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在末世里最重要也是最后的寄托。
    “何东,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什么事?”
    “上次我离开你们的原因。”云青沉默了几秒钟,手指慢慢拉开棉服拉链,往下掀开毛衣高领。
    何东忽然制止住云青的动作,脸色微红。
    “小青,这,这不太好吧……”
    “什么?”云青懵了一懵,继续自己的动作,露出脖子下面一道疤痕。
    “这没什么不好的,我不能对你隐瞒这些。”
    何东看看疤痕:“……。”
    “还记得我和韩东东、小郭一起做任务那次吗?那次我们遇见了一只很奇怪的丧尸,它有智慧,能思考,非常可怕……韩东东也对你们说过了,其实在杀那只丧尸的时候,我被它抓伤了。这就是愈合后的伤口。”
    何东吃惊地看着云青脖子下面的约手指长有点像蜈蚣形状的疤痕,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你说你因为追丧尸迷路的理由是骗我们的?其实你是害怕自己变成丧尸
    伤害我们才离开的对吧?”
    “嗯。”云青拉上拉链,“我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什么地方,我只记得自己发高烧,一阵冷一阵热折腾了很长时间,可能是两天?我的眼睛也差点失明,好在后来遇见了虎头,视力也慢慢恢复正常了。”
    云青摸摸自己耳根下面几乎愈合的伤口:“如果这真是丧尸抓的,如果到明天我还是好好的,那——”
    何东激动地抓住云青肩膀:“那你就可能产生了抵抗丧尸病毒的抗体!那你以后再也不用害怕受伤了!”
    云青笑着点点头,何东高兴地把云青搂在怀里,“小青,这件事咱俩知道就行了,千万别再对任何人提起。听广播说有的基地一直在研究丧尸病毒抗体,如果被他们知道这件事再把你抓起来搞研究,那咱俩都不用活了。”
    云青笑着环住何东的腰:“好。我只告诉你。”
    因为你不是其他人。
    你舍弃一切拿生命来信任我。我已经失去阳阳,我绝不能再失去你。
    “傻丫头,怎么哭了?”何东笑眯眯地擦掉云青脸上的眼泪,“走,咱们找个地方过夜,我陪你看星星。”
    “傻小子,我比你大四岁。”云青笑着任由何东牵起自己的手,“能有星星吗?这些年也没见过几次星星。”
    何东紧紧攥着云青的手:“朝阳都有了,星星也不会远了。”
    两个人紧紧靠在一起,裹紧身上捡来的旧大衣。虎头也好热闹地贴在云青腿边,两人一狗瑟瑟发抖地窝在一堆乱草堆里。
    “还是没星星。天上乌压压的。”
    “好在有月亮,虽然朦朦胧胧的。”
    何东的怀抱很温暖,云青很不好意思。和何东这么好看的人在一起,她总觉得自己占了何东的便宜。
    “何东,和你在一起我总会自惭形秽。”云青嘿嘿地傻笑。
    何东乐了:“我觉得咱俩挺般配,真的。你是不是不怎么照镜子不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啊?呵呵,实话告诉我,你以前处过男朋友没?”
    云青想起了楚占城。
    “我在军队的时候喜欢过一个男的,他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我暗恋了他一年就对他表白了,他没说接受也没说拒绝。后来我想,我对他应该是可有可无的一个人,他对我只是不讨厌,最多有点兴趣而已。”
    “那我就是你的初恋喽?真是荣幸。”何东很开心。
    “我还没问你手上的钻戒哪来的,不是郑杨给你的吧?”
    “这是我的战利品。”云青把在风景区湖里砍杀骷髅丧尸的事对何东说了,后来又说了阳阳的事。
    “人都是一步步走过来的。环境会改变一个人,也会让他走得更坚定。阳阳已经没了,现在你就是我最重要的人。”
    何东抱紧了云青,“小青。我会一直陪着你。”
    两个人沉默了很久。虎头受不了他俩的安静,呜呜着拱了拱云青。
    何东拍拍云青:“小青,咱俩不去东南基地了。郑杨他们肯定还会往那里走,如果以后遇见就麻烦了。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但还是谨慎点儿好,你说呢?”
    云青很喜欢何东的细心。
    “那咱们往哪里走?由你决定。”
    何东想了想:“现在是春季,再过半个月天就变暖了。不如去个人少的地方,西南西北都行,最好有山有水,咱俩在那里定居生活,琢磨着种点菜什么的,一起度过末世这些年,你说呢?”
    云青笑了:“好,就听你的。那你会种菜吗?”
    何东不好意思地说:“不会,应该跟种花差不多吧?嘿嘿,不过我知道你肯定会。”
    “怎么看出来的?”
    “我经常听韩东东念叨你做的腌菜特别特别好吃,而且你又会做饭,还认识那么多野菜,所以你肯定会种菜,到时候你教我怎么样?”
    云青笑道:“好。小时候我爸妈就喜欢在阳台上养花种菜,后来我参军也学过一些野外生存常识,加上上学时候兴趣广泛涉猎过一些,基本没问题。”
    “小青,跟我说说你吧,从小到大。”
    云青边想边说,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何东抱着云青轻轻躺在草窝子里,身上盖好旧大衣,虎头歪了歪脑袋换个姿势继续贴着云青趴好。
    何东想起了自己浑浑噩噩的从前。
    他喜欢云青的干净,依赖她的安全感和温暖。
    往事如风,就此散去吧。
    有虎头在,两个人一直安稳睡到天亮。
    云青身子一动何东就醒了。
    地上有大片血迹,云青找到两颗人头。虎头现在的攻击都是直接咬断丧尸脖子。
    “这颗是丧尸头,这颗不确定是不是丧尸,好像没腐烂啊,虎头该不会是——”
    云青话还没说完就被何东抱住了。
    “怎么了?怎么又抱我啊?”
    “你没变成丧尸啊!傻瓜!”何东声音哽咽了。
    云青笑了:“你真是水做的。”
    何东把脸埋在云青肩膀上,声音闷闷的。
    “你不知道……我做了一晚上噩梦,我不能失去你……”
    你是我在末世里最重要也是最后的寄托。
    “不哭了,”云青笑着给何东擦干眼泪,“走,咱俩找地方吃点东西。”
    云青吹了声口哨,虎头满嘴呼着臭血跑过来,毛茸茸的尾巴摇得欢快。
    “虎头吃的什么?怎么这么臭。”
    “它吃的丧尸。没事,虎头永远不会伤害自己人。”
    何东的包里只剩下一包方便面、半包饼干和装在大矿泉水瓶里的煮开的河水,还有大半袋盐和半袋白糖。
    他们急需再找些食物和水。
    这是另一条高速公路。两个人吃了饼干和糖水补充一下-体力,沿着这条高速路走了二十多里地后,看到了前面的城区。
    前面一定有很多丧尸,也可能会遇到人。
    云青把最后一块饼干塞给何东:“给你吃,你耐力比不上我,听话,前面不是逞强的地方。”
    何东执拗地把饼干掰成两半,大的一半给云青:“你吃,我还得靠你保护我。”
    两个人对视一笑吃下饼干,把剩下的半瓶糖水也喝光了。
    何东拉起云青的手:“走吧。”
    进入城区的路上,废弃的车辆和尸体残骸、干涸血迹随处可见。
    云青拿着柴刀,何东握着斧子,两人一狗精神高度集中。他们不仅要时刻注意丧尸,还要提防突然冒出来的野猫野狗。
    末世后的动物由于没有了正常食物来源,外界的人类与丧尸尸体就成了它们最便捷最直接的食物。但它们多数情况下只吃死人肉,只有实在没食物可吃或者极少数动物才会吃丧尸肉。
    换言之,像虎头这样凶猛的狗几乎很难见到。
    两个人边走边注意查看周围动静,半小时后,他们已经杀了十多只游荡的丧尸,虎头也咬死了两只突然冲出来的野狗。
    城市里的流浪狗大多是小型犬类或者哈士奇、金毛这类宠物狗,它们并不像虎头这只大狼狗保留了更多的兽性和攻击性。
    何东抓住云青胳膊,指了指马路对面的城区公安大门。
    别管里面有没有吃的,这里绝对有防身武器。
    公安大院里乱糟糟停着十几辆警车和私家车,地上也有乌黑的血迹和零碎的残骸,看来这里经历过很多事。希望还能捡到漏,哪怕没有有匕首也行。
    这是一栋五层大楼。
    云青与何东迅速从乱糟糟的废弃车辆中间绕进楼里关好玻璃大门。走廊里到处都是血迹和垃圾,武器库应该在什么地方?
    云青想了想,冲何东指了指地下。两人一狗走到走廊尽头,这里有通往地下室的楼梯,但楼梯门是锁着的。
    云青很庆幸自己没把撬锁的工具连同背包一起送给黄小柳。
    这座门不比普通防盗门,门锁加了密,非常难搞。
    云青让何东注意周围情况,自己琢磨了五六分钟,“啪”,门锁突然打开。
    根据这座门的重要性,可以推测通往地下室的入口应该就这一个,武器库很大程度就在地下室。对了,电梯也能通往地下室,但相信也不是那么顺利的。
    这样就好办多了。除了在这里工作的内部人员可以进入地下室,其他人应该还没来过,除非他们走的电梯通道。
    那就意味着,即使地下室里真有武器库,而且里面的东西也被人动过,但很大可能还是会找到武器。
    门缝里面阴冷黑暗,这就像一道地狱之门。
    云青从兜里掏出夜视镜戴上,这都是她不离身的东西。
    他们没有任何照亮的东西,云青让何东紧紧攥住自己的手。何东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云青在黑暗里行走,云青的手紧紧攥着他的手,他还能看到虎头两只散发着幽幽红光的眼睛,这都让他悬着的心安稳起来。
    走了四层楼梯,到达地下二层。
    这里应该是座门。云青花了十多分钟时间撬开门,把何东扶到后面让他贴墙站好。
    刚才除了自己撬锁的声音,似乎也掺杂了其他声音。
    虎头是头训练有素的狼狗。末世后的野性回归,并未让它丧失当初的机警与经验。它在距离门缝正前方一米的距离一声不响地弓起身子,准备随时发动攻击。
    云青左手紧紧握住门把手慢慢拉开一条缝。两分钟后,她小心地把眼睛探向门缝。
    两只,不,三只,脑袋正对着自己。
    云青迅速拉开门,手里柴刀从上往下一刀斜劈在最高那只脑袋上,虎头早就箭一般窜上去一口咬住了一只丧尸的脖子。
    何东在黑暗里只听见激烈的打斗声和虎头呜呜吼叫声、撕咬声,他一次次控制住自己冲过去的冲动,他不能拖云青后腿。何东的汗水湿透了贴身衣服,他觉得每一秒都能把自己熬疯。
    “砰!”黑暗中,铁门突然关上了。
    “小青!云青!”何东急躁地站起来又蹲下身,突然想起便利店那次云青把自己推出去的场景,何东狂躁地两手紧攥头发。
    云青!你的命也是我的!
    时间在黑暗里一分一秒地过去。二十多分钟后,铁门打开了。
    一道亮光让何东的眼睛瞬间失明。
    “何东!”云青紧紧抱住泪流满面的何东,何东呆怔怔的眼神终于有了焦距,他嘴唇颤抖着捧起云青的脸,一手扣住云青的后脑勺吻了上去。
    虎头歪着脑袋看着两个人莫名其妙的互动,无趣地摇摇尾巴又钻进铁门里面。
    “你是不是非要把我逼疯才行?!你的命我说了算我不让你死你想死也不能死!”
    何东两眼发红声音嘶哑,如果云青再来这么一出他真会撞墙寻死。
    云青大口喘着气,脸蛋烫得惊人,她低着头支支吾吾不敢抬头看何东。
    “我,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何东强迫自己压下怒火。他紧紧扣住云青肩膀,“记住你的话。”
    何东摸着云青湿黏的衣服,“你受伤了没有?”
    “没,里面有五只丧尸,还有一些骨头,没事儿。”云青捡起掉在地上的手电,“走,咱俩进去看看。”
    这座铁门不大,但有钢板夹层。里面的支不多,但子弹不少。
    云青挑了把88式狙击□□。这种采用机枪弹射击,有效射程可达800米,在1000米距离以上能穿透3毫米厚度的a3钢板,而且受环境影响小,可靠性强。
    云青给何东挑了一把95式突击步。这种有效射程在400米范围内,能实施2——5发的短点射,也能实施6——10发的长点射和单发射击,自由选择性强,而且还能安装刺刀。这种配有5个弹匣,每个弹匣可装30枚子弹,具有射速快、威力大、射程远的优点。
    云青又拿了两把54式手,56式□□,两把匕首。
    “你这把军刺也可以安在步上。上去找地方我教你。”
    这里还有专门给内部人员配备的服装和各种装备,云青和何东找出适合自己的衣服换上了。他们把自己的东西连同子弹、个别武器装在结实防水的军用大背包里。
    沉甸甸的,好在两人体力好。
    何东借着手电亮光看着英姿飒爽的云青,心里非常喜欢。
    两人一人两把手电装进包里,这里还有没开包装的锌锰电池可以用来给手电使用。
    “想不到这里还有纳米电池,真够先进的。如果咱们能找到电动摩托就能用上了。就是太沉不好搬。”
    纳米电池可以作用于电动摩托,连续使用十年最多只需要充一次电。经过二十多年的科研改造,它的重量也由最初的二百多斤降低到现在的一百斤左右。
    “咱们把它弄到上面去,如果真找到了电动摩托就回来拿它。”
    “好。”
    “虎头别吃了,走了!”
    虎头立即停止了啃咬运动,二人一狗全副武装地离开了地下室。
    何东把纳米电池藏在楼梯拐角的储物间里。云青皱眉观察楼梯门口及附近。
    “何东,刚才有人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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