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连人带马斩断,在泼天马血中狂奔而来,喝道:“放下我家统领!!”

    ——叮!

    七星龙渊与钢铁战戟碰撞,千石巨力凝聚在同一点上,迸发出闪亮的电光。

    随即两人擦马而过,兵器发出刺耳欲聋的摩擦,战戟在龙渊铺天盖地的沉重压力下爆出了不堪重负的龟裂!

    马鑫怒吼:“你这忘恩负义的……”

    就在这时他伸向谢云的手被抓住了,绝世刀兵反出雪光,映亮了单超玄铁般坚冷的面容。

    马鑫只觉一股狠辣至极的气劲从手腕上直冲心脏,压得他登时失声,紧接着眼前一黑,整个身体从马背上横空飞了出去!

    砰一声重响马鑫摔倒在地,潜意识中第一个浮现的念头是吾命休矣,然而预想中的剧痛并没有来临。他剧喘着从地上爬起来,手一抓战戟,重量极轻,这才骇然发现钢铁戟身折出了一个可怕的弧度,而下半截已经被硬生生斩断飞了出去。

    “……!”

    马鑫一抬头,周围厮杀震天,只见龙渊指向无人能挡,战马化作黑色流星,头也不回向宫门去了!

    嗖一声轻响,在血肉迸飞的战场上没人能听得见。

    黑雀振翅飞上云霄,转眼消失在了雍王别府方向。

    “逾千禁军,没人拦得住他?”武后一皱眉:“开什么玩笑?!”

    高台上,武后推开急急上前保护的亲信,大步走到石墙边。从高处向下望去,禁苑已化作了地狱,烽火一路向上阳宫蔓延,紧紧包围住了帝国权力的心脏。

    宫廷侍卫面对兵强马壮的精锐禁军几乎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勉强结成的战阵在极短时间内便被冲得七零八落,剩下小股汇聚在一起也只剩被屠杀的份,触目所及全是势如破竹的喊杀,和濒死之际惨烈的呼号。

    而在那血与火的浪潮中,一骑神骏犹如逆流而上的尖刀,转瞬冲到了高台下!

    单超抬起头,与天后遥相对视。

    虽然站在高处,刹那间天后却产生了一种位置对换的错觉,她戴着翡翠护指的手啪地狠狠抓住了墙头:“——单超!你想上哪里去?把谢统领放下!”

    单超却在她威严不容抗拒的命令前微微闭上眼睛,龙渊回鞘,顺手从身侧被劈死的士兵手中夺过弓箭。

    “……他这是……”

    武后瞳孔如芒刺般浮现出厉色,骤然爆发出厉喝:“关闭宫门!——他要闯宫!”

    最后一个字尚未落地,黑马扬起前蹄,发力狂奔!

    硝烟与烈火从身侧飞速后退,道路尽头宫门巍峨,数不清的士兵背着弓箭跌跌撞撞向前迎来。然而单超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也什么都感觉不到;漫天羽箭化作微渺的光点,触目极处只有轰然启动的红铜巨门。

    “杀——”

    “杀——!”

    箭矢铺天盖地,战马凌空跃起,单超在最顶端那一瞬拉开了弓弦。

    ——我所学会的一切,我所经历的所有,都是为了这一刻,为你剑锋所向,无人能挡。

    恍若长天满月,利箭旋转着飞出,在所有人的视线中留下残影。

    紧接着,关门的士兵被贯穿钉死,箭镞余势不减,将铜门撞得轰然向前!

    士兵们发出惊惧的大喊,高台上人人悚动,武后眼底露出了震惊、愤怒和一丝丝欣慰混合起来的复杂神色。

    滚滚烽火卷向阴沉天际,只见战马穿越枪林箭雨,于所有人头顶横跨而过,从巨大宫门的缝隙中冲了出去!

    战马飞跃落地,砖石在马蹄下化作了迸溅的齑粉。单超有力的右手抓住左肩箭柄,闷哼一声,毫不迟疑将箭镞拔了出来,在鲜血挥洒中随手扔掉,旋即捞起身后的谢云,将他凌空抱起,紧紧拥到了自己怀中。

    血肉相贴,密不可分,仿佛中间十年漫长的离别都从未存在。

    马匹没有瞬间停顿,向西南方向绝尘而去,很快在帝国天后的注视中化作了遥远的黑点。

    ·

    ——第三卷完——

    第92章 解毒

    露湿风标红芰老,雨生鳞甲伏龙腥。

    黔州,伏龙山。

    “哟,客官又去山上挑水!”掌柜把噼里啪啦的算盘一推, 从柜台后探出头, 白胖白胖的脸上满是笑容:“这种事就叫小二去了嘛,客官怎么自己动手?”

    一个全身深色衣着, 体格健壮、相貌英俊的年轻男子走进客栈,单手抱着足有半人高的木桶, 满桶清亮泉水随着步伐微微晃荡,却一滴也溅不出来,闻言轮廓深邃的眼底露出微许笑意:“多谢, 不麻烦你们了。”

    掌柜一叠声让小二上去帮忙, 男子却摆手示意不用,就像这些天来一样,头也不回稳稳上了楼梯。

    “看看, 谁家要是招了这样的女婿,农忙时节能顶头牛!”小二一甩毛巾,正摇头感叹,却被掌柜的瞪了一眼:“有你这么夸人的吗?还不快干活儿去!”

    小二一溜烟跑了。

    掌柜的摇摇头,重新回到了算盘边。

    这位客人是十日前深夜赶到的,腰悬宝剑风尘仆仆,怀里抱着个蒙纱的女子说是他媳妇,那匹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骏马已经累得口吐白沫了,也不知道星夜兼程跑了多久。掌柜不敢多问,亲自去开了间上房,回头就被男子随手赏了块巴掌大幽绿剔透的翡翠,说用它来顶这段时间的房费。

    掌柜把翡翠拿去当铺看了,成色、大小俱是上佳,本地一般富户家里都绝拿不出这样的好货——而这样的玉石装饰,在那女子身上还随便挂着好几件,甚至用来扣衣带的玉环成色都不下于它。

    这客官究竟是什么人?

    掌柜见识南北,光凭口音便能猜出客人的籍贯,然而这男子满口京城官话中又带着浓重的北方腔,实在是难以断准。掌柜心中隐约担心别是强人掳了富家小姐来投宿,但随后十天内,这男子几乎什么都没干,除了采买肥鸡活鱼药材让厨房炖汤之外,就是天天亲自提了木桶去山上打水,说他媳妇生性爱洁,指明一定要活水来沐浴。

    那女子一步都没踏出过房门,但作天作地的程度绝对无与伦比,短短几天功夫就见那男子形容憔悴了许多,但精神劲头倒越来越好,仿佛自有一种甘之如饴。

    掌柜十分费解。

    他见过疼爱媳妇的,但没见过全方位无底线伺候成这样的,若是强盗绑了富家小姐,这么着也说不过去吧。

    哗啦一声,单超把泉水倒进大半人高的浴桶。

    谢云全身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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