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郎中给清言把了脉,说:“没啥事,都挺好,你们两口子该吃吃,该喝喝,等过两仨月肚子里这个出来了,有你们折腾的。”
    完事以后,邱鹤年先让清言上了马车,自己犹豫了一下,还是让清言等等,自己回去了一趟。
    清言远远地看着邱鹤年和那老郎中低声说了什么,老郎中就捋着胡子豪爽大声笑道:“这段日子正常,没必要那么小心翼翼的。”
    清言没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便好奇地看着。
    邱鹤年往周围看了看,又说了句什么,那老郎中应该也意识到刚才嗓门儿大了,便压低了声音回应了几句,清言离得远,只隐约听见他说:“……这个月份没事,……多了对将来生产也有好处。”
    这下子,就算没听全,清言也明白怎么回事了。
    等邱鹤年问完了,回到马车旁边,清言低垂着脸,耳朵尖都难为情地红透了。
    邱鹤年注意到了,目光在他染了红霞般的漂亮脸蛋儿上停留了一阵,心中一动,想说什么但又忍下了。
    等两人回了家,进了屋,他忍了又忍,还是弯腰在清言耳边低声道:“别人见了便知晓你这肚子怎么来的,还哪里需要什么不好意思的。”
    清言不敢相信地抬头看他,眼睛水润润的,咬着嘴唇,是委屈却又顺从的样子。
    邱鹤年看着这样的小夫郎,喉结动了动,刚才那股子逗弄的心情都转为了怜惜,轻声道:“我是怕伤了你。”
    清言“嗯”了一声,意思是不怪他了,双臂搂住他的腰,脸埋进他颈窝,乖得让人心颤。
    晚上沐浴完,清言穿着薄衫先抬腿上了床铺。
    邱鹤年看了他背后一阵,跟在他后头,也上去了,床帐随即被放了下来。
    自从清言有了身子后,特别最近这段日子,邱鹤年一直克制着自己,清言晚上想要,他就哄着劝着,怕伤了他和肚子里那个。
    有时清言实在熬不住了,邱鹤年就给他一次,只是清言稍微满足了便停了。
    至于他自己,趁着身边人睡着了,去外屋拿水舀子从头浇几下子凉水,也就冷静下来了。
    现下问清楚了,终于少了顾忌。
    隔了好几个月了,才总算是肆意放纵了一回。
    清言也终于遂了愿,解了渴。
    只是肚子大了终是有些不便,一番酣畅淋漓后,腿和胳膊、腰都酸软得不行。
    男人起身给他端了盆热水擦洗,之后就坐到他身边,耐心地给他按揉肩背,腿也放在自己大腿上,一点点揉按着。
    清言缓过来了,舒服地叹着气,慵懒地翻了个身,光着的脚抬起,往男人肩膀上戏弄地点了点,脚踝就被握住。
    清言眼睛眨了眨,看见男人看了自己一眼,之后侧头,唇贴在他脚踝上,吻了一吻。
    第118章 清言生了
    天气最热的时候,铁匠铺子歇了一阵子。
    邱鹤年闲下来了,便去砖窑买了一车瓦片,把家里屋顶的瓦都换了一遍。
    用了多年了,最近雨水多,隔壁那屋上次下暴雨时渗进来一些水,倒是不严重,但太潮了,不收拾的话,屋子里的物什放久就该发霉了。
    既然瓦都换了,邱鹤年干脆就把整个屋子给重新整修一遍。
    每日赶车把清言他们送去镇上,回来路上,他就买些石灰、黄泥、细沙、麻绳,把家里的墙重新平整粉刷了。
    刷他们住那屋时,两人就搬去隔壁屋。
    这几天没雨,天气燥热,干得很快,没两天就又搬回去了。
    休整好了,屋子里一下子亮堂不少,住得更舒服了。
    自打上次看完诊,这阵子两口子蜜里调油的。
    晚上都忙完了,冲完了凉,夫夫两坐窗边吃西瓜唠嗑,唠着唠着,就亲一起去了。
    这段日子既然说了不用拘着,就随着兴致来。
    有时候来不及去床帐里,衫子也顾不上脱掉,掀起下摆,往下拽了裤腰,便成了事。
    完事了弄得两人衫子下摆都湿了一片。
    再一起红着脸颊和耳根收拾。
    进入八月份后,铁匠铺子才又开了门。
    清言肚子里的小豆子有七个月了,再两月就该生了。
    肚子太大了,清言的身体越发沉重,有时坐久了再起来,都要有人拉他一把。
    肚子顶得他喘气憋闷,食欲也差了,吃得少,饿得快,随身总得带些吃的,要不饿得心发慌。
    邱鹤年每天早上早早起来,多做些吃的出来,给他带上,到了店里,可以随时热了吃。
    镇上、县城的糕点铺子更是隔两日就要去上一回,换着花样地买。
    至于果子、小黄瓜、柿子更是都洗好了,放在店里柜台后面,随时就能拿了吃。
    房事是不能有了,老郎中嘱咐过,这个月份得小心着些了。
    小豆子在肚子里已经越来越不安分了,有时邱鹤年把手刚放上去,那肚皮下就有小拳头朝他掌心砸了过来,力气还不算小。
    有一次,阿妙在清言肚皮旁贴着睡觉,肚皮里小豆子突然给了它一拳,把整只猫吓得背都弓起来,一下子跳得老高,清言笑着抱着它哄了好一会儿才踏实下来。
    八月下旬,天气就一下子凉了下来。
    中午还大太阳天有些热,晚上就得加上件厚些的袍子了。
    八月秋娘和三幺家的念生要考县试了,三幺一个人忙不过来,秋娘便没怎么去香韵坊,主要操心孩子的事了。
    清言他们当然都没意见,这是大事。
    考完了两三日,放榜那天,清言特意给香韵坊歇业了一天,全家人一起去看榜。
    念生这两年愈发像个大人样子了,任家里人如何紧张、焦灼,他都是面色平静的,发髻梳得整齐,袍子干干净净的,两手往后一背,一副难得的沉稳少年郎样子。
    县里有年岁大的常给人做媒的婆子经过,见了念生眼睛就一亮,抓住秋娘胳膊问了几句,那意思是要给念生说亲。
    秋娘怕念生听见了,忙把那婆子拉到了一边,从篮子里抓了几块糖块给了对方,说:“劳您操心了,我家这孩子还小呢,况且读书就怕分心,现在先不着急定亲事。”
    那婆子拿了糖块,被拒绝了倒也没不高兴,眼睛上下打量秋娘,恍然大悟道:“我说刚才看见你眼熟呢,你是香韵坊的,我见过你,怪不得不着急给孩子订亲,这条件是不用着急,等过两年孩子有了功名,你家的门槛都得被踩秃喽!”
    秋娘笑道:“接您吉言。”
    清言在旁边把两人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目光也是往念生身上打量,这天天见到就不觉得,这孩子都长这么大了,都有人给说亲了。
    不知不觉,清言想,自己来到这里也马上满三年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在原来的世界,他已经没了家人,到这里以后,不仅有了家人,还即将有自己的孩子。
    当初哪里想得到呢。
    县试的人不多,旁边还有几个年龄稍大些的考生,和他们的家人,也都在焦急地等结果。
    过了会儿,有人从紧闭的大门里出来,鲜红的大榜贴了出来,人们都挤了过去。
    秋娘和三幺也挤了过去,只念生自己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
    “过了,是县案首!”秋娘惊喜的声音在人群中听得真真切切。
    念生听见了,低着头抿着嘴笑了笑,再沉稳也不过是个少年,他爹娘从人群里挤出来时,他说:“娘,我想吃猪肘子。”
    他娘哪里有不答应的,正好人都在,就在县里有名的饭铺子请了一桌。
    县试考过不算太难,但这个年纪过了的不多见。
    不管在哪,都是面上有光的。
    老王家这三家人,连带着李婶,都为这事高兴了好一阵子。
    ……
    进了九月以后,几场秋雨连着下下来,把最后一丝暑气也带走了,天气冷了下来。
    地里的庄稼陆陆续续可以收了,三幺开始忙活起来了。
    各家的地都归他管了,其他人都省事了不少。
    九月下旬时,清言不再去镇上了,只剩最后二十来天了,老郎中说他随时可能生。
    邱鹤年把手里的活都赶出来,尽量在家陪着他,忙不过来,便求刘发媳妇和齐英兰过来陪着,陈玉也时不时过来看看。
    清言晚上又睡不好了,仰躺着,肚子就压得盆腔疼,侧躺久了又压得胳膊和胯骨疼,起夜也更频繁了。
    让他焦虑的还有一件事,清言没跟邱鹤年说。
    他有些害怕,怕生孩子时的疼,也怕出现什么万一。
    邱鹤年不在家时,他就把给孩子准备的小衣裳小帽子鞋子拿出来,挨件儿翻看,看着看着就流了泪出来。
    刘发媳妇看见了,就偷偷告诉了邱鹤年。
    不了解便容易瞎想,邱鹤年特意去把镇上订好的产婆请了来,给清言好好讲了讲哥儿是怎么生孩子的,清言才稍稍安了心。
    只是,清言晚上起夜时,发现邱鹤年其实也睡不好,经常他一动,对方就起身了,脸上连一丝睡意也没有。
    等快到日子时,清言自己反倒没那么紧张了,邱鹤年却明显焦虑了起来。
    他常常突然抱住清言,把他揽在自己怀里不断亲他。
    有时清言睡醒了,就见他正看着自己发呆。
    等到有一天晚上,清言发现自己的□□上沾了血时,邱鹤年表面镇定,可拿着换洗衣裳的手都在抖。
    当天晚上,产婆和老郎中都被请到了这里,李婶和秋娘她们都来了,屋里的油灯亮了一夜。
    邱鹤年不管别人怎么说,也不管什么劳什子的忌讳,他不在门外等,就要陪着清言在屋里,谁说也不听。
    清言一向娇气,受一点疼都要哭着让人哄,可这时真疼得两眼发黑了,他却不怎么出声,嘴唇都咬破了,只在是在受不住时,哭着哼哼几声。
    邱鹤年心疼得快要掉眼泪,他半跪在床边,把自己的手臂给他。
    清言抓住他的手,一大口狠狠咬了下去,邱鹤年额头上青筋一下子就起来了。
    这一生,就生了得有三四个时辰,一晚上都快过去了。
    产婆说清言的骨盆窄,产道紧,又是第一胎,这时候久了也正常,只是孕夫确实是着了罪了。
    邱鹤年听了,脸色变了又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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