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被守门的人拉起了,我跟琴思及青荷直接的跟随着那带路的将士进入。
    营篷内此时坐着几个人,其中我能认识的便只有坐在中央的承亲王及坐在他旁边的邢江。
    当视线对上安然无恙的邢江时,我暗暗的松了口气,一直揪在半空的心也终于被放松了下来。
    他没事,还好啊!他没事就好了。
    “你们都下去。”承亲王冷声吩咐,目光在我们三人之间来回的转动。
    琴思就站在我的旁边,我能感觉到她的双手因不安而转放在背后,而且紧紧的握了起来。
    她就是如此的不安,这么的害怕。
    看来,这承亲王动怒的时候也是很吓人的。
    “是。”众位将士跟那个带路的小兵都只好立即应声,随即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帐篷之内便只剩下我们五个人无言的对视着。
    “你们怎么会来这里?可知道这战场不是王府,现在兵荒马乱的,你们就不怕在路上会有危险吗?”承亲王冷冷的看向我,然后转向青荷怪责说。
    “属下有罪,请王爷赐罪。”青荷因他的怒火而急急的跪下,低下头。
    不畏惧的对上承亲王带点冰冷的视线,我能感觉到他明白变了。
    过去的他脸上总带着那淡淡的笑,虽然那些笑脸不好看,总带着讽刺或嘲弄,可是怎么说也是不可一世的。
    可是此时的他却不一样了,他脸上明显没有半点笑意,而且脸色冰冷得有点吓人,总像所有人都与他的意愿背道而驰,而让他极之不耐一般。
    看来这长达三个多月的战争将他的骄傲磨灭了不少,我也能看到他手上有明显包扎着的痕迹。
    原来,他是真的受伤了,看来这一次的杖他真的输得很惨。
    “王爷不必怪青荷,是霜儿一个人坚持要来前线阵地的,青荷深知自己不一定能困得住我,所以只好跟随而来。”低头看了眼青荷,对她虽没有过多的好感,可是我能肯定她不是太坏的人。
    算起来,她只不过很尽责罢了......
    “那琴思呢?她可是怀了本王的孩子,你也要她陪你一起冒险?”说着,承亲王看向琴思的眼神有点吓人,那种警戒的意味很浓。
    琴思几乎是立即的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王爷何必这么动怒呢?王妃娘娘会偷偷跟来,不过也就是关心王爷你的情况,在乎王爷你的安危。王爷何不想想,现在你的承亲王府里还有多少个人在等着你回来呢?只怕我们才离开没有几天,承亲王府都变成空城了,谁不担心会被王爷你的野心所连累?如今还有一个女人能为了你不顾安危,凭你这们要德行,也该高兴了。”学着他以为的态度,我带讽刺的笑说。
    “聂霜儿!”失去了耐性,承亲王带盛怒的吼。
    不以为然的一笑,此刻的他已经不那么值得让人害怕了。
    不过就是一只失去了斗知的狼,能有什么可以让人害怕的呢?
    目光转向一旁的邢江,我倒是更在乎他现在好不好,忍不住问:“江大哥,你一切还好吗?”
    “霜儿放心,我还好,只是你真的不该这样偷偷的赶来这里。这路上可是很危险的,现在乱贼也多,你们怎么说也是女人家啊!再说,现在这里随时起战,战火乱起来谁也顾不上谁了,你怎能来这里冒险呢?”邢江无奈的笑了笑,语气里带着点不赞同。
    我看了看跪着的青荷,又看了看始终低下头的琴思,只好开口说:“如果王爷不介意的,我们先坐下来才好好的谈吧!你们妃子可是后来追上我们的,我想她大概是几天下来都不敢停下来休息过。”
    说着,我伸手将琴思推向一边的椅子去,然后自己也坐下。
    “谢谢你。”琴思这才抬起头来,看向我感激的说。
    在这一刻,我们之间所有的恩怨都像消失不见了......
    其实女人,有时候都很简单的......
    只要没有敌对的立场,可以做最好的朋友。
    “王爷,对不起,琴思不是不想听你的话好好的养胎,可是留在王府里对琴思也不是最好的。守在王府里,琴思几乎没有一天能好好的入睡,一闭上眼睛便想着王爷你的情况如何。所以琴思听到霜儿姑娘说要来阵地,于是便偷偷的追随而来。王爷,请你原谅琴思的冲动,可是琴思真的很想留在你的身边,就算是死我也不怕。”琴思大胆的抬起头,试着向承亲王解释。
    “你不怕死是你的事,可是你腹中的孩子可是本王的孩子。你若出事了,你以为本王会原谅你吗?”承亲王没有更好的脸色,用力的拍响了桌面后从椅子上站起。
    他越过桌子,便走了出去。
    琴思见此,眼泪流了出来,立即站起跟着他走出去。
    我想,他们之间还有很多话要谈吧!
    夫妻之间的事,我们谁都说不清。
    “青荷,你可以起来了,也请出去吧!我想跟江大哥好好的聊聊天。”看向还跪在原地上的青荷,我淡漠的下命令。
    她总是叫我主子,我也太习惯将她当成奴才了。
    “是。”乖乖的应声,青荷只好从地上站起,抬眸看了看邢江,又看了看我,才转身离开。
    静坐了一会,与邢江无声的对视着,我只好弯起了一个淡淡的笑。
    从椅子上站起,走到帐篷旁看了一下,确定外面没有人守候着,才转身往回走,走到邢江的旁边坐下:“江大哥,你真的还好吗?承亲王有没有把你怎样?”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坐在这里吗?他还能把我怎样?”无奈的笑了笑,邢江看向我的眼神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溺爱。
    “是这样就好,我还担心他这一杖若是失败了,他会将你先推到前面去受死。”没有人知道这几天赶路的时候,我的心有多急啊!
    这承亲王说到底就是一个很可怕的自私鬼,我真的不敢去想像若最后他真的惨败后,他会怎样对他这个兄弟。
    “这些事很难说得定,现在我只能见一步走一步了。”苦涩的笑了笑,邢江无所谓的又耸了耸肩,对着我笑说:“霜儿,你还记得之前一次去石室看我的时候是怎样的吗?”
    “记得。”被提起那石室的事,我的眼不禁一酸。
    他在那里的日子,肯定过得生不如死吧!
    “那段日子其实真不好过,我不止是被人困起来而已,还被扎着手脚,双手跟双脚都像不是我的一般,每天任由麻痹折磨着我,而且不知道哪天才是死去的日子。”说到过去,邢江脸上的苦涩更浓更深:“所以,现在我也不怕什么了,就算明天就是死也就罢了,能离开石室活了这几个月,死了也不算是什么痛苦的事。”
    “江大哥,对不起,若不是我,你可能还会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何须面对这样的痛苦呢?”是啊!在石室的日子真的很痛苦吧!
    是怎样的痛苦才能让人觉得死了也好呢?
    “霜儿,我说过了,不要再为过去的事而执着或者怪责自己,那些往事只会无情的去折磨着你而已。其实一切皆是命,是我跟邢津还有邢泽的命,我们都逃不过去的。不管有没有你,以邢津的能力,他还是能顺利的夺下这帝位,那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他伸手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带着笑说:“这一次我看得很透,其实邢泽安排得很好了,他这几年来花的心思真的不少,可是他的算盘还是错了。他没有想到,原来邢津的能力也不少,这两年来,邢津已经成功的将朝中所有的军队都归心于他,而邢泽根本没有半点能力。”
    “是的,为了能夺回兵权,为了能让兵权紧握他一个人的手上,他还不惜毒害自己的孩子,陷害皇后娘娘,然后杀害皇后的亲爹啊!他这两年来为了能让帝位巩固可真的做了不少可恨的事。而虽可恨,这一次却证明他没有错,如他所说的,要想在帝位上坐得稳定,必需要狠心。”苦涩的一笑,我带着无奈的看向他同样无奈的眼,笑说:“所以他总是在说,他比江大哥你更适合当一个帝王,因为他不会心软,不会抱有仁慈之心。为了他自己,他可以不顾别人的安危,只为他的大业而去作一切的计算。”
    “看来,是这样没有错。”认同的点头,邢江这笑不知是带有赞赏还是什么的。
    说到底,他们还是兄弟啊!
    “江大哥,你说接下来要怎么办?承亲王这一杖是不是稳输了?还是你们守在这里等转机?”在路上,我们也听到了许多的猜测跟风雨,可是我们谁都不能肯定到底真相是怎样。
    我想,邢津的兵停守在山路之前,也许就是同样的猜不透先机吧!
    “其实我们心里都明白,这一杖是输掉了,而且输得很惨。”收起笑,邢江低下头,轻轻的摇动着头,又无奈的叹了口气:“邢泽是很聪明,心计很重,可是他的能力还敌整个国家的军队。再加上这两年来邢津的布置,他根本没有能力攻进核心去。于是,这一杖他注定是输的。现在他只是在等着,等着一个更好的机会,可是谁会笨得在这个时候出兵帮他呢?其实人是自私的,谁会在这个时候冒险来帮我这个落难的帝王翻身呢?”
    “那你们为什么还守在这里?承亲王就没有想过逃吗?”若是稳输了,那么停守在这里又是为什么?
    时间拖过去若没有作用,那么再拖下去也只是死路一条。
    “你以为他是一个甘心逃的人吗?有时候我在想,他就算想要死在这里,也不会独自逃到天涯海角去。要知道,他这一次若这样跑走了,以后他都没有翻身的机会,他哪里能安心立命去当一个平民躲起来呢?”带笑反问,邢江的笑容里带着点自虐的感觉。
    他笑的,当然就是那不肯认输的承亲王了。
    有些人就是这样奇怪,宁愿惨死,也不要偷生......
    只可惜了琴思腹中那个孩子啊!
    “那江大哥决定怎样做?你要跟他一起在这里等死吗?”承亲王要等死是他的事,可是我们没有必要在这里陪他一起死。
    这次起兵的事不是我们的主意,全是他一个人的诡计。
    现在他失败了,我们没有利用价值了,也便该是散开的时候了吧!
    “我倒是没所谓,可是你呢?你以为你能逃得出这里吗?”无力的摇头,邢江的眼里又一次充满了不赞同:“你好好的留在承亲王府不就好了,我看邢泽也许没有命逃得回去承亲王府了。可是你却跑到这里来,你落在他的手上,这是我最担心的事。”
    “江大哥,现在你该担心的是自己,何必担心霜儿呢?霜儿本来就是已死的人。”他人就是这么好,自己的生死都不在乎,竟然还来担心别人的死活啊!
    抬头看了眼帐篷的帘子,那里还是没有人影,我知道外面没有人,也就放心了。
    “江大哥,我们想办法逃离这里吧!承亲王现在已经在生死的边沿上,他只是在作垂死的争扎罢了。若我们能逃得出这里,他也没有追上来的能力。你说如何?”我会来这里,为的也不是寻死,只是想尽最大的能力去救他。
    我知道邢江跟承亲王不一样,他不这么贪恋权力跟利益,若能逃得出这里,或者他还能活得好好的。
    “这是军营重地,进来容易,要出去谈何容易啊?再说,逃得出这里,又能去哪里呢?在这山的前面就是邢津的人,在这山的后面也就是承亲王的封地,邢津的兵队等不到多少天便会直捣而下,只怕我们......”
    “天下之大,哪里有不可能容身之地呢?江大哥,你不能放弃的。”打断了他那让人泄气的话,我就不相信我们没有办法逃。
    “既然你都来这里了,那我们就试一试吧!反正都要死,不如就听你的话,拼一下。”贴近脸来,邢江小声的偷笑说。
    看他这么说完之后竟还笑了起来,心里有点无奈......
    这男人啊!他看来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只是,他还是这么紧紧的关心着我的一切......
    “江大哥,不管怎样,我一定能将你带离这一切的战火,让你能过上好好的生活,不必再受半点痛苦。”不能回应他的深情,我能做的就是尽我最大的能力去保护着他。
    哪怕我已经无能为力了......
    “好,我相信你。”他笑了,很开怀的笑了。
    我也笑了,在这注定要被敌人歼灭的军营里,我们不怕死的对笑了起来。
    军营中可以用的帐篷不多了,承亲王让人给我们三个女人腾出了一个帐篷来,让我们三个人住在一起。
    也不知他是否下过命令,我能感觉到青荷盯着我的目光更紧了,像害怕我会随时的消失一般。
    用过早饭,我说好在军营内随便的散散步,结果她们两个女人都要坚持的跟上来。
    “我也要去,我怀孕了,适合多走动一下。”琴思拉起裙子,笑得灿烂的说。
    看她那灿烂的笑,根本就是想骗我。
    说什么多走动,走了几天的她双脚都磨皮了吧!
    “你走了这几天不累吗?怀孕初期不适合太累,为了你腹中的孩子,你还是好好的在这里休息吧!我不过好奇军营是怎样的,想去看看。”拒绝她的要求,我不想带着她们在身边。
    我想过了,邢江说得对,这里是易进难出。
    若我一个人出去还好,若我跟邢江两个人一起出去就太显眼了,这样并不容易。所以必需要找好离开军营的路,才敢行动。
    而最让我心烦气躁的就是时间的问题,我都不知道这里还能守多久,邢津的军队就在前面,他们随时都有可能进军这里,我们能有多少的时间去准备逃离的事呢?
    “主子说得是,娘娘你就在这里好好的休息吧!有青荷跟着主子就好了。”青荷认同的说,只是说话有点笨拙。
    “跟着?在这里你也怕我会逃吗?我这么累才来到这里,我不会逃的,你不用将我看得这么紧。”这个小丫头,那脾气可是半点也不会转弯。
    “主子,青荷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军营里全是男人,你一个女人到外走不好,有青荷跟着会安全一点。”经我的怒骂,青荷聪明的换了说话的方式。
    无语的瞪她,我心里明白想把她推开不容易,就只好让她先跟着吧!
    反正我也不是要立即逃离这里,只是想去探探路,看看军营内的情况,有她跟着也没什么。
    “你喜欢跟着就跟着。”冷漠的转身,我先拉起帘子走出。
    我几乎能肯定,承亲王是让她们两个女的一起看紧着我。
    他想怎样呢?难道他看得出我想要逃跑的心?
    可是对于他来说,我跟邢江还有用吗?既然没有可以利用的余地,何不放我们走呢?
    看来那男人真的没有半点良心跟感情,到死了也想要我们相陪......
    步出帐营,我先抬头环视了一下这里的情况。
    昨晚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看得根本不清楚。现在虽是天亮,可是看的依旧不清楚,因为我根本不能分清这里的方向及各处地形。
    我很记得百姓在传的话,就是说这玲珑山地形复杂,所以邢津的军队在山前不敢进入,停驻不动。
    也就是说,凭我就能带着邢江离开这里吗?若是真的逃得出这军营,可是没有像琴思那样熟悉的人带路,我根本不记得怎样往回走的。
    昨晚若不是全靠琴思带路,我跟青荷也不知摸到什么时候才能到达这里。
    抬头看向无尽的天空,没有白云,天蓝得很......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段呢?我是不是把离开这两个字想得太简单了?
    “主子怎么忽然叹气了?在想什么?”青荷忽然开声,将发呆中的我给唤醒了。
    转头看了她一眼,我再转回头来,转身往着另一边走。
    先不能管这么多了,到处走走看再决定吧!如今也不能再想得太多,如邢江所说的,我们还适合见一步走一步,在别人的地方上,根本什么都是处处受压制的。
    “青荷,你说你们王爷这一次会不会输得很惨?你有想过继续跟随着他的下场是什么吗?”举步走,我想起了出发那天承亲王府的混乱,忍不住一笑:“我想,现在的承亲王府里已经没有多少个愿意留下来跟你们王爷一起受死的人了,若没有跟我来这里,我会不会逃?”
    “我不会。”没有多想,青荷直接的否定了我的问话。
    “不会吗?还真是不用想呢!”怎么她们都能这么忠心?
    而我,也曾经这么忠心的,可是太忠心的奴隶却是怎么也改变不了奴隶的身份。
    在主子的眼里,我们不过就是棋子罢了......
    我想在承亲王的眼里,这青荷连成为棋子也不配,可她却这么忠心了。
    “为什么对你们王爷这么忠心?他不是好人。”曾经我以为他是不错的男人,却没有想到他的心计是那么的可怕。
    想来,他回京城的那半年,也肯定算计了不少。
    “青荷自小就失去了双亲,被迫沦落买身葬母。是王爷好心将青荷买下来,将青荷的母亲给好好的安葬的。若不是王爷,也许青荷的母亲连死了也没有一个安乐的窝。所以青荷一直跟自己说,要用尽毕生最大的能力,好好的尽忠于王爷,不管他要青荷做什么,青荷都不会拒绝的,也不会弃他而去。”青荷跟着我走,向我道出这些关于她的往事。
    原来就是这样,很俗气的情况,可是这些男人就是用这样俗气的手段拉拢了一个又一个甘心为他们出生入死的笨女人。
    就如同我,不也是这样笨吗?
    “青荷,你可想过,他只是付出一点点而已,值得你用生死来效忠于他吗?恩情不是这样还的,那是很不值得的。”对着青荷说,我也是在暗暗的嘲笑着自己。
    想来,邢津为我做过的又有什么呢?不就是给了一堆钱那个青楼的老板吗?我却花了近八年的时间为他而不顾生死。
    “或者对于王爷来说,那只是一点点的付出。可是对于青荷来说,那是莫大的恩惠。青荷无知,青荷只是知道,得人恩惠千年紧记这道理而已。”青荷有点执着的说。
    “笨女人。”
    拿她有点无奈,我无力的翻了翻白眼。
    也不想想,这样真的值得吗?
    只是一点点恩惠,值得以一生来还?
    今天,从青荷的身上,我才看到自己曾经多么的笨。
    无奈的叹了口气,继续走,也没有听见青荷为自己反驳什么。
    走到一个微微高起来的地坡上,我想看得更远,却发现不管怎样看得远,这里到底都只是山。
    是山啊!这么说,若能逃出军营,是不是就可以好好的躲起来呢?
    可是这些山腰上可有更好的隐藏地方?可有山洞之类的?
    不,别说是这些,这里若有野兽那又怎么办呢?
    从来没有活在山区之中,我对山地这种地方可是陌生得很,根本不知道若身在这些地方上该是怎样?逃出去军营,为的到底是生路还是死路呢?
    苦恼的皱着眉,才发现想带邢江逃离这里的想法根本太天真了。
    别说是我,我想邢江更无法在这样的地段里存活下来,我们都没有翻山的本事,都只是在京城成长的人。
    有点泄气的低下头,在我看来,这个打算只能暂时打住。
    看来笨女人不止是青荷,我也一样的笨。
    急急的赶来这里,能肯定邢江还活得好好的,可是接下来又能怎么办呢?不能救他,不能护他,就只能像琴思一样,无助的陪在身边罢了。
    “主子,你怎么了?”青荷又一次开口,唤了唤无声站着的我。
    转头看了看她,我没有可以说的话,只好轻轻摇头。
    目光看去,正好看见不远处走过来的承亲王。
    我想,他是来找我的,因为他就这样笔直的向着我们这一边而来。
    “你们的王爷来了。”转身面向着他过来的方向,我对青荷说。
    青荷因我的说话而回过头去,在确定来的就是承亲王后自己闪了一下身子,然后侧着身站在我的一边,对前来的人行礼:“属于参见王爷。”
    “你先下去吧!本王有事要跟霜儿说。”承亲王缓步而近,最后冰冷的下令。
    没有见面才三个月,这承亲王可真是变了不少,脸色的表情比过往更沉着吓人一些,冰冷的脸色也总是在他的脸上浮现,如没有过多的感情跟想法一般。
    这是一个受打击的人会有的表情吗?
    这一杖,对他来说不是一个打击吗?
    见青荷乖乖的依着他的命令而离去,我无声的转头看向另一边,不想去看他。
    自从京城的事之后,我对这个男人已经没有半点感情了,若说曾经将他当成好友,那么现在的他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可恨而又可恨的野心之子。
    “这么急着赶来这里,是担心本王还是担心邢江?”他说,向前又走了几步,在我的身边站着。
    无声的直视着前方,他这个问题我没有去答的必要。
    “曾经你对邢江是那么无情,想不到最后你却会为了他而不顾自己的安危。你可曾想过,若来了这里,你就会成为我手上的棋子,想摆脱我就更没有可能了?”他又说,这次竟然笑了起来。
    转头看着他脸上的笑,我忍不住讽刺道:“想不到王爷的脸上还会有笑呢?霜儿以为王爷经过这几个月的惨战之后,已经没有笑出来的力气。”
    “你就讽刺本王吧!本王承认,这一次的确是太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也太低估了邢津这两年来的生活。”他无所谓的说,面对我的讽刺显得不以为然。
    我同样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懒懒道:“其实霜儿从来都没有看好过王爷的这次的动乱,这两年来在邢津身边最长时间的人就是霜儿了,王爷之前为什么不问问霜儿的意见才决定要不要出兵呢?”
    “你这女人就一定要取笑本王才高兴吗?”他直瞪着我,带着点无奈的问。
    “霜儿不过是在学着过去的能力,在承亲王府住了三个多月,闷得很,什么都学不懂,就学懂是嘴上的功夫。”
    “嘴上的功夫?好,本王就想试试邢津的女人嘴上的功夫到底是怎样的。”我的说话才完,承亲王忽然用力的将我扯进他的怀中,霸道的说。
    惊吓还来不及浮现心田,他霸道而有力的唇已经压上我的。
    后脑被人承托起来,他那霸道的力度不让我有闪避的机会......
    用力的咬紧了牙,我是说什么也肯让他的舌头进入。
    想到自己正被他强吻着,一种恶心的感动由心而起,是怒火也是恨意,我忆起了他昨天受伤的地方,原本在推开他的手改为用力的往他的伤口捶下去。
    可是他如丝毫无伤一般,根本不理会我那狠劲,吮吻着我的唇还是那么的用力而霸道,没有半点温柔,仿如我就该是他的一般。
    可我不相信他真的不会痛,牙始终紧紧的咬着,捶打向他的手更是用力,拳头更狠。
    “唔!”终于,他闷哼了一声,松开了抱我的手,将手移开了。
    后退了一步,我与他都拉出了距离,狠狠的瞪着他。
    伸手用力的擦去被他吻过的唇,一种恶心感在心底慢慢的聚集起来,恨不得立即给他再送上一个巴掌。
    然而,他的伤也并不轻了,为了这个吻,他付出的也不少。
    眼看着,血从他的肩膀渗出来,将他身上的衣服都渗透了,那种鲜红色惨艳而吓人。
    他的唇色也几乎立即的变得泛白,脸上也不是很好。
    看来他的伤并不轻,而且刚刚已经被我又一次打至重伤了。
    “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狠?当邢津占有你的时候,你也是这样对他吗?”伸手同样的擦了擦唇,承亲王带着无力的笑问。
    “那不关你的事。”拒绝回答,我才可悲的发现,过去我从来不曾拒绝过邢津的半点亲近。
    别说只是一个吻,就连当日他在太和殿上那冰冷的大理石地上占有了我,我也并没有作过半点的反抗。
    过去,我就像青荷一样的笨,只懂得默默的承受,却不知道怎样去反抗,去表达心底的那点不满意,那点不愿意,只是一厢情愿的觉得自己是该那样去承受的。
    其实,恩情不是那样还的......
    不悦的转身,我想要走,却被他又一次牵住了手:“先别走,本王有话要跟你说。”
    “王爷到底想怎样?”用力的推开他的手,我已经没有多少的耐性了。
    刚刚那个吻,已经彻底惹起我心中的怒火。
    也许是解脱了,这段日子以为,我也变了许多......
    不再像以往那么的沉着,也不再像以往那样的冷静好耐性,我开始变得火爆,变得更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变得更自私了。
    我不知这样的转变是不是好的,可是当这样的转变来了,才后悔往日的自己有多么的笨。
    “本王想你跟本王合作。”他说。
    转身静静的凝视着他,我可真的不懂了。
    “合作?王爷以为霜儿能帮助你什么?现在邢江已经没有可以利用的价值了,也就是霜儿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不是吗?”皱了一下眉,我可真的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以为,他将我软禁起来,为的只是更好的去控制邢江。
    现在,我与邢江对他来说还有可以利用的价值吗?
    “没错,本王将你软禁在承亲王府内,就是想用你来控制本王那好皇兄。可是同样的道理,本王在想,本王能利用你来控制他,也肯定能利用他来控制你吧?”冷冷的一笑,承亲王伸手抚了抚被我捶出了血的肩膀,那点阴邪的气息让人气愤。
    “你想怎样控制我?你以为到了今天,还有谁能控制得了我吗?”直盯着他,我不想让他看透自己的心。
    没错,他说得没有错,现在的他的确可以利用邢江来控制我,可是我想不通用自己还有什么值得利用的地方。
    “本王没有看错了,你明知道留在承亲王府里也许会有生路,也许本王不能逃回去的,你就能解放了。可是你却没有留守在承亲王府候着,却这么远的赶到这里来,为的就是邢江,不是吗?你为了他愿意冒这样的险,也就是说,你也可以为了他,而心甘情愿的按照本王的命令去做,对吧!”如讽刺我的淡定,他笑得更是得意。
    无声的直瞪着他,我没有反驳,也知道反驳在此刻是多余的。
    他都看得这么透了,我说什么有什么用?
    “本王听说,在京城的刑台上,冯俊以剑挟持着邢津,可是当你落在邢江的怀中时,邢津竟然不理会脖子上的剑想上去将你抢回去。这是不是在说明,你在邢津的心里还有一定的份量?”见我不语,他先说了:“本王没有猜测错了,当日本王有意把你的发钗放在石室里,可是那段日子他并没有做任何伤害你的事,只是将你软禁在月池宫而已,这根本不算是惩罚,对于无情的邢津来说,他对你的处罚实在轻得不像样了。这就说明,你在他的心里,跟别的女人不一样。”
    “王爷说这么多,是不是想劝服霜儿,说邢津或者对霜儿有一定的感情,劝霜儿好好的珍惜这份情啊?”冷静下来,我带讽刺的笑问。
    可是此刻,我能明白他所谓的合作是什么意思了......
    他想利用我对付邢津。
    “本王知道,现在这一杖不可能胜出了,可是本王也不能输得太惨。只要你有能力让邢津退兵回去,我能保证邢江在我的承亲王府内活得好好的,在本王的封地内生活无忧。”不理会我讽刺的说话,他直接的道出他的想法。
    只是他的想法让我更想笑......
    “哈哈......承亲王啊承亲王,你是不是输坏了脑袋?你以为到了这个地步,邢津会退兵吗?你竟然天真的以为我能控制得了邢津的决定?若是我有这么重要,他当日就不会那样将我送上刑台。你别疯了,那几乎不可能的事,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放虎归山的,你也别想能平安的返回你的封地了。你心里明白,只要你离开这山腰,邢津就会立即的杀上前,你没有退路了,而这一切是你自己招来的。”狂妄的笑了起来,我不想如此无情的去指出他的绝望处,可是又不得不笑出来。
    我所认识的承亲王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笨如此天真呢?
    还是已经没有退路的他已没有可以解决的办法,便想着这些天真的念头了?
    “没所谓,从起兵的一刻本王就作好了要死的心,只是你的江大哥,必需要陪本王一起死。”他也不以为然的一笑,耸了耸肩:“本王知道这样的想法可能有点天真,可是若不试又怎么知道不行呢?如果邢津真的不顾及你的生死,那么你也能死得安心了吧!何不替本王赌这一次?”
    “不可能,我不会帮你。”没有多想,我立即的拒绝。
    “为什么?到了现在,你的心里还念着那个男人吗?他根本不值得你去爱,可是邢江却不一样,他明明不想跟我一起动乱,却因为你而什么都愿意。到了这一刻,你就不想为他做点什么?”有点咄咄迫人,承亲王忽然举步往我走近。
    直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我看见他将手伸到怀中,然后取出一把精致的小刀:“还一个办法,混进邢津的军营里,把他杀死。”
    “你疯了,我凭什么能杀他?”盯着那把刀,我的大脑有点空白。
    “其实本王不是想你让邢津退兵,本王明白,就算现在他退兵了,本王也没有第二次可以起兵的机会了,一辈子都只能是输。本王其实最想你去做的是让你去把他杀了。现在他就在这山头之前,你若愿意,本王就将你送到他的身边去,你可以的,是不是?”他说,将刀又伸向我一点:“只要邢津死了,群龙无首,本王就有取胜的机会,到时候本王会实行承诺,给邢江封王,你也可以跟邢江一起生活,以后都不用担心受到压迫,过你们想要过的生活。”
    “帝位对你来说真的这么重要吗?为什么我所认识的承亲王是这么可怕的人?”没有接过他的小刀,我没有这个勇气。
    靠近邢津也许不难,想方设法去杀邢津也许同样不难。
    可是,为什么我要这样做?
    我这样做成就的又是什么呢?
    “你不恨那个男人吗?他对你做了这么多无情的事,现在你不过是还他一切的报复罢了。再说,若你不帮本王,你该清楚本王跟邢江最后就只有死路一条。你就忍心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痴爱了你这么多年的男人最后重新落在邢津的手上任他折磨至死?邢江为了你不惜多次冒险,置生命安危于不顾,你就不想为他做点什么呢?现在不过是提起勇气去杀掉一个从来不曾爱过你的男人,杀死一个从来不曾真心对你好的男人,就有这么难吗?”又上前一步,他固执的说,仿佛这样的劝说能让我动心。
    盯着锋利的小刀,我无法接过......
    我的大脑有点空白,就算明白他所说的事也许是道理,可是根本听不出去。
    “我没有这个能力。”杀邢津,这谈何容易。
    最后,我低下了头......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没有可能呢?你留在这里,也只是跟着我们一起等死,何不为了邢江试试?最后失败了,也不过就是死罢了。同样是死,何不赌一次?就算你恨本王,也该为邢江做点事,要记得,是你害他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你可曾想过若他重新落在邢津的手上,那会是怎样的后果?你就真的这么狠心?对那个痴爱着你的男人狠心完一次又一次?”咬牙切齿的,承亲王忽然牵起我的手,将他手上的小刀放在我的手中。
    他手臂上的血已经流到手掌上,经他这样一牵起,我的手也全染上了血。
    无声的瞪着手上的刀,我知道他不是要我带这刀去找邢津,他是想我立下决心。
    盯着染上了血的手,我一下子失去了分寸......
    我......真的要跟他合作吗?
    我真的可以杀掉邢津?
    这是现在唯一能救邢江的办法了吗?
    是的,只要杀了邢津,现在的局面也许就能扭转,可是......能吗......
    我是不怕死了,可若这样做,真的对邢江是最好的?
    为什么?为什么不管承亲王此刻的说话多有道理,我却无法握紧手上的刀?

章节目录

薄情帝王的弃妃:贴身宫婢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肉屋只为原作者于墨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于墨并收藏薄情帝王的弃妃:贴身宫婢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