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窍,雇凶劫财,不认识那是朝堂命官。京兆尹看着这漏洞百出的供词,便知此事绝对和朝臣有关。想了想皇帝对此事的重视,便觉这事儿自己再查下去有性命之忧,将那供词原封不动地递了上去。

    容珏一下午阅折,罕见地没和方了之说一句话。方了之主动搭腔也没有回话。另一旁陈云时心里打鼓,不知这二人搞什么名堂。

    傍晚时分,容珏当着方了之的面,召武沐云晚上侍寝。陈云时瞥向方了之,便看到一个极无奈的看小孩子般的苦笑。

    天子寝殿。

    容珏事毕搂着武沐云,问,“入宫有半个月了么?”

    武沐云正处于将自己全部托付于人的少女情怀之中。生理疼痛与心中羞怯交混,脸上红晕泛起,想着心事,全然没听到此问。

    “何苦呢?朕本想将你送出宫,指个人给你。”容珏轻叹了一声。

    武沐云抬了抬头,面色困惑,“容哥,你说什么?”

    容珏将揽着她的手臂抽出,道,“不必回去了。今晚宿这吧。”

    武沐云对这破格宠爱很是欢喜,点了点头往容珏怀里靠了靠。

    武沐云在龙床上睡去。身旁容珏却是清醒的很。起身便往外殿走,九儿领着一众宫人侯着,见了容珏出来,纷纷跪地。

    “都在这了么?”容珏淡淡地问。

    九儿道,“陛下,都在这里了。”

    地上跪着的皆是武沐云宫中宫人,内监宫女十数人。

    “你们主子入宫这么久,传家信出去了么?”容珏扫了眼一众宫人,口气很是厉害。

    “回陛下,传了。”管事内监一点未耽搁,即刻便回。

    容珏指上扳指转了转,“有谁去过你们主子宫里?”

    “回陛下,孙妃娘娘去过。”

    容珏对此答略意外了些,手上动作停了下,眯眼道,“是谁帮你们主子拿着银子在朕的后宫贿赂人?”

    十数人无人吭声,均不认这事。容珏口气转和,道,“你们主子刚入宫,花点银子疏通关系无甚大错,又是朕的表妹,朕不会为难。朕想知道的是朕的身边有谁收了银子。”

    仍是无人敢说话。容珏便是真火了起来,“朕不知武沐云竟这么有本事,管的你们连朕的话都敢不回。一个时辰里无人交待,全部杖毙!你们主子正会周公呢,没空给你们求情。”

    一众宫人即刻脸色发白,均没想到这么点合情合理的小事能惹得容珏发这么大火。武沐云近身侍女便是发着抖出声。

    不交代则已,一交代便是交代出了一长串人。各个宫中皆有被武沐云收买的奴才。

    容珏将火气压下来,道,“都下去,今晚的事不准告诉你们主子,若收到你们娘娘家信即刻给朕送来。”

    众宫人皆叩首称是,九儿深吸口气,小声道了句,“陛下息怒。”

    宫中主子拿点银子打赏下人实在算不得什么罪过,何况武沐云新人入宫,出身尊贵,更加没什么了。容珏这气,连九儿也不甚明白。

    容珏本意仅是试探,也未曾想到这个妹妹半个月便折腾出许多动静,自己倒真是小看了她。若她是真知道了当日裸/身在床,方了之便在同一屋内,以她的出身,不想此事暴露,在宫外买凶杀了他倒也合情合理,就连自己母后也会求情,说到底是自己荒唐。

    容珏步入卧房,看着龙床之上的武沐云,心思这事儿若真是她所为,还真不好处置。

    而方了之自打听了那杀手说自己是男色,便已猜到,多半是皇帝的女人干的。于是心知肚明这事儿必得大事化小,也便无甚上心。想的更多反而是他那皇帝陛下的醋意该怎么平息。

    算下时日,伯遥该回了国,这留下的护卫没他命令是不会撤走的。若是不想办法,宫里那位真火起来,这帮人保不准要被随便按个名目抓了。想到这俩主,也是双手一摊想不出辙。

    赵容珏和方了之继续冷战,武沐云的家书却是一进来便有奴才转交到了容珏手上。

    齐国公长子,武沐云哥哥所复,“所托之事未成,待从长计议”。

    容珏手握这封家书,几乎可以肯定自己表妹做的这事儿。心里不是不火的,可是如若彻查便得牵出缘由,谁也落不着好。

    思来想去,仍然决定给她一点教训。当下下令全数撤换了武沐云宫中宫人,将收了武沐云银子的奴才各个一顿狠打,当场便有被打死的。整个后宫,无不惶惶。

    做完这一切后,仍是召了她侍寝。武沐云被抬进寝宫时两眼发红,容珏在旁看了眼,道,“这意思,是不愿意侍奉朕?”

    武沐云忍着极大委屈,默然道,“臣妾不敢。”

    容珏却是一丝情面也没有给,“要么安心侍奉朕,从此别再耍花样。要么你还留着你的脾气,从此朕不再召你。”

    武沐云恨恨道,“容哥就这般护着那人么?那人不过是个奴才,我这样做说到底是因他受辱,说到太后那去也无甚大错。”

    容珏眼神极狠,却是笑道,“朕不知你在说什么。你在朕的后宫收买人心,半个月将整个后宫都布了人,这般做派,真要闹到母后那去么?前朝顺明年间,后宫妃子联合着宦官纵火,差点烧死皇帝,这事儿怕是母后也记得。朕如何能宠一个野心这般大的妃子?”

    武沐云这下知道容珏比她狡猾得多,她不过是打听了些消息,却被说成在后宫培植亲信。硬往大了说,后妃有意联合宦官,这帽子等同谋反。容珏对派人杀方了之一事只字不提,本末倒置,只是为了告诫自己不能动那人,否则后果极为严重,与谋反无异。

    想明白了这一层,武沐云便出了一身冷汗,她出身再如何高贵,也戴不起妄图勾结内官控制宫廷这帽子。

    容珏看着她神色变化,知道自己不必再说话了,于是静静靠上龙塌,将心放了下来。武沐云将眼角泪痕拭去,从被中钻了出来,靠到容珏身上,算是服了软。容珏将她的家书拿出展开,放在她眼前,“你的家书要回信么?”

    武沐云小声,“臣妾知道该怎么回了。”

    赵容珏将武沐云摆平时,已经和方了之冷战了数日。方了之对着这天下第一难哄的人毫无办法,连日里便在街头收集各种宫里看不见的小物件想讨他欢心,什么捏的成双对的糖人,同心锁,同心结,还有画着两只大雁的纸鸢,几乎要把那东市上卖给青年男女谈情的物事都搬进宫里。

    赵容珏每日都能见他带着东西入宫来,却是眼皮也不抬一下。方了之乞和数次皆不奏效,终于忍不住道,“你想我怎么样?”

    “你这么聪明,还不知吗?”

    “陛下,不是我愿意的,没有伯遥命令我赶他们他们也不会走的。”

    “那就杀了。”

    “我不能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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