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山种不了地,只有最顶上水塔旁边有不足一亩的平地,但满山石头缝里长了不少本地人叫做“索梅”的带刺灌木丛,每年五、六月开始,结一种或者黑色或者金黄色的小果实,味道十分甘甜,只是吃过以后颜色很难去掉。

    张恕每次假期回家,一个厂的同龄人邀他出来玩,常常跑到这座山上来摘索梅吃,吃得一嘴乌漆麻黑的回去,爸妈一看就知道他干嘛去了——一笑一嘴黑。

    为了找索梅,张恕对这座山熟悉得不得了。

    有一大丛索梅长在一个一米多高的水泥管外,那水泥管子不知道有多深,黑漆漆的,用铁网子焊起来了,张恕小时候还幻想过里边关着什么吓人的怪物,每次来那丛索梅总是提心吊胆的。

    不止他害怕,其他孩子更害怕,所以那丛索梅也是长得最好,果实留最多的一丛。

    以前没往这上面想,现在住到洞里,张恕走到山上就想起来了。

    整座山山腹都是仪表厂的洞,那水泥管通向的内部还能有哪?难道跟二门房间里的圆形大洞是连通的?

    张恕爬过几块石头,跳过两道很深的夹缝,就看到那截突出在两块巨石间的水泥管口子。

    侧面的索梅丛又长大了,几乎挡住管口一半,管口上焊的铁网还在,就是锈蚀得更加厉害了,光线能照到的水泥管内部堆着经年累月风带进去的泥沙,上面长出些杂草。

    张恕走过去比了比,管子足有一米五高,弓着身就能走,跟洞里的差不多高,说不定真是通的。

    张恕琢磨了一会,先不忙回去看能不能走通,还是先到山顶,站水塔下面拨号。

    不是打不通,就是没人接。

    朝阳跳出山岭,薄雾从山间、田地上浮起,雾色里,田地那一头两山外,湖水半遮半掩,本来是很美的景色,没有了人气,温度都像低了十度,冻着骨头。

    张恕揣了手机,拿出收音机把天线拉到最长,慢慢调频道。

    他都不敢抱希望了,哪知忽然听见一声“药品……”,忙拨回去。

    “……请大家不要盲目相信谣言,这次疫情虽然跟过去的甲流、**比,确实有一定程度上的扩大化,波及面广,但仍旧在国家的控制范围内,目前为止,即使尚未研发出有效的疫苗,但是疫区范围已经得到及时控制,请大家保持冷静,安心服从收容区临时制定的法律法规……”

    控你妹……

    连h镇这种山旮旯里的厂矿区都有丧尸,大城市和交通网线上的地区会得到及时有效的控制?

    打死也不敢信啊!纯瞎扯。

    张恕又换了其他试,再也收不到任何声音,拨回去听了一阵,张恕明白了,原来是zy村收容区的广播。

    这么看来,zy村收容区目前还是安全的,倒也正常。

    整个h镇平时都只有来进货的人进出,相对闭塞,人口也不多,环境比起k市的肯定单纯多了,而且zy村比h镇更具备地理优势,只要把火车隧洞和公路隧洞还有码头控制好,远比四通八达的地方安全得多。

    不过张恕不后悔离开zy村收容区——没有人知道这次的灾难怎么开始的,没有任何预兆,就像太阳升起落下那么自然,死亡序幕已经拉开,既然有最早一批变成丧尸的人,谁也不能保证今天还是健康的人,过了一天不会突然变成丧尸,还是人少一点好。

    “咔啦”

    张恕猛地回过头——上山的一路上都没碰到过丧尸,山上山石耸峙,应该没有丧尸能够攀爬上来才对……

    谢高文从山路口那伸出头来,张恕看清是他松了口气。

    “灶台弄好了,等干了就可以用,你不是想去k市吗?我们出去找车,有车的话一个白天来回可以的。”

    张恕不知不觉在山上呆了一个多小时了,一看太阳都出来一截了,难怪谢高文已经砌好灶台。

    张恕把收到zy村广播的消息告诉谢高文,谢高文听完什么表示都没有,也不知道会不会后悔过来,但他也没说要回去。

    张恕把收音机给他,让他听了一会,他就关了,反过来催张恕:“下去吃早饭吧!我煮了稀饭煎了饼,吃过我们就出去找车,还要找油。”

    张恕心里感激,知道不用说出来,太客气反而不好,跟谢高文一起下山回洞里。

    仪表厂几十年都半死不活的,就算领导有车,也只有那几辆,肯定开走了。

    光学仪器厂不一样,军工光学望远镜比民用厂家生产的质量好得多,不管从技术还是质量上而言,因而那个厂的产品一直畅销,效益很好,工人有车的也多。

    国家在别处安置工厂,统一接走工人的话,说不定有人的私车没有开走。

    可能不大,但满街都是空的,也只有抱着这点希望,张恕和谢高文一人拿一棍子,一头削尖,就这么蹬着三轮车出去了。

    光学仪器厂大门开着,里边看着跟仪表厂这边一样空空的,甚至更加呈现出末日的颓丧衰亡气息,住宅、商店的门窗基本都是烂的,门窗里边翻得乱七八糟,路上丢着人们不知在什么情况下来不及带走的各种物品。

    张恕从三轮车上跳下来,差点踩到一个泰迪熊,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一个窄小的胡同那一头露出一辆轿车的后车厢,他们找了两个小时才找到这么一辆车,不敢错过,只得挤过去看。

    胡同两边是住家,很多道门,大半都开着,有些的门烂了,歪斜在墙上,听不到声音。

    谢高文不等张恕,径自往里边走,张恕赶了两步,t恤短袖下昨晚留下的伤忽然痛起来。

    游戏npc(?)说过,这个可以提示有僵尸在附近。

    张恕想起来,但他没当回事,僵尸?丧尸?游戏和真实要怎么搅合在一起?

    他捏了捏胳膊下方,却没有丝毫缓解,只能忍着。

    谢高文忽然大叫:“啊!!”

    正在查看的一道门里扑出一个丧尸,要不是谢高文退得快,差点被它抓到!

    可是这个丧尸动作很快,一扑扑空,立即转身又扑,半边脸上血淋淋的,露出白森森的颧骨和部分牙齿,身上穿的衣服几乎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浸透了干涸的血迹。

    谢高文急忙后退,被刚刚才跨过的箱子绊倒,丧尸挥着手扑到谢高文身上!

    张恕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尸体”,僵了几秒,谢高文用手里木棍挡着丧尸咬下来的嘴,没有余力逃脱,吓得狂喊张恕,张恕一抖,急忙赶两步,一棍子捅过去。

    一声闷响,棍子尖锐的那头从丧尸肩上|进身体,从另一边腋下穿出去。

    没用,丧尸嘶叫一声,仍然奋力想要咬谢高文,竟然对穿身而过的木棍没有其余反应!

    丧尸力气比活人大,谢高文的棍子断了,丧尸一下子咬下去!

    “砰”一声,谢高文被溅了一脸红褐色的血,张恕飞起一脚踢在丧尸脸上,把它踢得带着棍子翻过去,兀自挣扎着想站起来,但木棍很长,穿着它的身体,卡在门框角上,一下子站不起来。

    谢高文吓得喘着气,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张恕抢了他手里的半截棍子,掉过尖头上前一步,从丧尸眼眶扎进去。

    丧尸震了几下,终于不动了。

    谢高文一脸吃惊地从地上站起来,看着因为喘气喘得太厉害,肩背都在起伏的张恕,难以置信。

    “你救了我……”

    胳膊还在疼,另一道门里响起拖沓的脚步声,张恕明白了:那伤真的可以提示丧尸靠近。回身叫谢高文:“还有!快走!!”

    两人刚朝来路跑了几米,张恕回头一看,居然看到三个丧尸,巷子那头的车只能放弃了。

    尽管有了第一次之后,再下手似乎没那么难,但把木棍扎进一个头颅里边,滋味绝对好不起来,而且只有一短木棍,想杀三个丧尸太困难了点。

    张恕习武,可……武术不等于杀人技巧,武术是武学的艺术,强身健体的同时,张恕也只不过比普通人能打而已,真的论打斗技术的话,他还不如警察。

    顶多,他的身体经过很规范有序的开发,发展空间比警察、特警或者军人大而已。

    谢高文蹬着车,张恕跑几步,看没有丧尸能跟上来,才搭着边坐上去,坐了一阵手还有些抖。

    两人都心有余悸,找车的事情暂时搁置。

    看来丧尸在白天只是缩在暗的地方躲避阳光,并不真的只有一座空空的市镇,可以随便到处逛着找东西。

    他们到中心街上装了满车水泥灰包,就准备拉着回仪表厂去。

    谢高文忽然问:“听到吗?”

    张恕点头,两人往一边路上看,果然看到一辆越野飞驰在路中间,向着他们的方向疯了一样驶过来。

    车很快就靠近了,看得出车身上沾满了血和……一些碎,就像才从地狱里逃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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