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看见学生会各个部门招干事的公告了,你在哪个部门?我去你的部门好不好?”祝小希热情的拽着我的胳膊摇晃了两下。
    杜小兮推了祝小希一下:“你傻啊?十八在学生会主席团,主席团才不要干事呢。”
    “十八,你说学生哪个部门容易进去一些?要是在学生会里面工作,将来对我们找工作是不是很有帮助?”
    我怕左手等的太久,笑着打断祝小希:“改天我再跟你说。”
    “好啊好啊,我们是新生,以后多多关照。”祝小希笑着朝我眨眼睛。
    我拎着两罐儿啤酒走到男生宿舍楼下,没看到左手,我想着左手可能没等我,去校外租的房子了。我松了一口气,掂掂手里的冰镇啤酒罐儿,准备回宿舍,我转身的时候,听见左手喊我的声音,我回头,看见左手靠着男生宿舍的墙角,难怪我没看见他。
    “怎么想到请我喝啤酒了?”左手漫不经心的打开啤酒罐儿的拉环儿,安静的夜里,开拉环儿发出清晰的声音。
    我喝了一大口凉凉的啤酒,笑:“前段时间你不是送我手链了吗?我想以后时不时的请你喝喝啤酒,要是送你东西,我又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许小坏说我的品味一向很烂”
    我说话的时候,左手端着手里的啤酒罐,就那么一直看着我,也不说话。
    “怎么了?”我不自在的用手胡乱抹了一下嘴角。
    左手摇摇头:“没什么,我想起上中学的时候了。”
    左手喝了一口啤酒,转脸看向教学楼的方向:“我们上高中的时候,排座位是有讲究的,成绩好的学生,走坐在前排,成绩差的学生都坐在最后面,上课的时候,老师看前排的学生都是微笑的,看后排的学生,老师的表情象石膏板”
    左手停顿了一下,声音低低的:“我那会儿就坐在班级的最后排,上课的时候我们后排的学生会搞出很多声音,然后前排的那些成绩好的学生就用鄙视的眼神看我们”
    “你想的太多了。”我小心的看着左手的表情。
    左手仰着脖子把他手里的啤酒喝完,抹了下嘴角,把空罐儿塞给我,顺势拿走我手里的啤酒:“下次记得请我喝两罐儿,抠了吧唧的”
    左手说完,拿着从我手里取走的啤酒罐儿,朝校外走去,我看看手里空啤酒罐儿,又看看左手的背影,愣了半天没说出来话。
    傍晚,我是学校大礼堂门口碰见的路芳菲,路芳菲在我的后面喊:“十八。”
    然后,我、李遥、曲莫浮还有方小刀,同时转身朝后面,路芳菲笑着朝我招手。方小刀的眼神装满了中国上下五千年的一种文化——君子好逑,跟着方小刀的脸都拉长了,方小刀小声说:“漂亮!”
    路芳菲穿着非常得体的牛仔裤,上身是一件白色的小衬衫,衬衫的下摆刚刚看在牛仔裤的腰带处,路芳菲白皙的皮肤在白衬衫和牛仔裤的衬托下,让人感觉是透明的。路芳菲的嘴唇涂了淡淡的紫色唇膏,小礼堂旁边的灯光打在路芳菲的脸上还有手臂上,美丽的不可方物,我想,如果我是男人,我也会调整一下呼吸的频率的。
    路芳菲大方的走到我面前,转了下身体,笑:“怎么样?这样不会很寒酸吧?一会儿我上台唱歌,要是唱的好,你可别吝啬你的掌声”
    我看见曲莫浮的眼神亮了一下,象男人看女人的那种眼神。
    李遥看了曲莫浮一眼,泯了下嘴唇,朝我笑:“十八,你朋友?不给我们介绍下吗?”
    “对对对,介绍介绍。”方小刀把拉长了的脸缩了回去。
    我想笑,不知道为什么,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笑的有些不自在“路芳菲,贸经专业的新生,李遥,师大的宣传部长,曲莫浮,师大的文体部长”
    “你好!曲莫浮!”曲莫浮的嘴角动了一下,笑着朝路芳菲伸出手。
    路芳菲清澈的眼神看看了下曲莫浮和李遥,大方的握了一下曲莫浮的手,也笑:“你好。”
    方小刀一个劲儿的掐着我的胳膊,咬牙切齿的小声说:“快介绍快介绍!还有我呢,我啊,我”
    然后,路芳菲径自走进礼堂里,方小刀爆发了:“十八,你什么意思?为什么不介绍我?刚才为什么不介绍我?”
    正在走着的曲莫浮被台阶绊了一下,李遥跟着笑出声,我听见李遥戏谑的声音:“你不会吧?”
    “你老实点儿!”我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方小刀。
    我去后台和文体部核实演出单,左手斜靠着吉他,背对着我,不知道在想什么,我看见路芳菲对着小镜子往脸上扑着粉。路芳菲身边站着一个个子高高的男生,男生戴着酷酷的墨镜,头发有些自来卷,小声跟路芳菲说着什么,路芳菲时不时笑笑。
    我往左手那边穿过去,路芳菲可能从小镜子中看到了我,扭头朝我笑:“十八!”
    “准备好了吗?”我看着后台灯光下,路芳菲那张精致的脸。
    路芳菲合上小镜子,自信满满:“noproblem!我男朋友,张云刚,帅不帅?哎,这是十八,学生会的。”
    男生摘下酷酷的眼镜,一种社会男人的感觉,张云刚咬着眼镜腿儿,痞痞的歪着脑袋,上下打量着我:“幸会了。”
    我客气的点点头,4暮朝我招手,表情皱皱巴巴的,象秋天山里采摘的核桃。
    “怎么了?”我朝4暮走过去:“你看的不是今天定的演出单?”
    4暮邪邪的看了我一眼:“我看的是*****,你要不要看?”
    “神经!”我瞪了一眼4暮。
    4暮恼火的扒拉着手里厚厚那沓纸:“全他妈的都是新生意见书,校园乐队没有排练室,食堂没饭吃,而且饭不好吃,宿舍没有单人间,没有单线电话,201卡死活拨打不出去,你看看这个,有个女生家长提出来单独腾出一个宿舍给她一个人住,说是一个宿舍6个人的费用人家全包了,要求安装直播电话,配备单独的洗手间和小厨房,还要求有电视和空调,我靠,他怎么不要求安装卫星电话和gps”
    我心不在焉的听着4暮抱怨着,我看见左手侧了下身,我终于看清左手在干什么,左手在看曲莫浮折给他的那张测字的纸条,纸条被握的皱皱巴巴的。大礼堂的后台,人来人往,有些杂乱,也有些吵闹,刺眼的白炽灯光热剌剌打在左手颜色破旧的牛仔裤和黑色的衬衫上,左手侧面的线条棱角分明,象苛刻的雕塑家用刀一点点刻出来的。
    我摸到口袋里的桃木手链,桃木硬硬的,世上到底是有高人,连桃木这么硬的东西都能做成手链?我看了一眼左手的方向,转身往后台外面走,我听见4暮恼火的声音:“哎,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有些东西,如果不想据为己有,就只能远远地看着,看着看着,那些东西慢慢的就都没有了。
    “你不会吧,师大的女生可比这儿多不知多少倍?”我挨着李遥坐下,听见李遥小声的跟曲莫浮说着。
    方小刀用胖胖的手托着下巴,恨恨的看着我:“你以貌取人!你是女小人,哼!不给我介绍路芳菲?介绍一下就好啊,哪怕我握一下她的手也好啊”我忍着笑,深呼吸了一下,转脸看向曲莫浮和李遥,我笑着说:“曲莫浮。”
    曲莫浮灵动的看向我,眼神有着了然于心的神情,好像他早就知道我会告诉他关于路芳菲的事情。
    “路芳菲有男朋友了,刚才我去后台的时候看见的,人挺帅的。”大礼堂的帐幔慢慢拉开了,舞台上的灯光有些刺眼,我看见曲莫浮的眼神黯淡了一下,然后大礼堂里的灯光啪的一下,关闭了,只剩下舞台上的灯光。
    曲莫浮没有再说话,曲莫浮白色的运动衫在舞台灯光的映衬下,像是涂了荧光粉一样剔透,李遥认认真真的看着舞台上布景,等着看演出。我看见曲莫浮有些烦躁的,一会儿把左腿叠在右腿上,一会儿又把右腿叠在左腿上。
    我开心的看着主持人出场,试着麦克风。欢迎会的主持人是广播站站长,不知道是为了灯光效果,还是个人审美问题,小姑娘化了很浓的妆,却穿着鞋跟高高的波鞋。
    我终于知道我为什么之前会笑的那么不自在,有些东西,当你自己不想据为己有的时候,其实也不希望被别人据为己有的。
    演出很热烈,参与的新生也很多。
    轮到左手和索多多上场,台下有尖叫的声音,索多多一边调着电吉他的声音,一边很pose的往后甩了甩他的头发,左手半低着头,试音。
    我听见身后有声音起哄:“靠,什么破玩意儿?多少年的古董了,还拿出来显摆?小爷我十年前就不玩儿了”
    我和方小刀几乎同时转过头往后看,我看见一个男生戴着nike的帽子,仰靠在座位上,翘着二郎腿儿,表情有些轻蔑。男生看我和方小刀看他的方向,冷笑了一下,没有吭声。
    “丫敢这么说左爷?”方小刀凑近我耳边咕哝着:“等着”
    我警告方小刀:“你少惹事儿,不准跟左手说。”
    我听见李遥小声问曲莫浮:“你说‘北’字相背又相合?可是从心理学上说,当两个人背靠着背的时候,其实是最信任对方的,通常情况下,一个人的背后才最脆弱啊”曲莫浮好像没有说话,索多多和左手的吉他流淌在空旷的大礼堂,左手的带着点儿嘶哑带点儿高亢的声音响彻起来:
    “无法可修饰的一对手
    带出温暖永远在背后
    ”
    台下开始有学生喊:“beyond!beyond!”
    我听见开始有人附和着左手和索多多的吉他声音一起唱着,索多多怡然自得的随着节奏晃着脑袋。左手的脚随着节奏自然的动着,黑色的衬衫领口竖着,衬衫的下摆被吉他卷起来,露出牛仔裤上宽宽的皮带。
    大礼堂舞台上的灯光打在左手的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闪闪烁烁的舞台光影儿交替中,我看不清左手的表情。我靠着椅子背儿,有些激动的看着舞台上的左手,没有人敢不承认,那个聚光灯下面唱歌的左手,从来都像是一个发光体,左手把大家的热情都吸走了。
    “所以我才说相背又相合,测字遵循意随心动,心理学从性格入手,殊途同归,说的一回事儿”
    我听到曲莫浮有些模糊的声音,我下意识的转头看向曲莫浮,曲莫浮也在看我,舞台中央反射过来的时而黯淡的灯光衬托着曲莫浮有些高深莫测的表情。
    吉他声音流淌着完美的尾音,台下掌声雷动,开始有人喊:“beyond!左手!左手!”
    路芳菲的出场是特别的,除了掌声还有很多男生热烈的口哨声音,老天对美女一向都是偏爱的。路芳菲微笑的站在台上,跟之前表演的小男生小女生有些不同,少了高中生的青涩和张扬,多了一份落落大方,还有一丝成熟的韵味。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曲莫浮看到路芳菲后,差点儿被大礼堂门口的台阶绊倒,如果换做我是曲莫浮,说不定会从大礼堂门口一直磕磕绊绊到舞台前面。
    路芳菲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不仅是好听,路芳菲笑着说:“唱一首我最喜欢的歌儿,陈慧娴的归来吧,希望大家喜欢。”
    然后,台下是热烈到不行的掌声,掌声热烈的要远远超过欢迎左手和索多多。
    然后是音乐前奏,声音很大,路芳菲伴随着前奏轻微的晃着身体。陈慧娴的歌曲,尤其是宝丽金最初推出的歌曲,有哪几首不是经典?可越是经典的东西,就越是没有几个人可以超越那种记忆中的味道。
    我小心的转脸看曲莫浮,曲莫浮双臂抱在胸前,倚靠着椅背儿,直视着舞台。若隐若现的舞台灯光闪过,我能看见曲莫浮带着笑意的嘴角。
    “月亮下想到他
    默默地珠泪下
    记起多少旧情话
    每段往事升起沉下
    看流云不说话
    寂寞吧苦闷吧
    想起当天月明下
    两人含笑道傻话
    心里的他快归来吧
    这里才是快乐老家
    几番离合再相聚
    成功挫败难管它
    悲哀因有他快乐为有他跟他受苦也罢
    他知道否我在想他
    ”
    路芳菲果然没有跟我说错,她的气场不是一般的强,而且我竟然以为自己在听陈慧娴的卡带?她一开口唱,大礼堂就开始沸腾了,掌声一阵盖过一阵。
    方小刀凑近我耳朵小声说:“十八,这个妞儿不错,应该配给左爷,都那么喜欢唱歌,你们不老说门当户对吗?”
    新生欢迎会结束,左手和方小刀带李遥和曲莫浮去吃饭,我去后台安排结束活动。
    在后台门口,我看见路芳菲有些兴奋的抱着她男朋友张云刚说着什么,路芳菲的表情是撒娇的,张云刚还用手点了一下路芳菲的鼻子。
    我听见有人喊路芳菲的名字,我转头看见路芳菲同宿舍的徐娜朝路芳菲跑过去,徐娜好像比路芳菲更加的兴奋,因为她打扮的象要参加一个盛会。徐娜看着路芳菲笑,然后又看着张云刚笑,张云刚叼着墨镜的腿儿,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徐娜。
    “下周学生会开会,可能要谈到换届的事儿,你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推荐?”4暮凑到我身边。
    我没搭理4暮,接着整理东西,4暮流氓的笑笑:“你说要是你毕业了,我太没意思了,连个想调戏的人都没有。”
    “你有病吗?”我冷淡的看着4暮。
    4暮压低声音,坏笑:“男人都有病,你没听说吗?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得着不如偷不着,呀,你穿多大号的鞋啊你”我路过4暮身边,很无辜的踩了一下4暮的脚,4暮皱起眉头,龇牙咧嘴的。
    我还没走出校门,就收到方小刀呼我,方小刀在电话里气喘吁吁的说:“打起来了,十八,打起来了!”
    “谁和谁打起来了?”我想起李遥和曲莫浮,开始着急。
    方小刀喘着粗气:“就是坐在咱俩后面戴着nike帽子说闲话那小子,我们在学校外面碰上了,他,没说好听的,左爷心里不痛快”
    我恼火的对着电话吼:“都说了不让你告诉左手,你光会点火是不是?李遥和曲莫浮呢?”
    “嘿嘿,他们虽然人多,但咱们占便宜了,曲莫浮好厉害,他真的会武术诶,比左手还能打呢”方小刀的声音里竟然透着兴奋:“十八,你快点儿来啊,我们在烧烤店,帅呆了!”
    方小刀挂了电话,我心里这个气啊,恨不得掐死方小刀这个背后捅事儿的胖子。
    等我赶到烧烤店,我有些哭笑不得。
    “来来来,我和敬你一杯,这酒你一定得喝!”方小刀端着啤酒杯,朝曲莫浮示意:“今天这个仗打得太漂亮了,那些小孩子就得教训教训”
    曲莫浮只是笑,左手的衬衫领口破了,手臂上有道划痕儿,低着头看着啤酒杯没说话。
    “这种事儿不得已而为之,别再提了,我们是来看十八的,打架实在不好。”李遥有些尴尬的看着方小刀。
    曲莫浮看左手:“要不要让你们宿舍的欧阳过来?昨晚我们聊天聊了很久。”
    “欧阳整天都忙着学习,没什么时间。”左手看了我一眼,声音有些冷淡。
    方小刀讨了个没趣儿,自己喝了一大口,凑近我耳边小声说:“就李遥啊,打仗的时候真不给劲儿,没有人家曲莫浮痛快,对方七八个人呢,当着我们的面儿说不好听,难道咱们老老实实的等着挨揍吗?李遥连骂人都不会呢”
    我用脚尖碰碰方小刀,示意方小刀住嘴,谁知道方小刀还来劲儿了,接着咕哝:“人家就差指着我们的鼻子跳着脚儿的骂了,男人都是有血性的好不好?人家指着李遥骂,你知道李遥憋了半天回了一句什么话?我都怀疑他会不会骂人呢,李遥憋了半天,脸都要憋出红外线了,我和左手就等着他说句痛快话呢,谁知道人家李遥就说了句‘你母亲的’,这哪是打架的阵势?摆明了就是两家世交好不好”我差点儿笑出声,在桌子下面踢了方小刀一脚,我怕笑出声李遥会尴尬。
    “十八,我给你测个字吧?”曲莫浮突然转脸盯着我。
    我有些无措:“测,测字?”
    “恩,你随便说个字,不要犹豫,什么字都可以。”曲莫浮笑着拿起一根儿筷子,点了点啤酒。
    李遥笑嘻嘻的看着我:“随便说个就好,曲莫浮很少主动给别人测字的。”
    左手喝了一口啤酒,冷淡的看了我一眼,方小刀开始撺掇:“对啊对啊,测字测字,测爱情,就测爱情”
    “测什么都行。”曲莫浮笑吟吟的看着我。
    “迷!”我也笑着看曲莫浮。
    我并不相信曲莫浮真能看出我的心思。人家说,当你不想别人看出自己的心思,那么就在你自己看向别人的眼神前面左一圈儿右一圈儿的缠绕着类似于蜘蛛网一样的东西,那么别人怎么想看尽你心底的眼神,都会给迷惑住。
    “测爱情!就测爱情!”方小刀瞪大了眼睛。
    左手点了烟,扭头看着烧烤店外面,来来去去的,好多学生,够喧闹,李遥和方小刀都在看曲莫浮手指间的那根筷子。
    曲莫浮看着我,我毫不示弱的直直看向曲莫浮的眼神。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我活着的所有日子都在用我的眼睛向这个世界传达我的意思,我就简单想好好生活,很想赚很多吃饭的钱,很想谈场不用太浪漫的恋爱,我爱他他爱我就足够。
    我已经把我的眼睛看成近似眼了,可是这个世界呢?依然不在我的眼睛里面。
    “‘迷’字为走。米,因为是测感情,所以‘米’取‘子’之意。”曲莫浮用蘸着啤酒的筷子在桌子慢慢的划着,我能看见曲莫浮眼角的笑意“所以我觉得,你寄托感情的人(子)最近或者是暂离你,或者是刚刚才开始接近你,才使你产生现在的情况。”
    曲莫浮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有句话说,‘凡夫失其所欲之路,而妄行之,则为迷’,所以我只能说,现在让你困惑的感情,可能并不是你心里想要的”
    左手手里的打火机响了一下,我看见有火苗燃烧。
    “你说的到底准不准啊?迷迷糊糊的,也没见你说清楚什么,你应该说她会不会有桃花运啊?会不会有美好的爱情啊?能不能遇到好的男人啊?这个男人是不是在眼前啊?十八都一把年纪了,你说的含含糊糊的,她怎么可能懂?”方小刀用胖胖的手摸着脑袋,非常不满的表情。
    曲莫浮用另外一根筷子沾了点儿啤酒,放在嘴里泯着,只是笑,曲莫浮的眼睛很好看,眼神清澈,象山涧水。
    李遥看了一眼方小刀:“曲莫浮三岁就跟着他爷爷学易经和太极,曲莫浮的爷爷师从太极门,你要不要试试?”
    “不过。”曲莫浮放下手里的筷子,笑:“易?坤卦说,先迷后得。所以我觉得,近期你会迷惑,以后你会得到,或者说走回你自己的路。”
    方小刀的眼睛瞪得更大:“走回原来的路?你的意思是说十八会和她原来男朋友和好?那小子早滚到天涯海角了好不好?”
    “能说的就这么多。”曲莫浮看着方小刀笑:“都说过了,有些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
    那天晚上,左手喝了很多啤酒,左手一向很闷,所以即使喝再多的酒,也没什么人会觉得不对。等烧烤店打烊了,我们才发现已经过了学校锁大门的时间,左手冷淡的说,去他租的房子。
    我本来是不信曲莫浮说的,也不想信,看这个世界,我都把我的眼睛看成近似眼了,我并没有看出元宝。我只知道元宝是纯金的,是国际上比美元还牛还拽拽的等价物,我不知道爱情和元宝比起来,我到底会怎么选择。爱情更像是贝壳,远古时期的货币,虽然价值连城,但谁会真的花价值连城的钱去买贝壳,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说,爱情更适合用来缅怀。
    回到左手租的房子,没有看见索多多,左手倒在沙发上,沉沉睡去。我安排李遥和曲莫浮睡索多多的房间。李遥和曲莫浮都不胜酒力,虽然喝的不多,但也是倒头就睡。
    我出了洗手间,听见方小刀小声说:“十八,糟了,左手是不是发烧了?头好烫。”
    我也吓了一跳,一直都觉得左手的身体好的象钢筋混凝土,从来想不到左手会生病。
    “扶他回房间。”我开始拽左手起来,方小刀架着左手进了房间。
    因为怕开灯惊醒左手,方小刀摸黑儿翻着抽屉找药,我去洗手间洗了毛巾,裹了冰箱里的冰块,准备给左手降温。
    左手蜷缩在床上,我有些不知所措,方小刀恼火的推了我一下:“笨啊,你摸摸他的头啊,哪儿热往哪儿放冰块儿啊?”
    我没敢吭声,黑暗中摸索着靠近左手,试探的用手摸了一下左手的额头,真的好烫,我准备把裹着冰块的毛巾放到左手的额头上。
    毫无预警的,左手的手突然握住我拿着裹着冰块的毛巾的手,我听见左手含糊的说了句什么。我的手腕被左手握的很疼,我挣脱了好几下,冰块化了的水滴顺着我的手指缝滴答下去,滴落在左手的衬衫上,我想那些水滴一定很凉。
    “小刀,帮帮忙,冰块化了。”我扭头朝翻东西的方小刀小声嚷着。
    方小刀背对着我抱怨:“你怎么这么笨,自己想办法,没看见我忙着吗”
    冰块化的厉害,凉凉的滴滴答答的水滴落了左手,我用另一只手帮忙,一根一根的掰开左手的手指,左手的手慢慢的垂了下去,我才把湿漉漉的冰凉的毛巾裹到左手额头上。
    我长长的松了口气,转身,看见方小刀阴森森的站在我的后面,我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我刚才真想推你一下。”黑暗中,方小刀咬牙切齿的说:“让你知道一下左爷的身体到底有多热!你知不知道一个人的身体有多热,血液就有多热?”
    我没搭理方小刀,转身出左手的房间,客厅的窗户投射进来清冷的还有些模糊的月光,我仰靠到沙发上,看着窗外有些模糊的月光。
    我想起左手握着我手腕的手,被毛巾包裹的冰块化了,一滴一滴的滴在左手的衬衫上。然后我用另一只手,一根一根的掰开左手的手指,左手的手很有力气。然后,左手的手臂慢慢的垂了下去。
    我烦躁的把头靠到膝盖上,我想起曲莫浮说:凡夫失其所欲之路,而妄行之,则为迷。易?坤卦说,先迷后得。
    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盖着毛巾被,看看墙上石英钟,早上七点半。我听见楼下似乎有人说话,我从沙发上爬起来,走到窗户边儿往外看,我看见曲莫浮在练太极,李遥在旁边跟着比划。曲莫浮一身白色的运动衫,在有些晨雾的阳光中有些飘逸,李遥怎么跟着比划,都是一种僵硬和生涩。
    李遥看到窗户边儿的我,笑着朝我招招手:“十八,早啊。”
    我兴冲冲出跑了出去,在旁边看着,李遥一边比划一边招呼我:“要不要也来试试?”
    我摇头,笑:“李遥,你说曲莫浮会武术,我一直以为他会金钟罩铁布衫什么的,要不就是铁砂掌,太极?是不是有点儿”
    “我爷爷说过,铁砂掌,棉花手,都是手中极品,十八,你的手是棉花手,放心吧,就算你不测财运,该来,还是会来的”曲莫浮优美的旋转了一个弧度,身形轻盈的象没有一点儿重量。
    我低头看着自己有些婴儿肥的手,怪了,都饿了那么多年,这个手怎么不瘦呢?
    李遥停住,擦擦汗,笑:“我去买水。”
    “你昨天给我测字,作为回报,你想知道什么?”看着李遥走远,我笑着看曲莫浮。
    曲莫浮轻轻的顿了一下脚,我看见有草叶在他脚边无声的跳开,曲莫浮笑:“我三岁就跟我爷爷学太极拳,那个时候其实我最想学的是金钟罩铁布衫,我爷爷跟我说那些是少林硬气功,太极练气,讲究四两拨千斤,大一点儿我爷爷说,‘太级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演万物’,其实我还是一样不懂。”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我仰着头看着太阳升起的地方,笑:“我以前和李遥和诗词的时候,我们都说过白居易的这个诗,芳菲和桃花?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为这个测个字?”
    曲莫浮的脚法有些乱,我忍着笑,李遥买了矿泉水朝我们跑过来。
    我匆匆忙忙的赶去综合教室,统计学老师已经在上课了,我猫着腰从后门进去,已经没什么座位了,小诺竟然坐在前排。我发愣的时候,看见祝小希笑着朝我招手,祝小希的身边还空着一个座位,我快速跑过去,松了一口气。
    “我就知道你会来上课吗。”祝小希信心满满的说“所以我都是告诉别人,这个位置有人了。”
    我感激的看着祝小希:“谢谢你。”
    杜小兮用统计学教科书挡着脸,大口大口的吃着面包,鼓着腮帮子:“以前食堂的东西太难吃了,现在倒好,难吃的东西竟然排队都打不到,我妈要是知道我读书的学校这样,非得气死呢”
    可能是面包太干了,然后杜小兮打了一个大大的嗝儿,教师里的人开始四处看,想知道谁能打这么大的嗝儿,统计学老师不满的回头看了一眼:“注意点儿,这是上课。”
    杜小兮连呼吸都不敢了,脸憋得红红的。
    “我表姐也在北京读大学,老是鼓励我自立啊什么的,还给我介绍了家教,我才懒得去。”祝小希笑嘻嘻看着我“十八,你爱教小孩子吗?初中生,专门补英语和作文,我觉得你蛮合适的。”
    我敏感的看着祝小希,没说话。
    曲莫浮会主动热情的给我测字,应该是先给予我,是让我想到在人情上,我欠了他,至于我怎么还,曲莫浮相信我知道该怎么去还,虽然我一点儿都不想还这个人情。曲莫浮既然能靠一个字就能知道对方的心思,那么他知道的东西就远远不止这些,所以曲莫浮一点儿都不担心我会不还这个人情。
    祝小希眨巴着眼睛,看着笑:“你想啊,我作文一点儿不好,我要是去家教只会让那个学生更糟。”
    “祝小希已经把你发在校刊上的文章给人家学生家长看了”杜小兮含糊不清的说着,嘴边的面包屑掉了一课桌“人家家长对你写的文章很满意的。”
    祝小希开始摇晃我的手臂,小声说:“对啊,你要是不去的话等于我跟人家家长放了空炮呢,空炮啊,效果很严重的”
    “我没说不去。”我按住祝小希摇晃我手臂的手,祝小希的手很软,也很纤细,象婴儿。
    我和小诺去图书馆借书,我借了林语堂的,还有沈从文的,图书馆旧旧的木质结构让我想到三十年代,有墨汁和松香,还有文人气息。
    “你不觉得祝小希看着假假的吗?每次她说话我都很想掐死她。”小诺嘟着嘴。
    我在借书卡上登记,笑:“人家招你惹你了?你还真狠。”
    “哼,我就知道,你现在有了新的追随者了,你现在有了新朋友了,所以我说的话,你根本不当回事儿,这话算我白说。”小诺黑着脸,一副给人家抢了男朋友的表情。
    我刚想说话,感觉有人拍了我一下,回头,竟然是欧阳,欧阳手里拿着好几本厚厚的名著,如果我没猜错,那些名著的版本应该都是英文版。
    “这么巧?”欧阳把书放到登记台上,好像很开心。
    小诺的火儿发不出去,朝欧阳哼了一声:“巧什么巧啊?男生都会这么说,你是故意的,你就故意的,哼”
    小诺说完转身就走,欧阳惊讶的看着我:“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话了?”
    图书管理员在我的借书卡上盖上戳记,我笑笑:“没有,她只是想发我的脾气,跟你没有关系。”
    欧阳靠在服务台上,把书递给柜台里面的图书管理员,欧阳有些白皙的手臂在图书馆黯淡的光线里,想涂了荧光粉的白色衬衫,有些刺眼,但看着很舒服。男生很少有这么白皙的皮肤,如果不是养尊处优太久了,就一定是天生的,我想到欧阳喜欢玩儿篮球,应该不是把紫外线和阳光拒绝在外面的男生。
    “我听左手说,你想去加拿大读书。”我把借来的书按照顺序叠放到一起。
    欧阳露着小虎牙,笑:“恩,刚好那边有喜欢的学校,算是梦想吧,不过学分没那么容易过,十八你呢,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我抱着书,笑笑没有说话。
    对于即将到来的毕业,等于告诉一个人,你的梦想没了。生活就是这样,梦想永远都在达不到的地方。对于过程和结果,通常过程会更让人兴奋。
    傍晚,我买了水果和感冒药,去看左手,我敲了好一会儿门,里面才有声音。
    门被拉开,左手披着衬衫站在门口,头发乱乱的,而且还有着浓重的酒味儿,左手冷淡的看了我一眼:“你怎么来了?”
    “你喝酒了?”我盯着左手。
    左手鼻音很重,我以为方小刀在,没想到房间就左手一个人,厨房里有声音,我闻到方便面调料的味道。左手飞快的跑进厨房,我跟在后面,乱七八糟的厨房里面,到处都是过期的报纸,还有塑料袋,油垢厚厚的灶台上面,煮着泡面的锅竟然是左手的不锈钢饭盒!左手拿起筷子在饭盒里搅动了几下,我看到灶台旁边是干脆面的包装袋。
    “你煮干脆面吃?”我不可思议的看着左手,我开始在橱柜和冰箱中翻着,期望能找到米或者青菜什么“感冒了不能吃辣的,要吃清淡少油的,可以煮粥啊,做点汤啊”我泄气的站起身,橱柜里什么都没有,冰箱里除了啤酒同样一无所有。左手趁势从我开着的冰箱里拿走一罐儿啤酒。
    “你不能喝酒!”我追过去,想抢下左手手里的啤酒。
    左手冷冷的甩开我:“你少管我!你是我什么人你管我?我用得着你管我吗?”
    我像是给人打了一记大大的耳光,这记耳光更像是霹雳,没错儿,我是管不着左手,原来足球比赛中的越位这个词儿这么管用。
    “你慢慢吃,慢慢喝,如果冰箱里的啤酒不够,我让方小刀给你送过来。”我竭力保持着微笑,朝门外走去“我多事儿。”
    我拉开房门的一瞬间,听到一声巨响,门把手从我手里脱出,门被左手狠狠的踢了一脚,门锁发出巨大的响声。左手怒气冲冲的拽住我的手腕,我的火气也上来了,感觉世界大战要爆发。
    “你凭什么管我?”左手背部顶住门,甩开我的手腕,冷冰冰的盯着我。
    我也冷冷的回看着左手的眼神:“我吃饱饭撑了闲的,不过这会儿我又饿了,你让开!”
    “你以后要是再敢管我,你试试!”左手的声音冷的象北极的雪花和千年冰块儿。
    我点点头,笑着从口袋里掏出桃木手链,抓起左手的手,把桃木手链放到左手的手心:“放心吧,我吃饱饭撑到的时候不多。”
    学生会开例会,4暮象征性的做着工作总结,宣传部长丁小飞,给我爆了一个猛料。
    “新生真是什么事儿都有,会计专业的新生说他们专业的教官不帅,非得申请连长换人不可,硬说贸经专业的教官帅,为了抢那个教官,两个专业的女生在军训的时候差点儿打起来,听说贸经专业的女生很会骂人,骂的别的专业的女生一声不敢吭”丁小飞说的煞有介事,我听的有些傻眼。
    丁小飞压低声音:“还有更狠的呢,听说是企业管理专业的女生主动给教官写的情书,那个教官一直没有回复。”丁小飞压低声音,着急的跟我比划着“我们宣传部好几个干事都知道这个事情,那也不能说出去啊,难道要我们作证说咱们学校的女生勾引军训教官吗?”
    我有些糊涂:“那到底是不是教官,勾引那个女生的?”
    “都说了不是。”丁小飞压低声音:“我估计是那个教官想着军训也快结束了,就压着这个事儿,要是突然申调别的专业,一定会被学校和部队追根问底儿。”
    我有点儿明白了:“你是说,那个女生一直在给教官写情书,但教官收到情书也没有回复,然后那个女生就到学校和部队举报,说军训的教官勾引她?”
    “就是这么回事儿。”丁小飞点点头,有些无奈。
    我有点儿转不过脑子:“那教官不是给冤枉了?”
    丁小飞摇头:“没办法,谁让他摊上了,要是他提前申请换专业,或者跟部队和学校讲清楚了,就不会有今天的事儿了,可能教官也没想到这个女生会恼羞成怒,做出这样的事情吧。”
    丁小飞停顿了一下:“现在那个教官还在教务处承认错误呢,他们连长一口一个对不起,连长每说一句话,教官就得说‘是’,被折磨的好惨,人长的挺帅的,看眼神也不是不正经的人,脸憋的红红的,什么叫军人的天职?就是明明知道自己没错都不能说,可怜。”
    我小声自言自语:“这女生真胆大?连教官都敢追求?”
    旁边的纪检部长戏谑的说的小声说:“估计都在高中憋坏了,不过现在的学生胆量够大,你说她怎么就不来追求我呢”
    4暮看着我的方向,皱眉:“开会呢,注意点儿,十八,北京音乐厅在学校开设票务站的事儿你落实清楚了。”
    我从学生会办公室出去,就看到方小刀和左手夹着书本,远远的从对面走过来,我调转方向,快速往对面的侧门口走去。匆忙中我和从旁边教室走出来的人撞到一起,还没等我说,就听见银铃一样爽朗的笑声,不用看,我也知道是朱檀。
    “十八!”朱檀一手的粉笔灰,惊讶的看着我:“你最近都忙什么了?连个电话都没有,这学期没你们专业的课,你把我都给放羊了”
    远远的,我听见方小刀欠揍的声音,象裹了奶油一样腻歪:“朱—老—师”
    我浑身上下哆嗦了一下,朱檀咯咯笑,朝我身后摆手:“小刀,你怎么又胖了?”
    “朱老师,晚上一起吃烤鸡排吧,我听别人说,烤鸡排那家店要拆迁了,吃一回少一回了呢,咱们学校要扩建游泳池,烤鸡排店的老板天天骂娘,一边烤鸡排一边骂呢,恨不得把学校都烤了”方小刀热情的让人受不了。
    左手冷淡的站在我身边,礼貌的叫了一下朱檀,我没吭声。
    朱檀拍拍手掌的上的粉笔灰,笑:“好啊,晚上一起吃,我不用给小孩儿做饭了,呵呵。”
    前排的教室,我看见祝小希和杜小兮并排随着人流走了出来,我跟朱檀道别,跑向祝小希和杜小兮的方向,我听见朱檀在我背后说:“他俩又怎么了?话都不说?”
    “咳,小夫妻小两口的都闹矛盾,更何况他俩?朱老师,你和我们师公都从来不闹别扭吗?”方小刀欠揍的很想让人掐死他的声音。
    我喊了祝小希,祝小希惊喜的看着我:“十八十八,你们学生会要换届了,你说我去哪个部门合适?”
    “你想去哪个部门?”杜小兮偷偷的往嘴里塞了一小块蛋糕,这孩子,从我见到她第一天开始,就没断过吃的,难怪上课会打嗝儿。
    祝小希语气有点儿漫不经心:“学生会的哪个部门倒无所谓,不过我爸说了,希望我毕业后回我们市,可以托关系把我调到公职部门,所以我爸希望我大学里能入党,挺老套的思想,没办法,老人都这样”
    “我,我也入党,我妈说了,我毕业回我们那儿考公务员,要是党员的话,可以有限,我也要入党,学生会哪个部门可以入党的?”杜小兮嘴巴塞得满满的,说话含含糊糊的。
    祝小希白了杜小兮一眼:“看你那点儿出息,你就知道吃,早晚吃成胖猪。”
    我忍着笑:“学生会好像没什么部门能直接入党的,能竞选当上部长可能会机会大一些,恩,入党,可以进学院的团委,这样的部门要比学生会更容易”
    “团委啊,可是听说院团委还有校团委没认识的人根本进不去,算了,我爸那些想法也挺无聊,事业性单位也没什么好,不过就是福利好点儿。”祝小希的表情有些失落。
    我笑笑,没有说话,杜小兮睁大了眼睛:“十八,学生会和团委不是联系很密切吗?你跟团委的老师熟不熟”
    祝小希恼火的打断杜小兮:“干嘛总要麻烦十八?吃你自己的东西。”
    杜小兮被噎了一下,开始咳嗽。
    祝小希换了话题,伸胳膊给我看:“你看啊,军训训的,我的胳膊腿儿都晒黑了,拉练那次,脚都起泡了,我穿了三天的拖鞋,我妈还让我戴着护膝呢”
    杜小兮不停的想说话,被噎了好久终于说出话:“你那算是幸运的,我上铺才惨呢,屁股都给磨出水泡,差点儿没法穿内裤了,幸亏现在还有妈妈裤卖”
    我再也忍不住了,笑出声,我觉得真应该介绍杜小兮给小诺认识,这两个人几乎一个翻版。
    朱檀呼我的时候,我正在自习室看书,想着家教的时间,祝小希介绍的家教距离学校不近。
    我跑下楼回了电话,朱檀在电话中说:“十八你是不是放我鸽子啊?我们都在烧烤店吃了一圈儿了你也不来”
    我这才想起方小刀说的晚上一起吃烤鸡排的事儿,想到左手在哪儿,我犹豫了一会儿:“朱老师,我就不过去了,我还”
    “鸡排已经给你叫好了,你一会儿过来啊”朱檀非常干脆的挂了电话。
    我收拾了书包,去到烧烤店,看到拥挤座位里面的朱檀还有左手和方小刀,方小刀不知道跟朱檀说了什么,朱檀笑的厉害。
    左手有些无聊的环顾着烧烤店,刚好撞上我的眼神,左手非常冷淡的看了我一眼扭头看向别处,我心里非常别扭,慢慢磨蹭过去,可恶的胖子可恶的方小刀,吃什么烤鸡排啊?
    我刚想坐到朱檀身边,方小刀推开我:“干嘛干嘛?来晚了还挑座位?别妨碍我和朱老师畅谈人生”
    朱檀笑吟吟的:“十八,你坐左手那边吧,东西都没动,小刀挺有意思的。”
    “朱老师,咱还接着说,刚才说到我们家后院小胖子半夜掉到洗脚盆里,他妈妈说他尿床啊,谁知道第二天他真的尿床了,但他妈妈以为他又不小心掉到洗脚盆里了”朱檀笑的身体都跟着抖。
    我低着头一声不吭的吃着烤鸡排,左手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冰镇啤酒,转头看着别处。周围坐着的大部分都是学校的学生,军训结束了,新生也解放了。
    “你们的教官帅吗?”
    “帅,把我们女生迷的北都找不到了,每次喊向后转,都不知道转几圈合适。”
    “拉练的时候我袜子都掉了,大早晨的也看不清楚,我回头摸啊摸的,靠,摸回来往脚上穿就发现不对劲儿了,竟然不知道是谁丢的内裤,本来我还抱怨袜子掉了,后来一想我多幸运啊,别人拉练拉的内裤都掉了呢,所以我心里就平衡了”
    “最毒女人心,企业管理专业的女生差点儿把那个教官整死,据说被部队处分了。”
    嘈杂的烧烤店,沉默冷淡的左手,方小刀和朱檀聊的不亦乐乎,我什么话都插不进去,只好低头不停的啃着烤鸡排。
    “十八。”朱檀看看我,看看左手:“你俩吵架了?”
    我和左手几乎同时脱口而出:“没有。”
    朱檀笑着看看表,皱了下眉头:“我得先回去了,小孩儿爸爸没带钥匙,这会儿该到家了,小刀,改天还给我说你家的邻居。”
    朱檀说完起身走了,我愣愣的看着有些杯盘狼藉的桌面,有些不知所措,方小刀看看我,又看看左手,有些恼火:“能被你俩给闷死,我去外面抽支烟”
    我也跟着站起身,方小刀警惕的看着我,我指指柜台:“我去,结账,我”
    “都走。”左手转脸看着烧烤店的窗户外面,冷冰冰的表情:“你们俩都给我走。”
    方小刀愣了一下:“左手,你是不是喝多了你”“我说走听不懂吗?是不是要我说滚才能听的懂!”左手提高了声音,周围吃饭的人开始往我们这边看。
    我转身就往烧烤店外面走,方小刀拉了我一下,我甩开,我感觉自己的眼泪都要下来了,我就是来到这个地方等着别人说一句‘都给我滚’吗?
    “啪!”白色的底球撞到台球案的沿儿上。
    我恼火的喘了口粗气,我感觉自己被左手气的不行,回到学校,无聊的逛到活动中心,刚好遇到祝小希和杜小兮在打台球。
    “十八十八,台球不是那样打的,要这样。”祝小希拿着球杆,纤细的身体摆出一个漂亮的姿势,看着我笑:“手指要这样,用巧劲儿,光用力是不行的。”
    杜小兮买了三明治,里面还带着新鲜的生菜叶子和沙拉酱,杜小兮用球杆拄着地面,大口大口的吃着三明治,不时看看周围有没有人注意到她,杜小兮长长的头发丝掩着塞得鼓鼓的腮帮子,这孩子准是饿死鬼托生的。
    我看了看祝小希的姿势,也俯下身靠着台球案子,重新在手指上架起球杆的前面,为了瞄准儿,我还有意无意的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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