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南溪看着窗外,灯火阑珊,汽车尾灯明明灭灭,回?头低语,“没想?好。”
    谭硕也料想?得到?,突然碰到?这种事,再镇静的性格也会无措,“问个问题,我是说如果”,他再三铺垫了?开头,才又继续,“如果谢老爷子让你离开谢昀庭,你怎么说?”
    问题的关?键点在这里。
    姜南溪想?起一开始谢昀庭给她讲二叔的故事,后?来又听了?凌静角度的过程,她为何始终没问过,若是当初反抗了?结果会如何。
    她迟迟没有回?应,谭硕一个急刹车,若不?是安全带束着,差点将?人甩出去,“姜医生,你若是想?不?到?答案,去了?不?如不?去。”
    “谢爷爷有什么喜好或者忌讳,你知道吗?”姜南溪回?神,答案虽然想?不?到?,但初次见面印象分也很重要。
    “这你得问谢家二叔,我听到?的都是传言版本,不?确切”,谭硕无能?无力,摆了?摆手。
    姜南溪当即和谭硕告别下车,剩下的路她打车前往。
    出租车停在马路边,“姑娘,前面亮灯的地方就是了?。”
    付完车钱,点头致谢,包跨在肩上,门口的管家问清来意,跟里屋通完电话,迎着人往里走?,青砖步道两侧是仿古红木檐廊。
    院子里除了?从假山上流落的潺潺水声,静谧的不?像话,与一墙之隔的繁华喧闹形成强烈的对比。
    八扇对开木格镂空门敞着,谢老爷子在会客厅摆好了?棋局,见到?来人,“坐,陪我下盘棋。”
    “好”,姜南溪应声坐下,象棋她不?太擅长,初中时候跟着外公看过一会儿,来的路上又紧急补了?补知识。
    谢老爷子执黑棋,姜南溪执红棋,红棋兵七进一,黑棋炮二平三;红棋马八进七,黑棋卒三进一;红棋上兵吃卒,黑棋进炮打马;红棋炮七平三,黑棋马八进七;红棋炮八进二,黑棋卒七进一。
    “小姑娘练过象棋”,谢老爷子放下手里的棋,问起来。
    “没有,初中的时候跟外公玩过一会儿,但不?多”,姜南溪老实交代?,目前谢老爷子的棋局正好是按照她记过的路数,再往下她其实不?敢保证还能?处于?交锋的局面,犹豫三秒,继续开口,“来的路上,我在网上搜了?一些经典棋局的解法,记了?下来。”
    谢老爷子严肃的脸上,带了?一丝冷冷的笑意,“有备而来。”
    “爷爷,您误会了?,若是早知道,我定会提前练上一番,再来和您下这一场,棋逢对手是对下棋人的起码尊重,南溪今日在您这边弄巧了?”,姜南溪谦逊有度,并?不?紧张。
    “还算是个诚实的孩子”,谢老爷子彻底放下棋局,“如果你刚刚在五步之内输了?,知道是什么结局吗?”
    “和昀庭一起”,接受惩罚四个字被?咽了?下去。
    “后?面的话为何不?说完”,谢老爷子将?难题抛回?去,是个聪明孩子,他倒要看看她怎么圆回?来。
    “家有家法,国有国规,昀庭犯得错,他自然需要承担,我今日来是单纯想?拜访您,补上我个人失了?的礼数”,姜南溪言辞恳切,听得出来是发自内心。
    “谢家的家法很重”,谢老爷子端起茶盏品上一口,低眉望了?一眼姜南溪神色里掠过的紧张,到?底还是个孩子,演不?出来沉稳,“你觉得谢昀庭从盛昌的位子上退下去如何?”
    这个问题,姜南溪事先想?过,但是怎么都思考不?到?妥帖的答案,若说他怎么样都支持他太敷衍,若说希望他留在这个位子上,她便?是看重他的地位。思前想?后?,她才缓缓开口,“爷爷,集团的事还是您做主,我的意见并?不?重要。”
    “所以,你觉得他的地位不?重要”,谢老爷子撤回?棋局,姜南溪连忙上前帮忙整理棋盘,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爷爷,傍晚之后?喝茶,不?利于?睡眠,您还是少喝些。”
    “谢家的媳妇,是要贤良淑德,秀外慧中,做好丈夫的贤内助,抚养子女,你觉得你做得到?这些吗?”谢老爷子说这话时声线已经温和了?许多,但仍旧气势很甚。
    姜南溪攥紧了?手指,除了?这一题,她都能?想?到?相对妥帖的说辞,但是这题她做不?到?,要她彻底放弃事业,为了?谢昀庭,她做不?到?。
    好似一切又陷入了?母亲林月清说给她的死局,婚姻是两家的事,尤其你嫁的人是谢家,在这里名利场上的女人是很难有自己的事业的,当年她都做不?到?,况且如今对工作执念很深的姜南溪。
    她顿在原地,自知今日谢爷爷这一关?她或许过不?了?,但又不?能?就此放弃,“爷爷,我知道我确实不?是谢昀庭爱人的最佳人选,我有自己热爱的事业,让我完全放弃我做不?到?,但我有和他携手并?肩前行的心,我相信这坚定的信念,会让我们将?自己的家庭经营得很好。”
    显然,谢老爷子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姜南溪不?再打扰,躬身告辞转身离开。
    “且慢,刚刚你说喝茶影响睡眠,那也你说说有什么不?影响睡眠的茶?”谢老爷子又出一题,他以为姜南溪刚刚那句只是随口说说。
    殊不?知,姜南溪确实对茶饮有所了?解,“晚饭后?喝茶,熟普和白茶比较合适。”
    “那若是女性喝呢?”谢老爷子加大难度。
    “若是女性不?习惯茶叶的味道,可?以喝酸枣仁茯苓茶”,姜南溪不?卑不?亢,她突然很感谢在外婆家生活的那段时间,外公不?会带女孩,外婆出去忙的时候,他总是费劲心思带着她转移注意力,毛笔字,品茶,甚至教?她下棋,样样没落下,如今却突然被?用上。
    她信了?那句话,多掌握一些总归有的到?的地方。
    离开老宅前,她看着谢老爷子的面容,总感觉比刚见时温和了?些许,但是没让她见谢昀庭,姜南溪又觉得或许自己会错了?意。
    人没见到?,她也不?想?回?去。
    于?是站在马路斜对面的老槐树下等着,数着地上砖的格子数。
    不?知数了?有多久,好像快要数完整条街的格数之后?,她看到?司机刘叔开车从街角拐了?过来,停在了?老宅门口,谢昀庭出来了??
    她跟在汽车后?面一路小跑,距离老宅大约100米左右的位置,汽车尾灯亮起,连带着大门上的吊灯,英挺的身影从门内迈步出来,不?比之前的轻快,有些颓倦。
    确认是他,姜南溪双手撑在原地喘气,刚刚跑的太快了?,她擦了?擦额角的汗意,又急切的步伐跑了?过去。
    老街防止营运车辆进进出出,铺设了?凹凸不?平的石板路,高跟鞋走?起来格外的响,小跑时在静谧的夜里便?格外明显,谢昀庭听着声音侧眸看过去便?看到?了?她。
    谢昀庭往前走?,在家训室跪了?一夜,膝盖还未太灵活,他的步伐不?快,姜南溪看着他的身影,总觉得摇摇欲坠,自己又跑快了?几步,一不?小心高跟鞋又崴了?一下。
    今日为了?显得气质成熟稳重,特意穿了?跟高一些的鞋子,眼下倒觉得有些碍事,她低头看了?眼脚踝,活动了?两下,还未起身,有一只温厚的手已经覆在脚腕上,握着检查,“痛吗?”
    姜南溪摇摇头,起身拉他起来,她捧着脸看着他胡茬青起的脸,满是倦意又带着庆幸,表情复杂,她踮脚凑了?上去,环上他的脖颈,在他的唇上停留,“终于?见到?你了?。”
    “先回?家”,谢昀庭回?吻过去,街上少有的行人投来目光,他收敛了?些许,低声在她耳畔说道。
    车上,刘叔一言不?发,看了?眼后?视镜,夫人神色关?切地看着少爷,不?忍靠在他肩膀上,刘叔想?说点什么,最终觉得多此一举,又收回?了?去。
    这一晚,没回?远洋公馆,而是回?了?御湖庄园,人将?要靠近时,别墅的灯亮起。
    推门进屋,姜南溪躬身解开高跟鞋的带子,谢昀庭从身后?环住了?她,等她起身,绵密的吻从耳后?到?唇上,分毫未停。
    “家法是不?是很重?”姜南溪趁着换气的间隙,捧着谢昀庭的脸。
    “还好”,谢昀庭又吻了?过来,从老宅出来看到?她那一刻,便?知今晚无论如何再也克制不?了?。
    “娶了?我是不?是很辛苦”,姜南溪咬上他的耳朵,暖流穿肠过肚,谢昀庭身体紧绷,趁着残存的理智,揉了?揉她额头,“别瞎想?,我先去洗个澡。”
    二楼的卧室各自带着浴室,姜南溪回?了?主卧,御湖来的极少,没有备着衣物,谢昀庭的家居服太宽大,她挑了?一件白色的衬衫去了?浴室。
    男人步骤少,洗的快,谢昀庭回?房时主卧浴室里的水声仍旧未停,他脱掉上衣,背对着衣帽间看背上的伤势,被?戒尺抽过得三条痕迹清晰可?见。
    水声停了?,他迅速套上上衣,靠在床头翻看着书本,姜南溪湿着头发躲在门内,盯着堪堪遮住大腿根的衬衫,迈不?开步。
    等了?许久,不?见人影,谢昀庭从梳妆台上拿了?吹风机递过去,敲了?敲门,“南溪,是在找吹风机吗?”
    “没……我……”姜南溪吞吞吐吐,犹豫着打开了?门,低着头脸热到?需要冰敷的程度。
    视觉上的暴击,瞬时让谢昀庭身体绷紧,手里的吹风机一时不?知是该递过去,还是收走?,顿了?几秒,“我帮你吹。”
    他深呼吸几下,极尽克制地站在身后?,南溪的发量很多又是齐肩长发,谢昀庭手指挑起头发,一缕一缕将?头皮吹干,再吹发尾。
    等发尾也全部吹干时,衬衫前面的胸膛已经湿了?一片,明晃晃地趁着,没有穿内衣的痕迹。
    谢昀庭从身后?搂过去,吻向?她的耳垂,绕至脖颈,一路往下。
    姜南溪仰着天鹅颈靠在他肩上,身体酥酥麻麻的痒,慢慢地需要疏散,温厚的掌心覆上,海绵般的柔软。
    身体一个激灵,紧绷着,她呢喃一句,“衬衫好像湿了?。”
    听闻这句,吻停下,手边的动作停了?,双手在她膝弯,打横将?人抱起,深灰色的床品上,姜南溪光洁的皮肤惹人移不?开眼。
    炙热的吻再度覆上她的唇,撬动贝齿,深入搅动的她不?得平静,“湿了?,就脱了?吧。”
    衬衫扣子粒粒排开,甩在地面。
    她明媚的眸光里全是他如雕刻的五官,剃了?胡须整个人清爽了?许多,姜南溪一时兴起,摸了?摸他的下颌线,“带着胡茬接吻是什么感觉?”
    “想?体验?”谢昀庭眸色晕染着浓烈的情,但仍旧停下来耐心一问。
    姜南溪有些羞赧,抬头凑上,一吻封唇。
    他的薄唇恣意游走?在想?去的地方,冷水澡的体温被?夏夜最后?的燥热染热,两个焦躁的身体缠绕着。
    将?入未入之时,谢昀庭脑海里想?起什么,“例假好了?吗?”
    “刚走?”,姜南溪被?沾染的难受,声音带着娇软的鼻音。
    “那再等几日,刚走?便?要放纵对你身体不?好”,谢昀庭弓着的身体,从半山腰向?上覆上她的唇,有一下没一下啄吻安抚着,望着她逐渐平息,躺了?过去,从身后?将?人圈着。
    前一晚没睡,这晚谢昀庭被?姜南溪挠痒痒式的睡姿折腾着,几次忍不?住去冲冷水澡,回?来后?冰凉的身体被?嫌弃,姜南溪躲得远远的,等体温恢复正常,才又靠过去。
    如此往复,第二日姜南溪起床时,倦意沉重的谢昀庭丝毫无感知,她吃了?早饭,留了?字条后?去了?医院。
    原本想?在家里等着,但想?到?闲着也是闲着,去实验室忙一忙,给他充足的时间休息休息,下午再回?来便?是。
    姜南溪没想?到?,她还未来得及回?御湖,一个紧急的电话拨了?过来。
    第62章 外婆
    谢昀庭起床时, 已经近十一点,桌上?留了字条,“好好休息, 我去医院了,南溪。”
    勉强垫了些早餐果腹, 他开车往医院去, 今日私心更?重,偏想和她在一起, 不愿她周末时间全被工作占据。
    车停在停车场,电话一直暂时无法接通,难得去她实?验室找一趟,露个面也好, 省的总有人打他老婆的主意。
    实?验室里只有一位熟悉的面孔, 南溪同?事薛昱, “谢总,南溪早上来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谢谢, 你可知她去哪儿了, 电话打不通”,谢昀庭多问了一句。
    “不好意思, 那会儿在做实?验没顾得上?问”, 薛昱挠了挠头, 对于帮不上?忙表示遗憾。
    谢昀庭直觉不对,开车去了远洋公馆, 人不在,卧室里一片乱, 行李箱和常穿的衣物全?都不在,包括卫生间里的洗漱用品。
    前一晚温柔躺在怀里的人, 后一天便不见了,谢昀庭联想起上?一次她逃跑的模样,心里的落寞不受控制往上?侵袭。
    她还是对自己没有信心,是吗?
    -
    姜南溪刚进实?验室不多久,接到母亲林月清的电话,“你快回青州一趟,外婆摔伤了。”
    二?话不说,拔起桌上?刚刚插上?充电器的手机,买了高铁票赶往青州。
    前一夜折腾的晚,没顾上?充电,打车到高铁站时电量已不足2%,勉强上?了车,她趁着最后电量发了条消息给谢昀庭。
    消息发完,手机彻底休息。
    两个半小时后,姜南溪赶到青州市人民医院,情况远比林月清电话里说的严重,外婆在抢救室。
    年近八十的老人,摔不得,很有可能摔倒了便再也起不来,这?点姜南溪深知,但越是知道心里越慌。
    她站在医院的长廊里,同?样熟悉的地点,又想起了陆星宇,母亲林月清焦急地站在抢救室门?口顾不上?姜南溪,她并?未亲眼目睹姜南溪当年的难过。
    小姨泪眼涛涛,连自己也顾不上?,也注意到姜南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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