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的,你疯啦。”然后又打开了我的手。

    “你才是疯了,你来这里到底想干什么呀?你根本就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我有些生气,把他的手扣在枕头上,问他,“稍不小心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做事情之前你就不能动脑子想想吗?”

    “还不都是因为你。”他的嘴唇白得不像话,“你他妈的长脑子了吗?你不长脑子长点心好不好?明明都说好了周末我们一起商量对策的,结果你呢,突然就失踪了,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人。你能不能靠谱一点?我就是怕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所以想着来这儿看看还能不能给你收到尸。”

    我把他的手松开,发觉他根本没有多少力气,双手仍然放在枕头上,微微有些滑落。

    “我那天突然受了点刺激……”我把郑毅的手放进被子,仍然觉得不安心,把他的病号服解了几颗扣子,看着他腹部缠着的绷带。

    “看满意了吗?看满意了出去给我炖几只鸡补补。”

    “你为什么要进来?”

    “为兄弟嘛,两肋插刀,我这还只是肚皮挨了一刀。不过这系统公司太黑了吧,难道其实他们是搞器官贩卖的?”

    我心里一紧:“他们把你器官挖走了?”

    “没有啊,我以为是他们打开之后嫌不新鲜又给缝上了呢。”

    “郑毅你……”我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他,看到他躺到这里比我自己受伤都难受,我从来没想过会连累别人。

    郑毅又把手伸出来,展开:“来来来,扑到我身上哭一把,歌颂一下我伟大的奉献精神,你就不会因为过度内疚而难受了。”

    “谁要抱你啊。”我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手背,确认手背上的针管没有偏离血管,才又放了下去。我重重地叹了口气,全身都不得劲。

    “不对,谢雨呢?他在哪儿?”我一下子想到了谢雨,惊出了汗。

    “他走了啊,完成任务之后就走了。”郑毅说,“我在手术的时候是真的害怕,被送到这里来养伤也没办法安心。直到我看到一个特别脸熟的人……我来你家的时候见过她的,你叫她小研姐。于是我就叫住他,跟她说了几句话。我问她谢雨的事,她告诉我说谢雨是今天上午走的,没受伤。得知你已经回去了的时候,我真想时光倒流,这样就不用进来挨这一刀了,还有,我肯定得把你锁在家里不让你出门。这样想想觉得穿越这件事还是有点爽的嘛。”

    我在他身边坐下,看着他不停地说着话,表面上看着好像兴高采烈的样子。我说:“郑毅,这是你术后第几天了,能下床吗?我带你回家。”

    “带我回你家吧,我不能让我妈看到我这副样子,而且我还没拆线,继续上学的话根本没有机会到医院拆线。”

    “好,回我家,我给你炖排骨。”我把他扶起,小心地拔出了针管,带着他走出了房间。小研姐背对着站在门口,一头长发被盘起,露出白皙的后颈。她听到声音后转过头来,瞥了我们一眼,然后在前面带路。

    我对她说:“谢谢你了。”

    她淡淡地笑了笑,按下下楼的按钮,在等待的时候她望向郑毅,直截了当跟我说:“林安,你要学会思考,要得到答案,最重要的是用脑袋去推论。鲁莽行事不仅会造成当时的损失,还会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几条命换一条命,你觉得值不值得?而且我又能帮你多少次呢?我希望我永远也不要在这里再见到你,听到你的名字了。”

    “我知道了。”我收紧了扶着郑毅肩膀的手。

    小研姐把我送到门边,将信封推到我的手里,轻声对我说:“再也不见。”

    我把郑毅扶进门的时候,我爸和张然都在客厅里。郑毅进去之后叫了声叔叔,我爸沉着脸点了点头,我把他扶到自己的卧室,给他脱鞋。

    我对郑毅说:“我出去一会儿马上回来,你先休息。”

    我爸开口:“找工作把郑毅找回来了?”

    “我现在很难解释这一切,爸。”我在客厅站了一会儿,把信封交给他,然后进厨房给郑毅倒热水,“我和郑毅都在同一个地方工作过几天,那个地方工作性质有些特殊,我不能跟你解释太多。反正我们现在都平安回来了……我想留郑毅在家里住几天。”

    他把钱倒出来,布满青筋的手开始数着:“两万块钱……只工作了几天?你爸我没出息,但是我脑子又不是个摆设。”

    “这钱如果可能我也不想去挣。”我端着水汽萦绕的水杯,安慰道,“别担心,一切都过去了。我明天就出去找工作,如果暂时找不到好的,就去原来打工的超市问问。这个学校不要我,我可以找其他学校,实在不行的话,等他们高考完,我拿钱重新找中学读高三。”

    “你真是这么考虑的?”

    我点点头:“所有可行的方法我都想过。这个钱就交给你保管,做生活费。”

    我爸在原地站着,思量着什么。张然抢过我手里的杯子,在我前面回了卧室,他把水放在床头柜上,看着我把郑毅扶起来坐着。

    张然说:“今天市政时空局来电话了,他们帮我在一个工厂里找到了一个职位,提供食宿的那种,那里离这里也比较远,搭车过去的话也怕在路上耽误了,早上上不了工……”

    “工作辛苦吗?”我坐在床沿上,想歇一口气。

    “一天工作八、九个小时,一周放半天假。你要是不放心的话,我也可以不去,等下个机会。毕竟身体是你哥的……”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郑毅插话道:“你们这么牵制着,关系太微妙了吧?我不知道林安怎么想,反正我觉得这样没有必要……”

    我对张然说:“你自己决定,如果不想做了的话,随时可以回来。”

    “那我明天就去。”

    后来我找到了蜷在炉灶边取暖的猫,把它交给坐在窗台上的张然,转过身为他收拾行李。我打开衣柜,把我哥的衣服一件一件地取出来,从里衣到外套,从袜子到手套。我在衣柜的角落发现了一个袋子,里面整整齐齐地折叠着一件风衣,衣服的标签还在上面挂着,这表明我哥一次也没有穿过。我半跪下来,把东西装好,想了想,跑回自己以前的卧室,把床底的烘鞋器取了出来,塞进了行李箱。

    趁张然去热中午的剩菜的时候,郑毅问我:“你舍不得?”

    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又拉开床头柜,想着还能不能再给他什么东西,最后装了几百块钱进去。“郑毅,我觉得心里堵得慌。”

    “堵得慌就对了。使劲嚎吧,我不会笑你的。”

    我说:“再贫我把你扔出去。”

    郑毅笑了几声,大概是觉得肚子有点疼,用手按着。我查看了下纱布,没发现有血,应该没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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