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抬首微笑道:“邵太医已将一些常见疫症的预防和治疗方法交予我了,若是有什么意外,我也能帮上些忙…当然,”她顿了顿,“最好我是白忙一场。”

    容晏紧了紧她的衣服,温声道:“春寒料峭,你身子弱,夜里多暖上个汤婆子。”

    “嗯,”她点点头,“这几日你会很忙,早点儿歇了吧。”

    容晏眉宇间漫上一点复杂神色,搂了搂她的腰,转身离开了房间。

    戍边将领传来消息,戎夷新主上位,戾气颇重,与北疆中一些弱势小国关系愈加紧张,战事一触即发,而北疆中褊小之国皆常年受林渠压制,多好偏安求存,倘若戎夷宣战,同被楚征伐的申国估计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可是容忍便能躲过的么?

    容晏唤来信鸽,将一封密信传至夏都。

    .  .  .

    楚申两国战事持续月半,祁函修整军队,停战休养间,副将来报,林渠国君已派人将申伯绑至帐外,特献楚军。

    坐在营帐里的祁函手中正攥着一条染血的纱带,那纱带已然经过清洗,残留的血迹也因时间久了有些发黑,像是受伤时包扎所用,祁函望着它出神片刻,旋即将其搁在案角,起身向林渠来使笑道:“林渠君帮了楚军这样大的忙,祁函该如何谢过才好?”

    来使朝他行礼,表明来意,言曰林渠愿携北疆诸国,助楚完成大业。祁函笑:“哦?林渠君果然好大的心胸。”

    来使不闪不避,直道:“公子此话何意?”

    祁函坐回案后,提手倒酒,淡淡道:“林渠自是北疆一方霸主,受北疆诸国朝拜,然若说一同协战,君如何保证这些小国能对林渠说一不二,忠心耿耿?何况来使言楚国大业,祁函怎么不知,我楚有何大业要成?”他眸中笑意谦和尔雅,话语却像绵里藏着利刃,“难道林渠君认为,我楚有不臣天子之心么?”

    来使面色一怔,旋即恢复如常:“不敢。然在臣寡君心中,楚国乃百国中最强者,所做之事皆可称大业。”

    祁函唇角微勾,目光在舆图上浅浅滑过:“此话还是慎言为好,西有夏地,东有天子,楚国不敢当其誉。”

    来使眼中含着圆滑而锐利的精明,拱手道:“是否当得起,试过才知道。”

    祁函沉默片刻,向身旁人以目视意,那人即刻上前,递给来使一封信函,道:“寡君已在楚都设宴待君,望林渠君前往赴宴,申伯一事,我楚愿以三座城池作为谢礼。”

    来使眸底闪过一道了然之色,复行礼退出帐外。

    营帐内安静下来,祁函慢慢饮了一盏酒水,以手之颐假寐了片刻。

    楚王早有与林渠结盟之心,他对此事倒没什么特别的看法,只是北疆中国各怀心思,自保的偏安,势强者自大,在他眼中无异于一盘散沙,还不如北疆之西新崛起的戎夷,虽是外族,倒团结的多了,不知是否可以为己一用。

    祁函撩开袍袖,去年用悬崖上的利石划开的伤口已然留疤,那一日小姑娘给他包扎时认真的面庞犹在眼前,他眼中稍有温软之意,将手边纱带叠好,放入了怀中。

    不出十日,申国降楚,楚国边境扩到了与北疆接壤的地界,林渠国君亲自前往楚都,与其结成盟约。

    此时夏国中临丘郡中白水堤的修葺之事也提上了日程,郡守因三年前督管不利和贪墨公款之事下狱,远在夏都的伏太宰也因此次出巡失察被停职在府,而后调查中,又牵扯到伏府长子与其他官员营私之事,虽数额不大,然夏律明令,家中有为官者,三族1内不得经商,伏府明知而故犯,夏侯惊怒,将牵扯的官员一一严惩,伏太宰被迫告老还乡,一时间府中门可罗雀,风光不再。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三族,我查了查,有三种说法

    一指父、子、孙

    二指父族、母族、妻族

    三指父母、兄弟、夫妻

    文里大家按第一种说法看看就行了

    第50章 (捉虫)第五十章

    因关乎民生,夏侯十分重视白水之事,容晏更是亲自督察,早出晚归,夜里和两个匠人一同研究图纸,又因拨派来的役丁较多,一时间搁住不下,又时还要露宿河岸,容晏便着人在附近扎起营帐,自己也住进了帐里,与役丁们同吃同住,自是辛苦不言,然也很快在临丘树起威信,民众皆颇拥戴,更有主动让出家中空房供役丁安住者,容晏将役丁中较老弱者安排进附近民众空出的住处,并记下让出空房的百姓,一一给了赏银。

    如此民役协力,且在其携领下工程推进的有条不紊,众人皆干劲高昂,很快将几个险要河口修葺完毕,虽则雨季一天天推进了,众人的心也皆放了下来。

    临绾千考虑到北地春寒难过,役丁们成日就水啃干粮也不成,遂在临丘找了几个妇人,和她们一起搭棚熬粥,容晏起初不让她亲为,但她坚持,也只好遂了其愿。

    这日中午歇工,临绾千刚给众人分完热粥,才歇了片刻,不知从何处又横伸过来一只手,托着只磕了两个口的破陶碗,央道:“小夫人行行好。”

    临绾千抬头,正瞧见一个身量甚高的男子站在粥棚前,头上斗篷遮着脸,看不清模样。

    她噗嗤笑出来,伸手啪的打了那人一巴掌:“今儿晚了,饿到明天再来吧。”

    托着破碗的手仍不屈不挠伸在那里。

    临绾千瞥了他一眼,舀了勺粟米粥到碗里,笑道:“怎落得这样寒酸。”

    那人掩在阴影里的唇角一勾,抬手取下斗笠,露出那副英气眉眼来,走到棚里挨着临绾千坐了,道:“昨天不小心把碗摔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寻新的。”

    临绾千看他咕咚咕咚灌粥,不觉道:“你慢些,当心被碗上缺口划了嘴。”

    容晏朝她一笑,放下空碗去拍粘在腿上的泥。

    临绾千边打趣边抬首去看他:“晏公子从前不是衣不沾尘么,怎么现在也…”说着目光正对上他的侧颜,不由顿住了,恍惚间有些出神。

    容晏为了行动方便身着一袭黑色劲装,因忙的久了,高高束起的头发散下来一缕,随意垂在额前,少了往常的贵气逼人,更多几分利落平和,阳光洒到他脸庞上,原本冷俊的眉眼也似染了一层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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