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避讳众人惊愕的眼光,约瑟横抱着酒醉的高雨晴返回他的房间。
    他刚将她放在床上,雷蒙也随后出现在房间里。
    雷蒙注视着像睡美人的高雨晴,不赞同的说:“你抱她来这里做什么?为什么不抱她回她自己的房间?”
    “她醉了。”
    “我知道她醉了,就是因为醉了,所以你更应该将她抱回她的房间。你当着整艘船的乘客面前抱着她回你的房间,难道不怕明天传出流言吗?就算你不在乎,可是她呢?她会不会在乎?”雷蒙气急败坏的说。
    “她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流言?”约瑟将高雨晴留在卧室,转身步向客厅的小吧台,为自己倒了一杯酒。“要不要?”他礼貌的问着雷蒙。
    “谢了,我怕有人会酒后乱性。”雷蒙暗示着。
    约瑟将杯中的烈酒一仰而尽“船上现在到底有多少旅客?”
    “扣除船员差不多有一百个人左右。你问这个做什么?”
    “马上调查船上有没有人可能是杀手。”约瑟烦躁的用手爬梳过浓密的棕发。
    “杀手?我们不是已经确定是东方籍的女性了吗?而且据我判断,可能是在香港或新加坡上船的女子。”雷蒙觉得有些不对劲。
    “现在出现麻烦了。”
    “什么麻烦?”
    “她化名安雪丽请来杀手,要杀高雨晴。”约瑟指着在卧室内沉睡的高雨晴说。
    “你说什么?她请杀手来杀她自己?而且那么恰巧,也是在这艘船上?”雷蒙真不敢相信,居然有这么多疯子请了杀手来,更巧的是都在这艘船上;更气人的是他居然卷入这场疯狂之中。
    “可以这么说。”约瑟自然明白雷蒙话中之意。
    “你们两个人还真是有默契,一个是明知有人请杀手来取他性命,却偏偏跑到船上引诱杀手前来;另一个更绝,居然请杀手到水晶号来杀自己!你们干嘛,开杀手联谊会吗?”雷蒙哭笑不得的说道。
    “加强戒备,目标锁定可能暗杀高雨晴的人。”约瑟不理会雷蒙的嘲讽,直接下命令。
    “一个存心想死,又有勇气请杀手来杀自己的人,你阻挠有用吗?”雷蒙中肯的说,觉得这个方法治标不治本。
    “这是我所能想到最好的方法,不然你有什么高见?”约瑟苦笑的看着好友。
    雷蒙摇摇头“没有。”
    “另外再加派两个人,日夜守在她的身旁。”
    “这太夸张了。”雷蒙惊叫着。
    “我要她平平安安的活下去,我不许她死。”约瑟以坚决的口吻宣怖:
    雷蒙怔了怔,看样子约瑟沉沦的速度和深度,远超过自己的想像,他也只好接受这个事实。“我会吩咐下去。”
    “看样子计画得有所变动了”约瑟开始和雷蒙商讨着新的对策,随着高雨晴上船之后所引起的事情,他们不得不更改部分的计画。
    直到卧室传来一阵呕吐的声音,约瑟才打住讨论,起身冲进房去。只见高雨晴虚弱的抱着胃想往浴室走去,却不支的倒地吐了一身。
    约瑟轻手轻脚的扶起高雨晴,见她衣服沾染了呕吐的秽物,便将她扶进浴室,半躺在浴池旁,然后迅速的进卧室去取自己的衣服来让她更换。
    在约瑟返回浴室时,雷蒙拉住了他“你要替她换衣服?不如我替你唤来侍者。”
    “教他们清一清地板就行了,她有我。”约瑟说完又要进浴室。
    “你不避嫌吗?”
    “她是我的。”约瑟关上了浴室的门,进行替她清洁的大工程。
    ******
    清除地板的工作完成后,那群侍者便随着雷蒙离开了约瑟的房间。
    过了一会儿,约瑟也抱着换上大衬衫的高雨晴走出浴室,并将她再次安置在床上。现在的她干干净净的,而约瑟则是全身衣服都湿了,外加满头大汗。
    约瑟拿了件衣服又进去浴室梳洗,出来时见她沉静的睡容,霎时发现这三十年以来,这是他第一次觉得那么的满足,那么的了无遗憾。
    “妈妈”梦中的高雨晴,有些紧张的叫着。
    她梦见失去的亲人了吗?那样无助、难过的神情顿时揪紧他的心,约瑟紧握着高雨晴的小手,低声的呢喃着:“别紧张,有我在。”
    他的话语奇异的浇息她的紧张,高雨晴将脸靠在他的大手上,像只亟须温暖的猫咪,梦呓般的说:“你们都不要我了吗?都没有人要我了吗?”
    约瑟听不懂她说些什么,不过他知道高雨晴是用母语说话。看她楚楚可怜的样子,约瑟决定牢牢的记住这句话,明天马上找名中国籍的侍者问清楚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事情都过去了,甜心。”他用英文安慰她。
    斑雨晴仿佛听见了,因他的安抚而再度沉睡,安详柔美的睡容惹得他爱怜不已。
    以为她睡着了,约瑟欲抽出被她紧靠着的大手,没料到他一动,高雨晴又紧张的低喃起来,用着英文说:“不要走”
    “好,我不走,我不走。”他连忙安抚佳人,接着瞧见她眼底有淡淡的黑眼圈,这才明白她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好好的睡上一觉了。
    眼看着高雨晴又快要沉睡了,可是她却慢慢的依近他的身畔。
    看样子他今晚是不能离开了。约瑟轻叹一口气,由床边站起,小心的爬上床,顺势将她纳入自己的怀中;高雨晴终于在他温柔的抚慰下安安稳稳的入睡。
    捿着她诱人的娇躯,约瑟不由得血脉债张;他用尽所有的意志力,将渐升的欲念压了下去,他不能在她神智不清的时候侵犯她。
    轻吻着她的额头,约瑟在她耳边低喃着:“明天你一醒来要是不杀了我,我就服了你。”
    看着她那娇艳可人的朱唇,约瑟不由自主的俯下头,深深的品尝她那带着淡淡酒味的甜美芳唇
    在情欲一发不可收拾之前,约瑟及时停止了这个狂热的吻,脸上带着满足的表情,再一次调整好位置,尾随着她进人那甜美的梦中
    一个有她的梦。
    ******
    这一觉睡得好舒服呀!
    没有绑匪追逐着她,没有轻薄的举动,也没有父母撒手人寰后那悲伤的感觉,更没有父母弃她于不顾的噩梦
    总之这一觉是她三个星期来,睡得最好、最甜的一次,仿佛有个人一直在身旁保护她、守候她,让她不再感到孤单,不再感到寂寞和无助。
    她是不是已经到了天堂?是不是父母已经在她身旁了?
    因为只有父母给过她这种温柔安全的感觉
    一定是的,她一定已经到了天堂。
    “你醒了吗?”一个低沉的男性嗓音传来,仿佛紧紧的靠在她的身侧,很亲匿的在她耳畔低喃着。
    “嗯。这是天堂吗?怎度天堂还要那么早起床呀?”她不愿张开双眼,留恋着这暌达已久的安适感。
    “这不是天堂。”低沉的声音又在她身畔响起。
    “那是地狱吗?这样的地狱也很不错。”她咕哝一声,又偎进那温暖的怀抱。
    “这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而是我的床上。”约瑟说完,就将她钉在自己的身下,直视着她依然不肯张开的双眸。
    “我死了吗?”她迷迷糊糊的说。
    “你还活着。”
    “不可能。那个名叫约瑟的杀手来了,我也跟他说过我死后要海葬,他答应了,所以我应该死了。我可以去找爸妈了!可是在这之前,我还想再多睡一下。”她赖床的模样逗笑了约瑟,看样子她这些日子真是受了不少苦。
    恶作剧的念头倏地溜进约瑟脑中,他低下头来,轻吻着她那小巧的耳垂,见她稍稍挪动了一下,他又故意固定住她的头,不让她移动半分,然后轻巧的将舌头滑进她那敏感的耳中。
    一种搔痒的感觉由脚底往上爬,异样的温存充满了四肢,她情难自己的微启娇唇,轻声的呻吟着。
    约瑟更大胆的由她小巧的耳垂吻起,在她的脸上撒下了无数的细吻
    不对!天堂怎么会有狗呢?高雨晴迷迷糊糊的想着。或许是那些在世时忠心爱主的狗儿也上了天堂吧!她为此做下结论。
    可是那也不对呀!狈儿干嘛要吻她呢?可能是因为她长得很可爱吧!斑雨晴又为这阵怪异的感受做出解释。
    约瑟觉得她明明就醒了,又直赖在床上想再小睡片刻的模样真是惹人怜爱,可是他还有事情要办,事关生死,他定得先将事情办妥,才能安心的陪伴她。
    而在这之前,他必须将她安置好,也必须告诉她需注意的事项,以防她又做出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来。
    不过眼前最重要的是如何唤醒这个令人垂涎的小魔女;在如此撩人的情境中,要是她再不醒来,可就别怪他做出会让她后悔莫及的事。
    一股冷空气袭上她的身子
    真的太不对劲了,狗儿居然在脱她的衣服?高雨晴的大脑吸收了这个惊人的讯息,带着惊吓缓缓的睁开双眸。
    “呀!你你”她一张开眼,就瞧见昨晚那个杀手居然伏在她身上,鼻息如此的接近
    那个杀手怎么会追到这里来?难道他也死了吗?她又开始胡乱猜测着。
    “醒了吗?”约瑟见她杏眼圆瞪的受惊模样,不觉莞尔一笑。
    “你也死了吗?”她想问个明白。
    “没有。”
    “我不是死了吗?我既然死了,你怎么看得到我?难道我们在演一九九六年最新版的“第六感生死恋”?那也不对呀!我跟你又不是爱人。喂!懊不会是因为你杀了我,所以你能看到我的灵魂吧?”
    斑雨晴不针对眼前两人的暧昧动作发问,反倒拐了一大圈,问了一个“好笑”的问题,看样子,她是想死想疯了。
    “你觉得呢?”约瑟似笑非笑的问她。
    “我”这她怎么会知道呀!
    这个傻女人喔!约瑟摇头叹着气,想他堂堂船运界的龙头,拜倒在他西装裤下的女人少说也有万人以上,怎会被眼前这个脑筋有点短路的女人给迷住了?
    “说呀!”
    “我现在是鬼吗?”她小声的问,眼中散发着异样的光彩。
    “你说是,就是了。”约瑟没好气的回答。
    “真的?”
    “嗯。”“那你在我身上做什么?”她又好奇的问。
    “是你自己跑到我这里来的。”既然她都神智不清了,他也犯不着太过正经吧!
    “用飘的吗?”
    约瑟很想回她一句:“用爬的。”可是他还是忍了下来。
    他迳自起身开始着装,看了一下手表。都下午一点了,事情不能再拖下去。
    “你要去哪里?”高雨晴不解的看着他。虽然看男人穿衣服的感觉好奇怪,不过他的身材很不错,相当的赏心悦目。
    “去办事情。你乖乖的待在这里别自,我等一下就回来。”见她没有任何羞涩的样子,约瑟就更大胆的当着她的面换上休闲裤。
    “太棒了,你的身材很好吔!”她称赞着。
    “你你常常这样看男人吗?”约瑟有点不满意她的反应一点都没有脸红的前兆。
    “我现在是鬼吔!你看到我都没有吓得昏倒,那我为什么不敢看你呢?”她理直气壮的说。
    “你的意思是要我昏倒,你才会脸红吗?”他对着镜子整理头发,好笑的逗弄着她。
    “脸不脸红又有什么关系?我现在是鬼吔!表最大了。”高雨晴大声的说着她的歪理。
    “好吧!随你。”他进浴室去刷牙洗脸。
    “哇!我怎么穿成这个样子?我身上这件衬衫是谁的?”她想起身去追约瑟,可是见着自己衣衫不整的样子,就又躲回被子底下了。
    看别人换衣服是一回事,自己衣衫不整又是另外一回事。
    “我的衣服怎么了?”见他半天不答一声,高雨晴朝浴室大声的吼着。
    “被我换掉了。”他漱着口,含糊不清的说。
    “被你换掉了?你换我的衣服,而且我们刚才还躺在同一张床上,难道昨天你就跟我睡在那张床上吗?”高雨晴一时间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她居然跟男人同床共枕?!她现在的新身分是鬼小姐吔!怎么可以和人类睡在一张床上呢?
    难道他不明白阴阳相隔的道理吗?
    “对。”他走出浴室,笑睨着高雨晴又急又羞的模样,觉得她这个样子才像个真正的女孩子。
    “天啊!你跟我有没有你到底有没有”她越想问清楚,口舌越不灵便。
    约瑟笑得子诩快合不拢了。
    “到底有没有嘛?”她忍不住捧着红通通的脸,大声喊着。
    “有没有,等我回来再讨论。客厅里有食物,饿了就先吃。对了,你可不要乱跑,有事等我回来再彻夜长谈好了。”他边说边往门口走。
    “慢着,我能吃东西吗?鬼能够吃东西吗?”初当新鬼的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能吃些什么;怎么鬼没有发新生手册的吗?
    “这里不是中国,而外国鬼是可以吃任何食物的。”约瑟听见她的话忍不住摇头,又顺着她的意思回了一句。
    “万岁!没想到当外国鬼那么有口福。我就知道,我是个有福气的人。”她躲在门后,只探出个头,看着客厅的约瑟。
    “记住不要出去。”他叮咛着。
    “为什么?”
    “现在是中午,鬼没到晚上是不能出去见人的。”他现在不能让她出去,因一些预防措施都还没有做好,而情况紧急,他只好先唬住斑雨晴,等到晚上再和她说清楚。
    “晚上?”她为难的看着约瑟,好生不愿。
    “对!要不然你就会魂飞魄散,永生见不着你的双亲了。”他撂下最严重的威胁。
    ******
    约瑟的房间本就有间小会议室,这两个月来约瑟和雷蒙都是在那里开会的。可是因为高雨晴在约瑟房里,所以他们临时改了地点,换成在船上的大会议室里讨论。
    约瑟一进大会议室,雷蒙马上含笑的倒了一杯酒给他。“真早呀!早上十点的会,到下午一点半才开始吗?”
    “她醉惨了。”约瑟接过酒轻啜一口,简短的解说。
    “你还真有雅兴,敢情昨晚过得相当惬意吧!”雷蒙语带暧昧的问。
    “我们是清白的。”约瑟自然明白留高雨晴在他房里过夜,必会惹来无谓的谣言和误解;但别人误解也就算了,他不喜欢雷蒙也误会他。
    “清白?昨儿个晚上可是你替她换上衣服的,再说你们好像也是同床共眠吧!”雷蒙的前一句是肯定的,后一句则有些怀疑,不过心中是肯定大于怀疑。
    “我们昨天什么也没做。”
    “你什么时候变成柳下惠了?”雷蒙不信。
    “我从不偷占人家便宜。”
    “看样子你是真的被那个小女生给迷住了。”雷蒙道出事实。
    “你不觉得她跟我们以前所认识的女人有很大的差别吗?她是个相当特别的女孩。”一提及高雨晴,约瑟的眼神不由得放柔了。
    “是很特别,特别到找杀手来杀她自己。”雷蒙没好气的说。
    提及这件事,约瑟终于忆起开会的目的。“那个杀手找到了没有?”
    “没有。可以确定的是,杀手还没有上船。”雷蒙说了个好消息。
    约瑟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但是我们无法确定杀手何时上船。”雷蒙接着又说了个坏消息。
    “什么意思?”约瑟凝重的半眯着眼。
    “关于暗杀你的问题,由于我们有内应,所以情况很容易掌握。根据最新的消息显示,杀手可能会在泰国上船或是在泰国行凶,所以我们只需在泰国提高警觉,等待杀手出现,就可以揪出幕后的首脑。而高雨晴这件事,由于不知道她请了哪里的杀手,更不知道对方何时下手,也不知道会在何处动手,所以有点防不胜防。”雷蒙分析着整个情势。
    约瑟皱着眉头“如果直接赶回美国,中途不停船,也不让人上船呢?”
    “不行!第一,船上的旅客不一定是要直达美国的,再则一路上还有不少人要上水晶号,我们不能砸了招牌。”雷蒙抗议。
    “我不在乎任何损失。”约瑟只希望高雨晴没有任何的危险。
    “可是如此一来,你的计画也跟着毁了。”
    “这”“再说,她肯听你的话吗?况且她请的杀手随时可能行动,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辈子的。”
    “那就在船上一并解决吧!”约瑟铁下心来想一了百了。
    “本来的计画是这样的”雷蒙开始提出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和约瑟共同寻求解决之道。
    ******
    美国加州
    “约瑟的船到哪里了?”一个身穿黑衣服、棕发碧眼的女子,站在一群西装笔挺的男人面前,以高傲的口吻问着。
    “大约还要两天才抵达香港。”站在最前方的男子答道。
    “很好。”黑衣女子轻抚着手中那只雪白的猫儿。
    “一切仍按命令行事吗?”男子显得有些不安;约瑟并不是省油的灯,他曾经亲眼目睹过约瑟的厉害。
    “一切按原订计画进行。怎么,你有问题吗?”女子的双眸散发着异样的狂乱,语气也相当不稳。
    “没有。”男子见她如此的气愤,连忙闭上嘴,同时退了两步。
    “我要回我的东西有错吗?宁愿我负天下人,也不愿有人负我。你懂吗?”她激愤的说着,同时将手中那只珍贵的宠物往楼下甩去。
    “喵”灵敏的猫在毫无准备之下从四十楼摔了下去,传出一声惨烈的尖叫。
    “谁要敢背板我,就会像这只猫一样,死得很难看。”她恶狠狠的威胁着,眼光飘向落地窗外的天空。
    约瑟威廉的东西迟早会属于她,全部都是她的。
    她冷冷的笑了,是他自己不自量力、不识抬举,岂能怪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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