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不扰,它——与自己。

    天濛濛亮了,是很轻很淡的粉红颜色,远边上,镶嵌一弯尚未落下的银月勾子。

    红蛟两眼一张,咕溜地从衣衫钻了出来,伏在冰冷的地面待上片刻,找个阴暗无光的角落,刹那间,走出来的却是一位身袭红衣的翩翩少年郎。

    左扭扭右转转,比起昨日一身的青蓝,还是恢复成自己的颜色最舒坦,倒也称不上喜爱,毕竟赤红是与生俱来的色彩,不得改变,他唯有欣然接受。

    他一面伸着懒腰,使出活络筋骨的功夫,一面举目环视,最后把目光落在一旁坐禅的无尘身上。

    蹑起脚尖,他像偷儿似的,走到跟前端详几回,索性双腿一弯,蹲下来准备好好打量打量。

    哪知原已入定的无尘忽然睁开眼来,吓得红蛟一个重心不稳,直直往后倒占,幸亏无尘眼明于快,及时拉了他一把,可屁股依究逃不了此劫,重重地跌在冷硬的石地上,痛得他“哟”好大一声惨叫,差点儿哭了出来。

    紧眨着眼,他吃疼得拿手揉揉自个儿显些摔成两半的臀辦,而无尘一时也手足无措,眉头紧拢,无不担忧地问:“这位小施主,没事吧?”

    “没事才有鬼咧!你这天杀的倒霉精,动作慢吞吞的像乌龟,也不想想咱身娇肉贵,要是伤了我嫩泱泱的屁股,你怎么赔我?”红蛟看他一脸傻愣愣的,心里火气更旺,开口又是一阵爆吼:“木头呆子!还不快来扶我!”

    他主动将手伸出,幸那无尘脾性甚好,老实和善,依言上前搀扶,尽管处处小心,仍不免动到伤处,惹得他不住哇哇大叫:“哎哟,轻点轻点!弄伤我也就罢了,你是想疼死我是不是?!”

    左一句呆子,右一句痛骂,无尘似乎恍若未闻,心底只关切红蛟受的伤,是否真有他说得那么疼?毕竟对他的伤,自己多少得负些责任,若能再早一步把人拉住,倒不至于伤成这般了。

    见无尘自书箱底部拿出一只木盒子,好像在翻找什么,红蛟好奇地指着那一罐罐用红布塞住的瓶子,努嘴问道:“喂,这是啥东西?里头装的是什么?”

    “全是些丹药。”

    丹药?红蛟颇感有趣的凑了过来,不解地问:“是做啥的?”吃的么?

    无尘拿出一个白色瓶身的罐子,递予他道:“像这瓶专治跌打损伤的药散,有活血去瘀的作用,请小施主敷于伤处几回,便不疼了。”

    接过手来,红蛟宛如一个孩童得了新玩意儿,东瞧瞧,西看看,打量了许久,又放在掌心里把玩,简直爱不释手。抬起眼,他难掩兴奋地问:“……是要给我的?”

    无尘点点头,笑道:“请小施主把药洒在伤口上,一日两回即可。”

    “嗯……”随口应了声,红蛟只顾瞅着手里的药瓶,看了看,又伸手摸了摸,打开瓶塞努鼻嗅一嗅,眼看就要往嘴里倒去。

    “别吃!”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无尘连忙出声喝止,见他一脸莫名地罢下手,不由念了句“阿弥陀佛”,遂要伸手把药瓶拿回来。

    “喂,不是说要给我的么?”红蛟却以为他要来夺,使力拍开他的手,龇牙咧嘴,的,紧紧把药瓶护在怀里,一副“谁要来抢我就和谁拼命”的表情。

    本是出于一片好心,万想不到一条命差点就死在自个儿手上,无尘惊骇之余,不免有些无奈,瞧眼前的红衣少年一身贵气,显是富家公子一流的人物,却像个懵懂无知的孩童,得了几样东西便往嘴里放。

    暗念几句佛号镇定心神,他双掌合十,耐心的——解释道:“小施主请放心,贫僧并非要夺此药瓶,可这药不是拿来吃的,请施主自行将药粉洒于伤处,千万别吃下肚才好。”方一抬眼,不意瞥见被衣摆遮盖住的右腿地方隐约有伤。

    血染红了裹伤扎紧的布,他走上前去,望定红蛟那条让铁勾刺伤的腿,道:“小施主受伤了,让贫僧替你瞧瞧。”说着,就要伸手去捧。

    突地,红蛟猛然变了脸色,仿是受惊似的大吼:“喂!你要干啥?”顺势反手一推,奋力把人给推了开。

    毫无心理准备,无尘一个踉跄,直往后栽落,紧缠的头巾突然松脱,一头乌溜溜的青丝如瀑布般流泻而下——

    不慌不乱,无尘像个没事人般,披头散发地坐起身,只觉脑后一阵着疼,朝后摸去,探得一些湿热,指缝间滴滴鲜红蜿流。

    事出突然,红蛟一时也傻丁,神色茫然,是呆了、愣了,但更多的是过意不去,望着他手里的斑斑血迹,紧抿起嘴,不发一语地站在一旁,完全不知所措。

    他真不是故意的,谁晓得就这么施力一推,恰好提着脑袋撞地面,他又哪里晓得,人类竟软弱的如风中拂柳,这么不经碰!

    失悔不迭,无奈红蛟脾性倔强,不愿自认有错,只是脸色铁青地撇开眼,长长的羽睫眨得厉害,咬着下唇。良久,他仿佛痛下决心,几番不舍,仍是一脸不悦地将揣在怀中的药瓶递出。

    “多谢小施主。”无尘笑笑的收下,对于方才之事丝毫不以为忤,立刻把止血定痛的药粉敷上,然后拿散落的头巾慢慢缠了回去。因见红蛟腿上有伤,心底不无挂念,他百般斟酌,虽显得孟浪逾矩,还是开口再道:“小施主右腿的伤,让贫僧瞧瞧可好?”

    沉默半晌,红蛟臭着一张脸,不发一语,缓缓的把腿伸了过去,算是应允了。

    万分小心拆开沾满血污的布条,无尘仔细地将伤口左看右看,虽只是皮肉伤,可伤处已经开始发红肿胀,俨是生菌所致。

    思量片刻,他自书箱取来一个竹筒子,拔去布塞,先把伤口四周浇水洗净,才撒上药粉,从僧袍寻个干净的地方撕了些下来充作绑布包扎。

    处置妥当,无尘抬眼一笑,嘱咐道:“好在不算严重,可是也不得疏忽大意,好好照顾,定时换药,不出三日自能结痂痊愈。”

    唯恐眼前的少年公子不知如何照顾,接着他又说了许多禁忌,不能大跑大跳,保持清洁……等等必须时时注意的事项。听得红蛟直打呵欠,掏掏耳朵,心底直叨念不就是点小伤,何必这么麻烦?

    毕竟好了,红蛟即刻在他面前,试验似的又踢又跳,压根没把他的叮咛放在心上,咧着一嘴笑,高兴地叫道:“你真行!真的不疼了,瞧我这样、还有那样……”

    他左翻一个跟斗,右一个满地滚爬,无尘见了赶紧上前劝阻,频频苦笑:“行了行了,小施主干万不能妄动,伤是轻的,到底好生看顾着,别教小伤成了大害。”

    一句话提醒了红蛟,朝他抛眼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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