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爱慕的人而言,对方每一次暧昧的举动,都像是最上等的春药,强烈地蛊惑着他,促使他做出任何丧失理智的行为。他可能冒昧地送上自己柔软的双唇,饥渴地吮吸对方的唇舌,如同汲取生命的气息。他可能过早地伸出双臂,把对方紧紧地拥在怀中,而自己的欲望也将在这紧密的接触中暴露无遗。

    爱意如潮水般在他心中涌动。他很想冲动地握住毛子周的手,向他痛快地表露心迹。毛子周对他太好了,以至于他心中全是快乐且幸福的想象,甚至产生了他俩已经是一对甜蜜的恋人的错觉。

    米立忍不住想,毛子周也会对他的其他朋友这么好吗?半夜去火车站接他,煮夜宵给他吃,在他没有住所的时候邀请他住进自己的房子。米立试着把自己替换成严嘉,假设在相同的情况下,毛子周会怎么做。毛子周对严嘉会更不客气和直白,但他俩是多年的老朋友,不需要表面上的客套,所以二者完全没有可比性。

    但他不也是毛子周的朋友吗?或者毛子周是把他当做弟弟照顾,做哥哥的总是会比较担心小弟,就像米述也一直很关心他。但毛子周和米述也不一样,米立说不清那点不同是因为自己多心,还是确实如此。

    毛子周把米立那头的被子往上扯了扯,帮他掖好被角。他的手背擦过米立的脸颊和耳垂,只差一分温柔,便足以让米立产生被温柔爱抚的错觉。毛子周收回手,翻了个身,不一会儿呼吸便变得深沉悠长,米立知道他是睡着了。

    米立无声地吁了口气,缩起脖子,把脸埋在被子和枕头之间。他自作多情了,毛子周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帮他掖被子。不过几秒时间,他的心潮澎湃、意乱情迷便全成了笑话。然而他的心脏还在固执地砰砰跳动,撞得胸口又闷又疼。

    米立翻过身,仰面躺着,两手平放在身体左右两侧。毛子周睡在他的左手边,背对着他,他俩之间只有十来厘米的距离。他俩曾经有过更亲密的接触,这不是最近的。毛子周手把手教他打拳,两个人身体靠得很近,几乎就要贴在一起了。他可以闻见自己身上的汗味,也可以闻到毛子周的。毛子周说话时呼出的气息浮在他的后颈上,像是被吹散的蒲公英,既轻且柔,扎进皮肤,融入血液。

    但那个时候,他并没有多想,而是认真地学习套路。惟有此时,毛子周躺在他的身边,两人同睡在一张床上,有趣的晨练回忆才变得暧昧,似乎一举一动都蕴含不同的意味。他还醒着,身体很疲惫,脑海里却上演着一幕幕走马灯似的荒诞情景戏。白天正常的行为在夜里被染上情欲的色彩,一切都由于他内心的欲望。他想抱他。

    米立小心地从被子里伸出左臂,举在半空中。他攥紧拳头,又松开,像是要抓住隐匿在黑暗中的无形鬼怪,又像是落水者困惑而绝望的求救。气温很低,他的手很快就变得和空气一样冷了。他缩回手,放在胸膛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当他的手恢复常温时,他还是无法自制地把手搁在毛子周的腰上,然后在忐忑不安中迅速地睡着了。

    一夜无梦。

    米立醒来时,毛子周正半躺在床上玩手机游戏。他把游戏的声音调小了,欢快活泼的背景音乐听起来像是隔了层厚重的棉被。米立好奇地凑过去旁观,毛子周玩的是天天爱消除,手速快,宠物给力,分数远远超出对方玩家。

    一局结束,毛子周甩了甩手,等系统送上其他倒霉蛋。他问道:“昨晚睡得怎么样?”

    他穿着灰黑色的圆领毛衣,和昨晚的灰色毛衣不是同一件,显是起床并且换过衣服了。米立心里有点紧张,伸了个懒腰,一脚踹上条温热的毛腿。米立没想到对方下面没穿,“噗”了一声,扭头看毛子周,差点把脖子拧了。他尴尬道:“不好意思,踢到你了。”

    毛子周一边玩游戏,一边伸脚友好地动了动米立的腿,说道:“才九点半,累就再睡会。”

    毛子周的脚和米立的靠在一处,米立不自在地屈起一腿。他搓了把脸,问道:“阿姨呢?”

    毛子周道:“去公园晨练了,得到中午才回来。”

    米立“唔”了声,仰面躺着,等待生理性的晨勃消退。

    毛子周又玩了几局,退出游戏道:“不睡就起来吃饭。”他掀开被子,翻身下床,从衣柜里找出一条长裤,弯腰套上。米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穿好裤子,打了个呵欠,慢吞吞地起床,顶着一头鸡窝似的乱发去洗手间刷牙洗脸。

    毛母出门前煮好了稀饭,放在电饭煲里保温,放的时间久了,米饭吸收了更多的水分,变得粘稠软烂。毛子周从冰箱里找出腌泥螺、豆腐乳,用小碟盛着。两人坐在桌前,草草吃了早饭。

    饭后,毛子周坐在沙发上接电话,米立则开始收拾一大袋家乡特产,里面有小米、粉皮、菜干,也有烟熏野兔干,都是自家做的一些干货,虽然没有超市里的美观,却都是好东西。米立给严嘉等几个关系比较好的朋友各准备了一份,还剩下半袋,都是自己和毛子周的。两只猫对野兔干情有独钟,四只猫眼炯炯有神地盯着桌上精瘦的兔肉。米立为防小家伙偷吃,索性把东西都分类放进菜橱里。

    接着米立又下楼把杂货店里的几件行李提上来,挨个收拾清楚。等他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休息时,毛子周还在打电话,像是在和人谈生意上的事情。毛子周话不多,摆着副面瘫脸,看不出喜怒,对方却好像很高兴的样子,常常传来豪爽的大笑,连米立也能听见。

    过了好一会儿,毛子周才挂了电话,靠在沙发上沉默不语。米立倒了杯水给他,问道:“怎么了?”

    毛子周揉了揉额角,疲惫道:“有个战友对我的生意有兴趣,说过阵子空闲了要来这看看,说不定两边能合作,做点大的。”

    米立不确定道:“这是好事吧?”

    毛子周接住跳到他肚皮上的小花,熟练地为它顺毛,点头道:“好事。”

    米立迟疑道:“可是你看上去不大高兴。”

    毛子周道:“昨晚没睡好,天亮了才睡着,精神不好。他一个劲说业务上的事情,哎,听得很累,又不好意思打断他。”

    米立一听到“天亮了才睡着”六字,登时五雷轰顶,脑髓都被炸熟了,出了一身冷汗。他壮着胆子道:“睡不着吗?”

    毛子周漫不经心道:“可能昨晚茶喝多了,一直躺到外面麻雀叫才迷迷糊糊睡过去。对了,我还听见你说梦话了。”

    米立面色惨白,麻雀必然不会在大半夜叽叽喳喳,可见他毛手毛脚时,对方肯定还没睡着。毛子周会把他当成是变态吗,还是不当回事。毛子周现在提起自己没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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