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应重海这件事,柏葭比较幸运。
    年关已过,马上十五,路边超市外依然摆放整齐各类商品,柏葭去里面买了一瓶水,站在外面饮了一口,天气寒冷,水温也逼人,不敢再喝,遂放弃。
    她找了应重海许久,毫无头绪,蹲在他家附近想试试概率,今天是第二天,她心存气馁,打算再寻他法。
    偶然一瞥,路的对面她看到一道熟悉身影。柏葭蹙着眉小步追上去,跟在他的身后,悄悄转了几道弯,进入一条破旧小巷,道路不宽敞,天寒也掩盖不住的气味,周围墙壁林立。
    再向前走人烟越来越稀少,柏葭站在巷口喊住他,“应重海!”
    被叫住名字的人,做贼心虚,脚步一顿预做跑。
    “应重海!”柏葭预判他又喊了一声。
    实在跑不脱,应重海回头,一看是她,松了口气,笑着,“是你。”
    他站在巷子中间不动,柏葭只好向前走,站定后,她昂着头,一副没被北风摧残过的坚毅样子,“你把钱还给应珩。”
    “你什么意思?”应重海不悦,“我们是一家人什么叫还?”
    “你别装了。”柏葭拆穿他,“你拿钱是去赌,根本不会给他。”
    应重海和善的眼光瞬间转变,语气也不在掩饰,冷讽一声,看着低自己一头的小孩,转身离开。
    柏葭立马迈步跟上,小巷拐口频多,这一带被应重海早已经摸熟,甩掉她轻而易举。
    眼看人在自己面前跟丢,再看着四通八达的小巷,颓废从中而来,挨个去找,是徒劳。
    巷子灰瓦石墙,风穿道而过,刮起空气中的污浊。
    柏葭不服气,可又不知道在哪里去蹲,只好一切听天由命,求被眷顾一次。
    或许应珩知道应重海的去处,可惜没有联系方式。
    线索断了,白干的无力席卷心间。前面看到台阶,柏葭走过去坐下,石板没有温度,透过裤子直击皮肤,无论坐多久,依然冰凉。
    等了多久她也没有刻意去看,中途在路边买了一份炒饭,本想吃完就不等了,但是总想搏一搏,坐到了天黑。
    天色暗得快,眼瞅着城市变成钢色。
    柏葭拿起屁股下的纸板,放回了墙角,掸掸身上的寒气,准备离开。
    蛇行般的小道,隐隐传出打斗咒骂声。
    柏葭驻足听了声响,没打算多管闲事,间或听到一声,你老爹说把钱给你了,现在这钱我们拿走了你没意见吧?
    听着情况不对,柏葭存疑靠近偷听,听到熟悉的声音,不卑不亢,把钱还给我。
    躲在墙角,趁着暗光看到,应珩腹部挨了一拳,柏葭替他闷哼一声,眼见应珩不服气,挣扎旁边两人的禁锢,不要命的冲上去。
    为首的站在一边,斗兽场座位席看热闹观众般,打趣应珩如困兽挣脱又被制裁,一口烟燃去一大半,烟气含在口中,再喷洒到他脸上。
    夹着烟的手指锁住他的下巴,也算可怜他,“有应重海这样的爹也真是倒了大霉,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应珩撇出他手指的禁锢,“那你们大可以拆了应重海,五脏六腑总够抵账。”
    他语出惊人骇了为首一跳,“年纪小小心挺狠啊。”
    “这钱是我妈的车祸赔偿金,它不能被应重海拿去还赌债!”应珩不再硬气,软了下来。
    一根烟燃完,被碾在鞋下,为首的为难,“小兄弟,我也是拿钱办事,可怜了你我不好办。”
    最后没有为难应珩,让人放开他,走了。
    没有支撑,应珩狼狈的跪在地上,随着钱被拿走,他被抽干了精气。
    柏葭看人走后,踽踽来到他身边,蹲下后默默递给他一张纸。
    没有说话,她知道这时候应该离开,但看他一身伤,离开的时机不对。
    “怎么样?”应珩忽然说。
    听得柏葭没头没脑。
    “都看到了,开心吗?”
    柏葭被他一说,心里愠怒,“我没想看笑话。”
    应珩沉默良久,久到只剩晚间的风声在肆虐。
    他撑着伤痛的身子站起来,柏葭立马去扶他,却被他甩开,“这一切都怪你们。”
    找不到发泄出口,柏葭成了免费出气桶,他偏偏找对了。
    站在原地,孤零零无支撑,没法反驳的话,偏像台风袭来,把她掀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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