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冰柜中却只剩下了最后一支大白兔冰淇淋。
    宋熙临推开了柜门,毫不意外地将最后一支大白兔冰淇淋从冰柜里面拿出了出来,就过往无数次一样,哥哥喜欢什么,他就喜欢什么;哥哥想要的东西,他都想要;哥哥让他了他就满足接受,哥哥不让给他他就霸道横抢。
    但这一次,宋熙临却主动将这支硕果仅存的大白兔冰淇淋递给了顾晚风,牵唇一笑,朗声道:“我长大了,再也不和你抢东西了。”
    顾晚风再度怔住了,不解又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弟弟。
    宋熙临却叹了口气,不满地说:“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都说了,我长大了,该懂事儿了。”
    顾晚风一言不发地看了他许久,才缓而重地点了点头,欣然地从弟弟手中接过了那支大白兔冰淇淋,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你突然这么懂事,还让我有些不习惯。”
    宋熙临双手插兜,无奈叹道:“不懂事不行,反正你也不会让给我。”
    顾晚风:“……”
    他当然明白自己弟弟的意思。
    但是,其他都可以,唯独那个人不行。
    紧接着,宋熙临的神色突然严肃了起来,认真而郑重地看着顾晚风,一字一句地叮嘱:“哥,你已经有家了,以后不要再参与任何一桩和宋家有关的事情了,不然你的爱人和家人势必都会受到牵连。”
    纵使他今天才刚刚从险境中脱身,并不清楚在他被关押的那半个月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但他并不是个傻子,稍一细想,就能够猜到哥哥一定舍身其中了,不然宋家早乱套了,他绝对不会这么快得就脱险。
    随后,宋熙临又对顾晚风透了个底:“宋青松此番来东辅,并非他主动出击,而是宋家故意流露出破绽特意引他来的。他是爷爷心中的一根刺,也是整个宋氏集团的心头大患。如今他已东山再起,若是不及时连根拔除,日后势必会成长为宋家的劲敌,会给宋家带来灭顶之灾。”
    顾晚风终于明白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东辅是一张大网,是宋家特意为宋青松挖掘设置的陷阱。
    宋家要围剿宋青松。只是没想到,宋青松的爪牙确实凌厉,差点儿让宋家吃了哑巴亏。
    顾晚风叹了口气:“其他人我都可以不管,但你是我弟弟,宋青松要是想害你,我不可能置之不理。”他坚决又无奈地说,“妈临终前,最放心不下的也是你。”
    宋熙临却说:“哥,不用操心那么多,我说过了,我已经长大了。”他又信誓旦旦地向顾晚风保证,“我已经有了十足地把握去对付宋青松。宋家也绝不打无准备之仗。”
    顾晚风的态度也很强硬:“你就算是长到一百岁,也是我的弟弟。”
    宋熙临轻叹口气,没再多言,却相当叛逆地在心里回了句:就你爱操心。凭我这幅身子骨,能活到一百岁是你做梦。
    买完冰淇淋之后,俩人就返回了顾晚风的小院。临走前,顾晚风也没忘了给司徒朝暮带一根她爱吃的冰淇淋回去。
    夜幕降临,顾晚风本是想留弟弟在家中吃晚饭,然而宋熙临终究是宋家长孙,是集团的继承人,总是不能够时时刻刻地随心所欲。他还要回家、回公司,收拾过去半个月搁置的残局。
    司机一直在门口等候着他。
    顾晚风和司徒朝暮一起将他送出了院门。
    上车之后,宋熙临降下了车窗,对司徒朝暮说了声:“给我订一张明早出发去c市的机票。”
    这又是回归上司和下属的关系了。
    司徒朝暮立即回归了工作状态:“好的,宋总。”又询问了句,“回来的票订么?”
    宋熙临言简意赅:“不用。”随即,又说了句,“从明天开始就不用来公司了。”
    “啊?”司徒朝暮都懵了,还以为自己被开除了,“为、为什么呀?”
    主动辞职是一回事儿,被炒鱿鱼可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好在,宋熙临解释了一句:“近期情况特殊,安全起见,你还是避避风头吧。”
    司徒朝暮了然,他口中的“情况特殊”指的是宋青松。
    她是顾晚风的女朋友,还是宋熙临的秘书,要是不避避风头,宋青松迟早会拿她开刀。
    司徒朝暮了然,感激地点了点头,回了声:“谢谢。”
    “应该的。”宋熙临没再对她多言,继而又看向了自己的哥哥,道了声,“哥,我走了。”
    顾晚风点头,殷切交代道:“以后常来,这里就是你家。”却还是不放心,又严肃叮嘱了一声,“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一定要及时给我打电话,我是你哥!”
    宋熙临无奈一笑:“知道了。”然后就像是个不耐大人唠叨的小孩子似的催促自己的司机,“快开车,耳朵都要磨出茧子了。”又没好气地嘀咕了一句,“才二十来岁就那么啰嗦,老了可怎么办?孙子孙女都要烦死你。”
    顾晚风:“……”
    司徒朝暮忍俊不禁,哈哈大笑。但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世上好像还只有他弟弟能治得了他。
    黑色的迈巴赫在夜幕中渐行渐远,直至车灯彻底泯灭在黑暗中,顾晚风才将依依不舍的目光收回,叹了口气:“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
    司徒朝暮哭笑不得:“知道的那是你弟,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儿子呢。”
    顾晚风:“长兄如父。”
    司徒朝暮:“……”
    好,好好好,知道你有多爱你弟了。
    她不服气地翻了个白眼:“你就是爱瞎操心,他都二十好几快三十的人了,还用得着别人替他操心?”像是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绝对正确,她又摆出来了一个事实,“你知不知道,他那么热衷于去c市,是因为什么?”
    顾晚风:“不是工作?”
    司徒朝暮缓缓摇头:“no、no、no、c市虽然有集团的分公司在,但工作并不是他热衷于去c市的主要原因,工作只是他的伪装。”随后,司徒朝暮又高深莫测地说了句,“我可以这么说,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弟去c市是为了什么?”
    因为她是宋熙临的私人秘书,全权负责着他的行程安排,有些事,纵使宋熙临不告诉她,她也能够猜到。
    顾晚风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微微皱眉,忐忑不安:“为了、什么?”
    “这可是超级大秘密,一般人我不会轻易说的,但你不是一般人,你是我的小宝贝,所以……”
    “所以什么?”顾晚风急不可耐。
    司徒朝暮直接狮子大开口:“只需要给我转一千九百九十九,我就可以给你走后门,告诉你鲜为人知的宝贵真相!”
    顾晚风:“……”
    这不是走后门,是杀熟。
    但他甘愿被老婆“杀”。
    回到家中后,顾晚风就给司徒朝暮转了两千块钱,然后换来了一条让他震惊不已的消息:宋熙临那么热衷于去c市,很有可能是因为他偷偷在那里养了一个女人。
    其实司徒朝暮对自己的这个猜测没什么太大的把握,但是,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八九不离十。
    这可愁坏了顾晚风。再怎么说,阿临都已经和冯家女订婚了呀,又在外面养个女人像什么话?成何体统?
    顾师父的思想依旧是如此的规矩保守,坚定不移地信奉着他心中的神山与神明,笃定信奉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还很想去向自己弟弟求证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又不好意思开口,毕竟,这是弟弟的私生活。
    在顾晚风的这种愁苦拧巴中,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不过司徒朝暮却觉得这一段日子过得顺当极了,既没有宋家人来叨扰,也没有被宋青松针对,一切都风平浪静的。
    然而这种平静持续了还不到一个月,就又有一桩爆炸性的新闻传来了——
    周唯月和李之桥领证了,并且马上就要和他一起去m国定居。
    第96章
    ◎咱们俩以后能不能成,全看你今天的表现了!◎
    接到裴元的电话时, 司徒朝暮和顾晚风才刚领着毛三和吕四从学校里面出来。学校正式放暑假了,今天最后一天清校,全体住校生都必须把自己的铺盖褥子和生活用品全部打包带回家。新学年开学后会重新分配新宿舍。
    把大大小小的行李物件全部放进皮卡车的后车斗里面之后,一家四口就上了车。顾晚风和司徒朝暮原本打算的是带着俩徒弟去吃顿好的, 犒劳一下他们俩在过去这一学年里的艰苦奋斗, 然而谁曾想, 司徒朝暮才刚刚系好安全带,就接到了她妈的电话。
    点击接听键后, 还不等她把手机举到耳朵边呢,裴元的急切地询问声就从听筒里传了出来:“你现在在哪呢?”
    这横冲直撞的语气,直接把司徒朝暮搞懵了, 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事儿呢, 下意识地就开启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头脑风暴, 直至确认了自己近期绝对没有犯错之后, 她才放心地、自信地、理直气壮地开了口:“我出门前不是跟你说了么?顾晚风的俩徒弟今天放假了,要搬东西, 我就和顾晚风一起来学校接他俩了。”
    裴元的语气却丝毫没有改变,依旧是急冲冲的:“接完了么?接完赶紧回家!”
    司徒朝暮心头疑惑,情绪被渲染了,不由自主的忐忑了起来:“发生什么事儿了呀?”
    “出大事了!”裴元本就不怎么淡定的语气越发的急躁难安了, 语调徒然增高数倍,“月月和她老师的儿子闪婚了, 还要和他一起出国。小铭知道了, 接受不了,死活非要去找月月。你舅舅舅妈不让他去, 把他锁屋子里了!哎呦喂, 你大舅家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司徒朝暮:“……”
    妈耶!
    短短几句话, 每一句话都出乎她的预料,每一句话都把她给震惊得一愣一愣,大脑cpu都快被烧卡壳了——
    虽然李之桥这人不错,但是周唯月怎么这么快就决定和他结婚了?
    不过吧,人家俩都已经结婚了,裴星铭再闹还有什么用啊?
    还有啊,舅舅舅妈是怎么把裴星铭这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体育生锁进屋子里的?
    天呐……司徒朝暮的思绪都已经混乱了,甚至不知道该先询问哪个问题。
    足足愣了有五秒钟,司徒朝暮才得以重新张开嘴巴,却依旧是语无伦次:“行、行、那、那我,我现在就回去,我,不是、等等!”话都说到一半了,她才意识到自己应该去关心的重点,“你现在在哪呢?也在舅舅舅妈家么?”
    她妈平时在娘家人那边挺不受重视的,姥姥姥爷只知道一味地向她索取,却从不肯定她的付出,所以出于私心,司徒朝暮并不想让她妈参与太多她娘家人那边的事儿,因为总是出力不讨好,最后还要落埋怨。
    谁知,裴元竟回了句:“不光我在,你姥姥姥爷大姨小姨小舅们都在呢。”
    “啊?”司徒朝暮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了:“怎么去了那么多人?”
    虽然他们家亲戚全都住在一栋楼里,但也没必要有点儿风吹草动就全家出动吧?这不是添乱么?
    裴元也挺无奈:“都是你姥爷喊来的。小铭在房间里面闹,你姥爷姥姥在外面闹。”
    司徒朝暮更懵逼了:“他们俩闹什么呢?”
    裴元长叹一口气:“他俩还能闹什么呀?瞎胡闹呗。”
    虽然这话说的挺模棱两可,但母女之间的默契十足,司徒朝暮瞬间就理解了她妈的意思,无奈不已地回了句:“哎,行吧……”随后又问了句,“你现在在屋里面么?”
    裴元:“我不在,我在楼梯间呢。”
    确实,打这种通风报信的电话,需要避人耳目。
    司徒朝暮莫名被逗笑了,然后又问了句:“那我爸呢?”
    裴元:“在屋里当调解员呢。”
    “诶呦!”司徒朝暮真是觉得她爸这人太爱当老好人了,都好过头儿了,“他还当调解员呢,有人听他的么?”
    在姥姥姥爷眼里,女儿都不受重视,女婿就更不受重视了,除了需要人来家里出钱出力的时候才能想到,平时根本不屑一顾。
    裴元实话实说:“没有。他就是在瞎忙活。”
    司徒朝暮沉默片刻:“那么所以,你给我打电话有什么用呢?我爸说话都不好使,我说话就更不好使了。”
    裴元:“你跟小铭的关系不是好么,你来劝劝他呀。有些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哪怕是闹上天,闹到玉皇大帝那里去也没有用呀,孙悟空早闹过了,被压了五百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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