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乍暖还寒。
    叶落尽的树身,赤裸裸地度过一个寒冷的冬,渐渐吐露出翠录的新芽。
    黎喧脸上的笑容逐渐地回复,只是不再像过去那样疯狂放纵,经历了一场最沉痛的情感背叛后,就像活活被剥了一层皮似的,许多感觉和心情都已不再,得与失之间,无法衡量。
    方绍华仍然忙碌,除了要顾及课业,又得将学生会长的角色扮演好,却经常会有顾此失彼的遗憾,可一向好强的他,仍努力地在天平两端保持平衡。
    但最辛苦的还是他与黎喧之间情感的拿捏。为了不给她压力,他时时要克制自己想要进一步发展彼此关系的念头和行动,这比要他每科都拿九十分以上还难。
    可愈是困难重重,他便愈挫愈勇,时时不忘将“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奉为座右铭,他就不信少了一个天敌何明枫,他还没机会!
    不过,何明枫可是他和她之间最大的禁忌,他什么都可以提,就是不能提到何明枫;她什么都肯跟他说,就是绝口不说何明枫。
    所以“何明枫”这三个字,就像一颗地雷,千万千万要小心,别一脚踩下去,否则后果可能会很惨!
    这天黎喧看报纸,阳明山樱花季的报导占了半个篇幅,她一时心痒就问方绍华要不要去。
    有这么好的机会,他哪有不去的道理?而且要出发的前一天,也不知打哪儿弄来一部红色跑车,拉风得让黎喧目瞪口呆。
    “你不会去偷的吧?”她不置信地问他。
    “被你猜中了。”他坏坏地一笑:“我可厉害了,先偷车子,然后再把车牌换掉,车身稍稍整理一下,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黎喧狠狠地敲了他一下,谅他没那个胆做这种事,不过他一介穷学生能借到这种车,也不是简单的事。
    “你是不是有钱人家的小开啊?”黎喧随口问问。
    闻言,方绍华大笑。
    “你见过有钱人家的小开还要到梨山打工赚钱的吗?”他自嘲地反问。
    其实她会这样怀疑不是没有根据的,方绍华虽然外表看起来干干净净的,穿着也不会太过时髦,但仔细一看,他那一身可都是名牌哩!
    若不是有些背景,凭他到梨山打工两个月,恐怕还不够缴一个学期的学费,哪还有闲钱可以挥霍?
    不过,这属于私人的部分,她只是说说而已,不想介入太深。
    他们大约凌晨四点多就出发了。
    方绍华来敲她房门时,她还在睡梦中。他看着她一头乱发,一脸未睡饱的慵懒模样,还挺性感的。
    “喧,先换一下衣服吧。花季要上山的人多,我们一定要早点上山,要不然太晚了可能会遇上交通管制,你可以在车上补眠。”他强压下内心的波动,若无其事地对她说。
    黎喧点点头“碰”地一声关上房门。差点被门板打到鼻梁的方绍华,无奈地笑了笑,他喜欢看起来像个孩子似的黎喧。
    上车没多久后,黎喧还是禁不起瞌睡虫的侵袭,频频地打着呵欠,没多久就摇头晃脑,再次梦周公去了。
    方绍华看着她熟睡的脸,一种幸福的感觉油然而生,他希望就这样永远和她在一起,他有能力照顾她,更有把握能给她幸福。
    只是,她忘得了学长吗?这阵子变得比较正常的她,是否强压下心中的痛苦,故作洒脱而已?
    车子到达阳明山时,天都还没亮,一片白天开放得灿烂的花海,全都还在沉睡当中
    黎喧仍睡得甜,天使般的脸孔,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方绍华将座椅打平,陪着她躺着,可他精神很好,一点都不想睡,侧过脸看着黎喧,感觉自己和她靠得好近好近。
    东方天际终于出现鱼肚白,灰暗的世界渐渐地有了色彩,沉睡中的公主慢慢地苏醒过来,迎接她的却不是美丽的樱花,而是方绍华那双漂亮的眼睛。
    她不是第一次这样近看他的眼,只是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心慌意乱的。绍华的眼睛竟然会电人哪!
    “嗨!早安!”他笑着。
    她也对他笑,那笑可比外头的樱花还要灿烂百倍。
    “睡得这么沉,被偷亲了还不知道呢!”他取笑她。
    “你乱讲!”她羞红了脸,这个绍华真会逗人。
    “真的嘛!我偷亲了好几口,樱花都还没凋谢,竟然尝到樱桃甜蜜的滋味。”他继续戏弄她。
    “你这孩子,可不可以正经一点啊?”她瞪了他一眼。
    方绍华乐得哈哈大笑。
    “喧,你眼睛闭起来,我要给你一样东西。”他突然转而正经地说。
    “拐我呢!什么东西?”她可不信。
    “真的!”他做出发誓的动作。
    “没骗我?”她不放心地问。
    “骗你的是小狈。”呵呵呵!当小狈又怎么样,他连乌龟都当过了不是吗?
    黎喧半信半疑地闭上眼,不知道他会变出什么把戏?
    方绍华见她闭上眼,乐得差点笑了出来。这个喧平常机灵得很,可有时又像个傻大姐似的,这下可别怪他,他已经暗示过她了。
    他移近她的脸,飞快地在她的樱唇上亲了一口,在黎喧还没来得及反应前,又迅速地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黎喧没想到他真敢这样做,心上除了有种上当的感觉之外,她竟然一点都不生气。方绍华这个吻恶作剧的成分居多,可他的唇真真实实地碰到她的,这种亲密的接触,却也瓦解了他们之间原本和平共处的关系。
    “你不觉得这样做很幼稚吗?”她终于开口。
    方绍华早料到她不会像个花痴一样,让他一吻就昏了头,也许正因为这样,他才对她有兴趣吧?
    “亲吻是很幼稚的行为吗?你这样说一点都不合理。”他反驳。
    “你用这样不光明的手段,根本就是很不成熟的。”
    不光明的手段?是吗?他自己倒觉得很正大光明呢!
    “如果我真的趁你熟睡时吻你,那才叫不光明,懂不懂?”他还要强辩。
    黎喧也懒得再与他讨论这种事,反正她也不是很介意,何明枫都可以和别的女人上床,一个吻又算什么?
    当她这样自暴自弃地想时,她甚至觉得即使和方绍华上床也没关系。
    “绍华,人是会变的,即使你今天觉得很喜欢一个人,总有一天你还是会淡忘,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黎喧近似冷漠地说。
    方绍华只是忧伤地看着她。他果然没料错,她的心里有一道很深很深的伤痕,就算她笑着时,脸上仍罩着一层阴影。
    他想证明给她看,这世界上仍有永恒的爱情,不如她想的那么糟。
    樱花果然很美,但满山满谷的人潮却破坏了这趟赏心悦目的赏樱之旅。
    方绍华帮她拍了许多照片,背景的人潮无法清空,所以只能将就。
    让黎喧最兴奋的事不是这些绚烂的花朵,而是她在樱花树丛中看见一只松鼠,无惧于来来往往的游客,它自在地跳跃着,模样极为可爱。
    方绍华替它拍了几张特写,还夸张地对它说:“来,笑一个!”
    当然他也不忘找了几个善心人士帮他们两人拍合照,一个看起来身体颇硬朗的老伯赞赏地说:“真是一对璧人。”
    方绍华乐得合不拢嘴,当真摆出很甜蜜的情侣姿势,惹得黎喧真想逃走。
    他们离开阳明山时还没过中午。下山的路程中,对面车道果然大排长龙,车辆动都不能动,黎喧不免要佩服方绍华的睿智,让他们免去这段塞车之苦。
    回到他们居住的地方,方绍华先将照片拿去冲洗,然后带黎喧去吃大餐。他将时间拿捏得很好,吃过大餐,他们正好可以拿刚冲洗出来的照片。
    黎喧在冲洗店就急着要看他们的拍摄成果,方绍华阻止她:“我们回去再慢慢看。”
    然后,他抢走她手上的照片。
    他想设计她进他的窝,所以说:“我的音响比较好,所以请你将就一下。”
    他不怕她不依,因为那叠美美的照片就在他手上。
    进了他的窝,方绍华放了一片抒情的钢琴演奏曲,拉她在地毯上坐下。
    “再来杯咖啡更好。”他觉得气氛可以更浪漫一点。
    “拜托,只是看照片而已,需要这样隆重吗?”她有点受不了地说。
    “看照片这么神圣的事,当然需要有幽雅的背景音乐和浪漫的气氛来衬托啊。”他总是有一套自己的说词。
    他泡了两杯热腾腾的摩卡咖啡,闻到浓郁的咖啡香,黎喧又不得不佩服方绍华的细心。
    她愈来愈发觉方绍华有着截然不同的双重个性,一会儿细心得让人觉得窝心;一会儿又恶劣得让人想要海扁他一顿。
    折腾了老半天,黎喧终于可以一睹自己美美的照片。
    从小人家就说她是一个很上相的女孩子,黎喧也不否认自己怎么拍都很好看。但没想到在方绍华的镜头之下,她竟然这么忧郁!究竟是她的问题,还是方绍华的问题?她从没见过这么落落寡欢的自己。
    “你觉得哪一张最漂亮?”她故意问方绍华。
    方绍华认真地从头到尾看过一遍,然后抽出其中一张说:“我觉得这张最美,也最自然。”
    黎喧取饼他手上的照片,下一秒,有个人立即被k得哇哇大叫。
    “你竟然觉得松鼠最漂亮!”她不服气地说。
    “本来就是,你看它玩得多开心,笑得多灿烂,哪像你一脸被倒会的模样。”他很直接地批评她。
    “那是你技术烂,不会抓镜头,还敢嫌模特儿表情不好。”黎喧有些心虚地反击。
    “你不觉得自己变了很多?”方绍华这次不再逃避,他要她看清自己的转变。
    “有吗?我一直都是这样啊。”她仍不肯承认。关于何明枫的情变,她不想让方绍华知道。
    “你从美国回来之后就变成这个样子,我看得心疼,又不能直接问你,就是怕伤了你的心。喧,不要了,这样很容易内伤耶。”
    黎喧被他看穿了,心里很不舒服!他以为他是谁?凭什么这样逼她?
    “这是我自己私人的问题,你别管那么多!”她不关心地说。
    方绍华见她还是这么见外,恨不得将她抓起来摇一摇,看看脑筋会不会清醒一点。
    “要不是因为爱你,谁管你那么多。”他要说多少次,她才会正视这个问题?
    “你动不动就说爱,你到底懂不懂什么是爱?”连她自己都已经不懂了,哪肯再相信任何人。
    “不懂!我就是不懂得什么是爱,才会深陷其中,无可自拔!你能了解吗?”他颇无奈地说。
    “这些都是假象,因为你得不到,所以才觉得珍贵。”何明枫当年不也曾经深深地迷恋着她?结果呢?两年的考验,他都禁不起,更何况是漫长的一生。
    方绍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发觉要改变她的想法还真不容易。
    “喧,你相不相信我都没有关系,但总有一天我会证明,我对你的爱是永恒的,不会因时间或者是空间的阻隔而有所改变。”他坚定地说。
    “话不要说得太满,现在的你永远无法预知未来的你。所以,不要替自己设限太多,也不要给人太深的期待。”
    对感情,黎喧已经看破了。再多的承诺也无法感动她。
    尽管黎喧仍无法接受方绍华的感情,但他仍是她一个很“亲密”的朋友。
    方绍华除了忙着学校里的“公务”和课业之外,他把很多时间花在她身上;她也不拒绝他的存在,他就像她身旁的一个亲人一样,已不知不觉地成为她的一个习惯。习惯他没事就来騒扰她,习惯他三餐加宵夜的服务,习惯窝在他的小房间里听音乐,习惯他连房间的钥匙都复制一把给她,习惯理所当然地进出彼此的生活
    直到有一天
    “绍华,你的抽屉怎么这么乱,我帮你整理一下。”黎喧本来是在帮他找通讯录,一拉开他的抽屉才发现他的东西应该好好地整理整理。
    “最近太忙了,根本没时间弄那些。”他还埋首在他的电脑荧幕上,正在企划一份有关毕业典礼的活动。
    黎喧开始将他那些资料重整、分类,偶尔还会看一下内容,她发觉方绍华满有才华的,而且办任何一个活动都很认真,也很有自己的创意,不愧是目前学校最耀眼的一颗星。
    “绍华,我发现你满爱现的嘛!”她总是吝于赞美他,认为像他那样锋芒毕露的人,若再锦上添花,他不就更不可一世了?
    方绍华温柔地看了她一眼,见她认真地帮他整理东西的神情,那种感觉真好!
    “喧,你别忙了,毕业考不是快到了?你还是看自己的书要紧。”
    “毕业考小意思而已,难不倒我的。”她已经向方绍华学会说大话。
    “是吗?”他贼贼地一笑:“不过,如果你想多陪我一年,我是乐见其成的。”
    “说这什么话?”黎喧杏眼一瞪:“我恨不得早点毕业,免得一天到晚要看你这张脸哩!”
    方绍华从电脑桌前移到她身旁,故意贴着她问:“我这张脸让你看得很烦吗?”
    “喂!说话就说话,别靠这么近行不行?”方绍华突如其来的举动,偶尔还是会让她感到莫名的心慌。
    黎喧的脸颊瞬间热了起来,她难为情地低下头继续整理他的东西,可他也不走,一双眼就这样大刺刺地盯着她看,像要看到她投降为止。黎喧愈理心愈乱,一颗原本平静无波的心,漾起一圈圈的涟漪,由中心点一直往外扩张、再扩张,直到整个心湖荡漾了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喧”方绍华抓住那双不知道在做什么的手,强迫她看着自己,他在她眼中看见莫名的惶恐,以及不知所以的慌乱。
    “你怎么了?”他从没见过这样的黎喧。
    “我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怎么才一瞬间,一些感觉都变了?是他那双眼太魅惑人,或者是他温热的体温传递给她,让她整个人跟着热了起来?
    方绍华也慌了!原本不正经的他,也感染了一些异常的气息,他感觉到四周的空气突然变稀薄似的,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他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窒息而死
    “喧,有一些事也许,我们都不该太过执着,有时候放开了,反而会得到救赎”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黎喧只是怔怔地看着他,忘了是什么原因,她会和他在一起,走过这段伤心的日子,如果不是他的陪伴,她会变成什么样?有时候她觉得绍华比班上那几个好同学都来得亲近些呢!
    “绍华谢谢你。”她不知道自己要谢他什么,但她是由衷地说出这三个字。
    “不要谢我!”他再也控制不住,紧紧地抱着她。
    她在他的怀里没有挣扎,也没有破口大骂,他感动得几乎要落泪了。
    “你知道的,我不要你的感谢。”他低下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我只要你快乐,只要你快乐,我就很满足了。”
    这么动人的话,她已经很久没听过了,怕只是一场梦而已吧?
    “喧”他捧起她的脸,那双美丽的眸子闪烁着泪光,更加楚楚动人。
    没有询问,只凭着感觉,和一时的意乱情迷,他低下头,吻上她的唇。
    认真的,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成分,以他前所未有的浓烈,像一场毫无预警的暴风雨,袭向她的内心深处
    她刚从睡梦中醒来,朦胧之中,发觉四周的摆设不是自己所熟悉的模样,片刻的怔忡后,她却笑了。
    拂晓的阳光静静地透过窗帘,洒满一室慵懒的氛围。
    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阳光露出和煦的笑脸,不知不觉中,夏天的脚步已悄悄地来临。
    就像他的爱情,浑然不觉地随着季节更替而有了新的生命,就在她还无法理清的时候,早已悄悄地进驻她的生命。
    连她自己都很惊讶,她竟然会在方绍华的房里过夜,虽然什么事都没发生,可这代表着她和方绍华之间的关系不再单纯,她无法再忽视他对她的感情。
    在那张堆满参考书的桌上留着一张字条,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
    喧
    我上课去了,记得要吃早餐喔!
    绍华
    简单的几个字,没有他惯用的恶心巴啦的甜言蜜语,却让黎喧觉得好窝心。
    方绍华一向拥有许多种面目,近来也许是当了学生会长的因素,她发觉他愈来愈成熟稳重,也愈来愈迷人;那些围绕在他身旁的女孩仍有增无减,比她条件更好的大有人在,她也不懂为何方绍华独独喜欢她。
    有时她甚至会因此而感到些许的虚荣,就像当年何明枫在追求她时一样,她觉得自己仿佛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也许正因为过去的伤痛,让她对感情失去了信心,若不是因为昨天那个意外的吻,她对方绍华的这份感情也许永远不会被激发出来。但她还是害怕,害怕方绍华还年轻,他总有一天还是会离她而去,到时候她是否仍承受得起?
    这是她的心结所在,这个结不是可以轻易解开;她更不知过了今天,她将如何面对两人之间的未来。
    就在这个时候,电话突然响了起来,黎喧考虑了几秒钟之后,还是接了起来,轻轻地“喂”了一声
    “喧,是我。你刚起床啊?”是方绍华的声音。
    黎喧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担心是他那些仰慕者打来的电话。
    “怎么?打电话来叫床吗?”黎喧幽默地反问他。
    方绍华在电话那头夸张地叫了一声,然后说:“你这样说我会胡思乱想的。”
    说的也是,她怎么也学起他的不正经了?
    “喧,怎么办?上一堂课都不知道教授在讲台上说些什么”他停了一下,继续说:“我好想你!好想、好想”
    他的语调极其温柔,黎喧觉得自己都快窒息了。
    “我一直在想,昨天晚上我是不是在做梦,作了一个很美很美的梦,梦里的你静静地躺在我的怀里”
    “绍华,你不要想那么多好不好?”她突然感到歉疚。方绍华对她所付出的感情超过她许多,她还没想清楚要如何面对这份感情。
    “这个要求太困难,恕难照办!”
    这就是绍华,她早该料到,他岂是那么听话的人?
    黎喧叹了口气,不想再坚持什么,反正她一向都拿他没辙。
    “喧,你别离开,我中午回去陪你吃饭,可以吗?”
    他都这样说了,她还能说不吗?
    “我会待在你房里听音乐。”
    “记得先吃点东西,我的抽屉里还有几盒饼干,你可以先拿出来吃。”他不放心地交代着。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别担心那么多啦。”她还不太习惯两人之间的改变。
    “喧,我爱你!”
    币上电话,她发觉自己两颊竟然是热的,他强烈的电流似乎电感染到她,她的心跳渐渐地感应到他的频率,随之狂乱了起来。
    不过,她真有些饿了,回自己的房内梳洗过后,她又回到他的房里拉开他的抽展寻找地说的饼干,最后她在最下一层的大抽屉中找到几种不同口味的饼干。
    同时,她也发现了一本放在底下的相本。
    她好奇地翻了几页,才发觉这本相本好像不是方绍华的。里面有许多照片都是外国人,有男有女,当然也有几张东方面孔,其中有一位好像是他妹妹。
    黎喧虽然只见过她一次,但对于她那张漂亮的脸孔不是很容易就忘怀的。黎喧无法停止地一页一页地翻下去,直到她看见那张让她永难忘怀的脸,她的动作瞬间地停了下来,不可思议地盯着那张照片,久久无法正常地思考
    怎么会这样?
    绍华怎会有何明枫的照片?而且照片中还有那个叫墓的女人,她就站在何明枫的身旁,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许久之后,她才鼓起勇气继续翻下去,接下来大约有五、六张都有何明枫和她。
    黎喧的心突然剧痛了起来!痛的不全是因为何明枫的背叛,毕竟她已经在复原当中;真正让她心痛的是方绍华。他竟然有这些照片,却从来都不曾告诉过她?聪明的方绍华怎会看不出这个人就是何明枫?她认为是他刻意隐瞒这个事实。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因为怕她伤心吗?
    可再怎么说,他都不该把这么重要的事隐瞒她,她觉得好生气,气他明知道何明枫已经变了心,还在她面前装模作样!她不喜欢这种被欺骗的感觉!
    也许,他从头到尾都在看戏,看着她如何傻傻地爱着一个已经变了心的男人;看着她为他奔走异国,看着她伤心落泪
    然后,他再乘虚而人,利用她最脆弱的时候,渐渐瓦解她的心防
    “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方绍华刚进门,黎喧就把相本摔到他身上。
    方绍华接住相本看了看,又看看她。她的眼神是可怕的冰冷,室内顿时陷入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是他从来都不敢拿出来给她看的相本,没想到最后是她自己发现的。
    也好,这件事是他们早晚要面对的,大家摊开来说,总是比较坦然。
    “这相本是我妹妹的,她现在在西雅图念大学,这是她上次回国带回来的,就是你遇见她的那一次。”方绍华坦然地说。
    “所以,你从那个时候就知道明枫已经有另一个女人,但是你却一直不肯告诉我?”黎喧气得有些发抖:“你从头到尾都在冷眼看着我的一厢情愿,让我一个人到西雅图承受那种背叛的难堪,看着我伤心难过,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很好玩?”
    “我是那种人吗?你为什么要把我想得那么坏?”她怎知道他为了这件事承受了多大的精神压力,甚至赔上了他的心。
    “你本来就是!如果你真心为我好,就不该明知道他是那样的人,还让我到西雅图见他,你不觉得这样太残酷了吗?”黎喧哭了,被方绍华气哭了。
    “喧,你不要哭,听我说”方绍华一把抱住她。他好不容易才融化她冰封的心,怎能够再失去她。
    “你不要碰我!我讨厌你这种虚伪的人,你根本就不是真心爱我,是我太傻,被伤了一次还不够,竟然还会再相信你的花言巧语”她用力推他,却推不开他有力的双臂。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不忍心告诉你而且,就算我当时拿照片给你看,也许你还会怀疑我的动机!我觉得自己怎么做都不对,才会在你对我说要到西雅图见他时,没有阻止你。”方绍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有些事,我认为你必须要亲自去面对,看清事实的真相,然后由你自己去判断,而不是经由第三者来左右你的想法。”
    黎喧在他怀里静了下来,对于方绍华所说的话,她心存质疑,包括昨晚被方绍华所点燃的热情也瞬间冷却了。
    她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处处充满着荒谬的谎言,没有谁是真正值得信任的,每个人都是自私的。
    “你说的没错,有些事,我必须要亲自去面对,看清事实的真相。”黎喧很冷静地对他说:“我认为你并不是真正爱我,你若是真心爱我,你就不会让我一个人到西雅图;你若是真心爱我,你就不会让我独自去承受那样的伤害!”
    黎喧的话让方绍华哑口无言,明知道她曲解了他的本意,他却想不出什么样的话来反驳她的论点。
    也许她说的没错,他是不该让她独自到西雅图见何明枫,当初他只是一心希望她能够认清何明枫的为人,不要再傻傻地等待,却没为她脆弱的心灵多想想。
    “喧,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此时他除了认错之外,已无话可说。
    黎喧推开他,走到门口才回过头对他说:
    “绍华,对不起!我没有办法爱你,有些事是不能勉强的。”她冷漠地说。
    说完,她就推开门走出去。
    方绍华看着她最后一抹身影,寂寞得像夜空里孤寒的一颗星,他的心也跟着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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