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什么也听不到,站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想等的人等不到,也不知道自己在等谁,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就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别人的热闹和他没有关系。

    他很小的时候觉得何跃一家是自己的亲人,可是长大了以后,又觉得不是,别人——是别人,也许这样想有一点狼心狗肺,他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可是他没办法不让自己这么想,他以后会拿何跃当做自己的亲哥哥,也会去对他爸爸妈妈好,可是他不好意思再麻烦他们为自己的人生负责,毕竟他自己的亲生父亲都对他那样,他有什么底气去麻烦别人呢?

    想到这里,他的耳朵突然疼了一下,疼在里面,很尖锐,伸手拍了拍,又不疼了,他就这样捂着耳朵茫然地站在原地,傻了一样。

    突然的,他被人抱在了怀里,抱他的人在后面,被风带过来一阵熟悉的味道,那是何跃用的沐浴露,还是他给选的,有一股薄荷味儿。

    “你乱跑什么!”何跃掰着他的肩膀让他转过来,“手机也不带就乱跑……”

    何跃本来是很生气的,看见他捂着耳朵茫茫然地看着自己,一下子就气不起来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居然莫名其妙的开始紧张。

    他不敢与常文恩对视,有些慌乱地说:“你怎么了?”

    常文恩还是听不见,他抓着何跃的手,突然安心下来,盯着他的眼睛看,很冷静地说:“何跃哥哥,我又听不到了。”

    何跃觉得自己一颗心一直在往下坠,又好像失重一般无处安放,常文恩抓着他手腕的那只手有点凉,指节硌着他,像是要嵌进他的肉里,也攥着他的心一样。

    何跃没有说话,他觉得他的意识好像抽离了一点,从别处看着常文恩,从他的眼睛看到了他的耳朵,又看到了他的脖子,那一点意识游弋着,猛然窜回了自己的心里。

    他从梦里醒过来似的,慢慢地把常文恩抱在了怀里。

    “好点了吗?”何跃的眼睛盯着他身后的青石台阶,“还听不见?”

    常文恩听不到,这个姿势也看不见他的嘴型,只觉得他动了动,好像在说话,就与他面对着,何跃鬼使神差地说了句:“恩恩,你真好看。”

    “……”常文恩模模糊糊的听到了,他问:“什么?”

    何跃的心跳的很快,他有点脸红,不敢再看常文恩,常文恩慢慢地能听到了,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问何跃:“你刚才说什么,我怎么了?”

    “没怎么。”何跃抓着他的手,“走吧。”

    第二十一章

    何跃晕晕乎乎地牵着常文恩去吃饭,一直到下午都有一些心神不宁。

    他们晚上才回了客栈,常文恩脱了衣服去洗澡,洗完了又大大咧咧地赤裸着走出来,蹲在行李箱前找换洗的衣服,何跃坐立不安的,突然站起来,转了个身看墙上挂着的画。

    “什么东西啊?”常文恩穿了内裤,贴过来也跟着看,他从后面抱着何跃的腰,下巴压在他的肩膀上,“这个是鲸鱼吗?”

    常文恩觉得它画的太抽象了,只是看着像一条鱼而已,何跃一动也不敢动,过了一会才微微皱着眉头把他的手拿开了。

    “不是鲸鱼。”他说:“是康定斯基的画。”

    “不是鲸鱼是什么啊?你不觉得它画的像鲸鱼吗?”

    常文恩凑过来拿手勾勒了一个形状,刚刚洗过澡的身体碰着何跃的胳膊,带了一股沐浴露的香味,何跃闭上眼睛,往右转头,从常文恩的怀抱里离开了。

    “我去洗澡了,你快把衣服穿好。”

    他洗了很久,出来的时候常文恩正躺在床上玩手机,两条腿搭在床边一个劲儿地晃,看何跃出来了,头也不抬地指使他,“何跃哥哥,我想吃楼下卖的那个蛋卷冰激凌。”

    “不给买,饭都不好好吃还吃零食?”何跃低头擦头发,走到床边拿自己带过来的吹风机,常文恩赶紧坐起来,从下往上看他,很认真地说:“求求你了,我可想吃了,我给你报销,还给你辛苦费,真的,你开个价吧。”

    何跃低头看他,越看越觉得奇怪,常文恩一转眼已经长这么大了吗?他已经不是那个圆嘟嘟的小屁孩了,看上去那么——好看?何跃心里乱七八糟的,盯着常文恩的鼻子和嘴入了神,常文恩抓着他潮湿的衬衫站起来,两只手啪地一声拍上了他的脸。

    “何跃,你傻了?”

    何跃这才猛然惊醒似的,啊了一声,问他怎么了,常文恩说:“我说我想吃蛋卷冰激凌!”

    他还准备死缠烂打,何跃却傻子似的转身下楼给他买了。

    冰激凌买回来了,常文恩靠在床上吃,何跃站在窗边不知道在想什么,常文恩叫他,他也不回应。

    “何跃——”常文恩举着剩下的一点蛋卷,“给你吃吧,这个尖最好吃。”

    何跃转过来,盯着他的手看了一会儿,慢慢地把他的手腕握住了,弯下腰叼着那一小块甜筒送进嘴里,常文恩的手指尖上也沾了一点挂了的冰激凌,他犹豫了一下,微微张开嘴舔了舔。

    很甜,有一点黏腻,常文恩回过头看他,一时间一片安静。

    “……”

    常文恩奇怪地看着他,“你舔我干什么?”

    何跃哪知道自己舔他干什么,把他的手放下就又下楼了。

    这天晚上,何跃没太睡好,他觉得自己好像是哪里不对劲了,一直在想到底是怎么了?可他光想是想不出个所以然的,想的越多越纠结。

    再开学,何跃本来应该马上再恢复状态去练琴,可是他一直静不下心来。写字,练琴,读书,这些需要长时间投入注意力的事情是最能让人静心的,也是最能磨平少年人毛躁的方法,可是何跃无论如何也静不下来心,他一坐在钢琴前,想的都是常文恩,简直无法控制自己一样。

    好好的一首曲子弹的乱七八糟,谁都能听得出他有心事。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他某一天放假了回家,练了一会琴后,心烦意乱地站起来去书房看书。

    他家的书柜上有很多书,分门别类地摆放好。爸妈并不管他,没有什么书是他不能看的,何跃从前只对艺术与历史方面的书感兴趣,很少去读人文或者小说,可是今天他没心思挑,随手拿了一本下来,低头一看,是《性心理学》。

    何跃微微皱着眉头看它的封面,过了一会,他决定把它带到自己卧室去看。

    他看了整整一个下午,余春蜓叫他出来吃晚饭,他面色如常地把书放下,吃了饭,和爸妈聊天,帮忙收拾了碗筷,又回到自己卧室,无声地倒在了床上。

    他心里很平静,并没有什么疑惑,反而有一种“原来是这样”……不,应该说“果然是这样”的想法,何跃猝不及防地知晓了这个事实,他好像是喜欢上常文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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