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扬正欲开口说什么,却见柳儿快步走上前来,面带笑意“小侯爷,王爷听闻少夫人有喜,特命奴婢备下薄礼以示庆贺,望小侯爷笑纳。”她这一句“少夫人有喜”猛然把我从恍惚中给拉了回来!柳儿双手奉上一个开着盖子的红木匣子,里面摆放的是一把晶莹剔透的羊脂白玉如意。
    子扬瞧了眼柳儿手中的东西,只礼节性地谢道:“王爷有心了!”然后示意身边的随从接过匣子。
    如意!如意?有妻有子,可不是如意了吗?我摸了摸身上的口袋,今天出来匆忙,竟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也没带,最后只好略带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嫂夫人有喜,没带什么礼物,孩子满月的时候可别忘了通知我,好让我把你们成亲的贺礼也一块补上。”
    子扬别过身去,看着面前的榆树发了会呆,才回道:“你太客气了,心意至即足矣!”
    虽然早就把这段无始无终的感情放下,但猛然听到有关于他妻子的消息心里还是有种异样的感觉。我看了眼柳儿,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不安和做作,那么能让她这么做的只有一个人!
    是他!他是故意的!故意当着我的面告诉我子扬妻子怀孕的消息,虽然我对他也已经表明了心迹,但他还是不肯完全相信我!他想要告诉我,既然当初选择了放弃就不要再走回头路!明知道他这么做也是为我好,可心里还是有种说不出的不快!
    我拉上青青匆匆离去。
    “小姐,您现在心里是不是还想着定国府的小侯爷?”青青将泡好的青龙茶端至我面前,一脸不悦地问道。
    “没有!”我懒懒地躺在斜榻上不愿动弹。
    青青见我无心品茶,把杯子往桌上一撂,质问道:“那您刚才为什么用那样的眼神看他?”
    我故作糊涂:“眼神?什么眼神?跟看你的眼神还不是一样?我可没觉着有什么不同!”
    “小姐!”青青干脆拉过边上地凳子坐了下来。咬着嘴唇想了会才说道:“青青从小跟在小姐身边。对于小姐地性情还是知道一点。青青看地出来您对他多少还是有点不一样地!”
    “哦?怎么个不一样法?”我笑着问道。
    青青扁了扁嘴说道:“小侯爷在给您捋发地时候您不但没有拒绝。还一副很享受地样子。难怪人家柳儿姑娘刚才要当着你地面告诉你定国侯府少夫人有喜地事了!要是瑞王知道了。还不定有多伤心呢!”
    我看了眼青青。她现在显然就是一副受害者家属地模样。我敛住笑容问道:“青青。你什么时候被瑞王收买了?你是我地人。现在却句句都像是在替他抱屈!”
    青青顿觉自己失言。忙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略带惊慌地解释道:“不。不是地我。我只是为小姐着”
    我坐直身子。青青忙伸手过来替我捋平衣服上地皱褶。我挥手示意她停止手中地动作。“青青。你与我一同长大。私心里我可是一直把你当亲妹妹来看待地。我不希望有谁影响到我们之间地感情。你懂吗?”
    青青郑重地点了点头,从小到大,我似乎都未如此严肃地和她讲过话,我不希望这个我最信任的好姐妹成为别人的心腹,不管那个人是谁!
    三日后的黄昏,二哥才拖着一脸的疲惫回来了,我忙凑上前去询问。
    “你是在关心你的哥哥呢还是另有其人?”这混小子真是不管什么时候都不忘调侃我。
    我轻推了他一把“不关心你我还能关心谁?你可是刚进的户部,这军饷被劫的事只怕和你脱不了干系吧?”
    二哥轻笑道:“你得相信你的哥哥,既然他们喜欢给我出难题,我倒是不介意陪他们玩玩!”我心知他所说的“他们”是指太子一党。
    我惊道:“他们?难道这事也和他们有关?”我看到二哥非常确信地点了点头。
    为了对付禹翔,他竟然连对边关将士至关重要的军饷都不放过,他这么做不仅是不置边关将士的饥饱于不顾,更是视边城百姓的性命如草芥,一旦兵起,就算再勇猛的军队也抵挡不了饥饿的侵袭!
    我看到二哥脸上掩不住的喜悦,忙紧张地问道:“难道你们抓到抢劫粮饷的人了?”
    二哥抛给我一个“你猜对了”的眼神,我不禁诧异于他们办事的效率,忙询问到底是怎么调查出来的,二哥告诉我此次他们采用了引蛇出动的方法。先是声势浩大的筹措资金继续运往边关救急,不出所料,在途中他们再次遭遇了劫匪,假装不敌,对方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根本无心留意是否被人跟踪,于是,二哥他们用了两天半时间就成功将被劫的粮饷全数收回,只可惜那劫匪自知事败,竟然全体自尽身亡,未能揪出那真正的幕后主使。虽无确切证据,但大伙早已心知肚明,此事最大收益者只他太子一人而已!他想借着这次机会扳倒禹翔和他的心腹——我的二哥,因为在不久前他刚接手了户部调粮工作。
    至于那缠着瑞王府说要一命抵一命的妇人却在被司法令带走后的第二天招出是自己财迷心窍,想借着疯女儿携子自杀的机会敲诈瑞王府。
    疯女儿?一夜之间,原本是痴情女子寻夫不成反遭杀害的戏码就被演变成了疯女人携子自杀!虽然案子已结,但难免有人私心里猜测这是不是司法令碍于被告是瑞王而徇私的缘故。
    太子和瑞王之间的争斗已经愈演愈烈了!
    我匆匆换了身男装,孤身往瑞王府跑去,前几天的不快早就抛诸脑后了,反是担忧占据了我的内心。虽然禹翔每天都有派人来问安,可我对他的动向却只能从小李子那报喜不报忧中得知那极其少量的一点。
    瑞王府的家丁对我虽不陌生,但由于我今天穿的是男装,他们也是花了好半天的劲才认出我来。在穿过院子的时候,隐约听到北边的厢房似有琴声传来,委婉动听。
    日暮已然西下,我看见窗外倒映着他捧书伏案的影子。小李子刚想开口通报就被我用手势制止了,他很识趣地转身离开了院子。
    “茶!”禹翔依旧埋头工作,未曾发现我的到来。
    我巡视了下屋子,终于看到茶几的所在,走过去端过茶壶倒了起来,还未把茶杯端过去就听见禹翔不悦地催道:“小李子,怎么干活越来越不利索了,倒个茶要这么久?”
    我把杯子往他面前一放,杯盖被震的跳动了两下,几滴茶水也随之溅了下来。禹翔半天没回过神来,大概在他的印象里还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奴才”吧!抬头一见是我,本欲发作的怒气全数压了回去,有点不可置信般地问道:“你,你怎么会来的?小李子呢?怎么也不知道通报一声?”
    “是我不让他叫你的,我想看看你到底在做些什么!”说着我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本子,才刚翻开来就被他给抢了回去,我只依稀看到几个人名,还有画着红圈,我问他这是做什么用的?
    他笑道:“没什么,一些朝堂上的事。”我本来就不喜欢看这些无聊的东西,只是他这么藏着掖着倒叫我更加好奇了,本想趁着他不注意偷过来看看,没想到他像是看穿我心思般故意把本子给塞进了怀里。我无计可施,只好打趣道:“又不是什么秘籍宝典,怎么连给我看一眼都不行?”
    禹翔笑着拉我坐下“朝中之事你又不懂,看了也没用!对了,你找我可有何急事?”
    我故作生气状:“你这个大忙人,是不是没急事我就不能来找你了?那我走好了!”说着便起身作势欲走。
    禹翔慌了,忙拉过我,陪笑道:“不是不是,只是奇怪,平常都是我去找你,今儿个怎么而且天色已晚”说到这,他的脸颊不由自主地浮上一阵潮红。
    我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在这个崇尚人文礼教的时代,一个女子是不可以孤身去拜访一个男子的,况且还是在晚上,这气氛多少显的有点暧昧。禹翔连拉带拽地把我给按回了椅子上,刚伏下头,就见小李子跑过来问道:“爷,您叫我?”
    禹翔忙把搭在我肩上的双手给缩了回去,怒瞪着呆愣在门口不知到底该进还是该出的小李子,喝道:“没见爷正忙着吗?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小李子探着脑袋往屋里瞧了瞧,然后笑得很贼地躬身退了下去,临走前还故意把门给关上了。禹翔像是舒了口气,挨着我坐了下来“那天的事我还没来的及谢谢你呢!”
    “什么事?”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三天前啊!要不是有你在,府里的奴才们还不定会捅出什么乱子呢!”
    说到这事我心里就来气,略带愠怒似的回道:“我看未必吧,你府里的丫头可是机灵着呢!什么事都给你安排的妥妥贴贴的,就连谁家媳妇怀孕这样的小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你若是不喜欢,我明天就让小李子把她给送出去!”他的脸上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
    “我没那意思!”我忙拉住正欲起身唤人的他坐下“我就不信了,若没有你的命令她能那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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