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因为她身体的缘故,她对楚时渊的关心也不太够,楚母最终还是没忍心对楚时渊说什么重话。
    这时,莫牧驾马走到楚时渊的身边,恭敬说道:“大人,皇上宣您进宫。”
    见状,楚时渊只好让下人护送楚母回首辅府,他带着莫牧朝皇宫的方向走去。
    楚母今日从粼山赶来沈府,若是这会儿回粼山,楚母的身体吃不消。
    皇命不可违,见状,楚母也不再和楚时渊说其他,目送楚时渊远去。
    ……
    楚时渊来到御书房外,便见御书房门口跪着乌泱泱的官员,其中包括简连漪的父亲。
    楚时渊走过来时,不可避免地收到了不少仇恨的目光。
    第37章
    ◎蛊毒◎
    楚时渊似乎没有看见众官员的仇恨的目光, 随太监进御书房见皇上。
    待楚时渊行礼后,皇帝的视线落在楚时渊的身上,说道:“爱卿这次夷州剿匪有功, 爱卿身上的伤如何了?”
    楚时渊站起身,说道:“多谢皇上关心, 微臣身上的伤都是小伤。微臣回京后, 未及时向皇上复命, 多谢皇上宽宏大量,体恤微臣。”
    楚时渊这次去夷州剿匪的过程早就有人禀告给了他,楚时渊是否及时向他复命,皇帝也不会太计较。他今日宣楚时渊进宫,也是为了其他的事情。
    皇帝将面前的几本奏折让太监递给楚时渊。
    皇帝的态度不同于刚才的温和,他说道:“爱卿觉得应该如何处置?”
    楚时渊接过太监手上的奏折, 快速地浏览了一遍。奏折上记载的正是跪在御书房外的那几位官员所犯下的罪行。
    楚时渊想到他来时, 那几位官员仇恨的目光,他说道:“皇上胸有丘壑,微臣不敢多嘴。”
    皇帝冷着脸, 说道:“好一个不敢多嘴, 爱卿是否应该给朕解释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
    由马御史和简府引发的一系列事情,包括前段时间被弹劾的官员, 和现在跪在外面的官员。楚时渊的所为再隐秘, 又如何能够瞒过皇帝?
    楚时渊知道这是他的所为被皇帝给知晓了,他也不慌张,重新在屋内跪下, 说道:“微臣胆大妄为, 求皇帝治罪。”
    皇帝本来以为楚时渊会为自己辩解, 最起码说几句他是为了大燕的话语,不想楚时渊竟然如此痛快地认罪了。他冷声说道:“胆大妄为?看来爱卿对自己的所为还是认知很准确,你这是准备让朕将朝堂上的官员都关进大牢吗?”
    楚时渊不卑不亢说道:“若是各位大人行的端做得正,皇上是明君,自然不会惩治他,更不会将他关进大牢。”
    言外之意,这些官员过去的那些卑劣行径被暴露出来,也是那些官员自己本来行为不妥。
    只是身居高位,谁又能够保证自己没有一点儿以权谋私的行为?没有一点儿私心?
    楚时渊这次故意将事情闹大,也是有自己的私心。只是他有自己的底线和道德,不会因为自己身居高位,便做出小人行径。
    皇帝恼怒说道:“行的端做得正?爱卿这是觉得别人也应该如你一样光明磊落,不可有一点儿行差踏错?常言水至清则无鱼,这朝堂也是,你将他们的过去的不妥行为暴露出来,逼朕惩治他们,然后呢?这朝堂上,你觉得朕还能够靠谁?靠你一个人吗?”
    皇帝的这一番话语也印证了楚时渊之前的猜想,皇帝对这些官员和世家私下的行径不是不知,之前皇帝还暗示他,让他将马御史和他之前遇刺的事情联系到一起。
    那些官员做错了事情,按理皇帝是应该惩治他们,但是身为皇帝,不能够单单考虑官员犯下的错事,他不能够让整个朝堂发生混乱,让大燕出乱子。
    楚时渊微垂着脑袋,缓声说道:“微臣不敢逼皇上,做错了事情,便应该承受他应有的惩罚,若是皇上担心以后朝堂上无人可用,微臣倒是觉得不必有此担忧。大燕人才济济,自然会有许多有才能的人争着想向皇上效劳……”
    “不过有些官员劳苦功高,微臣也觉得皇上不应该因为某些错事,便否定了他们从前的全部,皇上小惩大诫便可。”
    皇帝眯眼说道:“你此话何意?”
    楚时渊说道:“这次几大世家皆暴露了不少从前的丑闻,犯事的人大多是他们家族的嫡支,犯了错,不可不罚,皇上若是觉得难做,何不给那些没有犯错的旁支一些提携,也算是安抚。”
    朝堂上的这些世家扎根极深,若是想将他们完全踢出朝堂,是不可能的。皇帝目前也没有将他们斩草除根的意思。既想要重用这些世家大族,又不能够让他们的手上的权利太盛,危害大燕和他的地位,一直以来都是皇帝比较头疼的事情。
    其实和平衡几大世家的势力一样,这些世家大族内部也不是完全一心,既然不是一心,完全可以让这些世家大族内部自己互相牵制。
    楚时渊想要对皇上说得就是这点,之前那些官员因为他的弹劾,就想对他下毒手,甚至还害到了沈笙卿,若是他们自顾不暇,连保住现有的地位和权势便要耗费他们全部的精力,他们又哪里还有精力去想其他的事情?
    为了让皇上对他们另眼相待,也会努力表现自己。
    楚时渊想说的意思,皇帝自然领会到了。他看着楚时渊,语气不像是赞赏,“爱卿真是足智多谋。”
    楚时渊微垂着脑袋,没有说话。他坏了皇帝的计划,还将朝堂上的官员基本上都设计了进去,他知道皇帝心里的气还没有消。
    不过他没有后悔。曾经他认为将所有心神都放在朝堂上,才不算是辜负了楚父对他的期望。可是他连他的妻子都无法保护,还忽视了她多年,何尝不是他的失败?
    这次的事情,若是沈笙卿没有被卷入进去,兴许他也会沉住气,按照皇帝的意思敲打那些世家,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闹得满城风雨,将皇帝也陷入被动的地步。
    只是他已经欠了沈笙卿许多,不像让那些间接害了沈笙卿,还想阻止沈笙卿解毒的人继续逍遥了。
    楚时渊不说话,不代表皇帝的心里的气就能够消了,但是皇上又不能够真正的生楚时渊的气。因为那些官员犯的事是事实,楚时渊最多是推波助澜让那些事情暴露在阳光下。
    认真说来,他还应该感谢楚时渊。楚时渊都已经帮他想好了对策。
    皇帝的反应,在楚时渊的意料之中。眼下也只能够等这波风波过去,皇帝的气慢慢消了。
    不过以皇帝的脾气,也不会真正责罚他了。
    离开前,楚时渊对皇帝提了他之前答应简连漪的事情。楚时渊夷州剿匪有功,他还没有嘉赏楚时渊,不过是保住简连漪的性命,皇帝不会不同意。只是简连漪炼毒的本领,之前让马御史惨死,楚时渊也差点儿没了性命,他不会让简连漪再用此害人。
    ……
    楚母在首辅府居住了一晚,便让人收拾东西回粼山。
    楚时渊自知康安的事情对不住楚母,他拒绝了楚母提议的再娶的事情,楚母的心中也有怨言。他让人好好照顾楚母,莫让楚母因为他的事情气坏了身体。
    楚母看着自己骄傲的儿子,有心想要说什么,最后却叹息一声。她想劝说楚时渊莫再将心思耗在沈笙卿的身上,可是想到沈笙卿如今身上的毒,又觉得这样说对不起沈笙卿。
    最后她只能够期望沈笙卿能够快点儿解了毒,楚时渊也能够从过去的事情里走出来。
    得知她的孙子还活着,本来是一件喜悦的事情,谁能想到如今楚时渊和沈笙卿会成这个样子。
    .
    那日楚时渊从皇帝的御书房出来后,皇帝又惩治了一批官员。包括简连漪的父亲也被皇帝革去官职,押入了大牢。
    皇帝除了惩治了一批心思不正的官员,却也没有完全对这些世家大族失去信任,不忘提拔有能力之人。只是如此一来,这些世家大族内部却是变天了,简连漪的父亲本来是简家的家主,现在的情况,简连漪的父亲显然是不能够胜任家主之位了。
    除了简家,马家原来的家主因为包庇马三老爷被皇帝治罪,也换了新的家主。
    在普通百姓因为这些世家大族的丑事津津乐道,各世家大族提心吊胆时,谁又想到这一件件事情背后皆有楚时渊的推手。
    城门口
    简连漪的手上带着枷锁,不时回头看一眼。
    “连漪……”
    袁承霁的手上拿着一个包袱,朝简连漪的方向走了过来。
    袁承霁将楚时渊给他的令牌给旁边的差役看,说道:“我能否和简小姐说几句话语?”
    袁承霁的手上有楚时渊的令牌,差役自然不会不同意,主动走到了旁边,将地方让给简连漪和袁承霁。
    简连漪红着眼看向袁承霁,说道:“师兄是来送我的吗?”
    虽然因为楚时渊的缘故,皇帝保留了她的性命,她却要流放到偏远之地五年。
    袁承霁将他带来的药膏拿了出来,说道:“我不能够和你待多长时间,我先帮你处理手上的伤。”
    皇帝下令挑了简连漪的手筋,不许简连漪再炼毒。简连漪以后也无法使用医术了。
    简连漪看着袁承霁帮她处理伤口的样子,眼泪掉了下来,说道;“师兄,我后悔了,我当初不该任性离开药王谷的……”
    今日她要被流放,简府没有一个人来送她,反倒是袁承霁还在关心她。曾经她以为她按照他们说的话语去做,简府的人就会接受她,关心她,可是出事的时候,他们却还是将她给推了出来,虽然简府如今不太平,但是简府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来送送她……
    简连漪哭着对袁承霁道歉,说道:“师兄,对不起,我之前还派人抢你的药材,让你受伤……”
    虽然简连漪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还是想向向袁承霁道歉。袁承霁帮简连漪处理好手上的伤,说道:“你若是真心悔改,五年后,我去接你回药王谷。”
    毕竟一起长大,袁承霁做不到完全不管简连漪。
    简连漪点头道:“师兄,我知错了……”
    顿了顿,简连漪想到她之前的猜测,说道:“师兄最近有没有见过楚大哥?”
    袁承霁以为简连漪还没有放下楚时渊,他说道:“师弟的心里是欣荣郡主,你莫再执迷。”
    简连漪知道袁承霁误会她了,她说道:“师兄若是有时间,能否帮我去见见楚大哥,之前我告诉楚大哥,我在粼山放了几本医书,和那本毒经,我的心里有些不安。”
    袁承霁听出了简连漪话语里的异样,他说道:“你那几本医书里写了什么?”
    她现在见不到楚时渊,若是想知道楚时渊的情况,也只能够指望袁承霁。简连漪如实说道:“师父留下来的医书,师兄基本上都见过,师兄应该知道苗疆蛊毒。”
    蛊毒。袁承霁的心中一沉,皇帝连毒都不能够容忍,甚至还特意让人挑了简连漪的手筋,不允许简连漪再炼毒。蛊毒本来就神秘而危险,比毒还要令人恐惧,楚时渊会碰蛊毒吗?
    心中这样想着,袁承霁说道:“等会儿我会去首辅府将令牌还给师弟,你莫想此事了,等欣荣郡主的毒解了,我再去找你。”
    简连漪见差役已经走过来,不许她和袁承霁再交谈。她听见袁承霁的话语,只好点了点头。
    袁承霁将手上的包袱给简连漪,拜托差役路上照顾简连漪,目送简连漪随差役离开。
    ……
    等简连漪的身影在眼前消失不见,袁承霁朝首辅府走去。
    首辅府的下人皆认识袁承霁,知道袁承霁是来找楚时渊的,将楚时渊给放了进去。
    莫牧守在书房外,看见出现的袁承霁,愣了一下,说道:“袁大夫送完简小姐了?”
    袁承霁说道:“嗯,我来将令牌还给你们大人。”
    袁承霁身为医者,鼻子比一般人灵敏,他拧眉说道:“你们大人现在在干什么?”
    他想到简连漪说过的关于蛊毒的事情,脸色一变,不顾莫牧的反对,将书房的门推开。下一瞬他呆住了。
    第38章
    ◎。◎
    袁承霁快步走进书房, 他抬手抓住楚时渊被血染红的手腕,说道:“师弟,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之前给师弟的药膏, 师弟没有用?”
    楚时渊之前给沈笙卿放过血,被沈笙卿发现后, 沈笙卿便拒绝服用楚时渊的血了。楚时渊若是有用他给他的药膏, 手腕上的伤应该已经快痊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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