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书也给你拿来了。”

    说完便让下人开了箱子给芄兰过目,芄兰粗粗一扫,无非就是孔孟老庄,史记春秋一类书籍,说是解闷,无非还是父亲希望自己能把这些年的东西多少补回来一些。

    “谢过兄长。”

    “诶,找书的不是我,搬书的也不是我,谢我做什么。”谢璋挥挥手,端起手边茶盏一饮而尽了,笑,“说来你小时候便聪明得很,读书时候也唯你坐得住,如今你回来,父亲心里可真的是欢喜的很。”

    这番话听得倒是情真意切,芄兰连忙起身,敛衽行礼:“我能同家人团聚,也是不胜欣喜。只是那日久别重逢,无措之下难免有些失礼之处,叫兄长看了笑话。”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失礼的?”谢璋安抚似地笑笑,再寒暄了几句就起身告辞。走到门口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下脚步,回头对芄兰道:“过些日子就是端午,可惜那天我不能回来,不过好在今年你同小玖都在。到时候可万万别忘了那日同小玖一道多陪陪父亲。”

    到了端午那日果然是天气晴朗。谢家府邸里的下人们早早就将艾叶菖蒲等用红纸绑好了,分别挂在门外,余下的草药一部分留作晚间浴兰汤用,其它的都被年幼的婢女们制了香包或是艾虎挂在身上,相互比较着谁做的更精巧些,嬉笑声简直都要传到院外去。

    这天芄兰还是头一回同家人一道在厅中用午膳。桌上的菜品不多,却样样精致,当中摆了一盘粽子,一壶雄黄酒,也算是应了时节。

    席间谢令明难免又感慨了许多:“想我们还在旧宅过端午的时候,院子虽小些,人却很齐。你们祖母一直抱病,但也会来席间同我们说说话,吃一点小菜。沅心当时也还在,总爱用雄黄酒在你们三个的额头上画了王字,还早早打好了长命缕给你们系上。”

    沅心是谢璋生母,如夫人赵氏的名字。可此时谢璋不在,谢玖大约是听多了这番言语,自顾自饮酒挟菜,不置一词。

    气氛就一时变得有些尴尬起来。芄兰回来之后本不想和他人牵扯太多,反正自己得以住在这里也就是靠着那点所谓的血缘至亲关系,一待谢令明亡故,恐怕即便是看起来老好人一样的谢璋也不会把自己这样一个闲人养在府里。

    可如今的自己还是多少得尽些人子的本分。芄兰端起面前酒杯,向着父亲致意:“若祖母三人在天有灵,见我们依旧聚于一堂,定会不胜欣喜。”

    “琮儿说的极是。”谢令明脸上露出笑意,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看向谢玖,“前阵子我让你选些书拿去给你二哥解闷,你可挑好了?”

    “昨日便由大哥送去了。”

    “自己有手有脚的,为何总是要劳烦子圭?”谢令明不甚满意地皱了皱眉,又叹口气,“罢了,今日端午,我不败了你们过节的兴致。子圭常年在军中,如今你二哥回来了,兄弟间要多多相处,你也能趁机改一下你这性子。”

    受了这一番说教,谢玖也丝毫没有辩解的意思,只是点头回一句“儿子知道”就算了结。谢令明有言在先,这时不好再多说什么,干脆不去理他,转头殷切催促芄兰多吃些饭食,又亲手剥了粽子放在芄兰碗边的瓷碟里。

    用过了午膳谢令明就回了书房,芄兰谢玖两人留在厅里不言不语地喝茶,静得连周围侍立的下人都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结果不多时就有小厮进来说有人求见三公子,又轻声在谢玖耳边说了个名字。

    芄兰分明看见谢玖脸色一变,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看了一眼自己,又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转回去。

    “叫他在偏厅等我。”这般吩咐了一句,谢玖本人却迟迟不见行动。少顷,他终于将手中茶盏放下,站起身来对芄兰拱手:“小弟先告辞,二哥请自便。”

    “三弟快去,别怠慢了客人。”芄兰答,目送着谢玖匆匆离去,自己也站起身。柏舟早在外面候着,这时见他出来,快步走到他身后三步左右的地方听候吩咐,却听芄兰轻声说:“陪我在院子里走走吧。”

    “此时日头颇毒……”

    “柏舟莫不是还担心我被太阳给晒化了,不好同他人交代?”芄兰半挑了眉回身望向柏舟,眼中的笑意真假参半。此时已过正午,日光却还盛着,他着了件青色的家常夏衫站在一丛翠竹边上,承了一身的浅淡竹影,是任何巧手都织不出的纹样,“回房中实在无趣,好歹在外面打发点时间吧。”

    最后一句话说出时却已没了笑意,柏舟讶然片刻,终于是点了点头:“二公子请随我来。”

    柏舟对谢家宅院的熟悉程度自然远非芄兰可比,他一路行来只觉得柏舟寻的路径处处都有廊桥浓荫,竟很少会被烈日直直晒到。仲夏炎热,大部分仆役都躲在房中贪凉去了,一时间只能夏蝉鸣叫,随着二人的脚步声,似乎永远都停不下来。

    不远处却突然传来一声茶盏摔裂的声响。芄兰抬眼,只见前方已是花园尽头,花草掩映下的雕花窗开了半扇,隐约能看见两个人影正立在屋中,其中一人的衣着看来正是谢玖。

    “那是偏厅?”芄兰本想回避,可厅中的另一人身量看上去却相当眼熟,再联想到之前小厮通报时谢玖望向自己略带古怪的神色,终究是想上前看个清楚。

    “正是。不如我们……”

    “怎么,你如今倒羞于见我那三弟了?”芄兰转身,眯起眼上下打量一番柏舟,忽问,“如此想来,你先前居然从未想着他自渎过?”

    他话题转得很急,一下就将柏舟呛在原地,讷讷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芄兰自然不是要得出什么答案,见自己的话有了成效,当下笑了一声就把柏舟留在原地,自己独自从小径过去了。

    谢玖之前应当就屏退了闲杂人等,偏厅周围不见半个人影,芄兰侧身立在窗后,正巧听见厅中透出人声,语气颇为急切:“在下万万没有恶意,请三公子不要动怒。”

    厅中传来的声音熟悉得让芄兰诧异不已,险些把谢玖接下来的话听漏了去。自从此番回家头一次遇见谢玖,芄兰就看得出他的脾气并不算温和,不过往往也只是喜欢凉凉嘲讽几句,此刻的低到冰点的语气倒是从未听过。

    “裴公子的意思我自然明白,无非就是想借我的样貌一用,问遍这京中姓周的达官贵人最近可有买来一名同我有几分相似的小倌养在屋中,叫出来让您见见,好一偿相思之苦。只是一来我所识不多,在京中并无什么周姓好友,二来自惭容颜丑陋,比不得裴公子所思之人的倾城之色,只怕弄巧成拙,找错了人。”

    听到这里,芄兰怎么还会猜不出此刻偏厅里的人就是虞城裴家的长公子裴砚。之前只觉得这种纨绔子弟花样太多,没想到还痴得可以,只怕是从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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