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却是站着一个人影。
    徐苼收回视线,表情开始冷漠:“你来这里做什么?”
    兰昭明说:“娘子,都愿意往雅山公子那处跑。为何见了我,却如此?面?孔。”
    这人的情绪好奇怪,让她听了一头雾水。她问:“李女使?,你可在屋内?”
    屋内却无人回应她。
    兰昭明又说:“不巧的很。皇太后的人来了,把李女使?带走了。”
    下一瞬,徐苼的脸彻底黑下来,“皇太后的人带走李女使??她不曾做错事。你怕不是特意在此?处等着我,到底想说些什么?”
    “娘子自己做了些什么,应当很清楚。”
    这人,真是烦人的很。徐苼退开一步,避开他的触碰。
    “别叫我娘子,我们已经和离了。”
    兰昭明眼?里又怒火,声音也听不出半分的温和:“说的没?错,幸好我们已经和离了!不然,这欺君罔上的罪名,我可不敢当。”
    “你到底在说什么!”
    天色昏暗,徐苼抬起头?,顺着微弱的光亮,在他嘴里看出来两个字。
    逆臣。
    第074章
    她的心?情很不好, 逆臣二字,就?像是一根钢针戳入肺腑里,刺激徐苼的每一个神?经。
    “此事就?不牢你操心了。”她忽的睁开眼, 冷漠的说:“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大概兰昭明只想看她出丑, 话说完了,人就?离开了。
    夜幕, 天很黑, 她没有点灯去屋内换了身衣裳。只过了一盏茶的时辰, 如她预想?的一样?。
    宫里头很快又来了人,请了徐苼入宫:“奴才给徐娘子请安!奉了皇太后的旨意, 请徐娘子进一趟宫。”
    她问着身前人:“我的女使她是犯了什么?”
    “徐娘子就?别为难我们这些奴才了。”带走她的内侍倒是客气的很。
    一个两个的好言好语, 生怕说了什么让她不高兴的。依着兰昭明口中的逆臣, 若是被这些人知晓了她的身份, 不该是?如此表现?
    而且,这地方选的也微妙, 是?在福宁殿。
    这事古怪, 她坐在位置上?, 不动神?色的观察着诸人。连那往日里最喧闹的福康帝姬也不说话了,随之, 池景州也来了。
    “儿臣, 给皇太后请安!”他冷漠疏离的看了看众人。
    “官家公事繁忙, 本不该请您来的。”皇太后倒是?特意等着人齐全了才开始说事情:“就?是?这事兹事体大, 徐娘子又是官家的人。还请您亲自听一听。”
    便又上?来一堆人, 七七八八的说了些事。徐苼越听越皱起眉头。
    她和?刘羡有一腿?
    这些人在瞎捣鼓了什么?不该是?扯她头花, 指正她是?逆臣之女么……
    徐苼继续往下听着。
    皇太后问:“官家可听明白了?”
    这还?不明白。
    简直,就?差把水性杨花几个大字往徐苼脸上?贴了。但怎么没有逆臣之女几个字呢?
    池景州否认道:“她不是这样的人。”
    “官家你就不要包庇徐娘子了。”皇太后反客为主, 就?是?要?一顶帽子压下来,把徐苼压倒在地,透不过气。
    徐苼那些过往,可没少被人造谣。她是不会管旁人如何看待她的。
    就?是?,池景州的想法对她来说比较重要?。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徐苼看着他,那双沉静的眼里让人猜不出情绪。他会不会相信这一切莫须有的罪名?
    那边,皇太后依旧在说话:“想来官家也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不若,我们私底下解决了,未尝不可。”
    莫不是?。
    皇太后误认为她和刘羡有一腿?所以,就?给他们按了个欺君罔上?,逆臣的名头?
    这年头,逆臣一词是这么用的么。
    池景州靠在椅背上?,抿着唇,“皇太后是?关心?儿臣,不知您又是怎么打算的。”
    皇太后说:“想来雅山公子的婚事还?是?官家亲赐的。现在出了这么不体面的事情,徐娘子怕是?难辞其咎的。”
    听到了预想中的话。
    好险啊!她真的差一点就要?被吓死了!
    但此时此刻,徐苼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她道。“皇太后,总不好只听一面之词。那和屈打成招,没什么区别,我又有什么好说的?”
    皇太后被气得说不出话来:“若非你爱慕雅山公子,如何一而再而三的去寻人家!”
    池景州高坐在位置上?,见着小娘子不卑不亢的回话,侧脸如此秀美,眼神?却坚定的惊心?动魄。
    徐苼斩钉截铁的道:“民女和公子之间并无私情。”
    皇太后:“你说没有就没有!那这么些人都瞧见了,你又怎么抵赖啊!”
    来不及多做思?考,她来到了池景州的跟前,静静的看着他:“官家的意思呢?您可是也信了这些人的话?”
    沉默。
    新帝只是皱着眉,不发一言。
    她对他的反应有些疑惑。照理说,池景州不是?知道她和?刘羡是?兄妹,怎么还?一脸这个表情看着她?就好像,她真的红杏出墙。
    越想?越觉得,他这神情是在委屈。
    落在众人眼里,就?不免唏嘘,这位新帝真是遭罪啊!怎么就遇上了这么一位小表妹。
    遇上?了还?不要?紧。
    他还?一门心?思?,指望着那小娘子能改邪归正,浪子回头。
    皇太后很满意面前的发展,挺直了背脊:“徐娘子,你看看这里头可没一个人能信你!官家如此爱重你,你却是?一次又一次的辜负他,真当良心?不会痛么!”
    不管他们说什么。池景州都是默不作声的坐着。
    他清冷的外表下,是?一颗饱受摧残的心?,他的冷漠,和?无情,不是天生就有的。而是被这个眼前小娘子给逼出来。
    当真是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福康帝姬有些瞧不下去了:“母后,说到底,这是?官家的私事,我们还?是?不雅插手了。”
    皇太后开口骂道:“你不懂就不要开口!”
    万万没想?到,池景州也有被人拿捏的一天。
    他不是?先帝亲生,但自小是被带在身边的。后来接管了皇城司,在外有个活阎王的威名。后来,先帝因张贵妃的皇子夭折大受打击。
    池景州鱼跃龙门,一下子坐上了东宫太子的宝座。
    如今更是?官家,在朝廷上?为所欲为,只扶持自己的势力对老臣子门不留情面!皇太后若不是?趁着这机会,好好压制一番池景州的猖狂,以后她这日子也是没法过的安神过了。
    福康帝姬小声?说:“母后,您还是听一听徐娘子怎么说的罢。”
    池景州他也挺想?听一听的,比起?场子里蚱蜢似乱跳的那两个人,他一点都不着急。
    观察徐苼,可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他乐在其中。
    “我自是?要?说明白的。”徐苼看着池景州眼睛,也表新出一副很认真的模样?:“向官家。”
    她自己心?里也清楚,他们之间一直以来的相处,多多少少是?有些问题的。
    若不是?他在背后推着她走,坚定不移的牵着她的手。徐苼也不会有机会开始审视这些问题。
    只是?,她还?做不到只当他是自己的景州哥哥。那一身赭红色的官家衣袍,无时无刻在提醒着她,要注意自己的言辞。
    池景州他抬起?手,指着那边上的座椅:“坐下来,慢慢说。”
    这哪里是?问话啊?皇太后和福康帝姬两人面面相觑,新帝如此耐心?,且温柔,就?好像是?自家的小孩不小心?打碎了一件玩意儿,他不在意那玩意儿多贵重,只想?听一听自家小孩为什么会这么做。
    场面就开始变得格外的安静。
    而后,就?有内侍专门将徐苼的座椅挪到了靠池景州手边的位置。皇太后皱了眉:“官家,您身边的位置拥有着无上的荣光。这怕是,不符合宫中的规矩。”
    但他却只是?看她。
    他在等着自己做决定么?徐苼忽然有了一种强烈的感觉,池景州没有在意皇太后的话语,只是静静的凝视着她。
    她能感觉到到,他对她很特殊,已经超越了世俗偏见的目光。
    所有人对待新帝都是诚惶诚恐,他只讲身边的位置,留给了她。
    徐苼站在原地,殿内的空间?很大,但她却感觉到逼仄。她好像真的做不到,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儿,毫无顾忌的走到他的身边。
    比起?她的局促,对方就?明显泰然自若:“吾不过是看着徐娘子站着辛苦,并未想?这么多。若是皇太后连个座椅都介意,那不如吾站起?来。”
    皇太后不可置信的看向池景州。
    若不是?她没有儿子,如何会让这样肆无忌惮的男人坐上?这王座。便是?如此,她才更不放心将朝廷上的事全交于他做主。
    “您爱如何就如何罢!”
    徐苼就?见着池景州向着自己走来。
    春夜殿内点着无数的烛,三彩烛台的造型古朴雅致。她垂下眼,忽然想起小时候的一件事。刚入国公府小住的那几日,她夜里怕黑,整宿的熬着眼不肯睡。
    等到清晨之时,自然就?贪睡,不肯醒过来。
    国?公府的女使们因着她的身份不敢明着说,只能在私底下说她:“徐娘子可真是?懒惰的小娘子。”
    那个时候的她就?在想?,她这一生无论怎么做,都会有无数的声音。说徐苼顽劣,恶毒,不服礼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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