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朕的女人
没有让我们讨论的机会，门几乎是洁儿焦急的说话后立即被推开了。
心跳一紧，眼前的男人动作同样的快，窗立即的推开了，人立即的闪了出去。
邢津不是个反应迟钝的人，他显然看见刚刚有人影从窗户闪出，立即的转身往后退，想去跟上。
我也吓了一跳，立即的快速跑到窗边，却已不见了承亲王的影踪，只有邢津冷冷的站在门外的位置，直直的看进窗内的我。
夜色很深，此时已经是人们开始安睡的时候，而我的房间却有人存在，也不知他是怎么想。
洁儿个性纯洁，却也不是笨，她也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胆怯的看向我，站在邢津的身边吓得连呼吸也不敢了。
而没有让她惊吓太久，邢津举步进入，用力的将我寝室的门给关上了。
“嘭”的一声，这声响分外吓人。
想来这承亲王可是跑得潇洒，他就这样便跑走了，让人捉不到桶脚。可是我怎么办？我还留在这里啊！
想来，他人也不是多好，没多少的义气。
后退一步，我装着不经意的将手上的药瓶子放在旁边的花瓶后，好让邢津不能发现。
“刚刚的人是谁？”眯起了眼，来到我面前的邢津生气的吼问。
他是真的生气了，眯起的眼里尽是危险，红红的眼不知是因为疲累还是怒火，倒是挺吓人的。
“我......”迟疑着，我真的不知该不该道明真相。
“到这一刻，你还想骗朕吗？还是打算装胡涂说这里从来没有人便了事？”一步步的迫近，他很快的来到了我的面前。
与我贴得如此近，我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着的那种霸气的气势。
的确是不能骗他......
在这个时候，我也得自保。
坦白从宽，希望这词在此刻是对的，而不是骗小孩子的话。
然不管能不能，我都得坦白，不然他只会更生气，我比谁都更清楚邢津不是一个好应付的人。
“那是承亲王。”硬着头皮，我只好吐出真相。
“他怎么会在这里？”眼里的怒火更盛，贴近我面前站着的邢津转头看向还盛着温水的木桶，手缓慢的握成了拳。
担心他会误会，我只好立即急急的解释：“他知道我受罚染病的事，所以前来探看的。正好他来了，皇上便跟着来。”
“是吗？”冷冷的低语，不知道他这算不算不相信。
被他这样的质疑，我倒也有点不满意了。
“皇上以为若不是这样，又会是怎样呢？难道会是霜儿与承亲王暗暗偷情吗？若是霜儿知道他会来，也断然不会在这房间里设浴桶淋浴。”虽知理亏，可是清白被怀疑就难免让人不高兴。
“好像有人比朕还要生气了。”转脸看向我，他的脸色微微的松了一点。
“霜儿这不是在生气，而是深感委屈。或者在皇上的眼里，霜儿不是一个什么干干净净的女人，也自是不必皇上去相信。”别开脸，我有点屈气的顶撞。
也许有一便有再，不知何时我也懂得顶撞他的说话了。
是这一年来压抑得太多，总有一种自己快要受不下去的感觉。
“朕没有说过你不干净。”
“有，皇上一直这么认为。就像一年前，皇上就是这样认定的，不是吗？”生气的转脸看他，我有点失控的吼。
直至他的眼眸渐渐的变得平静，我的心思也平静下来了。
说什么一年前，我刚刚真的不该去回想什么。
转身不去看他，我带着已感泛力的身子往床上而去：“承亲王真的只是来看霜儿的病怎样，关于他为什么会来，这是他的事，霜儿没有在这里做出什么对不起皇上的事来。而关于霜儿跟承亲王的关系，也是皇上所希望的，不是吗？”
“朕希望？”如不懂我的意思，他喃喃的重复着最后的几个字。
“是皇上想将霜儿推到他的身边，不是吗？所以霜儿才顺着皇上的意主动跟他接触。或者现在还没有成功，可是皇上所给的任务，霜儿会努力的完成。”终于是走到了床边，我小心的坐下，双脚一下子软了。
“很累吗？”没有接下我的说话，站在面前的他举步往我的方向而来。
“也许是还没有退烧，所以全身都有点泛力，眼皮很沉重。”轻靠在床边，我只好乖乖的回应。
他不生气了吧！关于承亲王刚刚的存在，是不是就此风平浪静了？
“怎么不在朕的寝宫里好好的休息？”他的掌心贴上了我的额头，试探着我的体温，轻责的问。
“皇上为什么忽然对霜儿这么好？”抬眸看他，我没有答，直接的反问。
他今天不该如此对我的。
林妃的孩子死了，他的怒火从哪里发泄呢？
是我让崔芷若走得如此轻松的，他不是该生气吗？
“朕一直对你很差劲吗？”将手收回来，他语带无奈的看我。
想了一下，我很直接的点头。
是很差劲。
“给朕说说，是哪里差劲了？”坐在我的旁边，他竟这样与我并肩而坐着。
“皇上，霜儿有病在身，皇上不该来的，那样会影响龙体。”我们的说话总是搭不上边，话题总是在跳。
现在，我也没有打算接下他那话题，根本不打算上诉他的无情。
“霜儿，还记得你刚刚学武的时候也曾经发过高烧吗？那一次你还在床上卧了很多天，是不是？”伸手抱过我的肩膀，他有点固执的将我的头安置在他的肩膀上。
轻轻的靠着，我迷惘了，不知他这是怎么了......
“记得那一次大夫都几乎天天踏平了你的寝室，可是始终不见你好转。朕当时很担心，才知道你的身子是这么的虚弱，于是更决定让你学武。所以，相对崔芷若，你比她强多了，因为用在你身上的心思更多，你比她懂得武艺，也懂更多知识。后来你进宫的，你的情况朕了解得不多，只记得这一年来，你好像都没有这样病过。”低沉的嗓子柔柔的，这是他今天第二度以这样的态度跟我说话。
“皇上心事很重吗？”他有心事吧！
不然他不会如此不对劲。
“霜儿，芷若做的事朕很心疼，真的没有想到她会是背叛朕的那个人。朕不得不要处决她，也不得不要那么对她。”轻轻的拍着我的肩，他带苦涩的笑了笑：“其实朕再无情，也是一个人，对她又怎么会没有丝丝的感情呢？若是对她不好，就不会给她那么多的宠爱，就不会让她当这皇妃。只是她不懂，她想要的太多了，而朕要面对的人也太多了。所以，你替朕给她一个了决也好，这样也好。”
“皇上......”他说的是真的？他真的这么想？
若是崔芷若在天之灵听到了，是不是就能感到安慰呢？
“朕是很累，因为失去了朕的孩子，林妃这一胎朕花了很多心思护着，最后却还是要失去了，朕的心真的很难过。你知道吗？前几天朕才发现她腹中的孩子会动了，朕将手放在她的肚皮上，她腹中的孩子竟然会踢朕了。在那一刻，朕很激动，当时林妃的情况已经不好了，可是朕决心一定要护着她，所以才不惜那么无情的对待芷若，希望这样能护着林妃腹中的孩子。却想不到，最后芷若死了，后宫的人都吓到了，可是朕的孩子还是保不住。”他的语气很沉，明明是很平稳淡然，可是听着却又叫人很心疼。
他说，他很在乎，因为那是他的孩子。
他说得对，那孩子虽然没有到这世上，可是他是那么明确的知道孩子的存在，就这样失去又怎么会不难过呢？
抬头静静的凝视着他平静的侧脸，第一次发现他也有软弱的一面。
“霜儿，今晚侍寝好不好？”
没有看我，他轻轻的道出了一句。
愕然的瞪大了眼，我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回话。
侍寝？
不，这......
“昨晚是在林妃那里过的，可是朕不想去面对她了，不想去看她哭哭啼啼的样子。任朕再强捍，在这几天下来，都累了，都很累了。”转头看我，他的墨眸闪闪发亮的，直直的盯着我。
我不知这是什么意思，他是想我陪他吧！
他累了，或者是吧！这几天的确是发生太多事了。
他的爱妃被他亲手处死，还受那么重的刑，在他的面前哭得那么的惨。
他的孩子就此枉死，在他费尽全力后，终是无法保住。
他该是累的，若他再不累，也太不像一个正常的人。
“可霜儿有病在身，这样的身子不适合陪着皇上，皇上不如请皇后娘娘侍寝吧！”我的眼皮很沉，就算他不嫌弃，我也绝对不能啊！
“罢了，朕只是想来看看你的病如何。”松开了手，从床边站起，他这是要走的意思。
无声的看着他走，我原本便不平静的心此时更不平静。
“朕会传太医过来，你就先躺下休息。”走不了几步，他又停了，没有回身看我，只是这么的说。
“皇上，不用了，霜儿终究只是一个婢。皇上免去了霜儿的罪过已经很好了，若一再的传来太医，只怕林妃娘娘知道心里会不舒服，现在的林妃娘娘需要皇上更多的宠爱。”若他对我太好，我要面对的灾难只会更多。
也算了，我已经习惯如何为婢，他不必在心软的时候对我好。
“那好吧！”淡淡的应着，他以沉重的脚步离开了我的寝室。
这里，他很少来。
而今晚，他会来也许不是因为在乎我，也许不是因为关心我，其实只是他的内心有很多的凌乱，所以想要逃避吧！
不过，他今天的说话的确能让我感到安慰。
至少他能承受，崔芷若的死他不是完全无动于衷的。
虽然这话他可能只是有意要说给我听的，可是不管真心还是假意，至少有些说话能抚平人心，能让人好过一点。
从床边站起，我的目光落在那被小心收藏着药瓶的地方上，忆起了承亲王的说话。
他说这是良药，那就用吧！
我终究是婢，明天起还是要继续我为婢的职责的。
邢津这样的疲累不会维持太久，他很快又会变回那个势利的帝王。
“霜儿姐姐，你没事吧？皇上有没有把你怎样？”洁儿在邢津离开没多久后急急的冲了进来，嘴里担心的嚷着。
“我没事，你帮我让人把这浴桶搬出去吧！我用完了。”手拿着药瓶回到桌子前坐下，倒出温水，决定先服药了再好好的休息。
风起了总是要过去的，风平浪静后一切又要回到原状。
崔妃死了，林妃滑胎了，新的一批秀女要进宫了，这后宫不会沉寂，只会越来越热闹而已。
大皇子终究没有着落，后宫的争宠还是会不断的上演。
很快很快的，当新的一批主人进宫后，关于崔妃这个人物的一切便会在这后宫中消失无踪。
很快的，便没有人记得这里曾经有一个叫崔妃的贵妃，也很快的便没有人会再记得林妃的孩子是怎样失去，波澜还是能在后宫里翻得好看吧！
而我，不知要到何时才能离开这后宫。
其实为婢也好，至少我还能活在邢津的势力范围内，而不必受后宫那些主子的心计算谋。
“霜儿姐姐，你真的没事？刚刚那个冲出去的人是谁？皇上知道了真的没有怪责吗？”洁儿好奇的问，干脆在我的眼前坐下。
面对她的好奇，我知道不能怪她，可是又不能让她这样。
“洁儿，后宫是一个很可怕地方，有时候知道得越少，你会越安全。还好被你追问的人是我，若换了别的主子，也许你不用问，便要被灭口了。”为了吓她，我还有意的用手在她的脖子上用力一划。
吓了一跳，洁儿立即将头退后，避开了我的动作。
“霜儿姐姐，你不要吓人。”瞪了我一眼，她无奈的喃喃低语。
“我不是吓你，只是你算幸远，一进宫便在飞霜殿内办事，不知道别的主子是怎样对待仆人的。”将药吞了下去，我也感到眼皮越来越沉重了。
是要睡了，得好好的睡一觉了。
“洁儿，我要休息了，你也回去好好的休息吧！”从椅子上站起，我淡淡的下了逐客令。
这两天发生的事太多，不止是邢津累了，我也很累了。
“好吧！那霜儿姐姐你安心的睡，皇上那边有我们照顾着，明天早上你也不用侍候了，我会跟其他的几个姐姐一起侍候皇上更衣上早朝的。”洁儿乖乖的站起，甜笑着说道。
“嗯！那我明天就睡晚一点起床，等皇上早朝后再过去侍候。”轻点头，走到了床边，我坐下后笑道。
“好，明天再见，睡得安稳一点吧！”洁儿调皮的一笑，快速的转身出去。
没多久，她便带着人将浴桶搬走。
在朦胧之间，我很快的便沉沉的睡去，将这些天的一切一切都当梦一般的藏在梦中......
***
也许是承亲王的药有效，这次的病的确没有染上太久，在第二天醒来后，眼皮已经不那么沉了，虽然头还是有点隐隐的痛，可也不像昨天那么的泛力。
太医院的药早上被洁儿送来了，吃过后也感好一些。
从床上走下，换上平日所穿的宫服，给自己带青白的脸擦了点脂粉，我知道邢津差不多时候要退朝了。
将承亲王的药再吃了一次，小心的收好后，便想往着飞霜殿而去。
走不了两步，才惊觉承亲王所送赠的发钗并没有收好。
急急的回头跑到床边拿起，这款式简单的碎花发钗看着便显名贵，以我现在的身份还不适合佩上。
不管当时是怎样的心情下收下这发钗的，这一刻我已经有点后悔收下他这心意。
也罢了，也许承亲王是我离宫的希望。
将发钗收藏在床底较隐蔽的地方，我才放心的转身离开寝室，再去尽职的侍候那帝王。
来到飞霜殿的寝宫前，发现洁儿并没有存在，也并没有福临公公在，看来邢津并没有回来。
昨晚他说累了，不想再去面对林妃的哭闹。
可是疲累过去了，还是得去面对吧！那毕竟还是他的女人。
“嗯，皇后拿主意就好，宫中刚出了大事，这事的确不宜办得太张扬。”才想着，邢津的声音便从另一边传来。
我无声的退到门边站着，等候着他们这两位主子先进入。
“好的，那皇上可放心，臣妾会小心的办好这次选秀的事。”皇后温柔的轻笑着，伸手轻挽起邢津的手臂，嗓子更轻的问：“皇上今天精神可好？臣妾看你的眼皮好像很紧的样子，是不是昨晚并没有睡好？”
“朕的确是两三天没有睡好了。”伸手轻抚着额头，邢津任由她挽着手，在我的面前越过进入。
我与随行的洁儿对视一眼，跟随而入。
“皇上，臣妾会一点推按穴位的技巧，不如让臣妾替你按一下穴位，让皇上好好的睡一会吧！反正早朝都散了，林妃妹妹也在休息中，不如皇上也好好的休息一会，可好？”皇后贤惠的笑问，弯起微微浅笑的她很是漂亮。
倾城之貌，在后宫处处皆是。
“是吗？那好吧！就有劳皇后替朕按一会，朕倒真的需要好好的休息。”同样的弯起笑，虽然脸上没有多少的高兴，可是邢津对皇后也算是足够的温柔了。
眼看着他们二人往龙床而去，我与洁儿乖乖的守候在两边的柱子旁，无声的守候着。
休息了两天，又要开始这样的守候了吧！
崔妃死了，林妃滑胎，后宫却还是后宫，而我却还是他的宫婢。
“皇上，你先躺着，臣妾先替你控一下背，让你的神经能舒展一点。”皇后牵着他的手坐在床边，带笑的看向他道。
“嗯！”懒懒的应了一声，邢津乖乖的如皇后所指的方向躺下。
接着，皇后便伸出嫩手，轻轻的给他推着背。
注视着皇后那熟练的动作，我不禁失神了。
想她堂堂太尉大人的女儿，又怎么需要学这些来取悦男人呢？想来这都是她进宫后才学的吧！
为了帝宠，后宫中的女人还有什么是没有费心思的呢？
别说是帝宠，其实现在的女人的一生都是这么为男人而活着吧！
“皇上，这样的力度可好？”
“嗯！很好。”邢津的头轻靠在枕上，闭着目舒服的应着。
“那就好，皇上能睡就睡一会，臣妾会一直陪在这里的。”皇后笑了，娇柔的说道。
没有回应，邢津是闭着眼了。
我不知道他是否入睡了，也无心去看他到底是否睡了。
与洁儿乖乖的站着，一切又像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林妃的怀孕惹起了一番的风浪，可终究是停息下来了。
低头摘着雪白的茉莉花，这已经久别了很久的动作又必需开始继续着。
邢津喜欢这茉莉花所冲泡的茶，却因之前林妃怀孕而停用了。
现在林妃的胎儿没有了，一切又要回到正常。
这茶，还是得要制作，这花还是得要摘。
“霜儿姐姐，你有没有发现，皇上跟皇后最近的感情好像很好？我听说林妃娘娘听到这消息心里可不高兴极了，可是她现在又不能下床走动，只能闷在心上。”洁儿端着篮子，嘴里习惯性的道着宫中的是非。
其实我不太会去探听是非，倒是每一次都从洁儿这里听到关于后宫的一切动静。
“嗯，母凭子贵，失去了那个孩子，林妃的确是够气的，现在身体又不能侍候皇上，也难免会心急。”手顿了一下，想到林妃现在的情况，便明白的弯唇笑了笑。
风起风落，在后宫中，这样的虚荣总是有的，可是来得快，往往去得也快。
邢津对林妃的感情若不是真的，那么又能温柔多久呢？
失去孩子对邢津来说是伤心事，他不想面对林妃的心情我可以想像得出，这也注定林妃会渐渐失势的。
“对啊！听说后宫选秀的日子快近了，以后后宫里又多了更多的女人，皇上的心思又怎么会费在一个要静养的女人身上？所以现在的人都在猜测林妃要失势了。”洁儿轻轻的点着头嘴轻声的笑道。
也许还在介怀林妃曾经对她的处罚，这丫头此时可心凉着呢！
“你就少说一点，要说也要说得小声一点，若是这样的话传到了林妃的耳里，你可又要受难了。再说，人家再怎么失势也是一个贵妃，她的爹还是高高在上的林大人，你们可不能掉以轻心，皇上的宠爱是向着谁，这是谁都说不定的。只要她一天还是贵妃娘娘，你都得小心点。”怪责的看她一眼，对于她的简单真不知要怎么评论。
不能怪她什么，始终是个小丫头，后宫中的宫婢丫头谁不喜欢这样道是道非的呢？
只是这样下去难免叫人担心，上次她不就是这张嘴得罪了人吗？
“是，反正就像霜儿姐姐你说的那样，少说一点话就准不会有错的。”调皮的朝我眨眼，洁儿开心的讨喜道：“霜儿姐姐，你不如到湖边的亭子那里休息一会吧！这里由我来摘花就可以了，你的病才刚好，可不能太累。”
“那好吧！你看着摘，适量就好，不用太多，最重要的是保持质量。”将手上刚摘下的花朵放到她的篮子里，我轻轻的笑了笑，举步往前方的湖边而去，往那亭子而去。
也许是真的病过了，最近体力不如之前。
膝部的瘀黑是消失了很多，可是有时候还会感到点点的痛跟软弱无力。
来到亭子上站着，静静的看向湖边的莲花，总是不经意的忆起那个喜欢莲花的男人。
他还被困在那里，也不知将被困到什么日子，而我却不能再为他做什么了。
有些事，不宜管得太多，邢江对邢津来说的确是一个心腹大患，他不杀这弟弟算是仁慈了，这留下来的毕竟是一个隐患。
心里有再多的无奈，可是只得这样忍着，只能这样忍着。
“我说是哪个宫女敢在这里偷懒呢？原来是宫婢霜儿啊！”娇滴滴的嗓子很耳熟，带着不善的传来。
缓慢的回头看向，才知道妍贵人不知何时来到了我的旁边。
是想得太入神了，倒没有发现有人接近。
“霜儿见过妍贵人。”淡淡的看她一眼，我只好轻轻的朝她点头道。
本不想行礼，却也不想惹事。
算了，听她的语气，对我还是紧紧以怀。
其实我也不知她气我什么，之前她给我发钗的事是她自己决定的，我会接下也是给她面子。
可是倒因这样，她将我视为眼中针了，总是认定我当时在心底看不起她，在取笑她。
“你这算是行礼了吗？”不满的哼，妍贵人这脸色明显是想摆给我看的。
洁儿也许是发现了她的存在，也端着篮子急急的跑来：“奴婢见过妍贵人。”
看了眼跪下行礼的洁儿，妍贵人这才笑了起来，弯起妖媚的笑说：“看，这才是一个宫婢应行的礼。”
不屑的弯了弯唇，她的意思很明显。
是想我行下跪之礼。
可是她很怪，她怎么不知道，就算是皇后，我也很少会行下跪之礼呢？
也许是成习惯了，本来不介意，可是这一刻却不想行这样的大礼。
“妍贵人原来喜欢看宫婢行礼啊！现在时候尚早，离用膳的时间还很长，贵人可以回去自己的宫中让宫中的婢女多行一会礼。”淡淡的笑，弯着唇，我回话了。
心知此时的态度又要惹她不高兴了。
可这妍贵人的个性不难看清，她会是一个喜欢得寸而进尺的女子。
若我在这里让着她，只怕以后她会越来越得意妄为。
或者还是有点屈性子，这后宫里，除了邢津，她们谁都没有让我行下跪礼的权力，除非是我喜欢。
“你这是什么态度？这是一个宫婢该说的话吗？”妍贵人脸色一阵红一阵青的，不悦的瞪我，立即端出了主子的架子，干脆坐在我面前的石椅上：“你是婢，我是主子，现在我就是要你行下跪礼。”
“妍贵人，你也许进宫时间不长，对宫里的情况了解不多。我们霜儿姐姐不是婢，她是皇上的女人，是皇上的妃子。”洁儿也显然不喜欢她的态度，有点冲动的想护着我。
无奈的暗叹，我是不打算让着妍贵人，可是并不代表我需要洁儿的好心。
她这样只会惹祸上身。
她不是我，有些人是她惹不得的。
为了不让她替我出头而惹上麻烦，我只好抢先惹下这个麻烦：“妍贵人就只是一个贵人，霜儿尊敬的喊你一声贵人主子，是尊重你了。可我的下跪礼还不是你一个贵人能承受得起的，要想霜儿行下跪礼，也要等贵人至少是个贵妃主子再说。”
微笑看向她说，我趁她不意的时候转脸瞪了洁儿一眼，示意她不要再说话。
这个人本来就不喜欢我，若要得罪，就让我得罪她好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显然，她生气了。
其实她的心计比后宫很多主子都不如，这么容易便动怒了。
若能学到皇后半点功力，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是一个贵人吧！
“意思很明显，一个妃子是不必对一个贵人行礼的，霜儿已经给贵人足够的面子了，请贵人懂得进退。”不愿再在这里呆下去，是怕她会将怒火发到洁儿的身上，便将洁儿拉起，转身看向盛怒的妍贵人说：“贵人主子，霜儿是来替皇上摘花制茶的，现在时候不早了，得回去了。不然飞霜殿里少了两个贴身宫婢，皇上找不上人会不高兴的。”
说着，我牵着洁儿的手便直接的走。
背后的人并没有喝止我们的离开，可是不用看，我也知道此时的妍贵人肯定生气得接不上气来。
她是该气的，像她这种自小被宠在掌心里的人，连心计也不懂，又怎么会受得了这样的气。
“霜儿姐姐，你刚刚的说话好像惹得妍贵人很气呢！”洁儿急急的跟上我的脚步，与我并肩着说。
“你刚刚不该替我说话的，不是受过一次林妃的罪了吗？你再这样只会给自己惹麻烦。”不悦的瞪她一眼，只希望妍贵人刚刚是太过生气而记不得她的模样跟不敬。
“我是看不得她那样对你啊！不就是一个小小的贵人，皇后娘娘对霜儿姐姐你都处处尊重，她凭什么要你行下跪礼？还要摆出那高高在上的样子，看着就不喜欢。”洁儿不满的嘟起唇。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知道她是替我感不平，可是又不想有人因为我而惹麻烦。
“洁儿，麻烦我还能惹得起，可是你不一样，你太年轻了，又这么胆小，若真的出事了，你能怎样平熄？”将她手上的篮子夺过，我只好放软了语气教导她。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将她当成了妹妹一样，有时候很想好好的护着她。
她的简单让我担心。
“好吧！以后洁儿不会再乱来了，可是有人若想欺负你，我还是会想办法帮你的。”洁儿懒懒的应着，嘴里最后的叮嘱不就是表示死性不改吗？
然而她的这份心意却叫我感动。
也罢了，她有这样的心也好，至少说明她还是最初的洁儿，还是这么的纯真。
“霜儿姐姐，你说妍贵人那边怕不怕？你刚刚顶撞的说话好像有点重，她刚刚很生气呢！当着她的婢女的面前，她肯定感到太没有面子了。”走着走着，洁儿这才想到该担心的。
“算了，不就是一个贵人，我们暂时不用怕。”懒懒的瞪她一眼，我不是不担心，只是不想担心。
一切，还是顺其自然便算了。
我是邢津的贴身宫婢，如洁儿所说的，就算皇后林妃都不敢直接把我怎样，何必担心一个脾气重的贵人。
选秀的事迫切的进行中，各县各地送上的名数倒是不少。皇后为些事忙得没了日夜，邢津见此便让我前往凤宫帮忙。
是为帮忙，可又让我有种监视皇后的感觉。
这对夫妻近来的感情像变好了，可是只有我知道，他们二人都各抱着心思。
邢津心知自己是害死太尉的人，心里始终是处处防着皇后。而皇后亦是认定邢津是害她王家的人，心里也肯定有所不甘跟埋怨。
然而他们都是聪明人，都将心思收藏得很好，倒是我这外人看得清清楚楚。
“娘娘，你看，这人的画像不错，身世也可以。”因为送上的人名太多，而能应付的却不多，于是皇后决定只在适当的安排一些人进宫选秀，名额不能超出千人。
其实千人已经是很大的数，到时候真能入宫的也不过是少少的两三百，然后再被皇上留用的，或者不足百人。
可是这过程却不能放松，要认真应对才算是尽责吧！
不知皇后心里是怎么想的，而我只知道尽责即可。
“嗯，霜儿姑娘眼光好，就留用吧！反正到时候还要亲自会一会这些秀女，现在我们暂时给皇上挑出漂亮的，多才的，还有身世好的。”说着，皇后从中抽出一个秀女的图说：“就像这个，模样不错，才气也好，最重要的是她有一个在中书省当长官的爹，这人不选不行。”
目光扫过皇后所展示的图，那画中的女人姿色的确只能配个不错，可是这叫凌希晨的女人却有一个了不起的爹。
中书大人的职位已经足够保她选上秀女这个身份。
也显然，邢津会临幸她的......
“嗯，皇后娘娘贤惠有才，自是明白皇上的心思。”微笑点头，我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画像，递到一旁被选中的画册堆去。
“好了，现在时候也不早了，霜儿姑娘不如在这里一起用膳，可好？”皇后微笑着点头，客气的笑问。
看了眼天色，也的确是不早了......
“霜儿还得先回飞霜殿看看情况如何，离开飞霜殿一天，还真的有点担心她们不懂得应付皇上的喜好。霜儿就不打扰娘娘好好用膳了，暂先离开，明天再来陪娘娘选这画像。”将拿起的画放下，我以同样客气的微笑道别。
与她一同用膳会让我不自然的，不喜欢应酬这些，倒宁愿回飞霜殿的宫婢房慢慢的吃顿平常的。
“霜儿姑娘对皇上的事真是用心，难怪皇上对你喜爱有加。”皇后淡淡的笑了笑，牵着我的手走出书案：“那好吧！本宫也不好强留着皇上的人，霜儿姑娘就先回去吧！我们明天再继续努力。”
“好，霜儿先走了。”微笑点头，我转身直接的往外走。
在凤宫呆了一天，其实还是挺累的。
一直笑脸迎着皇后，眼皮都有点受不下去了......
离开凤宫直接的往飞霜殿而回，终于是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也许是习惯了，原来侍候邢津比与皇后共事更顺心一点，至少没有这么多的压抑感。
脚步缓慢，远远的便可看见前方跑来的洁儿。
她是刚从飞霜殿出来，眼看见我后便立即跑了起来的，看样子可是急急的，不知在急什么。
“怎么了？”待她跑到我的面前，竟然喘得都呼不出气来了。
“我想说，出大事了，不好了，太不好。”急急的喘着气说，洁儿一边轻抚着胸口，一边不高兴的瞪着眼，嘟着嘴。
看她这模样，还真的不知该不该用可爱来形容。
“出什么大事了？”现在后宫不是风平浪静得很吗？能有什么大事？
林妃刚滑胎，可是床都不能下来走动，更别说是惹事了。皇后识大体，倒是很懂得处理后宫的事，又能出什么事呢？
这丫头真是让人无奈......
“就是妍贵人......”气喘的指向飞霜殿内，洁儿依旧是接不上气来。
无奈的伸手替她轻轻抚肩，我弯起了好笑的唇问：“怎么了？妍贵人在里面？她在陪皇上？可这样又能算什么大事？”
林妃不能侍寝了，皇后也不能独宠，是这妍贵人上位的时候。
“她刚刚向皇上埋怨，说我们飞霜殿的宫婢不把她当一回事，说什么她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竟然不对她行礼还恶言相向，说什么她这小贵人还比不上飞霜殿的宫婢们高贵。”气总算是喘顺了，可是说这话的时候洁儿脸上还是有深深的不愤。
看她这样子，我倒是能猜到几份......
原来，那小女人还懂得撒娇呢！
“是啊！那皇上是不是答应她要处罚我这个小小的宫婢？”
“霜儿姐姐，你还笑，我都急死了。她是没有直接说出姐姐你的名字来，这才聪明呢！皇上还以为真的是那样，是我们这些低微的宫婢不把她一个贵人主子放在眼里，刚刚竟然答应要册封她为贵妃。”说着，洁儿更不满了：“可恶，本来之前也只是说让她当个嫔妃，现在可好了，让她成为贵妃了，以后霜儿姐姐你看见她可要行下跪礼了。”
“不就是一个礼，行不行又如何，你气什么啊！”看她气得脸都涨红的可爱模样，我忍不住被逗笑了。
这小丫头脾气倒是这么急。
“霜儿姐姐，你还真的能笑呢！你不气吗？以后她就是贵妃了，你那天才讽刺过她，现在她就要跑到你的头上去了。”洁儿依旧不满的嘟着唇，不高兴极了。
看她这模样，我也不知能安抚她什么是好。
“崔妃没了，林妃滑胎休养不能下床，现在后宫里就只有皇后娘娘这一个主子了。眼看新的一批秀女就快要进宫，皇上不想让皇后独揽权力控制后宫，在这个时候册封一个贵妃是可以了解的事，这也是很自然的事，你就不用急了。”妍贵人在这个时候上位并不难估计，这也是邢津管治后宫的一个方法。
新的秀女进宫，后宫必有一番新景象，若然权力只被皇后占据，连宠爱的势头也只有她占着，那么秀女进宫后只怕又会有新的动乱。
现在多了一个贵妃娘娘，新的秀女进宫也自然不敢在没有了解情况之前乱来。
不管如何，帝王始终是办不到雨露均占的，可是若能将宠爱分散，也许会比专宠更好一些。
“你是不急，我心里可有气，眼看那妍贵人就是不喜欢你的，这下她要把你当成眼中钉了，你可要处处小心。”洁儿无奈的瞪了我一眼，不悦的扭回头去。
“你出来是怎么了？不该在里面好好的侍候吗？”抬眸看了眼飞霜殿，倒不知此时殿内情况怎样。
“皇上说想吃千层糕，所以洁儿现在去御书房里命人做。”
“那你还不快去，别让皇上等久了，你那天也有份顶撞妍妃娘娘呢！让她记起来，可要为难你了。”轻轻的一笑，我伸手推了推她的肩，特意指出这妍妃娘娘四字。
“是，我现在就去。”懒懒的应着，洁儿只好乖乖的跑开了。
看了眼她离开的背，我带着苦涩的微笑往着飞霜殿继续走。
知道妍贵人此时在里面相陪，听着歌声琴声的，便不想进入。
想来洁儿说的话是对的，那妍贵人对我有很大的讨厌，她成了贵妃，只怕我以后肯定要受着点她的气。只是希望她不会笨得连邢津的面前也展露她的小姐脾气吧！
眼看就要到飞霜殿的主殿，知道他们就在里面玩乐，我忽然不想进入了。
也就不进去吧！反正我是奉旨去替皇后安排选秀的事，邢津也不会知道我回来了没有进入侍候吧！
“霜儿姑娘，你回来了就好。”福临公公忽然步出，看见我后高兴的笑了起来。
“公公找霜儿有事？”暗暗的在心底苦笑，只好转身看向他轻问。
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得应付他这个人。
“是这样的，皇上想画画，正要找人磨墨呢！想来这后宫里只有霜儿姑娘一直替皇上磨墨，老奴还不知道找谁来才好，现在霜儿姑娘你回来得好，快进来吧！”福临高兴的笑说着，伸手示意我快进入。
暗暗的叹了一口又一口的气，才可悲的发现自己躲不开。
也罢了，这本来是我逃不掉的职责。
“是。”举步往着正殿方向走，我朝这福临公公弯了弯唇。
步入正殿内，便可听见了阵阵的琴声，还有舞伎们美妙的舞姿。
越过这些人，我走到了邢津的面前，缓缓的跪下行礼：“霜儿参见皇上。”
“回来了？”并没有看我，手抱着妍贵人，目光落在舞伎上的邢津淡淡的问道。
“是的，皇后娘娘正好要用膳，于是霜儿便先回来。”这时候也不算早了，他们怎不打算先用膳再画画呢？
“哦？用膳的时候到了？”抬眸看了看窗外，邢津微微的蹙了一下眉心。
“回皇上，是差不多时候可以用膳了，皇上可饿？要不要先用膳？”福临在一旁笑说。
“皇上，你不是答应替妍儿画画的吗？用膳以后太晚了，会不会画不到啊？”妍贵人整个人都依进了他的怀中，也不理会这里人多，可是没有半点的不自在。
“朕也不饿，都吃糕点到现在了，不如就先替爱妃画画吧！”邢津温柔而溺爱的笑，那句爱妃表示册立妍贵人为妃已成定案。
随着邢津的手一挥，所有舞伎都立即退下了，舞伎们也跟着站起离开。
福临是个明白人，立即吩咐旁边的小公公去准备书案跟水墨的。
我依旧跪在他的面前，在没有他的充许前并没有站起来。
而这帝王此时才像发现我的存在，看进我的眼内问：“情况如何？”
“回皇上，一切都还算顺利，各县城送上的名单跟画像都不少，霜儿跟皇后娘娘已经处掉了一半了，明天还努力一天，相信就可以设定人选。关于日子，皇后娘娘还在考虑中，相信娘娘会找时间向皇上汇报情况的。”不用想，我当然明白他所指的情况是什么。
“先平身吧！”
“谢皇上。”低低的应，我才跟着站起。
目光与妍贵人遇在一起，便接收到她那带讽刺的眼眸。
她有一双很漂亮的媚眼，可惜就是太直接跟天真了一点。
她的心计不重，脾气倒是很重。
无声的退到一侧，我也耐心的等候着那些公公布置好一切，才走上前去轻轻的推磨着墨。
“皇上，妍儿要摆出怎样的姿态来啊？”妍贵人跟着邢津站起，牢着他的手笑得可爱的问。
在这同时，飞霜殿的宫婢们已经在书案前搬来了一张椅子。
“妍儿喜欢怎样的姿态？朕就给你画怎样的。”邢津弯起了唇笑，松开了她的手走到书案前。
妍贵人得意的一笑，也快快的走到前方的椅子上坐下。
“皇上，妍儿喜欢这样的姿态。”妍贵人将衣领拉下，一边香肩露了出来，身子转了过去，再缓慢的转身看向邢津的方向。
眼眸妖媚，这倒是一个很惹火的姿势。
自古帝王爱美人，不管这小主子的婢气如何，简单而又漂亮的她的确适合被宠爱着。
至少经过崔妃一事后，邢津更喜欢这种简单的女人吧！
脾气是谁都会有的，懂得发出来的比暗暗收藏起来的人更好更可爱一些。
“那好，朕现在就给你画。”邢津弯起了唇，心情倒像很好。
静静的站在一旁，我专心的给他磨着墨，也懒得去理会那么多。
时间在一点一点的过去，期间洁儿送来了千层糕，却因为不敢打扰而只是无声的端放在一旁。
邢津画画的功力倒是不错的，他这次也并没有很认真的画，花的时间不多便画得差不多了。
抬眸扫过他的画，我知道他用的心思并不多，画功都没有他平日的那么好。
可以看出，他这宠爱妍贵人的模样只是做出来给后宫的人看的。
然而不管如何，我刚刚的猜测还是对的，他只是想在新的一批秀女进宫之前平衡一下后宫的势力吧！
“皇上，好了没有？妍儿开始累了。”妍贵人腰轻轻的扭了扭，也许是受不住了。
看她的模样，我忍不住弯起了唇角，自感好笑。
说真的，她这动作真不容易，腰要一直的扭着，的确是很累。
“好了。”邢津的抬眸看了她一眼，将笔放下了。
我跟着也停下了磨墨的动作，静静的站在一旁。
“那妍儿看一看。”欢喜的跳了起来，妍贵人冲到了画前，认真的端详了起来。
也不知她是否有心的，故意在接近邢津身边的时候用脚踩了我一下。
我想，这肯定是故意的吧！
无声的忍下她这动作，暗暗的咬了咬牙，便走到邢津的另一边去。
“皇上，你画得妍儿很漂亮哦！你的画真的很棒。”凝视着那画，妍贵人可是笑得开怀极了。
邢津温柔的看着她，不禁也弯起了唇：“爱妃喜欢就好。”
“谢皇上。”咧着唇，妍贵人脸上的笑可灿烂极了。
“福临，你让人送妍贵人回去吧！现在时候不早了，是用膳的时候。”伸手抱了抱她的腰，邢津以眼神示意一旁的人将画收起，再看向妍贵人说：“朕今天答应了陪林妃用晚膳，妍儿你就先回去吧！”
“好，妍儿带这画回去让人裱好再挂起来。”高兴的笑着，脸色虽然有闪过失望，可是这一次她倒是懂得收敛。
林妃刚滑胎不久，邢津对她也算是给予了足够的关心，后宫众人再怎么乱猜测她的失势也不敢在邢津的面前说什么。
“那妍儿先回去了。”接过画，妍贵人微微弯了弯身后带着她的宫婢离开了飞霜殿。
这里，倒是一下子回到了宁静之中。
邢津离开了书案，慢步走到窗户外。
此时天色已经很深，若林妃真的在等他用膳，那么也肯定是等很久了吧！
“皇上，是不是要去林妃娘娘那里用晚膳？”福临疑惑了一下，看了我一眼，便上前问。
也不知福临刚刚在想什么，而我并不了解邢津此刻是怎么了。
上前一步，我也只能看见他的侧面，看见他远远的看向前方，脸上并没有过多的神情，平静如水的眼眸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他是不开心吗？
记得他不开心的时候，总是如此容易闪神了。
“不用了，林妃还不能下床，朕若去陪她用膳，只会让她累着了，这段日子就让她多点躺着休息。”淡淡的拒绝了，他将手放到了窗户前。
福临明白的点头，转身挥手示意一旁的小公公将刚刚画画的书案搬走，然后也示意旁边的宫婢先下离去。
皇上虽然静养，这是福临此刻的体会。
人都走了不少，这殿内只剩下我跟两个小宫婢还有福临公公守候着。
一直的站着，邢津始终没有说什么，所有人都不敢上前打扰，也只能站着他这样站。
直至，夜来了，福临开始吩咐着点燃灯火，邢津才微微的回过神来，转头看向我：“用膳了吗？”
“回皇上，皇上还没有用膳，奴婢们不敢先用膳。”这里的所有人都没有用过膳食吧！
“那霜儿就陪朕一起用膳吧！”轻轻点头，他懒散的吐出了一句。
一旁的福临公公立即开口吩咐：“快去让人送上膳食，皇上要用膳的。”
“朕只想跟霜儿随便吃几个菜，你让御膳房的人不用送上太多。”随着福临公公的说话，邢津接话说。
“是。”
“来吧霜儿，我们到前面候着。”走近我的旁边，他伸手向我。
注视着他的手，我只好乖乖的将手放在他的掌心里。
他有心事，这是我此刻能肯定的事。
我不知他在心烦什么，刚刚明明还跟妍贵人笑得很开心的。
可是他有心事，这是现在能肯定的事。
“皇上有心事？”任由他牵着手走，我低下了头，注视着他握着我的手，轻声的问。
“霜儿，今天承亲王来过。”走到等候用膳的桌子前坐下，他才懒懒的说道。
抬眸看他，我还是不懂得他的意思。
承亲王来过？
这个我倒是不知道，因为很早的时候他便让我去帮助皇后办事，后来飞霜殿内发生过什么事我都不清楚。
刚刚洁儿跑得那么急，她心里在乎的也只有妍贵人被册封为贵妃的事。
而我知道承亲王在邢津的心中是一个心腹大患，这次若真的让他心烦，也肯定有事发生。
“那承亲王的前来是不是给皇上带来了心烦的话？”见如此，我只好顺着他的意问下去。
“也不知朕该不该心烦。”轻轻摇头，他没有说得清楚。
疑惑的看他，我更不懂了。
他肯定会跟我说的，可是这一刻他却又不直接的说。
接着，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细细的品着茶，直至简单的几款膳食被送上来，他才将所有人都退下了。
没有人在，我与他二人坐着，却也不感自在。
他的心思很重，在不知道他在心烦什么之前，我总感到了很沉的不安。
“霜儿，恨朕吗？”替我挟了一块鸡肉，邢津开口打破了这刻二人间的沉默。
恨？他怎么又在问这个？
“皇上最近好像曾经问过多次霜儿恨不恨皇上，可为什么皇上要这么想呢？皇上认为霜儿该恨你吗？”抬眸看进他的眼底，我倒也很想了解他在想什么。
这一年来，我们的心都被隔得远远的......
我一直在他的身边侍候，可是我没有一刻曾用心的去感受他的存在。
也许是死心，也许是伤心，这一年来怎么说也是累的。
其实累的不是侍候他的事，不是作为一个宫婢而累，累的只是一种心态。
可他呢？他又是怎么看我？
“当日攻进宫来的时候，朕很开心，因为朕赢了。可是当朕知道邢江逃了，那一刻又很乱，朕知道他不能逃，他若逃了朕这帝位就不能坐得稳。”没有进膳，他放下了筷子，平静的注视着面前的白饭：“后来，霜儿来领罪了，说是你放走了他的。”
是的，当日的确是我亲自领罪的。
或者我可以不认这罪，那么谁都不知是我暗暗的通知邢江离开。
可是在那一刻，我并不想骗他。
“朕当时很生气，真的很生气，有更多的是失望。在那段时间里，朕很讨厌你，可是又舍不得杀了你，这是一种很矛盾的心态。”抬起眼眸，直直的看向我，他轻轻的笑了笑。
矛盾？对我，他曾有过这样的心态吗？
“是霜儿让皇上失望了。”同样没有用膳，他不进食，我也不能先进食。
“霜儿，朕知道邢江在的时候对你万般宠爱，朕知道他很在乎你，对你很好，处处都为你着想。他在你的心里，也许是一个很好的男人。所以那时候朕在想，你为了他竟然背叛了朕，想来你也很爱他，在那时候你肯定很爱他。”他说着，竟然笑了笑。
无声的看着他，我不知说什么好。
他不知，若我的爱是在邢江的身上，那么我便不必痛苦。
“朕曾经讨厌你，想要伤害你，就是因为你的背叛，因为你的心背叛了朕。可是时间过去了一年多了，这一年多来朕很忙，渐渐的忘记了要处罚你的背叛，也渐渐忘记了对你的讨厌。有时候朕在想，你不过就是一个曾经受重用过的棋子，现在一个较懂得朕心的宫婢，一个能将朕侍候得很好的宫婢。”他说，深深地看进我的眼内。
与他对视着，我也并不是那么看得懂他。
这半年来，他的确做少了很多可以伤害我的事，没有再刻意的为难我了。
可是他今天说这么多，又是为什么？
“霜儿可知道，这江山朕得来不易，也必需要好好的维持着。所以，朕会不惜一切，只希望能保得住这江山，能稳得住人心。”继续的说着，他的说话有点摸不着边。
他想说什么？而我竟然到现在还没有猜懂。
他是想说什么？这又与承亲王来找他有什么关系呢？
“皇上，你是不是又有什么任务想霜儿去做？”轻轻的问，我想我算是了解他了吧！
他总是这样，总是想以感情来控制着我这个棋子，以得到我的尽心尽力。
其实在他说了这么多之后，我还是不懂他的心思，可是我能肯定他有事要跟我说吧！
“朕也不知道这个任务要不要霜儿你去做，毕竟你是朕的女人。”他的手放在我的手上，轻轻的一握，紧紧的抱容着我的小手。
他的女人？
他真的这么想吗？
“算了，用膳吧！现在时候不早了，你在皇后那边累了一天，肯定也饿了。”说着，他松开了手，给我挟了一条小菜。
无声的看着碗里的鸡肉跟青菜，我不知该不该问下去。
他明明是要说话要跟我说的，可是他却在这一刻顿住了。
这是为什么呢？
而承亲王的前来又是为什么？又是发生了什么？
或者，我一会可以问洁儿吧！
低头拿起筷子，在他的准许下，我只好快速的用起膳来。
其实是真的饿了，在皇后那边忙了一天，说的话也多，饿起来也快。
接着，我们都只是静静的用膳，而他也并没有再说什么。
时间就是这样过去了，到天暗的时候，他却跑到了林妃那边。
他说，想陪陪林妃。
***
有点不想进入，我选择静静的守在林妃的寝宫外，而洁儿看此也跟随而出，让林妃的宫婢侍候在寝宫内，而我们只守在寝宫外。
现在的林妃还不适宜同房，相信他们也只是相拥而睡。
可是今天的心情被邢津莫明其妙的一番话打乱了，根本不想再守候在他的床侧，也不想听他跟枕边的女人如何细语。
静站在寝宫门外，这满春宫的花香在夜里倒是不减，阵阵的分外好闻。
清新，不止在清晨才有，在这样的夜也会有。
目光对上圆圆的月亮，不禁一再的忆起邢津的说话。
他说，他恨我的背叛，因为在背叛他的那一刻我也将他的安危置之不顾了。
或者是的，他是该恨，若邢江真的那样走了，他随时有可能会回来拨乱反正的，那么邢津的危险只会不断的潜伏。
正因为这样，所以他才这么怪我，认定在我的心里邢江已经比他重要。
只是在那一刻，我想到的不如他仔细，我并没有想到放走了邢江的后果是怎样，只知道邢江若不走的话后果会怎样。
看来，当日我是太自以为是了，可是想想也并不后悔。
在那一刻，已经不是谁更重要了，没有人会懂得我在宫中战火四起的时候的那种心情是怎样的。
可是他说，他很矛盾，他竟然舍不得杀了我。
是吗？是舍不得吗？
这话是让人心软的，而我竟然是这么容易心软的女人。
可是我不能相信他，因为前事在告诉着我，若太相信他，最后失去的只有自己的心。
七年来，我就是太相信他，才会失去了心，也失去了自己。
现在，若再次沦陷，也许我这一辈子都脱离不了深深爱他的那种结果。
而爱他的结果也只有伤害。
没有什么舍不舍得的，他当时不杀我，也许只是单纯的并不想让我死得轻易，又怎么会是不舍得呢？
夜色渐渐的深入，这夜已经过去了一半，寝宫内的二人也肯定睡得正香吧！
失去了孩子的林妃最近情绪总是不好，她的模样变得更深沉了，这是我刚刚看见她的时候的感觉。
而她的转变，是不是只会让后宫变得更可怕呢？
胡思乱想的，我竟然就这样想了半个黑夜，都不知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抬眸看向面前的洁儿，发现她的眼微微的闭上，想开口唤她，却又不忍心。
直至，天真的快亮了，她才从半醒半睡中醒来，睁大了眼，用力的抒着眼。
“醒啦？”看她神色模样，忍不住笑了。
“嗯！霜儿姐姐的眼很红，你没有偷偷的睡吗？”调皮的看我，洁儿很小声的问着。
我们在室外，说话总得小心，不然被里面的主子听见了不好。
“没有，一会等皇上上早朝去再睡吧！”每天，只有他上早朝的时候，我才可以放心的休息。
“嗯！也好，一会我守着，你去休息。等皇上回来我再让人去叫醒你，然后我再休息。”用力的点头，洁儿先作着安排了。
看她是真的醒了，才找到机会问出心中所想：“洁儿，昨天我去凤宫的时候，承亲王是不是去过飞霜殿找皇上？他们说了什么？”
“承亲王？”皱起眉，洁儿沉思了一下，才说：“我记起来了，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可是当时我不在侍候皇上，他们的对话我不清楚。”
“哦！”失望的点头，我始终是猜不透。
“霜儿姐姐你想知道可以叫灵儿啊！她昨天在里面侍候着，她应该知道的。”洁儿看我的模样，立即提议。
经她这么说，我心里也有了主意。
好奇心重不是好事，可我又那么的想知道到底在发生什么事。
“皇上醒来了，请霜儿姑娘进来侍候更衣。”门忽然打开了，是林妃宫中的宫婢出来说道。
“好。”轻点头，只好立即跟着进入。
此时的邢津的确是醒来了，站在床边等候着更衣。
不敢怠慢，我快速的上前，接过一旁宫婢拿着的朝服，替他将这明黄衣裳给穿上。
他的精神看着不错，昨晚也许是睡得很好，昨天那种欲言有止的神色也早已不翅而飞。
“皇上，都好了。”将腰带紧紧的系好，我朝他轻声的低语。
“嗯！”轻应了一声，邢津转身看向床边坐起的林妃，温柔的叮咛：“爱妃就好好的休息，身体是最重要的，等你身体好了，能下床走动，就可以多来飞霜殿陪朕。”
“是，嫣儿会好好的调好身子，希望还能为皇上生儿育女。”林妃宛约的微笑，脸色透着隐隐的红。
都过了这么久，她的身子也调节得差不多了。
后宫中什么都有，太医们用的药材也名贵，她的康复显得很好。
“嗯！朕等着。”温柔的笑了笑后，邢津转身大步的往外走。
我是他的宫婢，也只得跟着走。
洁儿也立即急急的跟上。
现在天还不算完全的亮起来，这个时候还算早，还不是该上早朝的时候。
“皇上要不要用些早点才去上早朝？”跟随在他的旁边，我只好尽责的问。
“不了，朕没有胃口，什么也不想吃。”大步的走，他的脚步不慢，可也并没有往飞霜殿而回。
“那皇上现在是去朝堂上候着吗？”看他的方向，大概是。
“嗯！”
“那好，霜儿就陪皇上走到殿前才离开，现在时间还早，福临公公也许没有想到皇上这么早起，所以还没有来陪伴上朝。”说罢，我看向一旁的洁儿吩咐：“快回去告诉福临公公不用去满春宫，说皇上直接上朝堂去了。”
“是。”洁儿一听，立即转身往飞霜殿而去。
也许是邢江的事让他不信任我，我们之间有点共识，他的朝堂我不会进入。
“霜儿，你总是能安排得这么好。”转头看我，他放慢了脚步，与我并肩着。
“皇上，霜儿当了四年多差不多五年的宫婢了，又怎么还能处理得不好呢！”笑了笑我低下了头。
这几年来，我或者太习惯为婢了。
“若有一天，让你为妃了，是不是更好。”他深锐的眼眸盯着我，什么也看不透。
“妃？”呆了一下，我不禁笑了：“霜儿现在也是妃，叛妃。”
他不会到现在才想删去我的罪名，让我成为他的妃子吧？
若真是如此，我不愿意接受。
“是啊！你是妃，是朕的女人，所以朕不能把你让出去的，朕当初是怎么想的呢？”轻轻点头，他若有所思的喃喃低语。
疑惑的看着他，我总算听懂一些了。
让出去？
难道他与承亲王的对话是要将我赐给承亲王？
可是我还没有完全得到承亲王的心，那男人愿意要我吗？
“皇上是想将霜儿推到承亲王的身边？可是他愿意呢？他愿意让一个细作留在身边？”也许这些话不该问的，可是我心里有点乱。
离宫是我所想的，可是若离开这后宫，却又进入另一个后宫，那又是为什么呢！
承亲王很好，可是......可是我真要做他的女人吗？
而成为承亲王的女人，那么我又要以什么身份存在？
是承亲王的女人，还是邢津的细作？
“若是他愿意，霜儿又是怎么想？”停下脚步，定定的注视着我，他很直接的问。
面对他如此直接的询问，我却答不出话来。
他愿意？
可是我能怎么想？
自嘲的笑了笑，我忽然感到很可笑：“那皇上呢？皇上想霜儿怎样？”
“朕不知道。”
“霜儿也不知道。”低着头，我没有看他的神情，也不想看。
他在怎么想我都不知道，那么我又能怎么想呢？
在这后宫里，我根本没有可以主事的权力，若我说出想法，他难道就会顺了我的意思？
“好了，朕要上早朝了，霜儿不必相陪，朕一个人走去就行。”转身继续走，他以简单的说话阻止了我跟上前的脚步。
不跟也好，这一刻根本不想跟上去。
转身往着飞霜殿走，我的心却是平静得有点奇怪。
是太平静，倒是什么也想不到，大脑空白得很。
虽然我还是不清楚昨天他跟承亲王的对话是什么，可是与他的这段对话在已经猜出了多少。
现在，他是在决定着要不要将我推到承亲王的身边去吧！
他会吗？他会又一次将我推到别的男人身边？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了，这次跟上一次不一样了。
上一次，我只是以宫婢的身份进宫中当一个细作。
而这一次，我也许要以女人的身份留在承亲王的身边。
慢步的回到飞霜殿，我忆起了洁儿所提到的灵儿。
或者，我可以先向灵儿问清楚，到底是谁提出这主意的。
本来就想好要当这细作，可是在这一刻却又感到这么这么的急。
离宫是一个渴望，可是从来没有想过离宫后会是怎样。
“洁儿，灵儿在哪里？”拉住了跑向我的洁儿，我抢先的问。
“霜儿姐姐，灵儿在里面，你有话想问就去问吧！她一个人在里面打扫，我给你看着门口不让人进入。”洁儿讨好的笑说，牵着我的手往正殿内走。
感激的一笑，我先进入了正殿，也看见了那在打扫的背部。
“灵儿。”示意洁儿守在门口，我带笑的上前轻唤着这人儿。
“霜儿姑娘，有事吩咐吗？”转身看我，灵儿立即露出的笑脸，讨好的笑问。
在这飞霜殿中，没有大宫婢，我这个叛妃倒是很自然的成为了飞霜殿的大宫婢，这里所有的宫婢都听候着我的指示办事，都不敢对我有半句微言。
“没什么事，我是想知道昨天承亲王来找皇上的时候，他们说了什么？”没有转弯抹角的，我直接的进入正题。
“这......”灵儿迟疑的应着，看来是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吧！”
“昨天皇上跟承亲王聊了很久，都是一些灵儿不太懂得的话。后来皇上谈到了承亲王的婚事，说承亲王年纪也不少了，是时候该安排婚事。皇上说他身为皇兄，这事该由他来担当的，问承亲王可有喜欢的女孩子，要不要皇上赐婚。”灵儿呆了一下，也不好隐瞒，只好乖乖的说。
她很聪明，知道我想问什么，选重点直说：“没想到承亲王忽然笑得很坏，他说有喜欢的，而且喜欢很多年了，只是不知道皇上愿不愿意割爱。”
“承亲王是指我？”所以邢津说承亲王愿意留我这细作在身边？
“嗯！我当时听着也吓了一跳，皇上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结果......”
“结果什么？”看她又开始不知要不要说下去，我只好接着问。
灵儿是个聪明人，知道说话少说少错，可是我想知道真相，所以她必需要说得清楚。
“结果承亲王说：皇上不是一心想将霜儿姑娘推到他的身边吗？这正是一个好机会，把霜儿姑娘留在他的身边，就可以提防着他是否有异心，而皇上也能清楚他的一举一动。”说着，灵儿低下了头：“其实当时承亲王的态度有点过份，不过皇上却没有说话。”
“是啊！”原来是这样。
那承亲王也太大胆了。
有些话说白了也并不见得是好事，可是他这样的表明态度，也像是更多在表明他并没有叛乱之心。
他到底是想要我，还是想直接的向邢津表示他的清白？
可是邢津凝心重，他根本不会相信承亲王的回京是单纯的。
所以，他会顺着承亲王的意思，将我送到承亲王的身边去当承亲王妃，然后替他好好的看管着承亲王吗？
不，他并没有立即决定要将我推出去，他在迟疑什么呢？
还是到这一刻，他开始担心旧事重来，他担心我若到了承亲王的身边，迟早会背叛他？
是的，若他到现在还没有决定准不准我当这承亲王妃，怕的也许只是我的叛变。
对于一个背叛过他的女人，他现在还不能轻易信任。
“那最后，皇上到底有没有答应承亲王的要求？”抬眸看向灵儿，我想知道最后的谈话结果。
心跳一紧，眼前的男人动作同样的快，窗立即的推开了，人立即的闪了出去。
邢津不是个反应迟钝的人，他显然看见刚刚有人影从窗户闪出，立即的转身往后退，想去跟上。
我也吓了一跳，立即的快速跑到窗边，却已不见了承亲王的影踪，只有邢津冷冷的站在门外的位置，直直的看进窗内的我。
夜色很深，此时已经是人们开始安睡的时候，而我的房间却有人存在，也不知他是怎么想。
洁儿个性纯洁，却也不是笨，她也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胆怯的看向我，站在邢津的身边吓得连呼吸也不敢了。
而没有让她惊吓太久，邢津举步进入，用力的将我寝室的门给关上了。
“嘭”的一声，这声响分外吓人。
想来这承亲王可是跑得潇洒，他就这样便跑走了，让人捉不到桶脚。可是我怎么办？我还留在这里啊！
想来，他人也不是多好，没多少的义气。
后退一步，我装着不经意的将手上的药瓶子放在旁边的花瓶后，好让邢津不能发现。
“刚刚的人是谁？”眯起了眼，来到我面前的邢津生气的吼问。
他是真的生气了，眯起的眼里尽是危险，红红的眼不知是因为疲累还是怒火，倒是挺吓人的。
“我......”迟疑着，我真的不知该不该道明真相。
“到这一刻，你还想骗朕吗？还是打算装胡涂说这里从来没有人便了事？”一步步的迫近，他很快的来到了我的面前。
与我贴得如此近，我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着的那种霸气的气势。
的确是不能骗他......
在这个时候，我也得自保。
坦白从宽，希望这词在此刻是对的，而不是骗小孩子的话。
然不管能不能，我都得坦白，不然他只会更生气，我比谁都更清楚邢津不是一个好应付的人。
“那是承亲王。”硬着头皮，我只好吐出真相。
“他怎么会在这里？”眼里的怒火更盛，贴近我面前站着的邢津转头看向还盛着温水的木桶，手缓慢的握成了拳。
担心他会误会，我只好立即急急的解释：“他知道我受罚染病的事，所以前来探看的。正好他来了，皇上便跟着来。”
“是吗？”冷冷的低语，不知道他这算不算不相信。
被他这样的质疑，我倒也有点不满意了。
“皇上以为若不是这样，又会是怎样呢？难道会是霜儿与承亲王暗暗偷情吗？若是霜儿知道他会来，也断然不会在这房间里设浴桶淋浴。”虽知理亏，可是清白被怀疑就难免让人不高兴。
“好像有人比朕还要生气了。”转脸看向我，他的脸色微微的松了一点。
“霜儿这不是在生气，而是深感委屈。或者在皇上的眼里，霜儿不是一个什么干干净净的女人，也自是不必皇上去相信。”别开脸，我有点屈气的顶撞。
也许有一便有再，不知何时我也懂得顶撞他的说话了。
是这一年来压抑得太多，总有一种自己快要受不下去的感觉。
“朕没有说过你不干净。”
“有，皇上一直这么认为。就像一年前，皇上就是这样认定的，不是吗？”生气的转脸看他，我有点失控的吼。
直至他的眼眸渐渐的变得平静，我的心思也平静下来了。
说什么一年前，我刚刚真的不该去回想什么。
转身不去看他，我带着已感泛力的身子往床上而去：“承亲王真的只是来看霜儿的病怎样，关于他为什么会来，这是他的事，霜儿没有在这里做出什么对不起皇上的事来。而关于霜儿跟承亲王的关系，也是皇上所希望的，不是吗？”
“朕希望？”如不懂我的意思，他喃喃的重复着最后的几个字。
“是皇上想将霜儿推到他的身边，不是吗？所以霜儿才顺着皇上的意主动跟他接触。或者现在还没有成功，可是皇上所给的任务，霜儿会努力的完成。”终于是走到了床边，我小心的坐下，双脚一下子软了。
“很累吗？”没有接下我的说话，站在面前的他举步往我的方向而来。
“也许是还没有退烧，所以全身都有点泛力，眼皮很沉重。”轻靠在床边，我只好乖乖的回应。
他不生气了吧！关于承亲王刚刚的存在，是不是就此风平浪静了？
“怎么不在朕的寝宫里好好的休息？”他的掌心贴上了我的额头，试探着我的体温，轻责的问。
“皇上为什么忽然对霜儿这么好？”抬眸看他，我没有答，直接的反问。
他今天不该如此对我的。
林妃的孩子死了，他的怒火从哪里发泄呢？
是我让崔芷若走得如此轻松的，他不是该生气吗？
“朕一直对你很差劲吗？”将手收回来，他语带无奈的看我。
想了一下，我很直接的点头。
是很差劲。
“给朕说说，是哪里差劲了？”坐在我的旁边，他竟这样与我并肩而坐着。
“皇上，霜儿有病在身，皇上不该来的，那样会影响龙体。”我们的说话总是搭不上边，话题总是在跳。
现在，我也没有打算接下他那话题，根本不打算上诉他的无情。
“霜儿，还记得你刚刚学武的时候也曾经发过高烧吗？那一次你还在床上卧了很多天，是不是？”伸手抱过我的肩膀，他有点固执的将我的头安置在他的肩膀上。
轻轻的靠着，我迷惘了，不知他这是怎么了......
“记得那一次大夫都几乎天天踏平了你的寝室，可是始终不见你好转。朕当时很担心，才知道你的身子是这么的虚弱，于是更决定让你学武。所以，相对崔芷若，你比她强多了，因为用在你身上的心思更多，你比她懂得武艺，也懂更多知识。后来你进宫的，你的情况朕了解得不多，只记得这一年来，你好像都没有这样病过。”低沉的嗓子柔柔的，这是他今天第二度以这样的态度跟我说话。
“皇上心事很重吗？”他有心事吧！
不然他不会如此不对劲。
“霜儿，芷若做的事朕很心疼，真的没有想到她会是背叛朕的那个人。朕不得不要处决她，也不得不要那么对她。”轻轻的拍着我的肩，他带苦涩的笑了笑：“其实朕再无情，也是一个人，对她又怎么会没有丝丝的感情呢？若是对她不好，就不会给她那么多的宠爱，就不会让她当这皇妃。只是她不懂，她想要的太多了，而朕要面对的人也太多了。所以，你替朕给她一个了决也好，这样也好。”
“皇上......”他说的是真的？他真的这么想？
若是崔芷若在天之灵听到了，是不是就能感到安慰呢？
“朕是很累，因为失去了朕的孩子，林妃这一胎朕花了很多心思护着，最后却还是要失去了，朕的心真的很难过。你知道吗？前几天朕才发现她腹中的孩子会动了，朕将手放在她的肚皮上，她腹中的孩子竟然会踢朕了。在那一刻，朕很激动，当时林妃的情况已经不好了，可是朕决心一定要护着她，所以才不惜那么无情的对待芷若，希望这样能护着林妃腹中的孩子。却想不到，最后芷若死了，后宫的人都吓到了，可是朕的孩子还是保不住。”他的语气很沉，明明是很平稳淡然，可是听着却又叫人很心疼。
他说，他很在乎，因为那是他的孩子。
他说得对，那孩子虽然没有到这世上，可是他是那么明确的知道孩子的存在，就这样失去又怎么会不难过呢？
抬头静静的凝视着他平静的侧脸，第一次发现他也有软弱的一面。
“霜儿，今晚侍寝好不好？”
没有看我，他轻轻的道出了一句。
愕然的瞪大了眼，我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回话。
侍寝？
不，这......
“昨晚是在林妃那里过的，可是朕不想去面对她了，不想去看她哭哭啼啼的样子。任朕再强捍，在这几天下来，都累了，都很累了。”转头看我，他的墨眸闪闪发亮的，直直的盯着我。
我不知这是什么意思，他是想我陪他吧！
他累了，或者是吧！这几天的确是发生太多事了。
他的爱妃被他亲手处死，还受那么重的刑，在他的面前哭得那么的惨。
他的孩子就此枉死，在他费尽全力后，终是无法保住。
他该是累的，若他再不累，也太不像一个正常的人。
“可霜儿有病在身，这样的身子不适合陪着皇上，皇上不如请皇后娘娘侍寝吧！”我的眼皮很沉，就算他不嫌弃，我也绝对不能啊！
“罢了，朕只是想来看看你的病如何。”松开了手，从床边站起，他这是要走的意思。
无声的看着他走，我原本便不平静的心此时更不平静。
“朕会传太医过来，你就先躺下休息。”走不了几步，他又停了，没有回身看我，只是这么的说。
“皇上，不用了，霜儿终究只是一个婢。皇上免去了霜儿的罪过已经很好了，若一再的传来太医，只怕林妃娘娘知道心里会不舒服，现在的林妃娘娘需要皇上更多的宠爱。”若他对我太好，我要面对的灾难只会更多。
也算了，我已经习惯如何为婢，他不必在心软的时候对我好。
“那好吧！”淡淡的应着，他以沉重的脚步离开了我的寝室。
这里，他很少来。
而今晚，他会来也许不是因为在乎我，也许不是因为关心我，其实只是他的内心有很多的凌乱，所以想要逃避吧！
不过，他今天的说话的确能让我感到安慰。
至少他能承受，崔芷若的死他不是完全无动于衷的。
虽然这话他可能只是有意要说给我听的，可是不管真心还是假意，至少有些说话能抚平人心，能让人好过一点。
从床边站起，我的目光落在那被小心收藏着药瓶的地方上，忆起了承亲王的说话。
他说这是良药，那就用吧！
我终究是婢，明天起还是要继续我为婢的职责的。
邢津这样的疲累不会维持太久，他很快又会变回那个势利的帝王。
“霜儿姐姐，你没事吧？皇上有没有把你怎样？”洁儿在邢津离开没多久后急急的冲了进来，嘴里担心的嚷着。
“我没事，你帮我让人把这浴桶搬出去吧！我用完了。”手拿着药瓶回到桌子前坐下，倒出温水，决定先服药了再好好的休息。
风起了总是要过去的，风平浪静后一切又要回到原状。
崔妃死了，林妃滑胎了，新的一批秀女要进宫了，这后宫不会沉寂，只会越来越热闹而已。
大皇子终究没有着落，后宫的争宠还是会不断的上演。
很快很快的，当新的一批主人进宫后，关于崔妃这个人物的一切便会在这后宫中消失无踪。
很快的，便没有人记得这里曾经有一个叫崔妃的贵妃，也很快的便没有人会再记得林妃的孩子是怎样失去，波澜还是能在后宫里翻得好看吧！
而我，不知要到何时才能离开这后宫。
其实为婢也好，至少我还能活在邢津的势力范围内，而不必受后宫那些主子的心计算谋。
“霜儿姐姐，你真的没事？刚刚那个冲出去的人是谁？皇上知道了真的没有怪责吗？”洁儿好奇的问，干脆在我的眼前坐下。
面对她的好奇，我知道不能怪她，可是又不能让她这样。
“洁儿，后宫是一个很可怕地方，有时候知道得越少，你会越安全。还好被你追问的人是我，若换了别的主子，也许你不用问，便要被灭口了。”为了吓她，我还有意的用手在她的脖子上用力一划。
吓了一跳，洁儿立即将头退后，避开了我的动作。
“霜儿姐姐，你不要吓人。”瞪了我一眼，她无奈的喃喃低语。
“我不是吓你，只是你算幸远，一进宫便在飞霜殿内办事，不知道别的主子是怎样对待仆人的。”将药吞了下去，我也感到眼皮越来越沉重了。
是要睡了，得好好的睡一觉了。
“洁儿，我要休息了，你也回去好好的休息吧！”从椅子上站起，我淡淡的下了逐客令。
这两天发生的事太多，不止是邢津累了，我也很累了。
“好吧！那霜儿姐姐你安心的睡，皇上那边有我们照顾着，明天早上你也不用侍候了，我会跟其他的几个姐姐一起侍候皇上更衣上早朝的。”洁儿乖乖的站起，甜笑着说道。
“嗯！那我明天就睡晚一点起床，等皇上早朝后再过去侍候。”轻点头，走到了床边，我坐下后笑道。
“好，明天再见，睡得安稳一点吧！”洁儿调皮的一笑，快速的转身出去。
没多久，她便带着人将浴桶搬走。
在朦胧之间，我很快的便沉沉的睡去，将这些天的一切一切都当梦一般的藏在梦中......
***
也许是承亲王的药有效，这次的病的确没有染上太久，在第二天醒来后，眼皮已经不那么沉了，虽然头还是有点隐隐的痛，可也不像昨天那么的泛力。
太医院的药早上被洁儿送来了，吃过后也感好一些。
从床上走下，换上平日所穿的宫服，给自己带青白的脸擦了点脂粉，我知道邢津差不多时候要退朝了。
将承亲王的药再吃了一次，小心的收好后，便想往着飞霜殿而去。
走不了两步，才惊觉承亲王所送赠的发钗并没有收好。
急急的回头跑到床边拿起，这款式简单的碎花发钗看着便显名贵，以我现在的身份还不适合佩上。
不管当时是怎样的心情下收下这发钗的，这一刻我已经有点后悔收下他这心意。
也罢了，也许承亲王是我离宫的希望。
将发钗收藏在床底较隐蔽的地方，我才放心的转身离开寝室，再去尽职的侍候那帝王。
来到飞霜殿的寝宫前，发现洁儿并没有存在，也并没有福临公公在，看来邢津并没有回来。
昨晚他说累了，不想再去面对林妃的哭闹。
可是疲累过去了，还是得去面对吧！那毕竟还是他的女人。
“嗯，皇后拿主意就好，宫中刚出了大事，这事的确不宜办得太张扬。”才想着，邢津的声音便从另一边传来。
我无声的退到门边站着，等候着他们这两位主子先进入。
“好的，那皇上可放心，臣妾会小心的办好这次选秀的事。”皇后温柔的轻笑着，伸手轻挽起邢津的手臂，嗓子更轻的问：“皇上今天精神可好？臣妾看你的眼皮好像很紧的样子，是不是昨晚并没有睡好？”
“朕的确是两三天没有睡好了。”伸手轻抚着额头，邢津任由她挽着手，在我的面前越过进入。
我与随行的洁儿对视一眼，跟随而入。
“皇上，臣妾会一点推按穴位的技巧，不如让臣妾替你按一下穴位，让皇上好好的睡一会吧！反正早朝都散了，林妃妹妹也在休息中，不如皇上也好好的休息一会，可好？”皇后贤惠的笑问，弯起微微浅笑的她很是漂亮。
倾城之貌，在后宫处处皆是。
“是吗？那好吧！就有劳皇后替朕按一会，朕倒真的需要好好的休息。”同样的弯起笑，虽然脸上没有多少的高兴，可是邢津对皇后也算是足够的温柔了。
眼看着他们二人往龙床而去，我与洁儿乖乖的守候在两边的柱子旁，无声的守候着。
休息了两天，又要开始这样的守候了吧！
崔妃死了，林妃滑胎，后宫却还是后宫，而我却还是他的宫婢。
“皇上，你先躺着，臣妾先替你控一下背，让你的神经能舒展一点。”皇后牵着他的手坐在床边，带笑的看向他道。
“嗯！”懒懒的应了一声，邢津乖乖的如皇后所指的方向躺下。
接着，皇后便伸出嫩手，轻轻的给他推着背。
注视着皇后那熟练的动作，我不禁失神了。
想她堂堂太尉大人的女儿，又怎么需要学这些来取悦男人呢？想来这都是她进宫后才学的吧！
为了帝宠，后宫中的女人还有什么是没有费心思的呢？
别说是帝宠，其实现在的女人的一生都是这么为男人而活着吧！
“皇上，这样的力度可好？”
“嗯！很好。”邢津的头轻靠在枕上，闭着目舒服的应着。
“那就好，皇上能睡就睡一会，臣妾会一直陪在这里的。”皇后笑了，娇柔的说道。
没有回应，邢津是闭着眼了。
我不知道他是否入睡了，也无心去看他到底是否睡了。
与洁儿乖乖的站着，一切又像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林妃的怀孕惹起了一番的风浪，可终究是停息下来了。
低头摘着雪白的茉莉花，这已经久别了很久的动作又必需开始继续着。
邢津喜欢这茉莉花所冲泡的茶，却因之前林妃怀孕而停用了。
现在林妃的胎儿没有了，一切又要回到正常。
这茶，还是得要制作，这花还是得要摘。
“霜儿姐姐，你有没有发现，皇上跟皇后最近的感情好像很好？我听说林妃娘娘听到这消息心里可不高兴极了，可是她现在又不能下床走动，只能闷在心上。”洁儿端着篮子，嘴里习惯性的道着宫中的是非。
其实我不太会去探听是非，倒是每一次都从洁儿这里听到关于后宫的一切动静。
“嗯，母凭子贵，失去了那个孩子，林妃的确是够气的，现在身体又不能侍候皇上，也难免会心急。”手顿了一下，想到林妃现在的情况，便明白的弯唇笑了笑。
风起风落，在后宫中，这样的虚荣总是有的，可是来得快，往往去得也快。
邢津对林妃的感情若不是真的，那么又能温柔多久呢？
失去孩子对邢津来说是伤心事，他不想面对林妃的心情我可以想像得出，这也注定林妃会渐渐失势的。
“对啊！听说后宫选秀的日子快近了，以后后宫里又多了更多的女人，皇上的心思又怎么会费在一个要静养的女人身上？所以现在的人都在猜测林妃要失势了。”洁儿轻轻的点着头嘴轻声的笑道。
也许还在介怀林妃曾经对她的处罚，这丫头此时可心凉着呢！
“你就少说一点，要说也要说得小声一点，若是这样的话传到了林妃的耳里，你可又要受难了。再说，人家再怎么失势也是一个贵妃，她的爹还是高高在上的林大人，你们可不能掉以轻心，皇上的宠爱是向着谁，这是谁都说不定的。只要她一天还是贵妃娘娘，你都得小心点。”怪责的看她一眼，对于她的简单真不知要怎么评论。
不能怪她什么，始终是个小丫头，后宫中的宫婢丫头谁不喜欢这样道是道非的呢？
只是这样下去难免叫人担心，上次她不就是这张嘴得罪了人吗？
“是，反正就像霜儿姐姐你说的那样，少说一点话就准不会有错的。”调皮的朝我眨眼，洁儿开心的讨喜道：“霜儿姐姐，你不如到湖边的亭子那里休息一会吧！这里由我来摘花就可以了，你的病才刚好，可不能太累。”
“那好吧！你看着摘，适量就好，不用太多，最重要的是保持质量。”将手上刚摘下的花朵放到她的篮子里，我轻轻的笑了笑，举步往前方的湖边而去，往那亭子而去。
也许是真的病过了，最近体力不如之前。
膝部的瘀黑是消失了很多，可是有时候还会感到点点的痛跟软弱无力。
来到亭子上站着，静静的看向湖边的莲花，总是不经意的忆起那个喜欢莲花的男人。
他还被困在那里，也不知将被困到什么日子，而我却不能再为他做什么了。
有些事，不宜管得太多，邢江对邢津来说的确是一个心腹大患，他不杀这弟弟算是仁慈了，这留下来的毕竟是一个隐患。
心里有再多的无奈，可是只得这样忍着，只能这样忍着。
“我说是哪个宫女敢在这里偷懒呢？原来是宫婢霜儿啊！”娇滴滴的嗓子很耳熟，带着不善的传来。
缓慢的回头看向，才知道妍贵人不知何时来到了我的旁边。
是想得太入神了，倒没有发现有人接近。
“霜儿见过妍贵人。”淡淡的看她一眼，我只好轻轻的朝她点头道。
本不想行礼，却也不想惹事。
算了，听她的语气，对我还是紧紧以怀。
其实我也不知她气我什么，之前她给我发钗的事是她自己决定的，我会接下也是给她面子。
可是倒因这样，她将我视为眼中针了，总是认定我当时在心底看不起她，在取笑她。
“你这算是行礼了吗？”不满的哼，妍贵人这脸色明显是想摆给我看的。
洁儿也许是发现了她的存在，也端着篮子急急的跑来：“奴婢见过妍贵人。”
看了眼跪下行礼的洁儿，妍贵人这才笑了起来，弯起妖媚的笑说：“看，这才是一个宫婢应行的礼。”
不屑的弯了弯唇，她的意思很明显。
是想我行下跪之礼。
可是她很怪，她怎么不知道，就算是皇后，我也很少会行下跪之礼呢？
也许是成习惯了，本来不介意，可是这一刻却不想行这样的大礼。
“妍贵人原来喜欢看宫婢行礼啊！现在时候尚早，离用膳的时间还很长，贵人可以回去自己的宫中让宫中的婢女多行一会礼。”淡淡的笑，弯着唇，我回话了。
心知此时的态度又要惹她不高兴了。
可这妍贵人的个性不难看清，她会是一个喜欢得寸而进尺的女子。
若我在这里让着她，只怕以后她会越来越得意妄为。
或者还是有点屈性子，这后宫里，除了邢津，她们谁都没有让我行下跪礼的权力，除非是我喜欢。
“你这是什么态度？这是一个宫婢该说的话吗？”妍贵人脸色一阵红一阵青的，不悦的瞪我，立即端出了主子的架子，干脆坐在我面前的石椅上：“你是婢，我是主子，现在我就是要你行下跪礼。”
“妍贵人，你也许进宫时间不长，对宫里的情况了解不多。我们霜儿姐姐不是婢，她是皇上的女人，是皇上的妃子。”洁儿也显然不喜欢她的态度，有点冲动的想护着我。
无奈的暗叹，我是不打算让着妍贵人，可是并不代表我需要洁儿的好心。
她这样只会惹祸上身。
她不是我，有些人是她惹不得的。
为了不让她替我出头而惹上麻烦，我只好抢先惹下这个麻烦：“妍贵人就只是一个贵人，霜儿尊敬的喊你一声贵人主子，是尊重你了。可我的下跪礼还不是你一个贵人能承受得起的，要想霜儿行下跪礼，也要等贵人至少是个贵妃主子再说。”
微笑看向她说，我趁她不意的时候转脸瞪了洁儿一眼，示意她不要再说话。
这个人本来就不喜欢我，若要得罪，就让我得罪她好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显然，她生气了。
其实她的心计比后宫很多主子都不如，这么容易便动怒了。
若能学到皇后半点功力，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是一个贵人吧！
“意思很明显，一个妃子是不必对一个贵人行礼的，霜儿已经给贵人足够的面子了，请贵人懂得进退。”不愿再在这里呆下去，是怕她会将怒火发到洁儿的身上，便将洁儿拉起，转身看向盛怒的妍贵人说：“贵人主子，霜儿是来替皇上摘花制茶的，现在时候不早了，得回去了。不然飞霜殿里少了两个贴身宫婢，皇上找不上人会不高兴的。”
说着，我牵着洁儿的手便直接的走。
背后的人并没有喝止我们的离开，可是不用看，我也知道此时的妍贵人肯定生气得接不上气来。
她是该气的，像她这种自小被宠在掌心里的人，连心计也不懂，又怎么会受得了这样的气。
“霜儿姐姐，你刚刚的说话好像惹得妍贵人很气呢！”洁儿急急的跟上我的脚步，与我并肩着说。
“你刚刚不该替我说话的，不是受过一次林妃的罪了吗？你再这样只会给自己惹麻烦。”不悦的瞪她一眼，只希望妍贵人刚刚是太过生气而记不得她的模样跟不敬。
“我是看不得她那样对你啊！不就是一个小小的贵人，皇后娘娘对霜儿姐姐你都处处尊重，她凭什么要你行下跪礼？还要摆出那高高在上的样子，看着就不喜欢。”洁儿不满的嘟起唇。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知道她是替我感不平，可是又不想有人因为我而惹麻烦。
“洁儿，麻烦我还能惹得起，可是你不一样，你太年轻了，又这么胆小，若真的出事了，你能怎样平熄？”将她手上的篮子夺过，我只好放软了语气教导她。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将她当成了妹妹一样，有时候很想好好的护着她。
她的简单让我担心。
“好吧！以后洁儿不会再乱来了，可是有人若想欺负你，我还是会想办法帮你的。”洁儿懒懒的应着，嘴里最后的叮嘱不就是表示死性不改吗？
然而她的这份心意却叫我感动。
也罢了，她有这样的心也好，至少说明她还是最初的洁儿，还是这么的纯真。
“霜儿姐姐，你说妍贵人那边怕不怕？你刚刚顶撞的说话好像有点重，她刚刚很生气呢！当着她的婢女的面前，她肯定感到太没有面子了。”走着走着，洁儿这才想到该担心的。
“算了，不就是一个贵人，我们暂时不用怕。”懒懒的瞪她一眼，我不是不担心，只是不想担心。
一切，还是顺其自然便算了。
我是邢津的贴身宫婢，如洁儿所说的，就算皇后林妃都不敢直接把我怎样，何必担心一个脾气重的贵人。
选秀的事迫切的进行中，各县各地送上的名数倒是不少。皇后为些事忙得没了日夜，邢津见此便让我前往凤宫帮忙。
是为帮忙，可又让我有种监视皇后的感觉。
这对夫妻近来的感情像变好了，可是只有我知道，他们二人都各抱着心思。
邢津心知自己是害死太尉的人，心里始终是处处防着皇后。而皇后亦是认定邢津是害她王家的人，心里也肯定有所不甘跟埋怨。
然而他们都是聪明人，都将心思收藏得很好，倒是我这外人看得清清楚楚。
“娘娘，你看，这人的画像不错，身世也可以。”因为送上的人名太多，而能应付的却不多，于是皇后决定只在适当的安排一些人进宫选秀，名额不能超出千人。
其实千人已经是很大的数，到时候真能入宫的也不过是少少的两三百，然后再被皇上留用的，或者不足百人。
可是这过程却不能放松，要认真应对才算是尽责吧！
不知皇后心里是怎么想的，而我只知道尽责即可。
“嗯，霜儿姑娘眼光好，就留用吧！反正到时候还要亲自会一会这些秀女，现在我们暂时给皇上挑出漂亮的，多才的，还有身世好的。”说着，皇后从中抽出一个秀女的图说：“就像这个，模样不错，才气也好，最重要的是她有一个在中书省当长官的爹，这人不选不行。”
目光扫过皇后所展示的图，那画中的女人姿色的确只能配个不错，可是这叫凌希晨的女人却有一个了不起的爹。
中书大人的职位已经足够保她选上秀女这个身份。
也显然，邢津会临幸她的......
“嗯，皇后娘娘贤惠有才，自是明白皇上的心思。”微笑点头，我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画像，递到一旁被选中的画册堆去。
“好了，现在时候也不早了，霜儿姑娘不如在这里一起用膳，可好？”皇后微笑着点头，客气的笑问。
看了眼天色，也的确是不早了......
“霜儿还得先回飞霜殿看看情况如何，离开飞霜殿一天，还真的有点担心她们不懂得应付皇上的喜好。霜儿就不打扰娘娘好好用膳了，暂先离开，明天再来陪娘娘选这画像。”将拿起的画放下，我以同样客气的微笑道别。
与她一同用膳会让我不自然的，不喜欢应酬这些，倒宁愿回飞霜殿的宫婢房慢慢的吃顿平常的。
“霜儿姑娘对皇上的事真是用心，难怪皇上对你喜爱有加。”皇后淡淡的笑了笑，牵着我的手走出书案：“那好吧！本宫也不好强留着皇上的人，霜儿姑娘就先回去吧！我们明天再继续努力。”
“好，霜儿先走了。”微笑点头，我转身直接的往外走。
在凤宫呆了一天，其实还是挺累的。
一直笑脸迎着皇后，眼皮都有点受不下去了......
离开凤宫直接的往飞霜殿而回，终于是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也许是习惯了，原来侍候邢津比与皇后共事更顺心一点，至少没有这么多的压抑感。
脚步缓慢，远远的便可看见前方跑来的洁儿。
她是刚从飞霜殿出来，眼看见我后便立即跑了起来的，看样子可是急急的，不知在急什么。
“怎么了？”待她跑到我的面前，竟然喘得都呼不出气来了。
“我想说，出大事了，不好了，太不好。”急急的喘着气说，洁儿一边轻抚着胸口，一边不高兴的瞪着眼，嘟着嘴。
看她这模样，还真的不知该不该用可爱来形容。
“出什么大事了？”现在后宫不是风平浪静得很吗？能有什么大事？
林妃刚滑胎，可是床都不能下来走动，更别说是惹事了。皇后识大体，倒是很懂得处理后宫的事，又能出什么事呢？
这丫头真是让人无奈......
“就是妍贵人......”气喘的指向飞霜殿内，洁儿依旧是接不上气来。
无奈的伸手替她轻轻抚肩，我弯起了好笑的唇问：“怎么了？妍贵人在里面？她在陪皇上？可这样又能算什么大事？”
林妃不能侍寝了，皇后也不能独宠，是这妍贵人上位的时候。
“她刚刚向皇上埋怨，说我们飞霜殿的宫婢不把她当一回事，说什么她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竟然不对她行礼还恶言相向，说什么她这小贵人还比不上飞霜殿的宫婢们高贵。”气总算是喘顺了，可是说这话的时候洁儿脸上还是有深深的不愤。
看她这样子，我倒是能猜到几份......
原来，那小女人还懂得撒娇呢！
“是啊！那皇上是不是答应她要处罚我这个小小的宫婢？”
“霜儿姐姐，你还笑，我都急死了。她是没有直接说出姐姐你的名字来，这才聪明呢！皇上还以为真的是那样，是我们这些低微的宫婢不把她一个贵人主子放在眼里，刚刚竟然答应要册封她为贵妃。”说着，洁儿更不满了：“可恶，本来之前也只是说让她当个嫔妃，现在可好了，让她成为贵妃了，以后霜儿姐姐你看见她可要行下跪礼了。”
“不就是一个礼，行不行又如何，你气什么啊！”看她气得脸都涨红的可爱模样，我忍不住被逗笑了。
这小丫头脾气倒是这么急。
“霜儿姐姐，你还真的能笑呢！你不气吗？以后她就是贵妃了，你那天才讽刺过她，现在她就要跑到你的头上去了。”洁儿依旧不满的嘟着唇，不高兴极了。
看她这模样，我也不知能安抚她什么是好。
“崔妃没了，林妃滑胎休养不能下床，现在后宫里就只有皇后娘娘这一个主子了。眼看新的一批秀女就快要进宫，皇上不想让皇后独揽权力控制后宫，在这个时候册封一个贵妃是可以了解的事，这也是很自然的事，你就不用急了。”妍贵人在这个时候上位并不难估计，这也是邢津管治后宫的一个方法。
新的秀女进宫，后宫必有一番新景象，若然权力只被皇后占据，连宠爱的势头也只有她占着，那么秀女进宫后只怕又会有新的动乱。
现在多了一个贵妃娘娘，新的秀女进宫也自然不敢在没有了解情况之前乱来。
不管如何，帝王始终是办不到雨露均占的，可是若能将宠爱分散，也许会比专宠更好一些。
“你是不急，我心里可有气，眼看那妍贵人就是不喜欢你的，这下她要把你当成眼中钉了，你可要处处小心。”洁儿无奈的瞪了我一眼，不悦的扭回头去。
“你出来是怎么了？不该在里面好好的侍候吗？”抬眸看了眼飞霜殿，倒不知此时殿内情况怎样。
“皇上说想吃千层糕，所以洁儿现在去御书房里命人做。”
“那你还不快去，别让皇上等久了，你那天也有份顶撞妍妃娘娘呢！让她记起来，可要为难你了。”轻轻的一笑，我伸手推了推她的肩，特意指出这妍妃娘娘四字。
“是，我现在就去。”懒懒的应着，洁儿只好乖乖的跑开了。
看了眼她离开的背，我带着苦涩的微笑往着飞霜殿继续走。
知道妍贵人此时在里面相陪，听着歌声琴声的，便不想进入。
想来洁儿说的话是对的，那妍贵人对我有很大的讨厌，她成了贵妃，只怕我以后肯定要受着点她的气。只是希望她不会笨得连邢津的面前也展露她的小姐脾气吧！
眼看就要到飞霜殿的主殿，知道他们就在里面玩乐，我忽然不想进入了。
也就不进去吧！反正我是奉旨去替皇后安排选秀的事，邢津也不会知道我回来了没有进入侍候吧！
“霜儿姑娘，你回来了就好。”福临公公忽然步出，看见我后高兴的笑了起来。
“公公找霜儿有事？”暗暗的在心底苦笑，只好转身看向他轻问。
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得应付他这个人。
“是这样的，皇上想画画，正要找人磨墨呢！想来这后宫里只有霜儿姑娘一直替皇上磨墨，老奴还不知道找谁来才好，现在霜儿姑娘你回来得好，快进来吧！”福临高兴的笑说着，伸手示意我快进入。
暗暗的叹了一口又一口的气，才可悲的发现自己躲不开。
也罢了，这本来是我逃不掉的职责。
“是。”举步往着正殿方向走，我朝这福临公公弯了弯唇。
步入正殿内，便可听见了阵阵的琴声，还有舞伎们美妙的舞姿。
越过这些人，我走到了邢津的面前，缓缓的跪下行礼：“霜儿参见皇上。”
“回来了？”并没有看我，手抱着妍贵人，目光落在舞伎上的邢津淡淡的问道。
“是的，皇后娘娘正好要用膳，于是霜儿便先回来。”这时候也不算早了，他们怎不打算先用膳再画画呢？
“哦？用膳的时候到了？”抬眸看了看窗外，邢津微微的蹙了一下眉心。
“回皇上，是差不多时候可以用膳了，皇上可饿？要不要先用膳？”福临在一旁笑说。
“皇上，你不是答应替妍儿画画的吗？用膳以后太晚了，会不会画不到啊？”妍贵人整个人都依进了他的怀中，也不理会这里人多，可是没有半点的不自在。
“朕也不饿，都吃糕点到现在了，不如就先替爱妃画画吧！”邢津温柔而溺爱的笑，那句爱妃表示册立妍贵人为妃已成定案。
随着邢津的手一挥，所有舞伎都立即退下了，舞伎们也跟着站起离开。
福临是个明白人，立即吩咐旁边的小公公去准备书案跟水墨的。
我依旧跪在他的面前，在没有他的充许前并没有站起来。
而这帝王此时才像发现我的存在，看进我的眼内问：“情况如何？”
“回皇上，一切都还算顺利，各县城送上的名单跟画像都不少，霜儿跟皇后娘娘已经处掉了一半了，明天还努力一天，相信就可以设定人选。关于日子，皇后娘娘还在考虑中，相信娘娘会找时间向皇上汇报情况的。”不用想，我当然明白他所指的情况是什么。
“先平身吧！”
“谢皇上。”低低的应，我才跟着站起。
目光与妍贵人遇在一起，便接收到她那带讽刺的眼眸。
她有一双很漂亮的媚眼，可惜就是太直接跟天真了一点。
她的心计不重，脾气倒是很重。
无声的退到一侧，我也耐心的等候着那些公公布置好一切，才走上前去轻轻的推磨着墨。
“皇上，妍儿要摆出怎样的姿态来啊？”妍贵人跟着邢津站起，牢着他的手笑得可爱的问。
在这同时，飞霜殿的宫婢们已经在书案前搬来了一张椅子。
“妍儿喜欢怎样的姿态？朕就给你画怎样的。”邢津弯起了唇笑，松开了她的手走到书案前。
妍贵人得意的一笑，也快快的走到前方的椅子上坐下。
“皇上，妍儿喜欢这样的姿态。”妍贵人将衣领拉下，一边香肩露了出来，身子转了过去，再缓慢的转身看向邢津的方向。
眼眸妖媚，这倒是一个很惹火的姿势。
自古帝王爱美人，不管这小主子的婢气如何，简单而又漂亮的她的确适合被宠爱着。
至少经过崔妃一事后，邢津更喜欢这种简单的女人吧！
脾气是谁都会有的，懂得发出来的比暗暗收藏起来的人更好更可爱一些。
“那好，朕现在就给你画。”邢津弯起了唇，心情倒像很好。
静静的站在一旁，我专心的给他磨着墨，也懒得去理会那么多。
时间在一点一点的过去，期间洁儿送来了千层糕，却因为不敢打扰而只是无声的端放在一旁。
邢津画画的功力倒是不错的，他这次也并没有很认真的画，花的时间不多便画得差不多了。
抬眸扫过他的画，我知道他用的心思并不多，画功都没有他平日的那么好。
可以看出，他这宠爱妍贵人的模样只是做出来给后宫的人看的。
然而不管如何，我刚刚的猜测还是对的，他只是想在新的一批秀女进宫之前平衡一下后宫的势力吧！
“皇上，好了没有？妍儿开始累了。”妍贵人腰轻轻的扭了扭，也许是受不住了。
看她的模样，我忍不住弯起了唇角，自感好笑。
说真的，她这动作真不容易，腰要一直的扭着，的确是很累。
“好了。”邢津的抬眸看了她一眼，将笔放下了。
我跟着也停下了磨墨的动作，静静的站在一旁。
“那妍儿看一看。”欢喜的跳了起来，妍贵人冲到了画前，认真的端详了起来。
也不知她是否有心的，故意在接近邢津身边的时候用脚踩了我一下。
我想，这肯定是故意的吧！
无声的忍下她这动作，暗暗的咬了咬牙，便走到邢津的另一边去。
“皇上，你画得妍儿很漂亮哦！你的画真的很棒。”凝视着那画，妍贵人可是笑得开怀极了。
邢津温柔的看着她，不禁也弯起了唇：“爱妃喜欢就好。”
“谢皇上。”咧着唇，妍贵人脸上的笑可灿烂极了。
“福临，你让人送妍贵人回去吧！现在时候不早了，是用膳的时候。”伸手抱了抱她的腰，邢津以眼神示意一旁的人将画收起，再看向妍贵人说：“朕今天答应了陪林妃用晚膳，妍儿你就先回去吧！”
“好，妍儿带这画回去让人裱好再挂起来。”高兴的笑着，脸色虽然有闪过失望，可是这一次她倒是懂得收敛。
林妃刚滑胎不久，邢津对她也算是给予了足够的关心，后宫众人再怎么乱猜测她的失势也不敢在邢津的面前说什么。
“那妍儿先回去了。”接过画，妍贵人微微弯了弯身后带着她的宫婢离开了飞霜殿。
这里，倒是一下子回到了宁静之中。
邢津离开了书案，慢步走到窗户外。
此时天色已经很深，若林妃真的在等他用膳，那么也肯定是等很久了吧！
“皇上，是不是要去林妃娘娘那里用晚膳？”福临疑惑了一下，看了我一眼，便上前问。
也不知福临刚刚在想什么，而我并不了解邢津此刻是怎么了。
上前一步，我也只能看见他的侧面，看见他远远的看向前方，脸上并没有过多的神情，平静如水的眼眸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他是不开心吗？
记得他不开心的时候，总是如此容易闪神了。
“不用了，林妃还不能下床，朕若去陪她用膳，只会让她累着了，这段日子就让她多点躺着休息。”淡淡的拒绝了，他将手放到了窗户前。
福临明白的点头，转身挥手示意一旁的小公公将刚刚画画的书案搬走，然后也示意旁边的宫婢先下离去。
皇上虽然静养，这是福临此刻的体会。
人都走了不少，这殿内只剩下我跟两个小宫婢还有福临公公守候着。
一直的站着，邢津始终没有说什么，所有人都不敢上前打扰，也只能站着他这样站。
直至，夜来了，福临开始吩咐着点燃灯火，邢津才微微的回过神来，转头看向我：“用膳了吗？”
“回皇上，皇上还没有用膳，奴婢们不敢先用膳。”这里的所有人都没有用过膳食吧！
“那霜儿就陪朕一起用膳吧！”轻轻点头，他懒散的吐出了一句。
一旁的福临公公立即开口吩咐：“快去让人送上膳食，皇上要用膳的。”
“朕只想跟霜儿随便吃几个菜，你让御膳房的人不用送上太多。”随着福临公公的说话，邢津接话说。
“是。”
“来吧霜儿，我们到前面候着。”走近我的旁边，他伸手向我。
注视着他的手，我只好乖乖的将手放在他的掌心里。
他有心事，这是我此刻能肯定的事。
我不知他在心烦什么，刚刚明明还跟妍贵人笑得很开心的。
可是他有心事，这是现在能肯定的事。
“皇上有心事？”任由他牵着手走，我低下了头，注视着他握着我的手，轻声的问。
“霜儿，今天承亲王来过。”走到等候用膳的桌子前坐下，他才懒懒的说道。
抬眸看他，我还是不懂得他的意思。
承亲王来过？
这个我倒是不知道，因为很早的时候他便让我去帮助皇后办事，后来飞霜殿内发生过什么事我都不清楚。
刚刚洁儿跑得那么急，她心里在乎的也只有妍贵人被册封为贵妃的事。
而我知道承亲王在邢津的心中是一个心腹大患，这次若真的让他心烦，也肯定有事发生。
“那承亲王的前来是不是给皇上带来了心烦的话？”见如此，我只好顺着他的意问下去。
“也不知朕该不该心烦。”轻轻摇头，他没有说得清楚。
疑惑的看他，我更不懂了。
他肯定会跟我说的，可是这一刻他却又不直接的说。
接着，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细细的品着茶，直至简单的几款膳食被送上来，他才将所有人都退下了。
没有人在，我与他二人坐着，却也不感自在。
他的心思很重，在不知道他在心烦什么之前，我总感到了很沉的不安。
“霜儿，恨朕吗？”替我挟了一块鸡肉，邢津开口打破了这刻二人间的沉默。
恨？他怎么又在问这个？
“皇上最近好像曾经问过多次霜儿恨不恨皇上，可为什么皇上要这么想呢？皇上认为霜儿该恨你吗？”抬眸看进他的眼底，我倒也很想了解他在想什么。
这一年来，我们的心都被隔得远远的......
我一直在他的身边侍候，可是我没有一刻曾用心的去感受他的存在。
也许是死心，也许是伤心，这一年来怎么说也是累的。
其实累的不是侍候他的事，不是作为一个宫婢而累，累的只是一种心态。
可他呢？他又是怎么看我？
“当日攻进宫来的时候，朕很开心，因为朕赢了。可是当朕知道邢江逃了，那一刻又很乱，朕知道他不能逃，他若逃了朕这帝位就不能坐得稳。”没有进膳，他放下了筷子，平静的注视着面前的白饭：“后来，霜儿来领罪了，说是你放走了他的。”
是的，当日的确是我亲自领罪的。
或者我可以不认这罪，那么谁都不知是我暗暗的通知邢江离开。
可是在那一刻，我并不想骗他。
“朕当时很生气，真的很生气，有更多的是失望。在那段时间里，朕很讨厌你，可是又舍不得杀了你，这是一种很矛盾的心态。”抬起眼眸，直直的看向我，他轻轻的笑了笑。
矛盾？对我，他曾有过这样的心态吗？
“是霜儿让皇上失望了。”同样没有用膳，他不进食，我也不能先进食。
“霜儿，朕知道邢江在的时候对你万般宠爱，朕知道他很在乎你，对你很好，处处都为你着想。他在你的心里，也许是一个很好的男人。所以那时候朕在想，你为了他竟然背叛了朕，想来你也很爱他，在那时候你肯定很爱他。”他说着，竟然笑了笑。
无声的看着他，我不知说什么好。
他不知，若我的爱是在邢江的身上，那么我便不必痛苦。
“朕曾经讨厌你，想要伤害你，就是因为你的背叛，因为你的心背叛了朕。可是时间过去了一年多了，这一年多来朕很忙，渐渐的忘记了要处罚你的背叛，也渐渐忘记了对你的讨厌。有时候朕在想，你不过就是一个曾经受重用过的棋子，现在一个较懂得朕心的宫婢，一个能将朕侍候得很好的宫婢。”他说，深深地看进我的眼内。
与他对视着，我也并不是那么看得懂他。
这半年来，他的确做少了很多可以伤害我的事，没有再刻意的为难我了。
可是他今天说这么多，又是为什么？
“霜儿可知道，这江山朕得来不易，也必需要好好的维持着。所以，朕会不惜一切，只希望能保得住这江山，能稳得住人心。”继续的说着，他的说话有点摸不着边。
他想说什么？而我竟然到现在还没有猜懂。
他是想说什么？这又与承亲王来找他有什么关系呢？
“皇上，你是不是又有什么任务想霜儿去做？”轻轻的问，我想我算是了解他了吧！
他总是这样，总是想以感情来控制着我这个棋子，以得到我的尽心尽力。
其实在他说了这么多之后，我还是不懂他的心思，可是我能肯定他有事要跟我说吧！
“朕也不知道这个任务要不要霜儿你去做，毕竟你是朕的女人。”他的手放在我的手上，轻轻的一握，紧紧的抱容着我的小手。
他的女人？
他真的这么想吗？
“算了，用膳吧！现在时候不早了，你在皇后那边累了一天，肯定也饿了。”说着，他松开了手，给我挟了一条小菜。
无声的看着碗里的鸡肉跟青菜，我不知该不该问下去。
他明明是要说话要跟我说的，可是他却在这一刻顿住了。
这是为什么呢？
而承亲王的前来又是为什么？又是发生了什么？
或者，我一会可以问洁儿吧！
低头拿起筷子，在他的准许下，我只好快速的用起膳来。
其实是真的饿了，在皇后那边忙了一天，说的话也多，饿起来也快。
接着，我们都只是静静的用膳，而他也并没有再说什么。
时间就是这样过去了，到天暗的时候，他却跑到了林妃那边。
他说，想陪陪林妃。
***
有点不想进入，我选择静静的守在林妃的寝宫外，而洁儿看此也跟随而出，让林妃的宫婢侍候在寝宫内，而我们只守在寝宫外。
现在的林妃还不适宜同房，相信他们也只是相拥而睡。
可是今天的心情被邢津莫明其妙的一番话打乱了，根本不想再守候在他的床侧，也不想听他跟枕边的女人如何细语。
静站在寝宫门外，这满春宫的花香在夜里倒是不减，阵阵的分外好闻。
清新，不止在清晨才有，在这样的夜也会有。
目光对上圆圆的月亮，不禁一再的忆起邢津的说话。
他说，他恨我的背叛，因为在背叛他的那一刻我也将他的安危置之不顾了。
或者是的，他是该恨，若邢江真的那样走了，他随时有可能会回来拨乱反正的，那么邢津的危险只会不断的潜伏。
正因为这样，所以他才这么怪我，认定在我的心里邢江已经比他重要。
只是在那一刻，我想到的不如他仔细，我并没有想到放走了邢江的后果是怎样，只知道邢江若不走的话后果会怎样。
看来，当日我是太自以为是了，可是想想也并不后悔。
在那一刻，已经不是谁更重要了，没有人会懂得我在宫中战火四起的时候的那种心情是怎样的。
可是他说，他很矛盾，他竟然舍不得杀了我。
是吗？是舍不得吗？
这话是让人心软的，而我竟然是这么容易心软的女人。
可是我不能相信他，因为前事在告诉着我，若太相信他，最后失去的只有自己的心。
七年来，我就是太相信他，才会失去了心，也失去了自己。
现在，若再次沦陷，也许我这一辈子都脱离不了深深爱他的那种结果。
而爱他的结果也只有伤害。
没有什么舍不舍得的，他当时不杀我，也许只是单纯的并不想让我死得轻易，又怎么会是不舍得呢？
夜色渐渐的深入，这夜已经过去了一半，寝宫内的二人也肯定睡得正香吧！
失去了孩子的林妃最近情绪总是不好，她的模样变得更深沉了，这是我刚刚看见她的时候的感觉。
而她的转变，是不是只会让后宫变得更可怕呢？
胡思乱想的，我竟然就这样想了半个黑夜，都不知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抬眸看向面前的洁儿，发现她的眼微微的闭上，想开口唤她，却又不忍心。
直至，天真的快亮了，她才从半醒半睡中醒来，睁大了眼，用力的抒着眼。
“醒啦？”看她神色模样，忍不住笑了。
“嗯！霜儿姐姐的眼很红，你没有偷偷的睡吗？”调皮的看我，洁儿很小声的问着。
我们在室外，说话总得小心，不然被里面的主子听见了不好。
“没有，一会等皇上上早朝去再睡吧！”每天，只有他上早朝的时候，我才可以放心的休息。
“嗯！也好，一会我守着，你去休息。等皇上回来我再让人去叫醒你，然后我再休息。”用力的点头，洁儿先作着安排了。
看她是真的醒了，才找到机会问出心中所想：“洁儿，昨天我去凤宫的时候，承亲王是不是去过飞霜殿找皇上？他们说了什么？”
“承亲王？”皱起眉，洁儿沉思了一下，才说：“我记起来了，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可是当时我不在侍候皇上，他们的对话我不清楚。”
“哦！”失望的点头，我始终是猜不透。
“霜儿姐姐你想知道可以叫灵儿啊！她昨天在里面侍候着，她应该知道的。”洁儿看我的模样，立即提议。
经她这么说，我心里也有了主意。
好奇心重不是好事，可我又那么的想知道到底在发生什么事。
“皇上醒来了，请霜儿姑娘进来侍候更衣。”门忽然打开了，是林妃宫中的宫婢出来说道。
“好。”轻点头，只好立即跟着进入。
此时的邢津的确是醒来了，站在床边等候着更衣。
不敢怠慢，我快速的上前，接过一旁宫婢拿着的朝服，替他将这明黄衣裳给穿上。
他的精神看着不错，昨晚也许是睡得很好，昨天那种欲言有止的神色也早已不翅而飞。
“皇上，都好了。”将腰带紧紧的系好，我朝他轻声的低语。
“嗯！”轻应了一声，邢津转身看向床边坐起的林妃，温柔的叮咛：“爱妃就好好的休息，身体是最重要的，等你身体好了，能下床走动，就可以多来飞霜殿陪朕。”
“是，嫣儿会好好的调好身子，希望还能为皇上生儿育女。”林妃宛约的微笑，脸色透着隐隐的红。
都过了这么久，她的身子也调节得差不多了。
后宫中什么都有，太医们用的药材也名贵，她的康复显得很好。
“嗯！朕等着。”温柔的笑了笑后，邢津转身大步的往外走。
我是他的宫婢，也只得跟着走。
洁儿也立即急急的跟上。
现在天还不算完全的亮起来，这个时候还算早，还不是该上早朝的时候。
“皇上要不要用些早点才去上早朝？”跟随在他的旁边，我只好尽责的问。
“不了，朕没有胃口，什么也不想吃。”大步的走，他的脚步不慢，可也并没有往飞霜殿而回。
“那皇上现在是去朝堂上候着吗？”看他的方向，大概是。
“嗯！”
“那好，霜儿就陪皇上走到殿前才离开，现在时间还早，福临公公也许没有想到皇上这么早起，所以还没有来陪伴上朝。”说罢，我看向一旁的洁儿吩咐：“快回去告诉福临公公不用去满春宫，说皇上直接上朝堂去了。”
“是。”洁儿一听，立即转身往飞霜殿而去。
也许是邢江的事让他不信任我，我们之间有点共识，他的朝堂我不会进入。
“霜儿，你总是能安排得这么好。”转头看我，他放慢了脚步，与我并肩着。
“皇上，霜儿当了四年多差不多五年的宫婢了，又怎么还能处理得不好呢！”笑了笑我低下了头。
这几年来，我或者太习惯为婢了。
“若有一天，让你为妃了，是不是更好。”他深锐的眼眸盯着我，什么也看不透。
“妃？”呆了一下，我不禁笑了：“霜儿现在也是妃，叛妃。”
他不会到现在才想删去我的罪名，让我成为他的妃子吧？
若真是如此，我不愿意接受。
“是啊！你是妃，是朕的女人，所以朕不能把你让出去的，朕当初是怎么想的呢？”轻轻点头，他若有所思的喃喃低语。
疑惑的看着他，我总算听懂一些了。
让出去？
难道他与承亲王的对话是要将我赐给承亲王？
可是我还没有完全得到承亲王的心，那男人愿意要我吗？
“皇上是想将霜儿推到承亲王的身边？可是他愿意呢？他愿意让一个细作留在身边？”也许这些话不该问的，可是我心里有点乱。
离宫是我所想的，可是若离开这后宫，却又进入另一个后宫，那又是为什么呢！
承亲王很好，可是......可是我真要做他的女人吗？
而成为承亲王的女人，那么我又要以什么身份存在？
是承亲王的女人，还是邢津的细作？
“若是他愿意，霜儿又是怎么想？”停下脚步，定定的注视着我，他很直接的问。
面对他如此直接的询问，我却答不出话来。
他愿意？
可是我能怎么想？
自嘲的笑了笑，我忽然感到很可笑：“那皇上呢？皇上想霜儿怎样？”
“朕不知道。”
“霜儿也不知道。”低着头，我没有看他的神情，也不想看。
他在怎么想我都不知道，那么我又能怎么想呢？
在这后宫里，我根本没有可以主事的权力，若我说出想法，他难道就会顺了我的意思？
“好了，朕要上早朝了，霜儿不必相陪，朕一个人走去就行。”转身继续走，他以简单的说话阻止了我跟上前的脚步。
不跟也好，这一刻根本不想跟上去。
转身往着飞霜殿走，我的心却是平静得有点奇怪。
是太平静，倒是什么也想不到，大脑空白得很。
虽然我还是不清楚昨天他跟承亲王的对话是什么，可是与他的这段对话在已经猜出了多少。
现在，他是在决定着要不要将我推到承亲王的身边去吧！
他会吗？他会又一次将我推到别的男人身边？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了，这次跟上一次不一样了。
上一次，我只是以宫婢的身份进宫中当一个细作。
而这一次，我也许要以女人的身份留在承亲王的身边。
慢步的回到飞霜殿，我忆起了洁儿所提到的灵儿。
或者，我可以先向灵儿问清楚，到底是谁提出这主意的。
本来就想好要当这细作，可是在这一刻却又感到这么这么的急。
离宫是一个渴望，可是从来没有想过离宫后会是怎样。
“洁儿，灵儿在哪里？”拉住了跑向我的洁儿，我抢先的问。
“霜儿姐姐，灵儿在里面，你有话想问就去问吧！她一个人在里面打扫，我给你看着门口不让人进入。”洁儿讨好的笑说，牵着我的手往正殿内走。
感激的一笑，我先进入了正殿，也看见了那在打扫的背部。
“灵儿。”示意洁儿守在门口，我带笑的上前轻唤着这人儿。
“霜儿姑娘，有事吩咐吗？”转身看我，灵儿立即露出的笑脸，讨好的笑问。
在这飞霜殿中，没有大宫婢，我这个叛妃倒是很自然的成为了飞霜殿的大宫婢，这里所有的宫婢都听候着我的指示办事，都不敢对我有半句微言。
“没什么事，我是想知道昨天承亲王来找皇上的时候，他们说了什么？”没有转弯抹角的，我直接的进入正题。
“这......”灵儿迟疑的应着，看来是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吧！”
“昨天皇上跟承亲王聊了很久，都是一些灵儿不太懂得的话。后来皇上谈到了承亲王的婚事，说承亲王年纪也不少了，是时候该安排婚事。皇上说他身为皇兄，这事该由他来担当的，问承亲王可有喜欢的女孩子，要不要皇上赐婚。”灵儿呆了一下，也不好隐瞒，只好乖乖的说。
她很聪明，知道我想问什么，选重点直说：“没想到承亲王忽然笑得很坏，他说有喜欢的，而且喜欢很多年了，只是不知道皇上愿不愿意割爱。”
“承亲王是指我？”所以邢津说承亲王愿意留我这细作在身边？
“嗯！我当时听着也吓了一跳，皇上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结果......”
“结果什么？”看她又开始不知要不要说下去，我只好接着问。
灵儿是个聪明人，知道说话少说少错，可是我想知道真相，所以她必需要说得清楚。
“结果承亲王说：皇上不是一心想将霜儿姑娘推到他的身边吗？这正是一个好机会，把霜儿姑娘留在他的身边，就可以提防着他是否有异心，而皇上也能清楚他的一举一动。”说着，灵儿低下了头：“其实当时承亲王的态度有点过份，不过皇上却没有说话。”
“是啊！”原来是这样。
那承亲王也太大胆了。
有些话说白了也并不见得是好事，可是他这样的表明态度，也像是更多在表明他并没有叛乱之心。
他到底是想要我，还是想直接的向邢津表示他的清白？
可是邢津凝心重，他根本不会相信承亲王的回京是单纯的。
所以，他会顺着承亲王的意思，将我送到承亲王的身边去当承亲王妃，然后替他好好的看管着承亲王吗？
不，他并没有立即决定要将我推出去，他在迟疑什么呢？
还是到这一刻，他开始担心旧事重来，他担心我若到了承亲王的身边，迟早会背叛他？
是的，若他到现在还没有决定准不准我当这承亲王妃，怕的也许只是我的叛变。
对于一个背叛过他的女人，他现在还不能轻易信任。
“那最后，皇上到底有没有答应承亲王的要求？”抬眸看向灵儿，我想知道最后的谈话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