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您终于回来了,奴婢都快担心死了,还好子佩大哥说您没事儿,我们才放下心来。”刚踏进雅兰阁,莲翠忙扶住我,边给我倒茶边喋喋不休地说着。我又何尝不曾担心她们,只是心中清楚,只要不在我身边,她们自然是安全的。
    “莲翠,所有人都安全回府么?”我任由她边给我换衣服边问。
    “回娘娘,除了娘娘今日才回,其他人当日就回了,娘娘当时下落不明,急坏了王爷,命人四处寻找,昨夜王爷也是一夜未眠,听说洛妃都劝不动,王爷自个儿在书房坐了一夜,不见任何人呢。”
    “莲英呢?”我突然一问,莲翠倒茶的手不禁颤抖了一下。
    “娘娘,娘娘您就饶了莲英吧,她也是逼不得已。”莲翠突然跪下向我求情。
    “她果然有问题。”我没有想过莲英真的会出卖我,只是当日遇刺,莲翠和陆月娥只是紧张害怕,而莲英的慌张中却有着对我的躲避,莲翠当时紧张我的安全,与我说话对视时的眼神里也全是担心和关心。而莲英当时的眼神却闪躲惊慌不敢直视与我,纵然再怎么胆小,遇劫时的害怕和做错事的害怕是不一样的,看来当时我的猜测也确定了几份。
    “娘娘,莲英她”我拂手阻止莲翠说下去“带莲英来见我,我想听她亲口说。”莲翠还想再说什么被我的眼神阻止,于是领命而去,紧张急切地门也未关,我长叹口气,望向院中花花草草,才几日还一起说说笑笑着亲如姐妹的人,如今却能在背后下这黑手。
    “娘娘”莲英眼含泪水跪在厅前。
    “真的是洛妃么?”我望着窗前水仙苦涩地问她。
    “娘娘饶命,莲英,是莲英对不起娘娘,洛妃娘娘以奴婢全家性命为要挟要奴婢密报娘娘一言一行,并保证不会伤及娘娘,奴婢对不起娘娘,娘娘”莲英已经泣不成声。很老套的手段不是么,莲英只是负责向她通风报信而已,那么刺客的事呢?估计只有子佩清楚,可是子佩是真的得了信王命令来救我的么?难道信王也清楚?心中疑问,再抬眼看向莲英,这个我穿越后待我如亲人般的丫头。
    “洛妃都敢要我的命了,却怎么还会留下你。”我淡然问她。
    “回娘娘,奴婢是被子佩大哥所救,洛妃给了奴婢毒酒,并保证奴婢死后,奴婢的家人定会安全,所以”莲英说到最后越来越小声,是了,子佩定是什么都知道的。
    “果然是她!”突然有人说道。
    我和莲英抬头望去,我不禁讶然“王爷!”
    “哼,果然如此,本不敢确定才派子佩前去,却不曾想果然如此。”信王撂下这句没头没尾的话便气呼呼的拂袖而去。
    “娘娘”莲英转回身不知所措地喊我。
    “你先起来吧,不怪你,看来我也没有问子佩的必要了。”我无力地坐下向她挥了挥袖。
    “奴婢不敢。”莲英低头回答。
    “起来吧,莲英,以后不可再犯此类错误。”我无心计较,也没这个精力计较了。
    “娘娘?谢娘娘,奴婢日后一定改过,重新做人侍候娘娘再不敢有所差错。”莲英哽着声音连连叩谢,我却不由又想到李莲英。
    “莲英”我轻唤。
    “是,娘娘。”莲英垂首回答。
    “既是重新做人,名字也换了吧,我给你取蚌名可好?”我抚着额头问。
    “谢娘娘,奴婢谢娘娘。”还没说出新名,莲英不迭地叩谢。
    “莲性刚洁,英亦飒爽,两者一起刚强亦折,玉本温润,不如你以后就叫莲玉吧。”
    “奴婢莲玉谢娘娘。”我真的很累了,想一个人静静仔细想想事情的始末,于是免了她的礼数退下了所有的人。
    倚门而望,前几日种下的花花草草已见长势,之前的花草也淡吐花苞轻露芬芳,空气湿润而微闷,抬头望天,才发现天色灰暗,已是雨雾迷蒙,怪不得花叶新绿呢。突然心中一颤,不知展昭伤势怎么样了,想想又惨淡一笑,有包拯和公孙策,我又担心什么呢,悬着的心怕是担心展昭,担心他毕竟是古代人,又是忠义之人,只怕他会拒了这份情感将之隐匿吧。伸出手去想要接住细雨,却是无所收获,雨丝太小,只是雾气霏迷而已。想想,便转身进屋拾起纸笔疾毫而书。
    昭然细雨如弥烟,
    缱绻痴恋天地间;
    最是情深星月鉴,
    携手共赴云之巅;
    不违此誓同连理,
    伴君生死两不厌。
    一气呵成掷笔痛哭,把积郁心中的压力和不满以及委屈全部痛哭出来,展昭,但愿你能明白,也但愿你还记得那日的花红如血和那生死相伴时的连理同枝!
    “莲翠,莲翠!”我含泪而叫。
    “娘娘,娘娘唤奴婢么?”莲翠应声忙忙跑来,进屋见我泪如雨下莲翠大吃一惊,忙扶住我查看我是哪里不妥“娘娘,您这是!”“莲翠,把这字条送往开封府展昭,定要亲手交与展昭。”我郑重嘱托她。
    莲翠顾不得帮我擦泪,接过纸条又是大吃一惊“娘娘,您”
    “莲翠,你待我至亲,我视你如姐妹,既然你识字,我也并不想瞒你,去吧。”我推她出门。
    “娘娘放心,莲翠定当亲自交与展大人。”说完莲翠将字条藏于袖中转身离去。
    我抬起手臂拭袖擦泪,满眼满桌的纸张字条,全是这首诗,展昭,你可会负我?
    正当我苦不自抑泪随雨下的时候,门口站了一个人,我转头望去刚想说莲翠你怎么没去,却发现来者竟然是赵祉!
    “王爷!”我惊讶地喊道。
    “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如何哭成此等模样?”见我泪流满面,他忙拾步入内扶住我,脚步却是有些踉跄,却突然看到桌上铺满了纸张。我陡然心惊,忙去捂住那些诗字,却也只是此地无银而已。
    信王拿过纸张,脸色变得铁青,缓缓转头看我。
    “孤的王妃,是为了谁哭成这样?”他眯着眼,却令我深刻地感受到他此时的危险气息。
    “王爷”我止不住的哭,泪如雨下。
    “昭然细雨如弥烟,
    缱绻痴恋天地间;
    最是情深星月鉴,
    携手共赴云之巅;
    不违此誓同连理,
    伴君生死两不厌。”
    他缓缓地念着,念得咬牙切齿“不违此誓同连理,伴君生死两不厌,孤的王妃这是起誓与谁?不像是写与孤的。”他将字纸捏成纸团揉碎并步步欺近,我扶着桌边步步后退,心中紧张万分。他虽然与我无情,我却是他名义上的王妃,如若我爱上他人必是给他绿帽子戴了,无怪乎他如此生气暴怒。
    “王爷,你先冷静一下。”我试图说服他平静下来。
    “想必是本王冷落了王妃,才导致王妃思恋他人,大婚未圆房本王的错本王认了,但是王妃不也在王府混得风生水起?如果你终究是不满意,那么本王就成全了你。”说着他一把扯过我的手臂将我带进怀里,我心里一颤,他喝了酒!满身的酒气渲泄着他的情绪,无怪乎他步伐踉跄不稳。
    “王爷,王爷不要这样,你我之间既无夫妻之情,又何须行夫妻之实,请王爷冷静一下。”我挣扎不止,却无奈毕竟是女人,还是挣他不过。但这句话似是起到了效应,信王果然冷静了许多,放开了我,只是冷眼看着我若有所思。
    “为什么这样看我?”我不能示弱,咬唇问他。
    “你变了,之前的你不是想尽办法要讨本王的欢心?怎么,眼下给你这个机会你却胆敢反抗拒绝,是谁让你变了?”他望向我的眼神不再暴怒却依然犀利冷绝。
    “王爷怎么会在意臣妾的心思,王爷只要守住洛妃妹妹就好。”我稳住了心思,终于恢复了平静。
    “这要在以前,此话听起来好像有点吃醋的味道,但现今本王是不会相信你会再为本王吃醋。”他转开视线行至桌旁坐下,端起桌上茶杯一饮而进“是什么改变了你,有时候觉得你很不真实,你儿时读过书识过字么?一个猎户的女儿如何能写出此深情灼然的词句,在皇上面前唱的小曲儿,为包拯画的画像,哪一样都不像以前的你。你的性格,以前的你唯唯诺诺,如今的你活力充沛,就像一只刺猬随时会张开你的刺保护自己,以前的你见了洛妃躲避都唯恐不及,如今的你甚至不屑与洛妃较劲。是什么改变了你?告诉本王,是什么改变了你?子佩说遇刺的时候,你面色镇定,指挥有序,才使得其他人全身而退,以前的雨如绝做不来这些,是什么改变了你?还有她为什么要杀你,我把她从花月楼带出来,给她地位,给她尊重,她为什么还要做出如此不堪之事。”原来如此,我说呢他既然不喜欢我,怎么会这么生气,原来是为了洛妃,最心爱的女人,最疼爱的枕边人却原来是个刽子手,蛇蝎心肠,他该是生气莫过于伤心吧?他忿忿地说着,像在问我,亦像喃喃自语。只是不停地把茶水当成酒来喝。
    “王爷,王爷,我扶您回去休息吧。”他眉头深锁倒卧在圆桌上,原来,刚强如他,终还是难过美人关那。我吃力地想要扶起他,不能让他睡在这里,他刚才说过没有和雨如圆过房,不要让他睡在这里。却奈何,我连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仍是搬他不动,耳边却突然听他模糊呓语:“孤王有妃必雨如”
    我愣在当场,脑袋炸雷一样的响开,为什么,他既不爱我,为什么还不肯放我,耳边不停地回响着他醉后呓语:孤王有妃必雨如,孤王有妃必雨如!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仍未搬动信王之后,只好差人唤了德公公着人将他弄回房去。见他安全回房我才返回,却见德公公恭候在雅兰阁外老柳树下。
    “奴才恭候娘娘多时,有几句话想说与娘娘听。”德公公行礼。
    “德公公请讲。”我大概猜到,他说的定与此次事件有关,德公公是信王身边亲信太监,从穿越之后见过多次却从未有过交集,但听他如何说法。
    “娘娘,王爷从得到消息说有人想行刺于娘娘,便立即派了子佩前往保护娘娘,想娘娘何等冰雪聪明之人,定然晓得这个中缘由,娘娘既是聪明人应是不会让王爷太过为难,王爷这几天心情一直不好,喝酒不止,昨个儿更是将自己关于书房内,任何人不得入内,甚至连那位也不见,奴才只想说,望娘娘为着王爷爷想想,切莫让王爷为难。”他缓缓说着并再次拱手致歉他的无礼之举。
    “德公公还真是忠心耿耿,事事为王爷着想,请公公放下这颗心吧。”我淡然而讽刺地回他一句,然后不再看他转身进了雅兰阁。
    我能想明白给王爷送信的人是谁,定是莲英,哦,现在应该唤她莲玉了。洛妃呀洛妃,做出这样的事,好歹你也找个牢靠的人,怎么就认为威逼利诱来的人能牢靠了呢?正寻思着,却见莲翠急急走了进来。
    “娘娘”莲翠轻唤,脸色不怎么好看。
    “怎么样了?”我忙问她,还真觉得自己在偷情一样,面上不觉一红。
    “娘娘,这个给您。”莲翠将字条还与我“奴婢没有见着展大人。”莲翠有点生气似地转身还跺了下脚。
    “怎么回事?难道是展大哥他伤势加重了吗?”我心里猛然一紧,生怕展昭出什么意外。
    “不是不是,奴婢刚到开封府,就见府内出来两位姑娘,听她们说话,好像一位姑娘嘱托另一位姑娘去拿什么葯材,奴婢一想,怕是展大人病情不好要去抓葯,于是忙上前打听,报上名号人家才肯说出实情,原来呀,那个姑娘叫冬妹,展大人并没有病情加剧,只是葯材用尽,公孙先生给写了方子,令人去抓葯去了。”
    “那莲翠字条为何没有送到,你这生气又是为何?”我好奇地问。
    “那同奴婢说话的是冬妹姑娘,送出去抓葯的那位叫丁月华,冬妹说”莲翠咬唇不肯说下去。
    “冬妹说什么,你快说呀。”我着急地催促,脑中却迅速地想着丁月华是谁,这名字怎得如此熟悉。
    “冬妹说,丁月华姑娘是展大人从小指腹为婚的未婚妻。”莲翠咬着唇说了出来。
    我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倒下,是的,我怎么就忘了这码子事儿,展昭是有个未婚妻的,名唤丁月华!难道,难道真的是没有希望了么?展昭的忠义人尽皆知,与我在一起视为对皇上,对王爷不忠,与我在一起视为对指腹为婚的丁月华不义,我怎能陷他于不忠不义的境地,是我,是我错了,我错了
    次日,晴空万里,天气暖和怡人,我一大早被莲翠和莲玉喊起,梳妆打扮,说是王爷派人吩咐,要王妃准备一下,皇上听说信王妃省亲遇刺故于午时微服探访。唇边扯出一个嘲讽的微笑,信王妃好大的面子,连皇上都来探望,心里却也清楚,皇上不过借个幌子出来找乐而已。
    一袭藕荷色的锦裙,外罩雪白的纺纱褙子,长发于肩,只在发顶拢个别致的发髻,髻上别了星星点点的白色珠粒,微扑胭红,略点朱唇。收拾妥当,莲翠自锦盒里拿出一只步摇,想要为我插上,我挡了开去,摇了摇头,莲翠便无言又放了回去。那身份的象征不要也罢,我在心里暗暗排斥着。
    午宴依然安排在花厅,意料之中,此次洛妃并未参加,我不愿多想,长吸一口气向前而去,各自见过礼,我便默然坐到信王身边。
    “四嫂”见我低首默然兴趣缺缺,皇上开口道“四嫂有心事?还是受惊过度,身体不适?”
    “劳皇上费心了,臣妾很好,只是太累了提不起兴致。”我真的有种虚脱感,不知道这种日子要过到什么时候,为什么我会穿到这里来。
    “也是,不过身在皇家,此种事情屡见不鲜,朕不也多次遇刺,日后远行四哥必须安排周全才是。”
    “是”信王点头称是。
    “对了,听说展昭为救皇嫂身受重伤,不知伤势如何了。”皇上轻饮茗茶突然说道。
    “是臣疏忽了,一直未能当面谢过展护卫。”信王回道。
    “四哥,你别一口一个臣一口一个君,这会儿又没外人。”皇上突然看向我“不然这样,咱们一起去看看他?听说他病卧于榻,不能行动,咱们赵家欠人家的,也该去看看。”皇上都这么说了,别人能说什么。于是我们三个简单一收拾微服便向开封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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