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鹏哥?”眼看着王鹏被那股浓雾卷了进去就此消失在她的眼前,小周立刻有些着了慌,赶快向前赶了两步伸手想去捞王鹏。但一抓之下,却抓了个空。
    “鹏哥?!”看不到王鹏的背影,甚至找不到王鹏的踪迹所在,让她更加慌乱了起来,用力向前奔跑了几步,张皇的四处张望一下,又伸出手去胡乱的划拉着,希望能碰到哪怕一件东西,随便的什么东西,至少能让她心安,能让她得到哪怕是虚假的安全感。
    “鹏哥!”周与非已经快哭了,惊慌失措的随意的向着弥漫的大雾中冲去,四处乱跑着呼喊着王鹏的名字,但却听不到任何回答。这让她的神经更加的紧张起来,手指有些痉挛性的抽搐起来死握成拳,用带着哭音的嘶哑嗓音大声的叫着“有人么?谁在那里!谁来帮帮我!”
    没有回音,甚至雾气都仿佛停止了流动,只是静静的包围在她的身边,慢慢的沾湿她的头发,打透她并不厚实的衣服。
    “我好冷啊。”周与非终于跑不动了,一跤跌坐在地上,双手抱在胸前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终于哭了出来“这是哪!这是哪!?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雾!鹏哥!郭队!你们在
    而就在这时候,她也终于发现了一点问题:她向着四面胡乱奔跑了差不多5分钟左右,按照道理来讲肯定是已经离开公路了,但为什么她现在所坐的地方,却是柏油铺的路上?
    小周的眼泪掉不下来了,惊愕的用手摸摸冷冷的地面,俯下身去甚至还能看到刚才被撞碎的车灯碎片。
    “这是哪?”小周彻底呆住了,捡起一片车灯的碎片放在手心里看了又看,身体有些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她突然一跃而起,顺着刚才记得的方向用力地奔跑起来,原先颇让她得意的皮靴落在柏油路面上的踏踏声在寂静的浓雾中却是显得如此刺耳。
    “王鹏!”周与非又一次大叫了起来。全力奔跑着大叫,但飘散在雾气中的声音却显得如此遥远,甚至让她怀疑是不是自己在叫。
    喊了不知道多久,她终于支撑不住,再次摔倒在了地上,鼻子和柏油路面结结实实的撞在了一起,登时鼻血长流。她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比刚才的哭声更加嘹亮。
    就在这时候。一阵轻轻地脚步声在她背后响起。虽然正在痛哭中,但也算是经历过长时间武道练习的周与非还是迅速的反应了过来,手一挥一团闪耀着光的气团便飞向身后,紧跟着一跃而起转身摆开架势盯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发出去的元气弹按照小周在看了许多漫画之后给自己这招起的得意名字没有碰到任何东西,就消失在了大雾中。
    “是谁!?”小周看不到来地是谁,只听到了脚步声,微微侧过头用耳朵寻找着那脚步声的方向。大喊了一声“立刻站住,不然”她没枪,但还是这么叫“我就开枪了!”
    雾气似乎消散了一些。在不远处露出了一个朦胧的轮廓,而随着这个轮廓缓缓的移动脚步,一个略带苍老的女子声音传了过来:“是非非么?”
    非非?小周楞住了,架在胸前地双手也不由得放低了下来:这个名字,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叫过了。在精神病院的时候一般大夫都是称呼她的大名周与非,亲昵一些的护士们都叫她阿非。而到了京城之后从王鹏开始带头包括朱钧在内都叫她小周,或者像是北方人那样习惯的叫她与非。
    而从没有人叫过她非非。
    这个称呼。在她离开她的村子,离开她的父母之后,就再也没听到过了。
    “你是谁?!”周与非看不见来人地面孔,只能看出那矮小和略带佝偻的身材,又叫了一声。但这一声却不像刚才那样的严厉,软了许多。
    “是我啊。”随着雾气渐渐的散去,那个佝偻的身影也慢慢的走到了周与非的面前扬起了一张布满皱纹的脸“非非,你不认得我了?”
    周与非看着那张仿佛只有在午夜梦回之中才能回忆起的面庞,格挡在胸前的双手终于失去了力气放了下来。但又不敢相信地大叫起来:“娘?!”
    “我的非非啊。”一张颤抖的手掌慢慢的伸了过来抚上周与非雪白地面容,凄声说“我地非非啊,这些年你瘦了啊”周与非身体突然一僵。猛地向后飞退了两步喝问:“不对!我娘还在贵南!你到底是谁!”
    那老妇人看着周与非倒退而去。伸出去的手又向前探了探,惨然地叹了口气:“我是你的亲娘啊!当年我把你送到精神病院的时候。你才12岁!可我的心里也不好受!哪个当娘的愿意自己家姑娘被送到那种地方去!可娘也没办法啊!”她看着小周颤抖的身体,眼泪流过了脸上岁月的沟痕“可村里的乡亲们眼看着你炸死你亲二舅又伤了不少人,他们容不得你啊!”小周的脑子轰的一声,许多被压进心底最深处的记忆又猛然翻了上来:那年她12岁,她二舅是村里有名的二流子,游手好闲偷鸡摸狗贪花好色耍钱好赌还嗜酒如命,喝多了一好耍钱二好调戏人家大姑娘小媳妇,让村里人打了不知道多少次,最重的一次打的两个多月下不了床,要不是小周她妈妈总看在那是她亲弟弟份上护着他,就算不被人打死也早饿死了。有一天晚上他又从他姐姐,也就是小周他妈妈那骗来钱喝了个烂醉,竟然抱起了当时只有12岁的小周与非强行非礼。结果很简单,吓坏了的小周终于爆发出了她的能力,把她亲舅舅炸了个血肉模糊。
    听到响声赶过来的村民们看到四分五裂的二舅和坐在一边哇哇大哭的小周,也猜得出来这畜生是对自己亲外甥女要下毒手,但不知道是被哪位过路的大侠给弄成了这样,心下大快的同时一些姨娘嫂子们纷纷过去安慰小周。但吓坏了的周与非抬起手来又是一个云爆空气弹过去,虽然恐慌之下只是炸翻了一棵大树,但崩飞地木片碎屑也让不少躲闪不及的村民挂了彩。
    这一下把不少人都吓坏了。有还不清楚怎么回事就糊里糊涂遭了无妄之灾的村民立刻跑回去打电话报案,乡里的治安联防队恰巧这时候正琢磨着要到哪去打秋风,接到报案立刻行动抓捕炸死炸伤多人的凶犯周与非。他们赶到的时候,周与非已经清醒了一些,被她父母按着给乡亲们道歉赔罪小说网。
    本来乡亲们就喜欢从小乖巧听话的小周,虽然现在被她的超能力伤了不少人,但都是小小地擦伤扎伤之类也并不严重,所以也打算把事情揭过去就此算了。
    但治安联防队的人。可就没这么客气了。这帮人算是警察编制,本来就是横着走的主儿,下了车就开始晃悠着手铐子嚷嚷要为民除害。
    结局很简单,惊慌失措的小周一个云爆弹把那辆小卡车直接炸上了天,那几个联防队员当场被炸伤多人。
    对抗国家机器的结果就是镇上出动了警察,而小周在她父母的严令不许动手之后被带到了镇上关押起来。
    “当时我和你爸爸都快急疯了。”她妈妈说起这段往事的时候泪流满面“虽然你只有1岁。但联防队地队长跟我们说你至少也要枪毙。我们都吓坏了,四处求人想办法想把你救出来。”
    对于穷乡僻壤的农民们来讲,治安联防队就是国家政府的代名词,说什么就是什么。为了不让自己女儿年纪轻轻的就被枪毙,小周的父母跑断了腿地四处打听有什么办法能救救她。
    镇上的公安局里有个好心的警察告诉他们。小周才12岁,就算是杀了人也用不着偿命,应该会被送到少管所进行教育。
    小周的父母不知道少管所是个什么地方,又打听如果被送到那里,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那警察想了想,可能是觉得少管所那地方实在是比大牢也强不到哪去,又出了个主意:“让你们孩子装疯。然后开个精神证明,送到精神病院去。只要疏通好了,过了一年半载的就能把她接回家。”
    这个想法倒是不错,在精神病院里住上几个月,开一份情况安定的证明就能把人接回来。但问题在于,在那些被炸伤的联防队员里,有一个是乡长地表外甥。虽然关系远的甚至乡长本人都未必记得自己有这么个亲戚,但借着名头在那里放着,硬是拖着被炸得一瘸一拐的腿和联防队长找到周家,放下狠话声言只要再看见周与非出现。就灭他周家满门。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本就在家只剩下念阿弥陀佛的周家两位家长,硬是不敢去把周与非从精神病院里接回来,一直到她18岁被郭怀玉弄到了京城。
    而当初很多人都看到周与非施展超能力。当时国安和三部却没有来看人。原因很简单:当时正发生王栋等22名第一超能特务大队叛逃这头等大事让国安上下忙的手脚不停,报告递上去之后情报局匆匆一看就放到了一旁。等事情过去之后,大家就把这件事情忘了,一直到08年时,有个当初转递过这份情报的侦察员路过贵南,才想起来还有着档子事情,连忙通知郭怀玉过来调人。
    “你,还在怪我一直没去看你?”老妇人轻轻的叹息着,又慢慢的走到了周与非的面前,抱住了她僵直的身体“我地女儿啊”周与非的身体柔软了下来,抱着老妇人小小的身体终于也哭了出来:“娘!”
    王鹏走在迷雾中,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实际上在他回头找不到小周的踪迹地时候,就知道事情不妙了。
    经典恐怖片里常有这种场景:本来走在一起地几个人,却因为各种莫名其妙的原因而分散,然后被片子里地怪物也好弗雷迪也好各个击破,最后只剩下男女主角逃出生天。
    但那是恐怖片,而现在王鹏面对着这个局面,可不敢确定自己能不能像恐怖片里那样活着离开这里。
    他自从看不到小周之后就一直站在那里,左右转动着头尽量观察着周围可视范围内的情况,轻轻抖动着耳朵试图捕捉到哪怕一丝的声音。他知道小周如果发现他消失了。一定会大喊大叫起来。但让他失望的是,四周一片寂静,死寂的沉默下只有轻轻地雾气流动的声音。
    雾气?王鹏也算是从刀枪炮子里滚出来的,这个时候还能保持镇定,低下头看着一股雾气顺着自己脚面轻轻的滚动,心中一动伏下身按了按地面。
    不对!如果是真的下这么大的雾的话,那么柏油地面上就算不打透了也该蒙上一层水汽,绝不会只是有些干冷而已。他又捻了捻自己身上的衣服。心下有了一丝念头:不对!这事情不对!
    衣服也不湿,路面上基本上也是干地,而现在眼前却下着如此大的雾,那么只能有一个解释:一切都是幻觉。
    可问题在于,这个幻觉也太真实了吧?王鹏的脑子只是不由自主给眼前发生的事情寻找一个合理的答案,但大脑自己的反应却把他也吓了一跳:切断五官的感觉对于一些精神力控制高手来讲也许不是什么很难地事情,以前他在机密文档里也看到过一些关于精神控制的东西。比如催眠之类就属于是最低一级的精神控制类型。
    一个人在被催眠的情况下,就算只有头和脚被撑在一个小支架上,也能像躺在柔软的大床上一样睡地平平稳稳,而且催眠师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醒来之后还会给自己找借口:比如催眠师让他在催眠的状态下去打开窗户。那么他就会去顺从的打开,接下来催眠师让那人清醒过来之后问他为什么要打开窗户,他还会给出闷热等等原因来。就算让他当时抱着大腿学狗叫,事后他也会找到借口来解释他的行为。
    这个叫行为合理化,是精神分析学上一个很重要的理论。
    王鹏蹲在那,脑子里飞快的转动着,把思绪从书本里拔出来。抬起头开始琢磨现在的这个困境:首先来讲,要制造一场让一群人都能看得到地大雾,就不是一个普通精神控制超能力者能办的出来的事情。之所以说是大家都看得到这场雾,就是因为他的车前面有拖车带路后面有警车跟夹,如果不是大家一起停车的话,那么这些车肯定会撞到一起。就算前面的拖车司机不需要看到这些,但后面的警车上的人是必定要因为这场雾或者其他什么东西而改道改道?王鹏摇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笔直的大路是大家都看到的,身为地头蛇地警察们对于四周围的国道公路也肯定是熟悉的,如果冒出来个什么突兀的东西,肯定会引起一些不必要地麻烦。
    那么最有可能地。就是前后三辆车上的人一起看到了这场雾。
    同时抹掉七八个人地感官能力分别制造不同的幻境,就更加的困难了。
    如果只是制造一个场景让大家都走进去,这并不难。王爽说以前就有过特务有这个能力去造一个海市蜃楼让大家一起看。王鹏手指点在地上,继续思考着。但他是个物理类超能力者。使用的是物理能力。对于精神类超能力总归并不很熟悉,也不知道面对这个局面该如何下手。只能一点点的琢磨着看。
    冷不丁的一阵头晕,让他用力摇了摇头才把这阵晕眩甩了出去,继续思考。
    如果换成郭怀玉在这里,她会怎么做?王鹏开始换位思考:她应该能分辨出这场大雾的来源何在,然后顺藤摸瓜找出这个制造混乱的人来吧?
    只不过,怎么找?王鹏抬起头看看这场身前三米便一片混沌的大雾,伸出手挥了挥支在下巴上:按照道理来讲,雾气最浓的地方,应该就是那个制造者的藏身之地吧?
    呆着也是呆着,还不如动一动,找一找看看。王鹏深深的吸了口气,站起身看看手腕上心灵枷锁的指南针,向着东北方向走去。
    “这是怎么了?”两个警察和那位别克司机看着眼前的大雾和消失在雾中的车灯,一直呆在车上面面相觑不敢下来“这地方,我可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雾。”
    那别克司机就是本地人,虽然白白净净的但也是个长在草原的蒙古汉子,别说大雾,这些年就是大一些的雨水都少见,看着外面的伸手不见五指满心的错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后,一阵倦意袭来,三个人左歪右倒的晃悠了几下,便一齐倒在了车座上,呼呼的睡去。而随着警察们闭上眼睛,周围的大雾就像是从来没发生过一样突然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天上又是昭昭烈日朗朗乾坤。只不过警车这时候已经停到了路边的休息区里,没有停在它本应在的路中央。
    王鹏已经跑了将近半个小时了。他不像小周那样的粗心大意,时不时的便会停下来看一眼脚下的草地和心灵枷锁上的指南针重新确定一下方向,保证自己是按照一个方向前行。
    “就算你可以让我的眼前是一片浓雾,让我看不到脚下的路。但你总不能把一个城市也变得没了吧!”王鹏冷笑了起来,算了算路程和时间,知道自己前后差不多已经到了克什克腾的附近,放慢了脚步开始慢慢的搜索。只不过当他向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奔跑了又一个半个小时之后,他发现事情不对了:不论向哪个方向走,他都找不到应该就在这里的城市。
    难道说,是鬼打墙!?王鹏的脑子里猛然跳出了这个名字,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站在那里一阵阵的头晕:鬼打墙么?
    鬼打墙,在科学上的解释是因为生物在不定位情况下的非平衡性而导致的圆周运动,但在非科学的解释上,就是鬼作祟让人迷失方向,总在一个地方转圈永远也走不出去。
    “但是,我明明是按照一个方向走的。”王鹏背后的冷汗都下来了,端起手腕看着心灵枷锁不解“难道说,他还能影响到地磁方向么?”
    他抬起头看了一会儿周围流动的雾气,脸颊跳了跳,向着大雾的更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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