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下旬,天更热了,人们也都穿得更单薄。凡静身着蝉翼般透明的白色连衣裙,显得更加楚楚动人。上班的时候,凡静在公司销售科里穿梭着,像一只白色的蝴蝶一样飞来飞去,把老板桌后面端坐着的花雨杭撩拨得坐卧不宁,嘴角处涎水不断。
    花雨杭一九八零年毕业于颍水市二高。大学没考上,但却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巴和潇洒倜傥的外表。很快,他被选聘到市机电公司业务处工作。也很快交上了一个称心如意的漂亮女友,不到几个月,两个人便都坠入了情网,并且很快结了婚。可是,蜜月中的花雨杭并不感到甜蜜。他发现新婚燕尔的妻子并不是一个处女。在他转弯抹角的逼迫和软硬兼施下,新婚的妻子流着眼泪告诉了他一切。原来,妻子早在同他认识之前就结交了一个男友,这个男友是她同校同届但不同班的同学。夏天有一天,她去找他玩时,男友正在自己家中关起房门目不转睛地观看录象。她瞥了一眼画面,是黄色的。她想走,可男友快速地双手拉住了她。不容她说一句话,快速地把她推倒在他的床上。无论她如何反抗,他还是非常有力地撩起了她的裙摆,扒开了她的裤头。花雨杭不想跟妻子离婚。他本打算拉上妻子去市公安局一趟,告那个男人一个强奸罪,让他坐几年班房。但他又抛弃了这种想法。这不等于明着给自己做活鳖的广告吗?自己毕竟是在市面上闯荡的人,让外人知道自家的丑事,那对他,对他的妻子,该有多难堪,对他日后做事成就大器也极为不利。思来想去,他选择了容忍。他容忍了妻子的不贞,容忍了那个男人的罪行。同时,他也在工作和生活之中默默改变着自己的作风。他背着妻子开始学会了在大街上四下睃视各种漂亮的女人,看年轻女人的胸脯,研究年轻女人的臀部,思考跟漂亮的年轻女人打情骂俏的伎俩,同她们做ài的各种各样的舒服绝妙的方法,并且在儿子出世后,他开始逐步付诸于行动。来襄汝电业系统工作之前,他还在除机电公司以外的其它许多地方干过业务,和许多漂亮小姐打过交道。凡在他手下干过的漂亮小姐,无一不佩服他的才干,也没有一个不被他想方设法玩弄的。这些女人大多轻浮,虚荣心强,不管愿意与否,被玩弄后都不敢声张,同花雨杭还保持着或多或少的联系。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就在花雨杭的儿子过完十二岁生日之后,他那多年的秘密终于被花夫人知道了。他在家中低着头一言不发,等待夫人的训斥和最后处置。夫人的举动却大出他的意料之外,夫人一没吵二没骂更没有因此提出同他分手,只告诫他不要往别的女人身上多花钱,要小心从事,绝不可因为他给花家惹出什么官司。显然,夫人也在纵容他这种行为,但作为条件,花雨杭必须允许夫人跟一位非常喜欢她的老态龙钟的港商去广州打工,一年内只回来两三次。花雨杭精明得很,他知道妻子这条件又意味着什么,但为了这个家,为了即将成人的孩子不失去他的亲生母亲,为了让妻子从那位港商手里捞回更多的钱财,使花家在很短时间内就能成为颍水市数一数二的巨富,也为了自己更有机会更有条件地去采摘路边的野花,他心里虽然苦涩\郁闷和气愤,但嘴上还是高兴地答应了下来。
    这天下午,陕西过来几位客人,是来实地考察襄汝的高压计量箱的。客人们在黄总和花科长的陪同下,到电业局计量箱厂进行了两三个小时的考察,基本确定了使用襄汝高压计量箱的意向。他们明确告诉黄总明天上午准备签订三四十台的供货合同。黄总高兴极了。临下班时,他让花雨杭喊上凡静姬敏去县宾馆招待客人。在县宾馆餐厅里的一个豪华气派的单间里,凡静又不由自主地替黄总多喝了几大杯白酒。她在陪一位客人跳过两曲舞后,又回到餐桌边喝了几大杯。所以这次她又醉了。十点多将近十一点的时候,酒席结束了,客人们也没有了跳舞的兴趣。黄总就把几位客人安排在县宾馆住下,然后给花雨杭\姬敏交代,让他俩负责安顿好凡静,之后便很潇洒地下了宾馆楼梯,钻进停在宾馆院子里的桑塔纳里,让小李把他送回家去。
    黄总的小车离开宾馆后,花雨杭和姬敏搀扶着凡静下了楼,走出了宾馆大门。姬敏在宾馆门口附近叫了一辆摩的车,欲和凡静坐上去一块回电业局家属院。却不料醉鬼似的凡静死撑着不上车,嘴里断断续续地嚷着非要步行回公司里去住。
    ‘那就搀着她回公司吧。‘花雨杭一边对姬敏说,一边摆摆手把叫来的摩的师傅打发走了。
    姬敏无奈,就依了花科长的安排。三个人步行正西去了。
    回到公司销售科,姬敏瞧凡静一摇三晃,站立不稳,一会儿呕吐一会儿喝水的难受样子,就决定留下来陪凡静一晚上。花雨杭离开销售科回他的住室关门休息后,姬敏让凡静躺在科室里的真皮沙发上,从桌子上的茶瓶内取了一缸子热水放在沙发旁边的一张高木椅上,就上了门,熄了灯,也在凡静对面的一套长沙发上躺下。姬敏今晚也多多少少喝了点白酒,躺下的时候感觉胃里有些不舒服,因此也没有马上入睡。她想起赵年来,两人结婚多年仍两地分居,感情虽深却时常不能朝夕相伴,心中不免有点伤感。不过姬敏不是个婆婆妈妈的人,她在心里安慰着自己,等我们业务跑成功了,钞票源源不断地来,我就用这些钱去购买一套集资房,用这些钱去疏通县上的人,务必让我的老公早点调入县城,好圆我们‘牛郎织女‘的梦。
    ‘嘀铃铃‘姬敏正想着,一阵急促而清脆的电话铃声把她的思维给打断了。她仔细一听是老板桌上的电话在响,一边心中嘀咕着这么晚了谁打来的电话,一边从软软的沙发上折起了身子。她趿拉住鞋走到老板桌旁抓起了话筒,‘喂,哪里?‘
    ‘姬敏吗?我是赵年。咋搞的,到现在还没下班?‘赵年在十字街打了公用电话。
    ‘公司有点事晚了点。你啥时候回来了?‘
    ‘七点多。在乡里喝了汤,几个家在城内的领导闲得着急,就叫上司机回来了。车停在城关镇政府院内,明早我们几个还得赶到乡政府。快回来吧,我等不上你才出来打的电话。‘
    姬敏放下电话心想,也真难为了自己老公,为了事业和家庭,乡下城里来回地奔波,有时一天打几个来回。自己出差来不及对她说的时候,他傍晚慌里慌张高高兴兴地赶回来也只能独守空房。有的时候竟也无意间闹出许多笑话。她想起去年冬天有个不是周六周日的傍晚,天阴冷阴冷的。她以为老公肯定不会回来,就让在她家跟她一块看电视聊天的凡静留宿下来陪她。两人钻在一个被窝里边睡边聊,困意袭上来的时候,凡静不再说话,翻个身脸朝里边合眼睡去。姬敏却忽然想大便。想到这么冷的天还得朝厕所跑,她一边生着自己的气一边折起身穿上毛衣毛裤,披上赵年以前的军大衣急急忙忙地下了床,拿了手纸,开了门走出去又合上,一溜小跑着朝东楼第一层楼梯旁边的厕所奔去。她蹲在女厕里抖辘轳抖井绳的时候,赵年却因为次日上午八点在县委有会议需要参加,坐着乡政府的小车提前赶了回来。他在家属院大门口外下了车。把司机送走后,他顾不得跟看大门的韩叔打招呼,三步并作两步朝家里赶。好几天没见自己的妻子,他非常想她。以至于当他掀开帘子推开屋门走进屋内的时候,一看床上被子里鼓囔囔的,想必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妻子无异,就二话没说奔到床前,抱住床上的女人朝她头上亲吻起来。凡静被弄醒了,她以为是姬敏从厕所里回来后搞的恶作剧。她身子没动,嘴上平静地说:‘敏姐你干啥呀?想搞同性恋不是?‘一句话,把个赵年听愣了。他分辨出那是凡静的声音,赶忙把嘴唇离她的头远一点,把拥着她的手缩回来,一句话也不说,站在床边尴尬得一动不动。突如其来的变故使他这个为哥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凡静却纳闷起来,敏姐现在又搞什么名堂?怎么连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了?她扭过头来朝床外瞥了一眼,看见赵年的窘迫难受的样子,她立即捂住自己已经红起来的脸嘿嘿笑了起来。‘搞错了吧?我还以为是敏姐蹲厕所回来玩的恶作剧呢。年哥,看你刚才那个急样,肯定是太想俺敏姐了吧?‘
    赵年不好意思地红起了脸,只说:‘看这事弄的。你敏姐回来了我怎么给她交代。‘
    姬敏从厕所回来后,凡静把刚才发生的事对姬敏说了一遍。姬敏听后也没说什么,只一个劲地嘻嘻直笑。她并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妥,相反,她为自己的老公如此地想念自己而感到由衷地幸福和高兴。她知道赵年爱她,爱她如自己的生命一样。今天晚上,虽然凡静喝醉了酒,但她现在开始睡一觉后酒劲就会全部过去,一切都能够自理。赵年大老远跑回来明天还得赶早回到乡里,这意味着什么?说白了,不就是想跟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温存温存,说说悄悄话。既然两个人整日东奔西跑难得聚到一块,今晚这个机会说什么我也不能放弃。如果在这样关键的时候不能珍惜两人多年来共同建立和培养起来的感情,那我们这个家也是名存实亡。注定要和凡静同晓雯一样,分道扬镳,惹许多是是非非。不过我走后会苦了凡静妹子,身边没人照顾,万一有什么事呢?对了,我何不把花科长叫醒,告诉他一声,让他夜里留点儿神,注意着销售科这边的动静?
    她知道花雨杭是个男同志,认识时间不长。但通过这一段的接触和了解,姬敏感觉他人不坏,做事一板正经,很有才干。对下属要求很严,对她和凡静就像兄长对待自己的妹妹一样。虽然有时他跟凡静嘻嘻哈哈开几句玩笑,但单位机关里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互相开玩笑的多了。换言之,他们之间开几句玩笑也是活跃单位工作气氛的一种手段,风趣幽默的一种表现。
    姬敏不再想了。她望了一眼熟睡中的凡静,毅然决然地走出了销售科。她知道花科长有一把销售科门上的钥匙,就随手拉上了屋门。她在旁边的车棚里取了自己的单车,推着走回到花雨杭的住室门口,大声地对花雨杭交代着。‘花科长,半夜三更凡静不舒服时,麻烦您老兄照护着点儿。赵年回来了,我今晚必须回家去住。‘
    ‘好的‘花雨杭答应得很及时,很干脆。好象根本就没有睡着觉似的。
    姬敏骑着单车一路铃声地远去了,花雨杭的神经系统即刻间兴奋起来。他本来已经睡下,但自从被姬敏喊醒后,尤其是姬敏离开公司回家之后,他连一点睡意也没有了。他在黑暗的住室里微笑了一下,他知道自己苦苦等待的那个机会终于降临了。
    十二点,门卫准时将公司的大门锁上。这以后,公司大院里是死一般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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