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大局定
    房卿九知道,冯燊认出她来了。
    估计姜延也认出她了。
    既然如此,她也没有必要藏藏掖掖的,索性大方承认。
    冯燊握剑的每一根手指在不断收紧,手背上青筋毕露,他的胸腔因为气愤而颤抖,望着眼前风华毕露,英气娇媚,容色过人的女子。
    不同的脸,却是同样的眼神,同样的风华与神采。
    房卿九有点累,她抬起袖子,随手擦了擦脸颊上的血迹,看到正在厮杀的容渊与镇国公府众人,轻笑出声:“冯燊,这么多年来,可有想我?”
    冯燊冷笑:“我想你死!”
    房卿九也不生气,反倒畅快一笑。因为冯燊的神情,让她回想起在将军府的时光,那时的冯燊,哪里有现在的半分稳重,完全就是一个招猫逗狗的混小子。
    明明年纪比她大,但总爱跟在她屁股后面出去惹事,每回惹了事儿,他溜得比谁都快。
    冯含枝跟冯无邪察觉这边气愤不对,两兄妹过来,冯含枝拦住冯燊:“父亲,你做什么,房清乐是我的救命恩人,不管她做什么,我是站在她这边的!”
    冯含枝没有说明的是,她早想反了。
    跟着这么一位多疑的身上,成天不想着怎么国泰民安,就想着怎么把各大氏族给弄死,给掌控,搞得文武百官都活的战战兢兢的。冯含枝向来又是不受管束的性子,哪里会看得惯姜延的行事方法?
    冯无邪瞧着房卿九,眼神之中有喜悦浮动。
    他一直觉得房卿九跟曾经的女帝有联系,但是不敢确定,然而通过今晚的事,以及父亲的反应,冯无邪已经充分的断定出房卿九就是曾经的女帝。
    房卿九看到冯无邪兄妹维护自己,笑得畅快。
    对比下来,冯燊便孤立无援了,一双儿女,没有一个是站在他这边的。
    冯燊瞪着两兄妹,再看了一眼畅快得意的房卿九,对一双儿女的行为极不赞同:“镇国公府通敌叛国,还当众违抗圣上旨意,便是那遭世人唾弃的乱臣子,你们是我冯燊的儿女,你们的责任和使命是忠于国家!”
    冯含枝:“……”
    她心虚,所以反驳不了。
    然而今晚之事,她不后悔。
    活了这么多年,冯含枝觉着她干过最痛快的两件事儿,一是上战场杀敌,第二件事,便是今晚的决定。
    冯无邪勾唇,眼底光华流转,透过层层士兵,看着隐居幕后的那抹身影,缓缓道:“父亲,我们冯家的宗旨是为国为民,我与妹妹正在做的,便是在护国!”
    冯燊怒斥:“护国个屁!你们两兄妹是在造反!”
    冯无邪不以为意,他也厌烦了勾心斗角的日子,成日跟姜延斗智斗勇的,斗的他都觉得疲劳了:“我冯家护的是国家,今晚若镇国公府胜,国依然是国!”
    冯燊:“……”
    房卿九心想,冯无邪还真是会狡辩,这一番说辞,说的人无话反驳。
    冯含枝则在一旁为冯无邪的解释拍手叫好:“哥哥说得对!”
    无论朝廷如何更替,国永远是国,既然冯家效忠的是国家,那么只要今晚镇国公府胜了,他们冯家照样是护国功臣!
    冯燊被两兄妹堵的说不出话来,眼神复杂的望着房卿九。
    房卿九见冯燊被两兄妹给拉住,便向着容渊而去,与其并肩作战。
    与此同时,镇国公府突然而至的几方人马,与围在镇国公府外面的人马厮杀起来。
    姜延隔着人海,眼里只剩下那抹纤细的鲜红身影。
    他看着容渊与房卿九并肩作战,看着他们合作默契的除掉身边的危机,心生嫉妒。而后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嫉妒,便收回目光,看了一眼反抗的镇国公府众人。还有冯含枝兄妹,加入混战的定国公府父子,包括之前没有动手的逍遥侯也提刀上阵,这些人,竟然敢公然与他反抗!
    他眼中的戾气越来越深,越来越浓。
    乱臣贼子!
    全都是乱臣贼子!
    这场混战,一直延续到第三日凌晨时分。
    所有人的鼻腔里,涌动的都是浓浓的血腥味。
    一具又一具的尸体倒下,而镇国公府众人也都挂了彩,受了重伤,房卿九与容渊再怎么强悍,也在一轮又一轮的车轮战中被偷袭,身上大大小小都有了伤。
    终于,破钧闯入。
    妙三娘与洪铁江,白洌嵩与汲隐从两面杀出一条血路,总算闯入了镇国公府。
    与此同时,带兵前来的,还有对外一直声称在养伤的卫峥嵘。安平侯府沉寂多年,但卫峥嵘说到底都是安平侯府唯一的嫡子,他的手里,还有安平侯生前留下来的一股势力。
    房至禹也来了。
    姜延看着杀进来,满生杀气与被鲜血浸湿的衣衫时,顿时明白大势已去,他望着曾经见过的那些旧人,望着一些他没有见过的面孔,最终定格在房卿九身上。
    房卿九手持清世,眉眼疲累,正嫌弃的抖了抖衣袖,鲜血将身上的衣物弄得皱巴巴的,她已经很久没有这般痛快淋漓,累到差点虚脱的打一场了。
    迎上姜延的目光,她连扯出一个笑容的力气也没有。
    反观容渊,虽然面容疲惫,形容狼狈,但他整个人立在那里,神态清冷,满身贵气,倒不会让人觉着他狼狈,反而会忍不住为他的一举一动心动不已。
    好看的人,再怎么狼狈都是好看的,骨子里的风华,便是沙尘密布也遮挡不住。
    一行人将姜延保护在其中,忠于姜延的心腹,经过这场厮杀下来,只剩下两人。
    姜延被众人护着,尽管输的一塌糊涂,他却笑了。
    输了。
    从她召唤破钧,姜延的胜算就在不断降低。
    他低估了阿九。
    他以为阿九销声匿迹多年,她曾经留在朝堂上的势力被他消灭的一干二净,想必手中残存的势力不会再有多少。可他怎么都没想到,破钧的杀伤力一如往昔。
    就目前赶来的,并非全部。
    房卿九心绪极为复杂,她没有要杀姜延的念头,即便她跟容渊胜了,她也并没有多少高兴。而姜延的落败,以及他今日的下场,也没有勾起她的半分同情。
    相信以姜延的聪明,他应该知道,真正把他逼到这一步的,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
    姜延笑着笑着,忽然失态,眼角有热泪滚落。
    他忽然想起跟房卿九在碧池宫的遇见,那时娴妃疯疯癫癫的那些话,或许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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