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一个人,桌上没有饭菜,她也没有打开电视。她看着我小声地重复着:“和他爸一样,突然就没了。养了那么多年,突然就没了。”

    我拿起沙发上的羽绒大衣,给她披上,拉起她的胳膊,往衣袖里套。

    我说:“阿姨,郑毅会回来的。今天是除夕,我接你到我家去过年。”

    郑毅妈妈用手揩了一下眼睛,看向我:“林安,你回去好好过个年吧,这段时间天天往我这边跑,过年还是要和家人一起过的。”

    “你就是我的家人。”我硬拉着郑毅的妈妈到了我家,把她安置好后,我走出来,站在门口,把手里的酒杯对着空无一物的前方敬了一下:“无论你在哪儿,新年快乐。”

    ☆、第 29 章

    我开始和技术人员一同进入隧道,在地底下不分昼夜的日子里,艰难地计算着剩下的时间。

    8月23日,检测机器发出预警:在挖掘机器的最下方,只有两公里的可勘测岩石层了。而更深的地底,无法勘测情况。所以规划部门临时更改路线,采用t形挖掘路线。将核心指挥机器置于安全的平面之上,而将挖掘机器垂放下去,控制铁轨,避免意外。

    9月14日,我们打通了最后的岩石层,机器由一根主轴和二十根负重绳保护,悬于空中。一个深渊出现在我们面前,而深渊的中间,有着一抹银色的亮光。我们试图看清这个深坑的内部情况,但光线能及的地方,一片虚无。

    临时制作出的一个机械抓钩被放了下去,朝着那抹银色的亮光靠近。钩子晃荡几下,不见了。钢绳轻轻晃了几下……几秒过后,像点燃了的炸弹引线,银色亮光飞快上蹿,燎烧一切。

    我从控制平台后方跑了出来,接过电锯,在亮光吞噬掉一切之前锯断了钢绳。亮光将那截钢绳吞噬殆尽之后在地表静静地躺了一会儿,没有动静,我低下头想仔细查看。

    “小心!”孙轲将我往后一拉,我看见亮光周围的岩石正在快速地消失,亮光因缺少支撑,在中心坠落下去。

    在场的所有人,以几乎相同的表情站在那里,好久都没有缓过神来。

    接下来的一切,都由刘媛的科技团队接手,而我仍然在这里扮演着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我什么都不懂,就像一个驻守在这里的人形障碍物。我不停地查看着资料,恶补着基础的科学知识,也会参加所有的会议,跟在刘媛身后,希望能帮上她一点点忙。因为,在早就写好的历史上,我能找到找回穿越者的办法。

    但我却没有任何头绪。

    我摸着自己缺掉的半边脚掌,在灯下无神地坐着。那半边脚掌,是被那道银光带走的。当时,我被孙轲拉回去之后因为重心不稳倒在了地上,当我再次站起来的时候,却感觉有些站不稳。怪异的是,我的脚并没有流血,半边脚掌上的皮肤闭合而平滑,就好像我本来就先天畸形,没有另外半边。

    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在鞋的前面塞上硬纸板和棉花,再放缓走路的速度刻意掩饰一下,没有人看得出我的残疾。

    重要的是,那些被吞噬的东西究竟去了哪里?刘媛那边似乎有了不小的进展,这些天大家的情绪都很高昂,甚至有些人已经不眠不休几天了。我不能一直待在那里,彻夜不归会让父母担心,我还要去看望郑毅的妈妈,陪她聊聊天。

    虽然早已立秋,但是天气仍然燥热,我躺回床上,脑袋里一堆乱七八糟的想法。我曾经很努力地想变成一个温柔的人,不埋怨生活,有自己的目标,将来能很好地生活下去,可是把我剖开了看,我也不过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而已。我自私到,几乎忽视了在我身边所有的人。说实在的,我没有对任何一个人特别好过,脾气差,又长了根顽固的脆弱神经,总是时不时地就脸色阴沉。就是这样,也有人愿意对我好,拿我当朋友。

    内心焦躁不安,难以平复,我从床上下来,披上外衣,往实验室跑。我已经没时间东想西想垂头丧气了,做一件事,要么就用十分的力,要么就干脆别干了,没有什么七八分的说法,把希望寄托在运气上面,只会在失败的时候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倾尽全力。

    我径直走进隧道,孙轲不在,里面只有一个值夜班的工作人员。

    “小张,情况怎么样?”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怎么又回来了?”他翻动着手里的资料,声音略带疲劳,“进展很大啊,刘教授确定了银光的可吞噬半径,在半径之外,吞噬速度呈&倍递减,周期变长。她交代要在距离银光中心十米的地方建个采集点。对了,你可能还不知道,刘教授已经能利用它了,虽然只有十分之一秒的时间倒流,不过是个很好的开始。她才刚走呢,看来今晚是不打算睡了。”

    我往下望,看见黑洞中确实支出了一个银色支架,看来这就是建立采集点的地方。

    我对他说:“你把资料给我吧,去小睡一会儿,我帮你守着。”

    他用手掩着打了个哈欠,点了点头:“那就辛苦你了。”

    我翻看了一下新添的资料,上面标注着:“极速吞噬范围:一米,高强度辐射区域:十五米……”后面是一些曲线图和公式,以我的知识储备,并不能看出来十米的安全高效距离是怎么推断出来的。

    我蹲在经过加固的洞口边,俯视着那抹光,竟然觉得它那样静静地悬着,显得有些温柔。我想接近它,尽管我鞋子里的硬纸板提醒着我,这是一个很糟糕的主意。

    我把资料翻过来,在上面画起了构思图。如果在已经建好的机械支架对面再建一个支架,一方放巨大镜面,上方焊接照明装置。另一方设置望远镜,像潜望镜一样,利用长钢管桅杆和反射镜使之增加高度,这样在上方隧道里也能安全地看到里面的情景。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可行。

    我这种装置构思实在是过于简陋,第二天跟孙轲谈的时候,他调了一个科研组的人来,帮忙设计了一下,设备很快便被制作出来,并投入使用。

    刘媛在采集点上放置的机器使研究速度推向了一个史无前例的高峰,每一天都有好消息传来。我的职责变成了观测物体落入银光时的物体状态变化,超高速摄影机拍摄到的画面逐帧放映,由我进行观测,其实……根本没什么有用的发现。

    他们把位置、距离、角度完全固定好了,这样的观测结果是孤立的,没有对比的数据。我和小张一起,调试了机器的角度,并设置了一块球面镜,使之能看到亮光底部。

    它的底部,是纯粹的黑色,在那里所倒映出的影像,都蒙上了一层黑雾。往银光中倾倒水时,它的反面,黑雾中也隐隐会出现水的波纹。为了找到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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