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恪太妃,青漓眼底荡起了几分笑意:“宫里头总共就三位太妃,本宫尊敬都来不及呢,哪里会去苛待?

    前不久,本宫便同陛下商量了,几位太妃的份例,在原有的基础上加五成,算是本宫孝敬你们的。

    这本是好事儿,可也不知道是谁,只听了一耳朵,便传出风声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是什么刻薄人呢。”

    这话一落地,几位太妃或多或少的都有些惊讶,沈张二位太妃还好,一直跟着皇后的步子走,此刻也挑不出什么错儿来,而一侧僵硬着的恪太妃,便再尴尬不过了。

    原来,皇后并不是要削减用度,而是要增加她们的份例吗?

    那她这一通折腾,究竟算是什么,小丑跳梁,演戏给别人瞧着玩儿吗?

    对,将这消息透给自己的,是刚刚被投进掖庭狱的秦氏。

    那贱人必然是知道自己下场不会好,这才想着拉自己下水,一道对上皇后,好为她分担些许主意!

    现下倒是好,她对上皇后,彻底将人给得罪了!

    ——贱人!临死了还不忘害我一回!

    恪太妃只当自己是被秦氏诓了,一时心中大恨,便是面容也禁不住扭曲起来,颇有些骇人意味。

    青漓没去看她难堪的脸色,只款款到皇帝面前去,低声道:“我同几位太妃到里间去,说些女人家的悄悄话。”

    夫妻二人之前也谈过,对于她想说些什么,皇帝也是能猜出几分,含笑拍拍她的小手,点头应允了。

    青漓笑盈盈的冲他一眨眼,向几位太妃示意,率先往里间去了。

    几人自是一头雾水,却也跟在了皇后身后。

    青漓也不卖关子,只就近拉住了沈太妃的手,又向一侧的张太妃笑笑,道:“本宫也是要做母亲的人,自然知道母亲是最挂怀孩子的,五公主与六公主都到了婚嫁之年,二位太妃确实是应该准备着了。”

    此前的份例之事,二位太妃并不如何计较,便是少了,也不至于去恨上皇后,若是多了,也不会多么感恩戴德。

    她们出身并不算太好,皆是以美貌得幸,与恪太妃那种始终不温不火的人相反,是切切实实得过宠的,跟在先帝身边,见过的好东西更是多了,自然不会在乎那一点份例。

    熬了一辈子,也唯有自己的亲生骨肉,才能叫她们放到心上。

    此刻一听皇后提起此事,身子都不自觉的前倾一些,目光希冀的忘了过去。

    “本宫年轻,见的人也少,也不知道两位公主喜欢什么样的,自是做不了主的,”这种姻缘之事,青漓也不想往身上揽,首先便推拒了:“陛下见的人倒是多,可男人毕竟是男人,粗枝大叶的,怕也不知道女儿家喜欢什么,本宫同陛下商议之后,还是觉得叫二位太妃自己做主,有了人选,陛下再行赐婚便是。”

    按捺住激动的心绪听皇后说完,沈太妃与张太妃对视一眼,眼中皆露出几分如释重负,皇后说的,也是她们最想要的结果。

    正心下松快时,却听皇后继续道:“先帝膝下只留了陛下与七王,以及三位公主,不过五人罢了,现下只二位公主未嫁,自是不能亏待,陛下说,届时便按嫡出公主的嫁妆陪送,二位太妃若是愿意,待到公主与驸马婚后,也可以同她们一道居住在公主府,免了骨肉分离之苦。”

    前头话说的二位太妃心暖,这几句更是叫她们感恩戴德,将腮边的泪擦了,二人一齐向皇后深深施礼:“千言万语,也难以表述我们的感激,只在此谢过娘娘了。”

    此事于青漓也不过是随手之劳,却能叫两位公主下半生安泰许多,这样的事情,她还是很愿意去做的。

    含笑扶起二位太妃,她温声询问道:“既然如此,二位太妃便自己相看吧,若是有了合适的人选,只管告知本宫便是。”

    二位太妃自是千恩万谢的应了,见青漓无意再留,再见一侧还有申请僵硬的恪太妃,便知皇后是另有安排的,对视一眼,便一道告辞了。

    叫莺歌去送了二位太妃出去,再瞧着恪太妃时,青漓面上便露出几分冷然,毫不客气的道:“——太妃可知道,秦氏是为何被送入掖庭狱的吗?”

    自从皇后单独将她留下,恪太妃心底便有些打战,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她又自诩辈分儿压着皇后一头,轻易是不肯露怯的:“秦氏犯到了娘娘头上,自是罪有应得,我与她相交平平,如何会知道其中内情?”

    不知道?

    青漓在心底冷冷发笑——你要是不知道,便没有人能知道了!

    “敞开天窗说亮话,本宫也不同你啰嗦,”青漓扶了扶发髻上的珍珠步摇,开门见山的道:“秦氏贪墨宫中财物,罪该万死,念在她侍奉过先太后的份上,本宫便叫她在掖庭狱吃一辈子牢饭,好生赎罪。”

    “在清查账目的时候,本宫在秦氏那里得了一份账单,巧得很,” 青漓拉长了声音,目光犀利的望着她,道“——里头有太妃你的名字在呀。”

    她知道!皇后居然全都知道!

    “砰”的一声脆响,恪太妃手上一个哆嗦,便将手中茶盏摔在地上,滚烫的茶水四溅,沾湿了她绣工精美的裙角,染上了一层狼狈的水渍。

    心知逃脱不过去,嘴唇颤抖几下后,她终于强笑道:“娘娘,那都是秦氏自愿送的,与我没有干系啊!再者,若是早知那些东西来源,我是万万不肯收的……”

    “何必早知呢,”青漓目光淡淡的:“现在知道了,也并不晚啊。”

    略微前倾一点儿,她极温和的道:“太妃……不会赖账吧?”

    “毕竟是时日已久,”恪太妃被皇后目光看的有些畏缩,可那数目不见得小,她却不敢断然应承下来,强笑着低下头,有些勉强的道:“一时半刻的,还真是难以凑起来。”

    “这有什么难的?”青漓不以为意,只神情轻松的道:“师有事,弟子服其劳,母子之间,总要比师徒亲近的多吧?

    太妃若是凑不出来,那也没关系,本宫只管叫人管七王要去,到时候,宫里头的人到了七王的王府里一转——哎呀,指不定还能看见什么眼熟的器物呢。”

    闻听皇后此言,恪太妃猝然冒了冷汗,急急的站起身,语调中有了几分哀求:“娘娘,只需给我些许时日,必然能够凑齐的,无需多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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