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还维持着章潼锁喉章时与的姿势,同时下意识向门口看去,脸上的笑容都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正撞上了柏郁青死灰一样的脸。
    柏郁青手中拎着还剩几口的啤酒瓶,她死盯着章潼和章时与,不说话。
    屋子里瞬间鸦雀无声。
    “......妈,”章潼松开章时与,向前半步挡在了他的前面,缓缓开口问道:“你吃饭了吗?”
    章时与握住章潼的手,两个人在章潼的背后紧紧牵在一起。
    柏郁青先是看了章时与一眼,眼神里冷漠又愤恨,像是在看仇人。章兴国很明显的转变就是从章时与出生之后开始,可柏郁青不怪章兴国原本就是一个烂人,不怪当时章兴国做生意失败导致本性毕露,却把这一切都怪罪到了章时与身上。
    柏郁青和章兴国的结合或许根本就是个错误,在还年少轻狂的年纪里互相看上了对方的皮囊从而结婚生子,这样的婚姻原本就是维系不下去的。只不过错误的恶果最后却落到了章潼和章时与身上。
    章时与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章潼大力回握住了他的手。
    “没吃。”柏郁青凉凉的回应,将目光平移到了章潼身上。
    “啊......”章潼扯出一个笑脸,侧过身指了指灶台上正在咕咕冒着热气的锅:“我做了小米粥,一会儿就好。”
    柏郁青突然用尽全身力气将啤酒瓶甩向了章潼的脚边。章时与眼疾手快,拉着章潼闪到了一旁的门后,玻璃碎片并没有伤到他们。
    这不是什么稀奇事。以柏郁青每况愈下的精神状态来说,这种程度的发作只能说是家常便饭。
    柏郁青大步冲向厨房,章时与带着章潼向后跑,和柏郁青始终保持着距离。柏郁青冲到正在煮着粥饭的小锅前,暴力拔下了插头,连插座都几乎要被她带下来,垂在墙上摇摇欲坠。柏郁青端着汤锅高举过头顶,滚烫的粥饭撒到了她的手臂上她也浑然不觉,她眼里只有章潼和章时与,下一秒,她把汤锅冲着两人的方向用力掷了过去,两人左躲右躲,但这家里就这么一大点儿,还是有溢出的汤水溅到了章时与的脚踝上,疼得他不由自主的“嘶”了一声。
    章潼瞬间红了眼睛:“妈你冷静一点!”
    “冷静个屁!谁是你妈?我为什么要喝粥?我为什么要喝那种东西!你是章兴国在外头养的婊子吧?看着就是个贱货!章兴国哪去了?他怎么不来见我?啊,在外头养了个小贱人就把我这个老贱人给忘了是不是?躲着不敢见我是不是?叫他出来!章兴国!章兴国!你给我出来!”
    章潼松了一口气。柏郁青此时此刻意识是混乱的,认不出来他们是谁。同样是被亲生母亲打骂,被当做陌生人总要比被当做亲生儿女好受的多,至少这样他们可以安慰自己,妈妈是因为没认出来我才这样的,而不是真的恨我。
    柏郁青突然伸着食指指着章时与:“章兴国!章兴国你在那儿干什么?你怕事躲到女人后头去了,你可真有出息。不是你当初跪着求我嫁给你的时候了,我给你生了两个孩子,你就是这么对我的?找了这么个贱人,还臭不要脸的给我领回家?”
    章潼不知道柏郁青口中的“跪着”指的是不是求婚时候的单膝跪地,因为差不多的故事她曾经在章兴国发疯的时候听到过完全不同的版本,那个版本里的章兴国至少不会因为柏郁青不嫁给自己就一哭二闹三上吊。
    章时与在柏郁青和章兴国面前是完全不同的状态。面对章兴国的发疯他曾经有着同归于尽的心态,总是仰着脑袋绝不服软;但在面对柏郁青的时候,他总是有些和软的。不管究竟怎么看待他,至少柏郁青对他好过,两个人之间曾经有过温馨的亲情,哪怕这些亲情只存在在某一些特定的时刻,可章时与心中是认的,这是他的妈妈。
    章潼和章时与是这样的,因为从小没有得到过多少爱,所以无论是谁,哪怕只给过他们一点点的关心,他们也会在心里记好久好久。
    柏郁青持续不断的怒吼着,疯狂着,好想要把她这么多年的委屈都喊出来。她一把掀翻了面前的桌子,连带着章时与的课本都掉落一地。
    在柏郁青真的把这个家拆了之前,章潼和章时与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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