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妧的手瞬间脱力,手中的文?书掉落在地?上。
    她?倏然想?起那时?陆砚瑾说的那句话“百年之后,我总是觉得我身侧的人,不该是她?人”。
    遗嘱他将他全部的私产田地?都留给了苏妧,更是将之后的种种都为她?打算好了。
    苏妧不知?他来宜阳为何要带来这?份遗嘱,更是不知?他是用怎样的话语让宗族耆老认下这?份遗嘱。
    苏妧站起身,将掉落在地?上的文?书给捡起,泪珠一滴滴的落下,落在文?书之上晕开。
    她?盯着看了一会儿,慌忙用帕子小心擦拭干净文?书之上的泪迹,而后站起身匆匆朝黄副将那处走去。
    手中攥紧书信,上头有句字分外?地?扎眼,她?定要弄个明?白才成。
    崔郢阆在不远处守着苏妧,一见她?起身赶忙过去,“怎么了?”
    苏妧朝不远处看去,眼眸中全部都是焦急,“黄副将,他在何处?”
    还没等到?崔郢阆的回答,苏妧先一步提着裙摆就要离开。
    崔郢阆赶忙将她?给拦住,“阿妧,别急,他没走,你发钗乱了,先整理一番。”
    苏妧用玉指抹着脸,将脸上的泪珠给拭去,又将发钗给扶正,模样分外?的急切。
    崔郢阆看向苏妧手中拿着的信件,他一言不发带着苏妧朝黄副将方才离开的方向走去,压下满腹的心酸,一言未发。
    苏妧小跑着向前,在看到?黄副将的身影时?,头上的步摇肆意乱晃,但苏妧根本管不了如此多的事情,直接朝前头去。
    黄副将听见背后的脚步,在看见是苏妧的时?候同她?行礼。
    初见苏妧,他觉得苏妧长得惊为天人,更是看见她?的羞涩与?娇弱,可却从未见过苏妧竟是这?般,惨白的脸色,身形摇摇欲坠,仿佛马上就要碎掉的模样。
    苏妧道:“黄副将,有些话我想?要问你。”
    黄副将了然,与?苏妧站至一处僻静的角落,崔郢阆仍旧是站在不远的地?方,没有向前一步,更是没有半分的逾矩。
    黄副将道:“苏姑娘还有什么话要问?”
    苏妧喉咙发涩,“我无意知?道军情,也不想?知?道你们的布局,但我只想?知?道,此番进入瘴气林,可有其他的人选?”
    黄副将一瞬间哑言,他失声的模样落在苏妧的眼中,就定然是有的模样。
    苏妧嗓音似是声声哭泣,“所以,是有的,对?吗?”
    黄副将叹口气,眼眶也在不经意间悄然泛红,“不瞒姑娘,瘴气林需有一队人马率先进入突破,后头的大军才好入内,其实这?事本轮不到?王爷的,但是那日他说什么也要去,我们劝不住,只能按照王爷的意思,那天临走之前,王爷独自来到?我帐中,将手中的书信交给我,我问过王爷,他为何一定要进去,当?时?王爷只是同我说,有一味药,需要他拿到?,旁的,我全然不知?。”
    苏妧将手中的书信攥得更紧几分,手中的力道也愈发的大起来,她?不知?为何陆砚瑾要这?般的傻,他往常,不是再为精明?不过,为什么要去做这?样的事情。
    不过是蜜骨香,只要他能回来,一切都是好说的,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黄副将看见苏妧簌簌落泪,轻声劝着苏妧,“姑娘莫要伤怀,若是王爷看见,心中也不会好过的。”
    苏妧口中仍旧是溢出几分的悲痛情绪来,她?声音不停发抖,同黄副将道谢,而后失魂落魄地?离开。
    崔郢阆连忙走过去将苏妧给扶住,不慎将她?衣袖给掀起些,自然也看见她?手腕之上的红痕。
    眼眸倏然一紧,崔郢阆捏住苏妧的手腕道:“阿妧,是不是蜜骨香又发作了?”
    他也知?道蜜骨香的发作没有时?间可言,但苏妧手上的一大片红痕实在来的太过于?明?显,更加让他觉得不对?起来。
    苏妧杏眸失神的看着自己?的手臂处,缓缓摇头,“没有发作。”
    她?没有解释,抬脚就要朝前去,可想?到?什么,她?又转过身来道:“哥哥,蜜骨香或许是有了解药,陆砚瑾让我回宜阳去寻太医。”
    脸上露出苍白的笑意,苏妧更是不愿去想?太医究竟是何时?制出的解药,可她?也想?不明?白,为何太医制出解药,陆砚瑾仍旧要去绥国走上这?一遭。
    苏妧呼吸有些沉重,脑袋也有些发晕。
    今日知?道的事情太多,她?已?经没有办法去思索后头的事情了,身形摇晃间,崔郢阆又再度看向苏妧的手腕。
    他沉声同苏妧道:“阿妧,既然有了解药,事不宜迟,我们今夜就出发。”
    苏妧抬头看向崔郢阆,杏眸中更是没什么情绪,而后她?声音很轻的道:“好,我们今夜就走。”
    活着的人总是要好生活着的,只要活下来,她?才能想?后头的路要如何走。
    手上的遗嘱,她?更是不知?要如何去办,上头不只是有他的私产,还有种种其他,苏妧没有细看,但单单只是那些他的私产,都不知?有多少。
    她?回到?营帐中,外?头的天也暗了下来。
    今夜军营十分的安静,诸位将士好似都已?经知?晓陆砚瑾的事情。
    崔郢阆提了食盒进来,强行将木箸塞进苏妧的手中,“就算是不饿,为了自个的身子,也总是要吃的。”
    苏妧红肿着眼眸,抽了下鼻子,她?拿起面前的碗盏,可朝嘴中送了一口,半晌才咽下去,本想?继续吃,但传来一阵干呕的感觉,她?立刻跑至唾盂跟前,将方才吃的饭都尽数干呕出来。
    崔郢阆立刻端起茶盏放至她?的唇边,“阿妧……”
    苏妧杏眸中含满泪珠道:“哥哥,我真的用不下。”
    崔郢阆见着眼前苏妧的样子,深知?不该逼她?,可她?这?般瘦弱,崔郢阆更是害怕她?出现什么意外?,“阿妧,一会儿坐马车,我怕你受不住。”
    但苏妧固执地?摇头,“不会有事的,我真的吃不下。”
    她?全都是反胃的感觉,硬往嘴中塞最后也只会是全部都吐出来。
    崔郢阆终究是没有再逼她?,松开她?的手臂道:“好,我去整理行礼,一会儿趁着夜色我们离开。”
    苏妧点头,知?道他与?黄副将已?经打点好一切,便不再犹豫。
    她?走至柜前,将里头的衣裳尽数拿出,在整理到?最底下一层的时?候,在挪开衣裳,她?眼中有几分的错愕。
    苏妧唇瓣轻颤,不敢相信的又摸上去,真的什么都没有。
    不对?,那个荷包,怎么会不在这?处。
    她?立刻翻找起其他的眼中,手中的动作愈发的快,却也显得她?更加的急切起来。
    崔郢阆察觉到?她?那处的动静,走过去握住苏妧的肩膀道:“阿妧,怎得了?”
    苏妧喉咙干涩得不行,她?眼中是无尽的慌张,同崔郢阆道:“哥哥,荷包不见了。”
    说的话有些语无伦次,崔郢阆尽力稳住苏妧的心神道:“阿妧,你莫要慌,慢慢说。”
    苏妧使?劲忍住眼中的泪珠道:“是我给陆砚瑾绣的那个荷包,他走时?将荷包放在我的枕下,我将它给收到?柜子的最底下,可现在没有了。”
    崔郢阆闻言立即说:“会不会掉到?什么地?方了?”
    苏妧摇头,“我不知?,我每日换洗的衣裳都是从上头拿的,底下都是不常穿的衣裳,只是我近来深思混乱,我也不知?有没有动过。”
    她?说话的速度变快很多,崔郢阆赶紧道:“别慌阿妧,我们一同找找。”
    苏妧蹲下身子焦急地?翻找起方才已?经理好的衣裳,崔郢阆也帮着她?一道,可里里外?外?都找了个遍,也没有看到?那个荷包。
    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来,苏妧压下心中的慌张,努力要自己?保持着镇定,“哥哥,会不会是有人进来,将荷包给拿走了。”
    她?想?到?崔郢阆说的绥国巫师,若是当?真无用,可为何本该是万里晴空的天,竟会突然下雨,陆砚瑾才会出事。
    种种事情结合到?一处,苏妧更加是止不住地?多想?。
    崔郢阆也沉思下来,“阿妧,知?道荷包的,有几人?”
    苏妧摇头,“我也不知?,但人应当?是不多的,他来到?军营之中甚少会戴,我也不经常见到?。”
    倏然,苏妧感觉到?背后一阵的寒凉,她?感觉到?近日来的不对?。
    似乎是在知?道苏俏被送走后就一直心神不定,总是感觉有人在背后盯着她?一般。
    会不会是苏俏根本没有被人送走,而是在暗中埋伏,可她?又是怎样与?绥国勾结上的。
    苏妧不敢断言苏俏一定与?这?件事有关,只是一切都太巧了,让她?不得不去想?。
    她?缓缓对?崔郢阆道:“近来,我总是感觉有人在背后看着我,我怀疑这?事,与?苏俏有关。”
    第一百一十三章
    崔郢阆听见苏妧的话更是面色凝重, 若是如?此说,此事便不是简单的陆砚瑾在战场之上因故去世,而是与绥国牵扯上不少的关系。
    苏妧更是有这般的感觉, 苏俏从开始便不是一个良善的人, 若是她真的用此物去勾结外?邦,这是叛国之罪, 她也不该还能好好地活在这世上。
    将手中的衣裳都放下, 苏妧便想?要出门去。
    崔郢阆将她给拦住,只是道:“外?头夜深, 你出去不大方便,我去同黄副将说, 等我回来我们直接离开。”
    苏妧点头, 脸上的泪珠被?她很快就擦拭干净,看着崔郢阆走出营帐,苏妧蹲下身子将衣裳又给一件件理好。
    从没哪个晚上是让苏妧感觉到?阵阵寒凉的, 凉风吹在身上总是感觉阴恻恻的,虽然已经入春,可苏妧被?外?头灌进?来的冷风一吹身上的寒毛还是立起。
    扭头朝门口?处看去, 帘帐被?吹的飘起,苏妧走过去, 迎面风的那刻, 脸旁的鬓发都飘到?她的面容上, 更是盖住她的杏眸。
    手先一步触及到?一侧的帘帐,可苏妧却还没来得及将帘帐给放回原处, 脖颈上便被?架上一把弯刀。
    她心中一惊, 下意识朝后退,手持弯刀的人迅速捂住苏妧的唇瓣站至她的身后。
    苏妧下意识就想?要挣脱开, 更是想?要喊人,可此人去如?同一条阴毒的毒蛇一般,吐着蛇信子在她的身后,用不大流利的本国话道:“你若是敢开口?,我便将方才出去的男子,直接杀了。”
    胸腔的中的心跳动的剧烈,苏妧的唇瓣被?此人捂住,鼻尖急促的呼吸彰显她此刻的紧张。
    她朝方才崔郢阆离开的方向看去,什么都看不到?。
    可以断定,身后的人定然是绥国人,但他们一行几人苏妧不知道,更加不知崔郢阆方才是不是也是这般被?人给劫走。
    身后的人目光锐利的朝四处看去,而后带着苏妧慢慢退至帐内。
    苏妧脚步踉跄,借着天上的月光竟发现?地上有不少的血迹,她下意识便断定,此人受了重伤。
    退至帘帐之中,那人又缓缓靠近些,“你就是陆砚瑾那个心上人?”
    苏妧紧紧闭着唇一言不发,更是不会轻易同他说上一句话。
    她听见身后的人用绥国话低地咒骂一句,深吸一口?气?,她想?着,若是此人受了伤,此时不论他武艺究竟有多高强,都是打不过现?如?今留在大营中的人,更别说还有一个黄副将。
    于是苏妧做了一个最为胆大的决定,她用力张开唇瓣,挣脱开男子捂住她口?鼻的手,而后毫不留情的直接咬了下去。
    感觉到?手松开的那一刻,苏妧刚想?要张唇大声喊出来,可眼前的男子反应却比她更快,直直打了个手刀,苏妧唇瓣张开,但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而后直直倒下去。
    男子看见躺在地上的苏妧,满脸的阴鸷,手上被?苏妧咬住的伤处很重,他看着鲜血不停滴在地上,狠狠骂上一句直接扯下身上的一片而后包裹在手上。
    耳力很是敏锐,他眼眸微沉,而后直接将苏妧抗在身上,从帘帐处隐匿出去,消失在黑夜之中。
    等到?苏妧醒来已经不知是何时,睁开眼那刻只看的见眼前全是刺眼的光芒,随后她动下手脚,然而此时才发现?自己的手脚不知何时已经被?人绑了起来,全都绑在椅子之上。
    这时苏妧想?起晕倒之前的事情,慌忙将眼眸给睁大,然而眼前的一幕将她给惊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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