文重点都帮你画好了。」
    他拍拍我肩膀。看着自己桌上摊开的国文课本已画上一条条整齐划一的粉红色萤光笔的痕跡,我内心真是无法言喻的激动。差一点,就因为一些小磨擦和误解,我也许会和这辈子最真诚的挚友仳离,演变成无法挽回的结局。我实在懊悔自己的无知和小心眼。
    「还呆着干嘛?不是说要拿出隐藏已久的实力吗?」
    「我看起来像随便讲讲吗?」我以毅然坚定的眼神回应。在我俩击掌互勉下,各自投入书本的世界准备为明天的国文抽考背水一战。在翻动书页时,一张对折的纸片飘落在我脚尖,我将它拾起,心想:不会是帅德夹给我的『应考锦囊妙计』吧?一翻开,杂乱的字跡写着:
    『智杰:
    我好难过,想找人谈谈,偏偏你休息时间又不在。
    请在自习结束后来鐘楼找我,我在顶楼。
    阿美留』
    我惊讶地跳起来,伸长脖子四週张望试图搜寻柳月美的踪影,但整个自修室除了她那张空缺的椅子(c-3)外,找不到那熟悉的淘气笑容。显然她人并不在图书馆内。
    「怎么了?」帅德仰望着急的我问。
    二话不说,字条递给他看,没想到看完后他异常的冷淡说:
    「这不关我的事。我也劝你老实把明天要考的课目唸一唸,别管他人的间事。放心,时间会治癒伤痛的一切。」
    「你一点都不担心?你知道鐘楼不是好地方,以前曾经…。我想你多少觉得有点责任吧?」
    「她在上头吹吹风,头脑想清楚就会下来。你瞧,星亚在瞪你,快坐下。」
    他像安抚我似地拉我回到座位,星亚则在对面偏着头盯着我瞧,双手猛指课本,意思要我专心看书。我不好意思地再度翻开课本。但…,开玩笑,我现在哪里有心情看书呀?柳月美是我的朋友,而帅德的态度更让我觉得,她只剩下我一个人能关心她,如果连我都置之不理的话,她或许会感觉更加无助而做了什么傻事也不一定。
    书摊开了,却一个字也进不了我脑里,如坐针毡般,我挨着等时间渡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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