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就把茶杯放下,这个时候,李太太又说:“就算你做不了他的主,有事没事多念叨几句,念叨来念叨去,男人最怕麻烦,等他什么时候烦了,他就照你说的做了。”
    吴珍红尴尬地,低下头笑了笑。
    如今赖司砚都不回家,她哪里敢念叨?
    就是不念叨,都完全不把这里当成家……
    不过自家事哪能往外说,尤其生意场上的这些太太,说不定哪天就成了仇家,拿着家事使绊子。
    所以只能敷衍地答:“好。”
    谁知这边才刚放下茶杯,赖司砚车子的引擎声,就在院子里响起。
    吴珍红还来不及出门迎接,赖司砚便迈着步伐,少了往常的一丝淡然,红着眼眶,径直踏入前厅。
    对前厅坐在沙发上的几位太太视若无睹,只是眼眸犀利的望着自己母亲,步伐迅速,走过来。
    因为钟意那件事,这几年吴珍红一直心虚。
    也早就因为和儿子的关系大不如前,所以看到他这个眼神,有些惧怕。
    生怕他脾气上来,不管不顾地,当众让她难看。
    于是等赖司砚走到眼前,一把握住儿子的手,“家里有——”客人二字还没出口。
    只听一声跪地之声。
    赖司砚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对母亲下跪。
    他双手无力垂着,耷拉着脑袋,低声说:“妈,今天我下跪,是有事相求。”
    吴珍红脸庞迅速表白,不问也能猜出个大概。
    她用力咽了咽,就听赖司砚继续说:“你去给钟意道歉吧,有错就是有错,你道歉,大家都好过……”
    第66章
    约谈。
    客厅内, 几位太太早就识趣离开,只留下端坐在沙发上,纹丝不动的吴珍红, 还有跪在地上, 一直没起身的赖司砚。
    矮几上, 清茶的幽香飘荡,白色雾气轻缓荡出来, 挽着杯子沿儿消散在温度适宜的空气中。
    不知过去多久,唇线紧抿, 脸色难堪,目光失焦地,一直停留在隔断柜花瓶上,盯着花纹看了许久的吴珍红,才咽了咽情绪。
    抽离了搭在膝盖上的手肘,直起来身子, 眼眸转过来, 看着自己儿子跪地的模样,轻轻吐了口气。
    语调轻缓,比平常少了许多温度, “是钟意让你这么做的?你有没有想过,我是你妈,我是长辈,我的儿子这样逼着我去道歉,作为一个母亲, 我心里是什么感受……”
    赖司砚耷拉着眼皮子, 喉结用力滚动了几下, 淡淡说:“你是长辈, 所以拿身份作为遮羞布,让自己逃避了三年,你如果真把自己当成长辈,缘何那个时候,非要用那种手段收拾她?”
    他说到这里,才掀起来眼眸,扫了吴珍红一眼,“你就非要掌控一切才满意?在工作上你这样,我崇拜您的手段,对付家人也如此,是为什么?把所有人当成工具?那我是什么?也是工具?”
    吴珍红脸上带上一丝紧张,她弯下腰,拉住赖司砚摇头,“不是的儿子,你是我儿子,我怎么会把你当成工具?”
    赖司砚目光坚定看着她,语气淡漠而疏离,“你如果真在乎自己的儿子,那就去道这个歉。”
    吴珍红张了张嘴,眼眶下一秒就红了,眼眶中含着盈盈泪水,保养得宜的脸庞,因为急切染上慌张。
    “我在乎你儿子,我在乎你……”
    吴珍红说着,一把拉住赖司砚的手臂,用力拉过来,紧紧抱在臂弯,“但是你为了钟意,都愿意给我下跪……从小到大你下跪过两次,一次是你跟她不吭不声领证结婚,被你爸爸在雪地里罚跪,还有就是这一次,两次都是为了她……你是疯了吗!”
    赖司砚闭上眼睛,胸口用力起伏,深深地叹了口气,他平静地说:“对,我疯了。”
    他说完睁开眼睛,看着母亲继续问:“所以,现在可以去道歉了吗?”
    一滴泪水,两滴泪水,晶莹饱满地顺着吴珍红的脸庞滑落下来。
    她随手抚了一把,撇过去头,看着一旁负气说:“就非要我低头道歉这个事才算结束?三年了,她就这么记仇?就不能,不能翻篇当一切都没发生?你俩想在一起就在一起,我保证以后不干涉不就行了?”
    赖司砚听罢皱起眉,一瞬不瞬看着吴珍红,“不行。”
    吴珍红看过来,“为什么不行?!”
    钟意是何等性子,赖司砚早就摸得一清二楚,如果随便就能翻篇,那就不是钟意了。
    她骨子里骄傲又较真,对人真诚,从不屑于用心机手段。
    被母亲这样算计,她怎能咽下这口气?
    赖司砚也以为,三年时间足够消化过去的情仇恩怨,不过方才钟意一番话,让赖司砚愧疚难当,百口莫辩。
    他才明白,这件事倘若不给她一个交代,怎么冰释前嫌。
    就算这样和好,哪一日发生争执矛盾,也会拿出来再次清算,怨怼只能越积越深。
    是以他沉吟许久,还是语气坚定地告知母亲吴珍红,“必须道歉,给她一个正式的交代。”
    吴珍红看着赖司砚,看了许久,轻轻松开手,坐回去。
    她顿时心灰意冷,淡声说:“好,真是我的好儿子。”
    说这句话时,两行眼泪无声落下。
    赖司砚撇开头,眼眸染上疲倦,不去看她……
    *
    次日一早,钟意才方到公司。
    搁下手机,还没来得及打开电脑,就收到吴珍红的消息。
    三年前,钟意做事决绝,不仅拉黑赖司砚,甚至就连吴珍红的联系方式,也已删除干净。
    刚收到陌生号码的信息,还不确定是吴珍红。
    不过心中隐隐猜测出什么,迟疑着回了句:哪位?
    吴珍红:是我,司砚的母亲。
    这句介绍疏离客套,完全符合吴珍红对她的一贯态度。
    那个时候啊,钟意年纪小,在长辈面前拘束。
    吴珍红虽然言语礼貌客气,可行为举止,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说白了,钟意就是太爱赖司砚,无论多优秀的人,在爱人面前谁不自卑。
    越珍惜这段关系,就越在意对方的家人。
    想到那时谨小慎微,曲意逢迎的岁月,对钟意来说,是从小到大最憋屈的一段日子。
    不过谨小慎微,曲意逢迎,也并没有给钟意带来任何好结果,反而换来吴珍红更加的肆无忌惮。
    今非昔比,钟意眼下无欲无求,对吴珍红也仅存在教养上的礼貌。
    于是回了句:嗯,您有什么事?
    吴珍红直话直说:有时间吗?许久没去采访你父母,趁你在家的时候,我过去一趟。
    钟意尚且不知赖司砚跪下才换来的,吴珍红这次低下高贵头颅的机会,所以吴珍红的行为,让钟意很是疑惑。
    她皱紧眉头。
    不经意就想到,在和赖司砚关系存续期间,吴珍红唯一一次去钟家拜访。
    一副女领导莅临,视察工作、挑毛病的姿态,就差把不满意写在脸上。
    钟教授教养好,懒得计较,换作普通人家,早就把这么不懂规矩的妇人扫地出门。
    那次的经历,让钟意实在终生难忘。
    于是冷笑两声,自嘲一句:不必,我父母身体一向很好,何德何能让您亲自跑一趟。
    吴珍红此刻就坐在钟意公司对面的咖啡馆,她看到消息,端起来咖啡。
    想到昨天傍晚,儿子下跪的一幕,只能再次放下骄傲——小意,过去是我不对,这次去你家,是带着诚意的。
    钟意看过消息,没有立即恢复。
    坐在椅子上想了想,一个电话打到赖司砚那里。
    曾经吃过很多亏,对吴珍红实在没有什么好印象,上来就质问:“你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了?能不能让你妈别去打扰我父母?”
    她语气中带着浓浓情绪,说出的话,也尖锐不客气。
    说完之后,赖司砚那边沉默了下,然后才说:“放心,这次不会那样。”
    钟意愣了愣,没反应过来,“什么?”
    赖司砚抬起来手,捏了捏眉骨,“我说,放心,以后她都不会再怠慢你们。”
    钟意又反应了一下,“嗯?”
    赖司砚轻笑,“等她去了,你就知道了。”
    钟意没问出来个所以然,只能狐疑地看了看手机屏幕,还以为赖司砚犯病。
    作者有话说:
    二非:对不起忘记更新了,出来喝酒了。压力太大了。对不起。请允许我再堕落一段时间吧。我很脆弱。没有那么完美,但我不会服输的。爱你们。请给我时间。我会努力的。
    第67章
    放心
    吴珍红要拜访钟家二老, 也不是钟意一人能决定之事,是以迟疑再三,只能给钟教授去了电话。
    相比较钟意的小心眼, 钟教授就豁达多了, 沉声笑笑:“好好好, 什么时候定下没有?你帮我传达一句,就说我跟你妈妈随时欢迎它来家中做客。”
    钟教授的反应, 让钟意有些诧异,忍不住在电话中矫情提醒:“您怎么这么好说话?不应该拿拿乔?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儿?”
    钟教授听罢俯首笑了, 等闲很少交与钟意,此刻却忍不住说道她:“人前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左右也是陈年旧事,我拿乔什么?”
    末了,又教育她:“况且,吴珍红这不是还没来, 说不定啊, 人家就是来登门道歉的……”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钟意也忍不住反思, 或许吴珍红现在改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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