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颂看着雁稚回。
    她是真的还很年轻,家里虽然管得严格,却从不苛待她的精神,是以并未能令雁稚回及时意识到,十九岁生孩子到底是什么概念。
    这样几乎可以说是一个人人生拐点的大事,在她看来,远不如「震惊雁平桨居然真是自己未来的小孩」重要。
    “孩子……”蒋颂平静地提醒她:“雁稚回,你不觉得,孩子生得太早了吗?”
    雁稚回暂时不着急听这个,忙着确认雁平桨到底跟她想象里的孩子是否一样。
    “早?是有点早…哎呀,您先告诉我那个……”
    她说着,为了方便听,把蒋颂推到床上,爬上床躺在他旁边。
    蒋颂侧过脸看她,有些无奈。
    “好,”他道:“但先让我穿上衣服,可以吗?”
    雁稚回往下看了一眼,红着脸点头,推了推他。于是蒋颂下床出去,几分钟后再进来,着装已经如平时那样齐整。
    男人躺到雁稚回旁边,看着她充满探知欲望的眼睛,轻声开口:
    “我不是那种很会照顾孩子心情的父亲,可你待他很好,很爱他。平桨成绩不错,朋友缘也好,偶尔闯祸,但总体来讲,确实是个懂事的孩子。
    “至于早恋……他十六岁时追求学校里的女孩子,好不容易追到,每天都想着要结婚,时不时在人家跟前念叨,大学毕业的时候,把小姑娘吓跑了。”
    “天,好笨……”
    雁稚回捂着嘴巴欲言又止,很快找到说服自己的理由:“不,我的小孩的话,不可能笨,应该只是太喜欢那个女孩子了。”
    蒋颂笑笑,把她侧躺时半遮住眼睫的刘海撩至一侧,被雁稚回拍了手背,就反手握住她。
    “你说的对,只是太喜欢她了。”
    他声音不自觉轻下来:“如果不是喜欢一个人,怎么会总想着要跟对方结婚?”
    蒋颂想他应该真是年纪大了,如果是真的叁十四岁,断然不会为少女毫无忧虑的眼神轻易唤起追忆过去的冲动,心底动容,还要按耐下述说思念的渴望。
    只是看着她,他就已经很想她。
    蒋颂避开雁稚回注视他的目光,在女孩子的追问里,跟她讲了很多以后的事。
    “我以后原来能做成那么多的事,不到叁十岁就做了研究员,后来去做大学讲师…那叁十五岁前评个副教授应该不难吧?努努力,四十岁前就可以做教授,这样算算,退休时,多少也算业界中流砥柱了。”
    雁稚回对未来充满期待,坐起来捧着脸,开始胡思乱想:
    “我们还养狗,养猫……家里猫砂狗砂不会乱掉吗?噢,伯恩山是乖狗狗…我的哈哈也是乖狗狗,只是贪吃一点。……那,我爸管不到我了吗?我们结婚,他会同意吗?”
    蒋颂点头,眼尾眉梢终于染上一点点笑意:“刚开始不同意,不过后来也同意了。总之,结果是好的,雁小姐。”
    雁稚回红了脸,抿着唇默默缩进被子,才想起两人现在还是前男女朋友的关系。
    有时候前男友这种称谓要比男朋友暧昧很多,给予的关心全部像是具有暗示意味的讨好。她被捧得很高,时不时就要为猜测他的心意眩晕几下。
    “您在勾引我吗?”她小声问,不自觉地跟他强调:“我还很小的……”
    蒋颂闻言,俯身拉开被子,把手递给她,低声道:“稚回,好孩子…到我身上来。”
    雁稚回的脸更红了,牵住蒋颂的手,慢吞吞爬到他身上,抱住他。
    “嗯嗯。”她清了清嗓子,贴着男人胸口,转而问起别的事:“您这会儿跟我讲讲吧,我们是怎么有平桨的?”
    耳畔蒋颂清晰的心跳变得很快。
    雁稚回抬起头,看到蒋颂的喉结滚动,眼神晦涩,像是有口难开。
    奥琥珀松木浸过清晨的露水,湿润,脆弱,又安稳沉实。
    雁稚回一怔,坐起来一些,长发柔软地铺在身后,肩胛线条优美,皮肤白皙,细眉如同新月。
    十九岁怀孕,无非就是那几个原因。而蒋颂表现出如此明显的艰涩与歉意,答案就不再难猜。
    “好啦,好可爱哦…”她轻轻摸他的脸,指纹印上来是湿的:“您不用说,我大概也猜得到了。”
    她转头喊了一声,比格犬掀着耳朵顶开半掩的门窜进卧室,伴随咔啦咔啦的指甲抓磨地板的声音。
    雁稚回把狗抱到两人之间,贴紧比格犬的耳朵看着蒋颂:“我对狗狗感情很深,可刚才说那么多,却不敢问它的事。您也是这样,对不对?”
    因为重要,所以想说,又不敢提。
    蒋颂轻轻点了点头,任凭哈哈把爪子拍在他胸口。
    雁稚回抿了下唇,小心问道:“我就是问问,就,简单问一下…我的狗狗会陪我很久吗?”
    蒋颂覆住她的手:“会。”
    “会跟我一起结婚吗?”
    “会。”
    雁稚回放心了,抱紧狗亲了又亲,把它的脑袋送到蒋颂跟前。
    蒋颂轻轻揉哈哈的脑袋,跟它清澈的眼睛对视,问道:“雁稚回,你就不会生气哪怕一次吗?比如觉得我不可靠,或是精虫上脑,色欲熏心?”
    雁稚回看着他:“如果我说,我确实会这么想呢?”
    “那么,抱歉,”蒋颂也盯着她,道:“我会不让这件事发生,而后再次追求你。”
    才说完,雁稚回就慢慢靠过来。她像是好奇,又好像觉得好笑,总之她凑到他跟前,闭眼,然后舔了他的嘴唇。
    “真的吗?”她的声音轻飘飘的:“等到了那种时候,您也忍得住吗?”
    才说完,蒋颂已经按住她后脑朝自己压过来。唇舌纠缠,女孩子坐在他腿上轻轻地喘,他小心不让自己勃起的地方冒犯她,疼爱地捧着她的脸。
    熟悉的满足与渴望一点点卷上来,蒋颂的呼吸越来越重,却只是摩挲雁稚回的面颊。
    “好孩子,”他哑声道,“好孩子……好稚回,怎么这么乖?”
    雁稚回气喘吁吁看着男人湿润的嘴巴,双臂勾着他的脖颈,道:“好歹也是做爸爸……您不想想吗,如果不发生的话,平桨要怎么办?”
    蒋颂口中那个小学为妈妈和同学打架,中学凌晨四点起床只为送心上人上学,十八岁打了耳洞、爱穿破洞牛仔裤的雁平桨,会在接下来初夏的某个夜晚作为意外出现。
    作为夫妻,修正这个错误很容易,可作为父母,谁能保证以后到来的,还是雁平桨?
    如果他们最终还是选择要一个孩子,那么未来几年之后,出生的那个孩子是男是女,样貌如何,还会不会是那个与雁稚回有一双相似眼睛的活泼孩子?
    蒋颂抿着唇,望着身上的少女,眼神晦涩,心底纠结万分。
    “可我不想那样,”蒋颂道:“如果……重来,我真的不想这样。”
    沿着雁稚回的眼尾,他一点一点描她的五官,从上而下,最后来到嘴唇。
    “十九岁,别的女孩子十九岁都还在读书吧,在谈男朋友,而你因为我……”蒋颂摇了摇头:“不太好。”
    雁稚回从来喜欢看蒋颂愧疚、失意的眼神,男人眼睫半遮着眼珠,他抿着唇,俯视的角度下鼻尖高挺,面容望之甚至有些严肃。
    可只要看清他的目光,就知道他大概真的要变成玻璃碎碎了。
    还有点点矫情呢,雁稚回想,忍不住弯起嘴角。
    是矫情一些,但实在好看,声音好听,身材也好。
    她也矫情,还有点病,否则怎么会在听他承认这些事之后,还任由他亲?
    “可我的家里管得很严,如果不是您,我大概…也没有机会做那种事。”雁稚回勾弄着蒋颂的手指,笑着安慰他:“很多时候,我感觉我的人生就像皮筋儿一样,您懂吗,就是这样——”
    雁稚回屈起手指,像拉什么一样,在空气中往两边捏,又倏地松开。
    “有人拉,我就绷紧了伸长,越来越长;没有人拉,我就松松散散在原地打转。您所说的我未来的样子,如果没有和你的爱情,蒋颂,我可能根本想不到去做。”
    相差十五岁的伴侣如今各处在人生与婚姻的两端,但他们都不约而同地知道,“对未来充满期待”,是多么不容易的几个字。
    “如果是和你,那些事情,我是愿意的。而且……”她看向蒋颂:
    “我很喜欢你,蒋颂,我是因为你对我的好感而注意到你、喜欢上你的。如果这样的好感可以维持二十年……我不爱您,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蒋颂定定看着雁稚回,再度压下来吻住她。
    单纯的轻吻有安抚的作用,但蒋颂伸了舌头。雁稚回含糊地呜咽了一声,被他拉进怀里,越吻越重。
    身体再度发生贴合,蒋颂有点忍不住了,低头去握她的腰,身体下压,在进入时为那种熟悉的快感感到痛快和忍耐,模糊地叫她小乖。
    他低声道:“好感?我对你根本不是好感。”
    他缓慢地揉着她的脸,盯着她湿漉漉的眼睛:“我是因为爱我的太太,才对未来充满期待。”
    这时候开始做,再结束不知道要是什么时候。
    雁稚回抿着唇笑,把被子重新拉上来,等蒋颂也进来里面,才附到他耳边轻轻道:
    “是吗?那…我是因为知道自己会爱上你,所以对未来充满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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