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来之,则安之!
    无争郎纵然是一百万分的不愿意相信这一切,但也不得不向周遭陌生的一切低头。
    我们细细地分析了一下,一致认为,当初害我的人,最有嫌疑的就是大哥宝贝和四哥靖远。
    四哥想杀我,说得过去───他被人绑架那件事,很多人猜测我是主谋,因为绑匪后来没有被抓到。但大哥要杀我,就太狠了!因为只有一个缘故,我掌握着公司的帐务,他怕我有朝一日会威胁到他,而且那段时间公司有一笔大哥经手的帐目不清不楚,我当时正在调查,莫非
    有了目标人物,我和无争郎就开始有意无意地在他们两个人面前提起以前的事。
    有一次,在与谢家人的谈话中,我无意中提到,从外面听闻了二小姐谢轻尘意外身故的事情,谢家各人面色各异,其中数大哥的脸色变化最大。
    我和无争郎心中有了计较。
    然而,顶着端木流嫣的身份,我们始终无法接近当年的真相,只靠旁敲侧击根本得不到什么答案,而且这行为已经引起了谢家人的疑惑。
    “言夫人,为何贤伉俪对于小女轻尘的事情这么有兴趣呢?”谢老爷子开口询问。
    我被问的一滞,只好望向无争郎。
    无争郎望了他的岳父大人一眼,淡淡地道:“因为内子就是谢轻尘!”
    他这话一出,不仅是谢家的人,就连我都喷出了刚刚喝进去的一口茶。
    他怎么说出来了?还居然就这样说了出来?
    “她想知道是谁害的她!”无争郎继续道:“既然如此,长公子,你就说说吧!”
    被点了名的大哥宝贝脸色一变,生气地道:“我、我说什么!?难道你们怀疑是我害了轻尘咳,你───你们两个疯子,一下说你们是什么金翅国来的王爷王妃,一下又说是我们谢家早年已经亡故的亲人!”他转向父亲,道:“爹地,他们是救了妈咪没错,可是敏琦也替他们治了病,而且他们在咱们家也白吃白住了这么久,什么恩也报完了吧?把他们赶走啦,省得在这里疯言疯语闹出事情来!而且他们袭警那件事还没完呢,麦sir前两天还提起这件事,问是不是咱们家给他们两个做担保呢!”
    案亲接过话来,道:“言先生,且不论你说尊夫人就是小女轻尘一事是真是假,小女十一年前意外身故,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绝非你所言是为人所害。”
    无争郎看他一眼,不吭声,只把头转向我,要我这个当事人来说。
    我并未回应父亲的话,而是把目光从父亲身上转向大哥,笑了笑,对他道:“大哥,其实你也用不着这么紧张,我和无争郎只是怀疑而已,又没有一口咬定就是你!”
    “怀疑我?你们凭什么怀疑我?”大哥按耐不住,吼起来。
    案亲看了暴跳如雷的大哥一眼,不再出声。
    “大哥,什么时候开始,你变得这么沉不住气了?”我嘲讽地一笑,道:“我记得你以前很冷静的!怎么,是因为杀了我,让你良心难安吗?”
    大哥似乎这才发现自己表现的太急躁了,他欲言又止地看了父亲一眼,重新坐回沙发上,道:“言夫人,如果这是个玩笑的话,我不得不说,你这玩笑开过头了!你们是在哪儿听说了我们家轻尘的事吧?想从谢家讨便宜?哼,其实你们用不着如此。救了家母,我自然会酬谢你们,贤伉俪实在不必做这样荒谬的事情!轻尘十一年前就已经车祸身亡,目前葬在我们谢家的坟地里。你们今天才来冒充她,不嫌太迟了些么?而且就算要冒充,你们也该花点本钱整个容吧?你顶着那么一张脸,怎么能混得过去呢?我真不知道该说你们太天真呢,还是太愚蠢!”
    看着他得意洋洋的一张脸,我摇摇头,对他说:“我从来都不天真,更加不愚蠢,你知道我只花了三年的时间就修完了剑桥的学分!”满意地看他脸色变了又变,我再说:“我不去整容,是因为我对目前的这张脸还挺满意的,我的夫君也满意,所以就这样了吧!我相信我是已经被埋葬在了谢家的坟地里,这一点毋庸置疑!不过那只是我的肉身,我们都知道,没有灵魂的躯体不过只是几十公斤水分和脂肪而已。”
    我不再看他,转而对父亲道:“父亲,我出事的时候,曾经打过一通求救电话,”999“的档案里应该还查得到,我相信这个除了我本人之外,应该就没有人知道了吧!”深深地望了大哥一眼,他的手指开始发抖。
    案亲对我所说的话产生了怀疑,我看得出来。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你应该知道你母亲的生日吧?”他眼神如针地盯着我看。
    我撇嘴笑了,道:“抱歉的很,我不知道,因为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那个女人呢!”
    “哦?真的没有见过吗?”
    我瞪他一眼,不甘愿地答道:“好吧,我是见过她一面,在我十四岁那一年。不过那时她和她的丈夫、儿女生活得十分快乐,所以我就没有现身,连一句话也没有跟她说,自然也不可能知道她的生日是哪一天了!”
    案亲的脸皮有些颤抖,又问道:“那你你还记得我第一次买给你的生日礼物是什么吗?”
    我又笑了,父亲,父亲,你还真是狡猾!
    “您从来就没有送过生日礼物给我,一次也没有!连半次都没有!事实上,我从小到大就没有收到过任何生日礼物!从来没有人记得我的生日,对吧?父亲!”
    “”父亲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谢家的每一个人都目瞪口呆地望着我,只有大嫂敏琦不敢置信地盯着她自己的丈夫。
    无争郎揽住我,扫视了众人一圈,道:“现在相信了吧?”他冷冷地看向大哥,说:“我们问这件事,不过是想弄个清楚明白!正如内子适才所言,对你,我们只是怀疑而已。”
    我接着说下去:“不过,你不说也没关系,我有的是办法查出当年的真相!要是被我自己查出来,你就别指望我会放过你!”
    案亲神色复杂地看着大哥,脸上现出落寞的神情,却又彷佛仍然不能相信那是真的。
    “是你做的?”他揪起大哥的衣领,颤声问道:“真的是你叫人杀了小尘!”
    大哥面色死白,结结巴巴地争辩道:“不是,不是我她、她胡说她没有证据她是胡说的!”
    “证据?你要证据是吗?”我走到他身边,分开父亲和他,冷笑着道:“当时前后各有一辆车子夹住我,前面车子的车牌号是gm9339,后面车子的是gw8656!我是被后面的车子撞下悬崖的。你说,那两个车牌号能不能查出点儿什么呢?”
    大哥已经汗流浃背,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案亲愤怒地朝他脸上掴一记耳光,再掴一记,再掴一记最后变成拳打脚踢。
    “你这个畜牲!她倒底是你的亲妹妹,你就算对她再怎么不满,也不该下这样的狠手!我早知道你们几个勾心斗角,但我怎么也想不到你竟然这么狠!你还算是人吗?啊?”即使被几位夫人拉开,父亲仍然对大哥破口痛骂。
    大哥满脸青紫,口鼻流血,听到父亲这样骂他,又看到大嫂用那么失望的泪眼望着他,便悲愤地道:“这都是你们逼的!你,你,你,还有你!你们每一个人都在逼我!”他指着父亲,指着我,指着四哥,指着二哥,指着家里每一个人,含泪吼道:“你们个个都想把我踩下去!叫靖远掌管海外业务部,叫轻尘掌管财务部,还要叫耀琤来采购部抢我的饭碗!咳咳”他恨恨地瞪着父亲,咳了几声,道:“你并不重视我,不是吗?耀琤、靖远,甚至是轻尘,他们每一个都比我重要,不是吗?他们都是你所喜欢的女人生的,只有我是不受欢迎的那一个!他们合起伙来想架空我,名义上我是采购部经理,实际上什么单子都要耀琤签过名才做得准!这些你都心知肚明!你为什么不替我说一句公道话?你由着他们踩我、对付我,只因为你不喜欢妈咪,就连带地把我也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是!是我下的手!是我找人杀了轻尘!因为那个时候我从公司的帐里借了点钱一时还不上,她就拼了命地追查,想扳倒我!因为她想把绑架靖远的罪命栽赃到我头上,让我永远都翻不了身!这都是她逼我的!是她逼我的!“
    “难道四哥不是你指使人绑架的?”看着大哥泪流满面的站在那里狂吼狂叫,我不禁对我当年认定的事情有所怀疑,也许,四哥真的不是被他绑架?
    “是!我认!那又怎么样?我杀人都认了,还怕认个绑架?你只管栽赃好了,看你还有什么罪名,全都拿出来扣到我头上,我不怕!”大哥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恶狠狠地朝我喷着口水,恨不得咬我一口。
    无争郎早已把我搂进怀里,冷冷地子着他。
    我低下头,沉默了一下,对大哥道:“当年我以为是你绑架了四哥,因为你那段时间很缺钱───你在欧洲股市亏了一大笔,正需要那笔钱,所以”
    “那笔钱是我给宝贝的!”大妈───谢倪采儿站出来,道:“宝贝那个时候是赔了些钱,他又不敢跟老爷说,是我从我私房钱里拿出来给他的,虽然事隔这么多年,但那笔钱数额不少,所以我记得一清二楚!不信的话,可以去银行翻查记录!”
    “那───是谁绑架了四哥?”我疑惑地看向四哥,却意外地发现,他飞快地转过脸望向其他人。
    难道───脑海中灵光一闪!
    原来是这么回事!那起绑架案不过是四哥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难怪绑匪知道公司有六千八百万的流动现金!难怪警方连一个绑匪也没抓到!这根本就是他一手策划好的!
    我在心里哀叹一声,想不到最大的赢家,居然是四哥,我被人家当枪使了!还是自动自觉送上门去让人家利用的那一种!唉,这人世间的事,还真是意外层出不穷!
    苦笑一声,我望向无争郎,道:“如今事儿也弄明白了,咱们也别在这儿待着了,走吧!”
    都已经是十一年前的事了,我的尸骨都化成灰了,直到弄明白才发现,事实与自己所想的要差一大截!大哥说的没错,是我在逼他,所有人都在逼他!我一直想扳倒他,几个兄弟姐妹、每一个都想扳倒他!因为他是大房嫡出,无论他有没有本事,将来都会接掌“远洋。”这是最教人不甘心的事───无论我们再怎么努力,永远也改变不了我们出身低微的事实!
    而大哥───可笑他竟然觉得父亲不重视他!
    所以说,人不能跟人比,就是这个道理!你若觉得低人一等,那你就永远只能够低人一等!他本是嫡长子,却偏偏觉得父亲因为他母亲的关系不疼爱他!我是庶出,我也觉得父亲因为我母亲的缘故而轻视我!耀琤、靖远他们每一个也都这么想!
    实际上,也许父亲对我们几个儿女都是一样的吧!谁知道呢?就算到了现在,我也还是弄不清楚呢!不过都事过境迁了,再想这些又有什么意思!
    挽起无争郎的手臂,我们朝谢家大门口走去。
    我如今再不是谢轻尘,自然也就没有留在谢家的理由!我是端木流嫣,是金翅国鹰亲王言无争的正王妃,即使我们永远都回不去金翅王朝,这事实也不会改变。
    “小尘!”身后传来父亲年迈的呼唤。
    我和无争郎站住,回头。
    案亲彷佛衰老了十年一般,含泪望着我,口里喃喃地叫着我的名字:“小尘”
    他那表情,几乎让我以为他是疼爱我的。
    “以后不要叫我小尘,我的名字是端木流嫣───如果还有机会见面的话,请称呼我言夫人───什么事?”我淡淡地问。
    案亲似乎被我这冷淡的态度伤了心,含在眼眶中的泪水终于滚落下来,他哽咽地道:“你,你们出去了要怎么生活呢?你都离开了十来年了!不如,不如留在家里吧,好歹这是你从小长到大的家,什么都熟悉!”
    我嘲弄地笑笑,对他道:“您太小看我们了!罢来的时候,我失了忆,是闯出了些乱子。不过现在我已经回想起以前所有的事情,虽然相隔了十一年是有点久,但香港的一切我很快就能适应,这个用不着您操心!啊,对了,如果您真的觉得对我有所亏欠的话,就把警局那边的事情给我摆平吧!顺道再给我们弄两张身份证,谢了!”
    最后看了一眼谢家的人,我与无争郎携手走出了那幢豪宅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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