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喘气。

    梁睿默默地把梁易生扶上床,小心翼翼地问,“腿……?”

    梁易生靠在床头摸了摸没什么感觉的大腿,“后遗症,过几天就好了的。”

    梁睿紧紧盯着梁易生眼睛,“我不信你。”

    梁易生低下头。他第一次在梁睿面前显得无能又无助,仅存的一点自尊都被梁睿否定了。

    梁睿很快找医生问清楚了,梁易生双腿被车压住了,两腿骨折,是能恢复,但在一段时间内都得靠轮椅代步。

    梁睿坐在病房里给梁易生削苹果,削出来的苹果和他的面色一样的不好看。梁睿心里越想越气,苹果被一削成两半。“要是别人不告诉我,你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

    “要是你死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梁易生越听眉头越皱得厉害,正要呵斥一句,却发现梁睿手里捏着那半个碎苹果,哭了。梁易生心软下来,将心比心地想一想要是梁睿出了这么大事儿却不告诉他,他也会发脾气。

    “我想好了点再跟你说。”

    梁睿胡乱抹了把脸,“行,你行。什么都是你说了算,要我当儿子当情人都是你说了算。出事儿瞒着我也是你说了算,我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

    梁睿埋着头,超过负荷的后怕和恐惧使得他哽得说不出话来。

    梁易生因为腿伤需要住院一段时间。梁睿每天过来陪护,学着怎么帮助复健。期间邵景过来探望他。邵景也没料到那伙人居然找梁易生报仇,惊讶之余略带歉意,并承诺必定抓到罪魁祸首。

    梁易生倒是不在意。某种程度上拜腿伤所赐,梁睿肯说出那些话来,现在只要他开口挽留,梁睿也不会离开,若是再进一步要求,大概梁睿也会答应。

    只是这样类似于要挟的索要他不屑,也不愿。

    而梁睿却拼命似的只想留下来。

    梁睿坐在的椅子上默默地削水果。他现在已经可以很熟练地把苹果梨子削得很漂亮,他听别人说削水果的时候能不削断皮就表示会有好运。而他急需这样的好运。梁睿自己也经历过车祸,虽然没有亲眼见到梁易生出事的场景,而然只要往车祸上稍微联系,就感到那车撞到自己身上,碾过双腿。

    梁易生在日复一日的枯燥复建和治疗中对梁睿的谈话冷淡下来。梁睿起先没有感觉到梁易生态度的转变,但时间一长,傻子都该明白了。可梁睿默然,一言不发。天天带着保姆做的骨头汤去医院报道。甚至还学着亲自熬汤。

    保姆在家心疼厨房,梁睿只会做简单快餐,熬汤这样细致活一点实践经验都没有。梁睿求着保姆别把这事儿告诉梁易生,保姆就说他,“你这是好心办坏事,先生不会怪罪你的。”

    梁睿倒还想梁易生怪罪他了,最好狠狠的怪罪。但估摸着梁易生只会让保姆把厨房该丢的一丢,再买新的。

    好歹梁睿弄坏了一个锅,总算做出来的鸡汤能入口。梁睿像往常把汤装在保温瓶给梁易生送到医院去。

    梁睿出门到半途才想起忘记带伞,一路淋雨快跑进来。医院里的伙食寡淡,吃得没味,梁睿把家里保姆炖的排骨汤装在保温瓶带去。

    这几天连绵阴雨,梁易生只能待在病房,从窗外望去的天昏黄一片,病房里没开灯,只有笔电亮着幽光。

    梁睿把保温盒放在梁易生床头柜上才拿毛巾擦头发,继而如往常一样一言不发地坐下。

    梁易生把笔电收起来,打开保温瓶还热腾腾的冒着香气。把瓶里的热汤盛了两碗,一碗给梁睿,一碗自己的。

    梁睿端着碗,腾腾升起的热气若隐若现地显出他发呆的脸。

    梁易生也无话可讲。只听见汤匙磕绊瓷碗的铛铛脆响,这段时间沉默就好像是主题,都把话埋着心里不说,如此恶性循环,彼此看不清猜不透。

    确认可以出院回家后梁易生马上办了出院手续。双腿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好,让人觉得能够再站起来是指日可待的事情。梁易生后来被校方告知梁睿办了休学手续,他问梁睿是怎么回事,梁睿说以前什么都是你做主,这次该我做主了。

    梁易生也没办法。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伤患引人同情,梁睿对梁易生无微不至地照顾,虽然做得不够专业不够完善却让梁易生心里比什么都高兴,就期盼着双腿好得再慢一些,不然留住梁睿的理由都没有了。

    一开始的时候除了必要的对话梁睿几乎很少和梁易生说什么,渐渐地日子过得久了又生出两人之前那种熟悉和默契。梁易生对梁睿说要是因为觉得责任或者别的什么而照顾他,实在不必。他一个人就算断了腿也能过得很好。

    梁睿出奇的没有发脾气,他把自己关在房里很久不出来,直到吃晚饭的时候才干巴巴地叫梁易生。因为梁易生受伤,又把之前的保姆请回来料理家事,但梁易生的日常梁睿能做的都学着做,复查复建都十分熟练了。

    保姆总觉得这梁家的大小有种奇异的沉默,明明是想开口对对方说话,却谁也没主动表示。她每次做完清洁弄好饭就走,待在那种奇怪的沉默里让人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晚饭过后梁睿削了个苹果。他对付这些有皮的水果已经很上手了,削出的苹果皮都是一整条。切成几块放在梁易生面前。

    梁易生说,你有什么就说吧。

    梁睿小小声又语无伦次地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这样生活。但是好像都是一样的,你对我和我想的不一样。”

    梁易生想了想,“过来。”

    梁睿走到梁易生手边,疑惑地望着他,突然地被梁易生按下头,重重地吻了上去。梁易生并没有深吻,只是嘴唇贴着嘴唇没有放开,梁睿把手撑在椅子上保持平衡,梁易生复而以唇舌撬开梁睿的唇齿,这个吻比以往的都要粗暴直接,然而梁睿却站着没有闪躲开,一只手慢慢搭上梁易生的肩膀。

    梁易生和他四目相对:“这样?”

    梁睿咬了咬嘴唇,点点头。

    梁易生松开摁住梁睿后颈的手,说:“我现在半个废人,不能也不愿把你捆在身边。”

    梁睿轻微地摇头。

    梁易生反问他,“如果因为同情或者别的让你留下,我不接受。”

    梁睿还是摇头,不过更用力了些,他眼角有些发红,“我想试一试。我不想失去这个家……”

    也不想失去梁易生。

    梁易生还是一贯的沉静,只是低下了头不再看梁睿带着胆怯和疑惑的脸。

    尽管这不是梁易生所求的感情,但还是得到一份尝试的回答。就像那句说烂了的话,结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在这不算漫长也不算短暂的四十年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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