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词牌名没有填词,只不过是一个格式。我爹吃不进去苦药,这药便如同词牌名一般,被我们当一个壳子用,比如在药丸中加入苦药,这药能将苦药的气味痕迹全部隐去,不仅服用之人觉得毫无感觉,就连高明的医生也看不出来,甚至服药的器皿都毫无痕迹。”
    裴极卿突然周身战栗,颤抖着双手握住决云的手,雪白削瘦的面孔笼上一层阴鸷,“我就知道,太上皇在我们回来的时候驾崩,绝不是天意……”
    决云微微皱眉,将裴极卿拉过自己身侧,接着低声问:“可毒|药毕竟不是咳嗽药,就算没有痕迹,尸体又怎么可能如常?”
    “若在这种药里加些慢性毒|药,结果又会如何?”傅从思蹙眉沉思,“毒素不是骤然发作,却能一直藏在人身体里,等到需要时便加大剂量,一发致命。”
    裴极卿立刻问:“这药在哪里可以找到?”
    “这是宫中秘药,因为害处太大,所以做的不多,只有宫里的秦太医会制。”傅从思道:“今夜不知哪位太医当值,咱们可以去查问。”
    裴极卿提起灯笼,就要奔着太医院而去,决云忽然拦在他身前,他望了眼乾清宫前森严的守卫,低声道:“你就在这里待着。”
    “啊?”裴极卿愣了一下,抬起一双微微下垂的桃花眼,决云将他拉到一旁,轻声道:“你现在心情不好,很容易被情绪左右,这里有侍卫守着,等我回来,听话。”
    决云的声音很轻,却让人莫名安心,裴极卿的心也跟着静了下来,他垂下眼眸,轻轻点了点头。
    傅从思搀起老王爷,打算带他回府休息,老王爷傻笑着转头,眼角却莫名带了几滴泪水。
    事情果然不出决云所说,秦太医早已因为获罪离开太医院,决云又打问一番,也始终没有结果,只带回了太上皇用过的药方。现在快要散早朝,傅允珲要回到乾清宫祭拜,决云也只好回去,重新跪在灵前。
    傅允珲依旧身着缟素,头发只用素白帛带束好,神色间依旧十分悲怆,他紧紧扶着太监的手,似乎自己一步都走不动,裴极卿看到小皇帝过来,便扶着决云一同转身,跪在地上向傅允珲行礼。
    傅允珲虽然虚情假意,身体却的确很差,裴极卿悄悄抬眼望他的脸色,发现此人面色苍白,似乎连嘴唇都没有血色,他照例在梓宫前三跪九叩,接着抬头道:“允i,你辛苦了……”
    “皇上!”
    决云刚想客套几句,傅允珲的声音已戛然而止,整个人猝然倒地,竟如同一只纸人一般。无数侍卫太监中,一个身着素白宫装的女子猛地冲来,将傅允珲虚浮的身体抱在怀里,伸手猛地掐他的人中,一双杏核眼中沁出泪水。
    傅允珲猛地咳嗽一声,一口脓血自他口中喷出,迅速渗进素白衣襟,如同一簇红花盛开。
    “皇上!传太医!”
    四下喊声此起彼伏,太医很快奔来,准备将傅允珲抬到养心阁暂歇,那宫女伸手拦住他们,直直哭泣道:“来不及了,就在这里,将皇上放平诊脉。”
    “皇上是真龙天子,怎能……”一个年轻官员愤愤挺直身体。
    “晚晴,朕没事。”傅允珲却抬起一只沾满血迹的双手,他望着那宫女温柔一笑,接着对太医道:“听她的。”
    晚晴忍住眼泪,将傅允珲在地上放平,太医迅速围了上来,他们将手放在傅允珲脉搏之上,脸色登时变得惨白,迅速从药箱中取出急救药物给傅允珲服下,这药需用温水服送,而那太医端着温水的手已经开始颤抖。
    傅允珲猛的咳嗽两下,脸上稍稍有了些人的颜色,太医急忙叫来随侍太监,要他迅速去熬吊气的参汤。
    决云蹙眉,“皇兄这是什么病?可是太过悲伤,急火攻心?”
    “回贤王。”太医转身,颤颤巍巍道:“皇上中毒了,只是毒发突然,臣也只能先用药物续命,再慢慢诊治。”
    “皇上吃的所有东西,可都有人验过。”决云沉声道:“你绝对没有说错?”
    “绝对没有。”那太医猛磕了几个头,“现在皇上需要静养,还是送皇上回去吧。”
    “好。”决云点头,挥手示意太医离开,晚晴已收起刚刚的眼泪,迅速跟在傅允珲身边。
    “皇上刚刚下朝,身边怎会跟着随侍宫女。”裴极卿低眉走到决云身边,“她绝对知道什么。”
    “那现在怎么办?”决云低声问。
    “先不要打草惊蛇,你去把皇上用过的药方拿来,要所有的。”裴极卿答道:“太上皇用过的,也要。”
    决云点头,也顾不得问他为什么,皇上突然出事,药方及其可能被人动过,他迅速去了太医院,以要为皇上寻医问药为名,要来了皇上用过的所有药方,那些药方厚厚一叠,开药的名头却都是些滋补用药或普通病症。
    此时又是夜晚,裴极卿托傅从思拿来许多医书,一点点对照着方子查看,决云遣退乾清宫前侍卫,也低头坐在他身侧,为他沏了杯暖胃的茶水。此时天色蒙蒙飘起小雪,决云拢了一个手炉,轻轻塞进裴极卿手里。
    两个人没有疑问,也没有回答,烛光也不似往日阴森,大殿中极其安静,只能听到哗啦哗啦的翻书声。
    傅从思悄然走近,却在门廊处顿了顿,沉沉望着惨白灯火中两个相对的侧脸,竟无端觉得有些羡慕。
    “小王爷。”裴极卿突然问:“这几味药都和医术记载的不一样,你看看可有什么问题。”
    傅从思方才回神,他凑过去看了几眼,默然道:“这多出来的一味药是为了调节气血,对药方的作用没什么影响。”
    裴极卿点了点头。
    的确,那些药方都十分常见,唯一奇怪的地方,就是有时会多一味药出来,尽管多出的哪一味药对整个药方没有影响,甚至还对病人的身体有益处。
    可是每一个月,太上皇和皇上总要用许多种同样的药材。
    “找到了。”裴极卿抬起头,声音有意压得极低,却仍然带了几分颤抖,“太上皇的药有问题,皇上的药也有问题。”
    决云问:“怎么回事?”
    “你看,这几味药是一样的。”裴极卿左手指着药方,右手不停的翻着纸堆,“这几味,也都是一样的,还有这里,如果这个月不需要这几味药,就想办法在别的药里加进去。”
    “可这些药都很常见。”傅从思解释道:“一样的话,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再常见,也不可能每个月都用五十种一样的药。”裴极卿沉沉抬头,“有人在用这些药做‘词牌名’,而且每个月都要用,所以借着滋补养生来开药方,皇上突然中毒,大概也是因为如此。”
    ☆、第80章 |
    即使裴极卿发现了蛛丝马迹,他们也没有办法立刻证明傅从谨有心害人。七天时间很快过去,太上皇的梓宫终于出城,硕大的白色雪片混在飞舞的白幡中簌簌落下,仿佛一只只白蝴蝶,傅允珲病重,决云亲自扶灵出城,连带着四下文武百官跪了一地,长街之上真真假假一片哭声。
    傅从谨走在决云身边,他没有穿披风大氅,身上只单薄的穿着件素白丧服,不知是不是虚情假意,他的脸上脱去了往日的微笑,反而有些淡淡阴郁。
    决云将灵柩送去城外太庙,随行的都是亲贵重臣,裴极卿没有随同他去,而是孤身一人回到府邸。
    决云从太庙回来,傅允珲又再次病倒,每日上朝议事都定要等着决云,仿若当年倚仗傅从谨一般,朝廷中传来各种声音,其中便有人说皇帝身体不济,不如将王位让给手握天子剑的贤王。
    此时决云尚未散朝,贤王府门外已停满碌碌车马,小琴推开门问:“裴管事,外面来了好多人,说是给王爷送些过年的礼品,还说……”
    “刚刚国丧,谁有心思过节?”裴极卿刚刚写了几个字,头也不抬的揪出笔尖长出的毛,“别收他们的东西,告诉他们王爷不在,我不敢乱收,再有客人也不见。”
    “那我呢?你也不见?”
    裴极卿猛然抬头,看到萧挽笙正站在门口,他也不扣门,直接走过来坐在桌前,非常自觉的拿着个橘子剥开,“身体好些没有?”
    裴极卿点了点头,笑道:“多谢侯爷关怀。”
    “你在写字,不如给我写个春联吧。”萧挽笙绕着他走了一圈,“你别看我知道的少,你这种字叫做‘瘦金体’,我好像在啥地方见过,还是摄政王跟我说过……?”
    听到萧挽笙的话,裴极卿猛地放下毛笔,接着将纸不动声色的折起来,“宋徽宗的字儿的确很有名气,摄政王提过也没什么,现在国丧时候,哪还有过春节的道理。侯爷有事吗?”
    “你先不要赶我。”萧挽笙不知裴极卿为何不悦,立刻道:“我来是有正事的,今日皇上下旨,要小王爷着手接管禁军,这是什么意思?”
    裴极卿微微蹙眉,“傅从谨原先安排决云管禁军,这就说明禁军曾是他的人,现在让小王爷接管禁军,是皇上要下手了。”
    “拉倒吧,他还下手。”萧挽笙又拿起一只橘子,“听说小皇帝身子差得很,每日太医传个不断,现在连下炕都费劲……”
    萧挽笙蓦地冷笑,将手里橘子猛地塞进嘴里,“说句实在话,这皇位本来就不是他的,等到太上皇的事料理完,我们也该下手了吧,他现在将上朝的事都推给决云了,我看是自暴自弃,准备吹灯拔蜡了。”
    “他们越是示弱,我们越要小心。”裴极卿低头,趁萧挽笙背过身时,默默将那张纸扔进火盆,“傅从谨现在不信任你,我们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不要轻举妄动。”
    “他不信我,我倒是觉得很舒服,至少不用老守着林妍……”萧挽笙拍拍裴极卿肩膀,却又顿觉有些尴尬,他抽回手,退了两步悻悻道:“你好好休息吧,我就是来看看,本来是想问问王爷,什么时候也赐我个官当当。”
    裴极卿倒觉得十分坦诚,他虽然利用过萧挽笙,可萧挽笙的所作所为也是为了他自己。萧挽笙虽然说过那样的话,可于情感方面,他从始至终说的十分清楚,也的确问心无愧,从没有利用过这一点来欺瞒。
    “侯爷来了,就等吃过晚饭再走吧。”决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穿着件泛金貂绒大氅,进门时头上还落着雪片,“我刚去见过唐唯,他见了我很高兴,要我有空请林贺回来,三个人再聚聚,我说林贺现在日理万机,哪有福分像他一样做个富贵公子,不过林贺也是,过了这么久都不给我个信儿,你走之后,我可立刻遣人送信给他。”
    决云一面说着,裴极卿一面站起来,将决云身上的大毛衣服脱下,取了只手炉塞进他手里。
    “妈卖批,看你跟个小媳妇似的。”萧挽笙翻了个白眼,“看不下去了,老子走了,准备喝花酒去。”
    “现在国丧,哪有花酒可以喝,您还是不要犯大周戒律了。”裴极卿抱着大氅走到炭盆前,冷笑着将上面的雪屑一一拍落,“我帮他拿衣服,只是为了将雪拍掉,不然皮毛浸了水反而不好。”
    “不过侯爷现在也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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