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心禾听?到这句心声,当?真?哭笑不得,当?即抬头,“承韬。”
    李承韬连忙应声。
    苏心禾弯了眉眼,道:“你先去?备些木签可好?”
    李承韬还有些茫然,“木签?”
    李惜惜已经明白过来,她用手肘戳了戳李承韬,笑道:“走,我们去?捡树枝,削尖了用来烤鱼。”
    李承韬这才跟着?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地?去?捡树枝。
    而苏心禾与曾菲敏的配合也更加默契,到了第二?条鱼时,曾菲敏将鱼儿牢牢地?摁在砧板上,苏心禾便果断出刀,顷刻之间,便将鱼儿处理得干干净净。
    李承允自觉差不多晾干了衣裳,站起身来,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衣襟,而后,又在衣服里翻找起来。
    李信看了他?一眼,问:“找什么?”
    李承允:“火折子。”
    李信想了想,从袖袋之中掏出了一枚火折子,扔给?了他?。
    “给?你。”
    李承允接过火折子,冲他?点了下头,便向苏心禾走去?。
    苏心禾与曾菲敏已经备好了五六条鱼,此刻正在收拾残局,李承允问:“可以生火了?”
    苏心禾笑着?点头,“嗯,夫君来吧。”
    这还是?苏心禾第一次让李承允干活。
    李承允勾起唇角,几不可见地?笑了笑,便捡起了几根柴火,点亮了火折子。
    火苗很快燃了起来,但总有些闪烁,若用来烤鱼,总有些火力不足。
    李承允用木棍爬了爬点燃的柴火,又添了些柴进?去?,但火势依然没有上涨的意思。
    李信抱着?几根柴火过来,道:“你这柴火上面盖得太?严实了,所?以旺不起来。”
    李信说着?,便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将挑开了几根上层的枝丫,火舌便很快蹿了上来。
    李承允看着?逐渐上窜的火苗,没吭声。
    李信撩袍坐下,随口道:“烧火看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却不尽然,你自幼衣食无忧,不会做这些事也是?人之常情。”
    这话听?起来,是?宽慰他?了。
    李承允默了片刻,选了个不远的地?方,也席地?而坐。
    苏心禾见李信烧火的动作十分娴熟,含笑开口:“大哥看起来,倒像是?一位行家。”
    李信笑笑,随口答道:“我儿时住在临州边上,冬天也是?冷得很,那时候家中没有炭火,便只能捡些柴火来烧。”
    李承允问:“有父亲在,为何会没有炭火?”
    李信指尖微顿,声音低了几分,“来京城之前,我也没见过父亲,唯有韩叔偶尔过来探望我们。”
    此言一出,两人皆微微一怔。
    李承允也没想到李信会突然说起这个,不禁抬头看了他?一眼。
    关于李信身世的话题,一直是?平南侯府的禁忌。
    李承允记得,在他?幼时,父母虽然聚首的时间不多,但也算琴瑟和鸣,其?乐融融。
    听?闻父亲受困临州,一家人都十分担心,可李承允万万没想到,在父亲平定临州之乱后,居然带回了一个孩子——也就是?李信。
    当?李承允得知,自己心目中高大伟岸、完美无缺的父亲,瞒着?全家在外面养了一个女人时,内心是?无法言说的震惊。
    母亲如堕冰窖,对父亲失望至极,几乎日?日?以泪洗面。
    但父亲不顾母亲的感受,以外室病逝为由,执意要?将李信带回来认祖归宗,又亲自教养,这便更加伤了母亲的心,也让李承允对李信生出了厌恶。
    这份厌恶伴随着?两人长大,从互不接纳逐渐转化成少年人之间的执拗较劲,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李承允疑惑地?看着?李信,道:“那些年,父亲就在临州附近屯兵,怎么可能不管你们?”
    李信扯了扯唇角,悠悠地?拨着?火,“你不信,大可以去?问父亲。”
    这语气淡得仿佛那些事都与他?无关似的。
    李承允凝视李信片刻,似是?在想着?什么,然而,思绪却被?一道清亮的女声打断——
    李惜惜:“快看我削的木签,是?不是?很厉害!”
    李承允缓缓回头,却见李惜惜与李承韬已经回来了,李承韬捧着?不少直溜溜的树枝,其?中一根到了李惜惜手上,已经被?削成了一头细的木签。
    苏心禾方才净了手,接过李惜惜的木签瞧了瞧,笑道:“这便是?你削的?”
    李惜惜重重点头,“就是?用方才那把?匕首削的,如何?”
    苏心禾摸了摸竹签表层,又光滑又平整,便由衷赞叹道:“削得不错,不粗也不细,恰当?好处。”
    李惜惜得意洋洋地?对李承韬道:“怎么样?我就说我能行吧?”
    “我的匕首可出了大力气呢!”李承韬撇撇嘴,语气有些不平。
    他?将匕首带在身上,一是?为了防身,二?为日?后上阵杀敌,可万万没想到,这匕首还未正式出鞘,就被?用来杀鱼削树枝了!
    李承韬想到这儿,便有些心疼。
    李承允看出了他?的心思,温言道:“这把?匕首固然好,但你还需一把?趁手的剑,你不是?快过生辰了么?到时候二?哥赠你一柄宝剑。”
    “宝剑!?”李承韬一听?这话,面上顿时由阴转晴,“多谢二?哥!”
    李惜惜连忙凑过来问:“那我呢?”
    李承韬与李惜惜是?双生子,每年生辰,自然也是?一起庆祝的。
    李承韬瞄了她一眼,道:“至于你嘛,自然是?要?送个绣花绷子,让你好好做一做女工……”
    李惜惜听?了这话,气得要?用木签扎他?,“李承韬,看剑!”
    两人又开始追打起来,众人都乐了。
    苏心禾连忙开口劝架,“好了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来烤鱼吧!”
    李惜惜这才收了木签,对李承韬道:“看在嫂嫂的面儿上,本女侠今日?饶了你。”
    李承韬不屑地?“哼”了一声,笑道:“你能奈我何?”
    两人吵吵嚷嚷地?坐下,但手上的功夫却没有耽误,李惜惜负责削木签,李承韬负责擦拭,很快便将烤鱼要?用的木签准备好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经过了晌午,日?头的热烈劲儿收了几分,山风一吹,反而有几分秋高气爽的意味。
    火势烧得正旺,柴堆里发出“哔剥”的声响,叫人听?了兴奋。
    苏心禾将鱼肉用木签穿好,李承允顺势接过,架到了火上。
    曾菲敏也是?第一次参与烤鱼,只觉得新鲜得很,也学着?苏心禾的样子串好了一条鱼,还选了个火势最好的位置,将鱼摆上。
    这么有趣的事,李惜惜自然也不会错过,便也自己烤了一条。
    火舌一点点舔舐着?鱼皮,鱼皮很快便生了皱,变得焦黄,苏心禾便将鱼肉翻了过来,提醒道:“这火势太?大,烤鱼容易糊,你们多翻一翻。”
    李惜惜与曾菲敏都应了声。
    李惜惜这段时间经常陪着?苏心禾下厨,简单的后厨事,看也看会了,烤一条鱼难不倒她,于是?,她手指灵活地?将鱼儿翻了个面,又往上面撒了些苏心禾带来的调料。
    调料被?热火一烹,便发出了诱人的香味儿,鱼肉很快变了色,还被?烤出了些许油脂,油脂滴在火里,发出“滋滋”的声响,炙烤的过程,也让人觉得愉悦。
    曾菲敏见苏心禾与李惜惜都烤得很好,便也用手指捏住木签,用力一转,可鱼肉似乎没有串稳,转了方向后,猛得晃了起来,眼看就要?掉进?火里,曾菲敏急得用手去?接,手腕却陡然被?人抓住。
    曾菲敏诧异回头,李信一手扣着?她的手腕,一手已经从火里接住了鱼。
    “县主小?心烫着?。”
    李信说罢,便将烤了一半的鱼儿放到了眼前的盘子里。
    曾菲敏低头一看,他?的手指,被?火撩红了一片。
    第83章 可怜的鱼
    曾菲敏吓了一跳。
    她盯着李信, 两条好看的眉毛都皱到了一起,道:“谁让你接了?”
    李信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语气?依然淡淡的, “我若是不接, 县主的鱼就成黑炭了。”
    “……”曾菲敏一时却无法?反驳, 磕磕巴巴道:“那、那你的手……”
    李信温声打断了她的话:“无妨。”
    苏心禾提醒道:“大哥, 若是被火灼伤了, 还是要尽快浸泡冷水才好, 不然灼痛感会越来越重的……”
    李信笑着答道:“小伤而已?, 弟妹不必挂心。”
    曾菲敏却道:“小伤也是伤!走,去湖边泡水!”
    李信愣了下,仍然摇头?, “当?真不用了……”
    “李信!”曾菲敏是个执拗的脾气?, 一向是说一不二,“我以县主的身份命令你, 现在立即跟我走!”
    曾菲敏不由分说,便将李信拖了起来, 李信瞧着自己被拉皱的衣袖, 呆了一瞬, 可还是随着曾菲敏走了。
    两人?很快到了湖边,曾菲敏下巴一抬, 硬声道:“快把手指泡到水里!”
    李信拗不过她, 蹲下身来, 乖乖照做。
    那两根通红的手指,浸入冰冷的湖水之中?, 灼痛果然纾解了几分。
    曾菲敏也蹲下身来,问道:“好些了吗?”
    李信侧目看?她, 细长的眉眼中?,含着温和的笑,“好些了,多亏了县主的主意。”
    曾菲敏抬起头?来,两人?四?目相对,只定格一刻,她便连忙偏过了头?,“我可不是关心你,我只不过是不想?欠你人?情罢了!你可别?自作多情。”
    李信与李承允虽然是兄弟,但两人?长得并不太像,李承允继承了平南侯李俨高大的身姿,与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人?向往的同时,也容易产生距离感。
    但李信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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