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贵子一番大动土木,加强了县城、物资中转站和阳城公路沿线的防御。
    县城主要是对出入口加强了防御工事,敞开的地方或砌筑了高墙或拉了铁丝网。再就是扩充了县保安团,现在保安团已经有两千三百多人了,成为县城主要的防御力量,虽然不守城门,但城区的两条主要街道四个方向各驻一个营,街道两旁都构筑了两道沙堡阵地。县城几乎角角落落都能看到穿黑衣服背着枪的保安团的人。皇协军一个营守县城的南北两个出入口,再就是鬼子两个中队及司令部一些人员加警察局、特务队、侦缉队,县城的总兵力三千八百多人。
    苏阳带着别动队和侦察连急行军五个多小时,来到县城。
    已是深夜,四野黑黢黢的,不见人影,只有清冷的微风拂过人的脸颊,和远远的村庄的狗吠驴鸣声。他们没有停歇,又经过一片庄稼地,绕到县城西,在西大街南侧的永安路胡同口外停住了。胡同口也就两米多宽,原来是敞开的,离地有不到一米的坎,因外面就是庄稼地,没有路,也没有人走,长满了荒草。青木贵子来后,这里砌了两米高的墙,墙头还拉了铁丝网,有两米八高。
    苏阳低声喊了一声:“进!”
    别动队的人立刻搭人梯几个几个的往进跳,不一会就进了有几十人,立刻放出了警戒,还有人进七十三号院里扛了两架木梯子过来,很快,所有人就都进了胡同,进了七十三号院子。周围的邻居都黑着灯,有没有人听到动静,就无从考证了。
    进了屋,苏阳简短的开了会,交代了这次进城侦察的任务,晚上由别动队侦察,白天由侦察连化妆侦察。苏阳总共列出五十七个侦察点,要求三天内搞清楚所有侦察点地形的每一个细节,人数及活动轨迹,有哪些变化。
    别动队晚上侦察,七十三号院就由侦察连警戒,侦察连立刻派出一个班,按要求放出警戒哨,把别动队换了下来。丁广生立刻和中队长、小队长打着手电筒,看着地图,分配着任务,一刻钟后,别动队两人一组,借着夜色掩护,向县城的各个目标跑去。第二天又是侦察连按要求分配任务出去侦察,由别动队警戒七十三号院。
    转眼三天便过去了,苏阳得到了他想要的县城鬼子及汉奸部队的各种情况,画有草图,标有数据,都一目了然,静态的,动态的情况都了然于心。
    本来他有想法,刺杀鬼子司令部,在县城制造混乱,内外夹攻,一举拿下县城。可就侦察的情况看,鬼子司令部不但有十七处眀哨,两支巡逻队,还有七处暗哨,十一个值班室,最难的就是值班室,都在室内,人倒不多,但都不睡觉,门再在里面销上,更无法刺杀了。一旦有响动,惊动他们,刺杀就失败了。如果有一处两处,还可以采取特别手段,有很大胜算,十一处太多了,难免出现错误。
    他反复琢磨,又与丁广生和几个中队长、宁晓波、景树华、冉盛杰他们碰头,最后决定从南门、西门、东大街三个方向刺杀,放进部队来突袭,最后攻打鬼子司令部、军火库、粮库等主要目标。北关大街没有安排部队,一个是兵力有限,不能全面进攻,这也是有别动队,计划中城门是打开的,不然只能攻其一点。另一个是要经过十字大街,鬼子的防御更强一些,等拿下东、西、南门,再集中力量攻击。
    目前,县城的鬼子和汉奸部队说起来三四千人,真正打起来,保安团就是些乌合之众,不会像日军一样那么有战斗力,否则,县大队这样攻打县城就草率了。当然,就是乌合之众,人数众多,也不可小觑。
    决心一下,苏阳立刻写了命令。
    第一份给秦明,带主力部队主攻南门,午夜十二点前部队到达县城南门,在别动队配合下,准时拿下南门,消灭南门守军,突袭保安团一个营。同时命令洋河镇区小队前出到田家湾至清河县城的三岔路靠清河县城一段路设伏警戒。打阳城县城时调用国军三0四团炮营,其一旦不听命令,反水去清河县城,就地截杀。
    第二份给三营,午夜十二点准时到城西,迅速拿下车站,突袭西大街保安团。
    第三份给二营刘子俊,留一个连执行监管俘虏任务,率领其他连队午夜十二点准时到县城东大街,破开城墙,攻打县城东大街保安团的一个营。同时命令国军三0四团炮兵营经洋河镇,于午夜十二点准时到达县城南门待命。
    第四份命令给一营韦宝华,在吴家堡借助有利地形,就地构筑防御工事,阻击从大营口及县城北部几个方向的鬼子援兵,最少坚持一天。第五份命令给黄家屯区小队,从午夜起,袭扰大营口守敌,使其不敢全力援助县城。
    命令已下,每份命令都由侦察连派两名战士送出,要求下午两点前必须送达各作战部队。然后,苏阳又与丁广生和几个中队长、宁晓波、景树华、冉盛杰他们确定了别动队和侦察连的任务,由别动队一中队刺杀南门守军,侦察连一排配合警戒防守,由别动队二中队刺杀西门保安团,侦察连二排配合警戒防守,别动队三中队刺杀东门保安团,侦察连三排配合警戒防守。侦察连四排为预备部队。
    部署完毕,由于部队不能集中活动,都是非常小心的进出,每次不能超过三个人,怕暴露居住点,引起敌人注意,而行动却要集中进行,所以决定先行在各个目标点近距离秘密控制一户人家,然后先行转移到秘密控制点。于是,别动队每个中队派出三名队员,由一名小队长带队,出发寻找和秘密控制一户人家。
    已到中午了,带的干粮没了,大战前,队员们都想吃一顿好的,吃什么,有队员提议吃肉包子,大家都附和同意,苏阳心一软,也同意了去卖包子吃,只是本能的要求派三个小组出去买,不能在一个点买,不能在近处买,选了三个小吃市场,派人去买了。
    去街市口买包子的战士,找了一家开包子铺的,买了人家十笼屉大包子,装了两布袋,扛在肩上就往回走。这家包子铺每天篜十五笼屉,有时能卖完,有时卖不完,今天让县大队的人几乎清了,后面来的人就买不着了。可巧,保安团也有人经常吃他家的包子,今天来买时,包子已经卖完了。保安团的人不满意了,说:“你他妈的这老板怎么当的?刚到饭时,你的包子就没了,你是不是不想干了,信不信老子把你店给你砸了。”
    老板哭笑不得的说:“老总,没办法,今儿个来了个大客户,一下就买了十笼屉,这不就卖没了。”
    保安团的人一激灵,问:“什么大客户?”
    包子铺老板说:“不认得,就两个后生。”
    保安团的人更警觉了,十笼屉够几十个人吃了,而且是陌生人,这就有问题了,他又问:“他们住哪里?”
    包子铺老板摇头说:“不知道。”
    保安团的人又问:“到哪去了?”
    包子铺老板指着说:“往西去了,这会儿过街口了。”
    保安团的人问:“他们拿的什么家什?”
    包子铺老板说:“一人拿一个白布袋,在肩膀上扛着走的。”
    保安团的人立刻转身往西跑去,过了街口,远远的看到两个人扛着白色布袋,身影一闪,进了永安路。他也立刻跑到永安路路口,没敢再往前跑,只是躲在一间房子角边,远远看着两个人进了一户人家。因为那家的房子在那一片很显眼。他离得有四百来米,在那边的一个补鞋匠都没发现。
    保安团的人还是个排副,立刻跑回去给连长报告了,连长也没敢怠慢,给营长报告,营长不在,说是出任务了,他就直接给朱炳炎报告。
    朱炳炎自上次南关的家出事后,就搬到西关保安团总部这里居住,挂的牌子还是“阳城县保安团司令部”,他的腿走路不便,出门要拄双拐,出远门就坐鬼子给他配的三轮摩托车。所以他现在一般不外出,听了报告,他的脑海立刻想到:是割脖子的人又来县城了?他的身子都不由打个哆嗦,可又想不对,敌情通报说割脖子的人警卫员同志正在和国军在清河一带打的热火朝天,怎么会来县城?!所以,他也没当回事。县城有共军和军统的人是肯定的,来来往往,进进出出很正常,这是警察局和特务队的事。如果他想邀功,应该直接报告青木贵子,正如上次侦缉队给报告齐家川有八路的事,侦缉队队长裴旭峰差点栽了,让青木毙了一个手下才算完。有此前车之鉴,他也不想趟这趟浑水,便摇了电话,打给魏长彪,说:“魏老弟,有这么个情况,我的手下发现永安路的一户人家,两个后生今儿买了十笼屉包子,够几十个人吃的。觉得怀疑,所以报告给魏老弟。”
    魏长彪问:“既然可疑,朱司令咋不派人去查证一下。”
    朱炳炎笑呵呵的说:“有可疑的人也是地下党或军统的人,对付他们,我们不专业。”
    魏长彪当然知道朱炳炎这是耍滑头,怕承担责任,他也不至于再推给警察局,说:“我明白了,谢谢朱司令。”
    魏长彪当即派了两名特务,到永安路来查证,两个特务刚到路口,就看到坐在路口的补鞋匠,一个二十来岁的人,在路口摆个补鞋摊,没有人补鞋,孤零零的,太突兀了。一般人看了不会觉得怎么样,专业的人看了,这特征就太明显了。特务装的若无其事的进了一家杂货店转了一圈,留下一个人,走了一个人,不用想是留下一个继续盯梢,回去一个报告情况了。
    而他们的这个动作也引起了补鞋匠的注意,立刻给七十三号门外的卖糖葫芦的发出警报。
    特务回去报告,魏长彪没敢自己行动,根据买包子的数量,有几十个人,他立刻给青木贵子报告了,青木贵子立刻命令警察局行动队和保安团派一个连配合行动。鬼子宪兵队也派出一个班,由一名大尉带队。四十多分钟后,部队都已到永安路集结。
    杂货店的特务一直在杂货店门口监视着,补鞋匠也一直在路口坐着,直到鬼子、警察、特务队,保安团的人离街口几百米时,补鞋匠突然看杂货店的特务,特务立刻闪身隐藏,补鞋匠一下跳起来向永安路西头跑去。杂货店的特务隐藏了有两分钟,又露头查看,已不见补鞋匠,他立刻跑出杂货店,却见补鞋匠还有个同伙,已经跑到胡同口,正爬梯子要往外跑。
    特务立刻掏出枪大喊:“站住,我开枪了。”接着就是“咣!”的一声。
    补鞋匠已经上了梯子,还回头冲他倒竖了一下拇指。几百米的距离,他的驳壳枪威胁不到。补鞋匠跳出墙去了,特务才追了过去。等鬼子、警察、特务队,保安团的人都冲进永安路时,特务站在梯子上,探出身子查看,补鞋匠已经向南跑出去一里地了。鬼子大尉命令特务队去追,特务队立刻一个一个上梯子往出跳,等跳出去一个班,去追时,补鞋匠两人早不见人影了。
    保安团排副指着七十三号院子说,就这户。一众人立刻围在七十三号门楼子前,大门在外面挂着锁。保安团一个兵用枪托猛砸门锁,锁被砸开,几个人几乎同时推门往里走,突然,门扇上面掉下来两个东西,有人惊呼:“卧倒!”可已经来不及了,“轰!轰!”的两声爆炸,几个人被炸飞,十几个人倒在地上哀嚎。
    县大队的两个人故意翻墙暴露自己,目的就是引诱敌人,保护七十三号院。可不知道七十三号院早已经暴露了。鬼子汉奸进了屋,搜查了一个多小时,没有抓到一个人,但终于发现了逃生通道,只是没有发现逃生通道的暗室。但就这个逃生通道就可判断,所有人并没有全部逃离县城,甚至全部隐藏在其他地方去了。
    这时天已经黑透了,青木贵子接到报告,气的直骂人,立刻命令全城戒严,大肆搜捕。随后他又接到报告,发现阳城县大队大部队正向县城方向运动。阳城县大队大部队向县城方向运动的报告他接到好几次了,这次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他把这次县城刚刚发生的事联系起来,才让他有些坐立不安。他一方面给省城旅团司令部报告了情况,另一方面立刻带人到南门这里来检查防御。
    包子买回来,战士们立刻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一人就两个肉包子,不到两分钟就吃完了,出去寻找控制点的三组战士也都回来一人报告,控制点已经好了,苏阳立刻安排由门口和逃生通道两个出口向三个方向撤离,每隔五分钟就撤离九个人,等特务查到永安路时,已经快撤离完了。
    苏阳听到有情况,心里一惊,虽然任何行为都会留下蛛丝马迹,时间长了总会被人发现,但他还是立刻警觉是买包子暴露了行踪,这是不应该发生的。这时他身边就十几个人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自责,暗自给自己一个大大的警示,以后,就是饿两天,这种事绝不能再发生,回头一定传达给同志们。他安排了断后的战士,便离开七十三号院。
    这次攻打县城南门为主攻方向,苏阳也直接来到南门。控制点是一户门脸卖布的,这时已经把门板插了起来,人都在后面院子里。苏阳进院后,徐世清立刻把情况给苏阳报告了,户主人一家共五口人,已经吃过饭了,被集中在一间屋子,两名战士在屋里看着。别动队战士和侦察连的战士都在院子里周边墙下坐着。七十三号院暴露了,肯定会引起敌人搜查,什么时候会搜查到这里,也说不清楚。苏阳只是嘱咐徐世清做好应对准备。
    这里距离南门有一里地,距离保安营驻地的胡同口也就一百多米。天渐渐黑了,七点多快八点的时候,街上忽然一辆轿车,十几辆摩托车呼呼呼的到南门去了。开始时大家还以为是鬼子来搜查,后来车辆只是路过,大家提起的心又缓缓的放下了。
    苏阳的心里却是一紧,这应该是攻打县城的行动暴露了,敌人来检查防务来了,否则鬼子也不会晚上来检查。也难怪,他们在侦察敌人,敌人也时刻紧盯着他们,战争就是这样,都想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可不管怎么样,自己的行动暴露了,还是心里发虚,不踏实。一会还要出去侦察,看敌人又做了哪些加强措施。
    虽然战士们都是经历过多次战斗洗礼的,都趟过艰险,见惯生死,但精神依然是紧张的,这里毕竟是被敌人占领的县城,面对的敌人是十分强大的,如果暴露了直接面对敌人,会片刻就被敌人碾压。钻进县城就如钻进敌人心脏,做得好,会给敌人致命一击,做不好,自己的命就会撂在这里。所以小心谨慎,极力迷惑敌人,隐藏自己就尤为重要。
    可事情往往难遂人愿,快到九点时,保安团的人在街上大呼小叫的搜查过来了,不一会便有两个人过来“哐哐!”的砸布店的插板门。徐世清看向苏阳,要苏阳不在这,他就做主了,苏阳在这,他就得请示。
    苏阳说:“每人给两块大洋,就说家里老人生病了,不利搜查,打发他们走。如果不行就放进来。”
    徐世清立刻从后门进了门脸房,回应着说:“来了!来了!”接着卸下两块门板。
    保安团的人说:“搜查!家里藏没藏共党八路?”
    徐世清忙给每人手里塞了两块大洋,说:“我们是正经做生意的,哪能藏共党八路。今天家里老人生病了,不宜搜查吵闹,老总就行行好!”
    保安团的人就看见大洋眼热,一个人拿了大洋就转身要离开。这种事到时候出去报告没发现八路就过去了,没人回来再查的。另一个人却在手里掂了掂大洋,有点贪心的想多诈几块,说:“老板,我们也没办法,还得搜啊。这有没有私藏共党八路,搜了才知道啊!”
    保安团的人说着一步就跨进门来,扭头要走的人也又回过头来,跟着进屋来了。徐世清也再没阻拦,由着两人在布店翻腾了一遍,又从后门进了院子。一进院子,两人立刻傻眼了,黑乎乎的十几道人影围在眼前。一个还想把背着的枪放下来,再端起来,可又觉得没用。另一个忙哈着腰,像见了日本人一样,点着头,说:“我们走错了,不搜了,不用搜了。”说着回头就要进后门出去,结果徐世清在门口堵着。
    苏阳问:“你们到这来了多少人?”
    保安团的人吓得结巴的说:“这这条街就一一个个个排。”
    苏阳又问:“你们叫什么名字?”
    保安团的人说:“我叫胡炳坤、他叫赵赵子恒。”
    苏阳说:“好了,别弄脏了衣服。”
    别动队两个战士立刻扑上去,捧住他们的头一搓,扭断了他们的脖子。
    徐世清说:“要不我们出去,把他们都宰了。”
    苏阳摇头,主要任务不是杀这几个人,还是谨慎点好,说:“派两个人换了衣服,一会应付保安团的人,一个是避免暴露这里,我们还要两个小时。再一个是了解保安团在南大街这个营的情况有没有变化。然后借机脱身。”
    徐世清立刻安排和保安团的人身材差不多的一个小队长带一名战士换了衣服,背了保安团的枪,交代了任务,熟悉了名字,等着保安团的人喊叫着报告情况,集合时,才跑了出去。
    已经九点半了,保安团的人还没集合好,刚才过去的鬼子的汽车和摩托车又呼呼呼突突突的返回了。等保安团的人集合了,清点了人数,又往北跑去了。
    苏阳让侦察连的人派了两名侦察员出去侦察南门。没半个小时,侦察员就已返回,南门情况没变。
    街上又没有路灯,只有几把手电光乱晃。黑乎乎的,穿着同样的衣服,帽檐再往低拉一拉,不用手电往脸上照,不凑在眼前哪能认得清。两名别动队战士跟着保安团的队伍,往前跑了有几百米,又停下来,排长给四个班分配了任务,班长又给每两人分了要搜查的户。别动队两名战士到了分配的户门口。别人都“哐哐!”的砸着门,进屋搜查了。他们也学着“哐哐!”的砸开门,一个四五十岁的人开了门,他们又学着刚才保安团的人说:“搜查!家里藏没藏共党八路?” 四五十岁的户主立刻说:“哎呀老总,没有的事,我们家可没敢藏八路。”两个别动队战士没理他说什么,隐藏在门口看着外面。等了有二十来分钟,其他人都出来到街上报告“没发现八路。”他们也跑出去,喊了一声:“没有。”接着又是列队,又往北跑了几百米,又是分配搜查任务,又搜查了几轮。排长骂着:“都十一点了,别他妈磨蹭了,都快点。”
    别动队两个战士一听十一点了,还有任务,在搜查的户门口没砸门。
    这时排长监督着走过来了,拿手电照着他们,立刻骂着:“你们他妈的是死人啊?他们不开门不会用枪托砸啊!当我们是八路,还要给这些街痞子叫老乡说好话啊!”
    两人取下背着的枪,装作要砸门,排长已到他们跟前,骂着:“日你先人的怂样,晚上不想回去了。”举手就要扇别动队小队长耳光,可举起的手却顿在半空,又慢慢耷拉下去了,手电“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了。早有一把刀插进他的胸腔了。两人立刻把保安团的排长扶到这户人家门口的柴火垛旁,靠墙根放在地上,又用柴火盖了。然后灭了手电,两人趁着都进户搜查了,扭头就往南跑去。
    保安团的人搜查完都出来到街上乱哄哄的等着排长,又等了十几分钟,排长还没来。有士兵说:“排长肯定被狐狸精迷上床了。”其他人“哈哈哈!”一片笑声。一个班长觉得不对,说:“查一下,还少了谁?”结果一查,真少了胡炳坤和赵子恒两个,接着又查到胡炳坤和赵子恒刚才搜查的那一户。他们立刻包围了这一户,砸开门,户主说没有人搜查。保安团的人哪里相信,十几个人拥进门,把这户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见到人。突然,一个班长在地上踩到黏糊的东西,用手电一照,发现是血迹,又顺着血迹找到柴火下的排长尸体,一下都吓傻了,怔了好一会,一个班长才咋呼着要回去报告时。忽然南门传来“轰轰轰!”的爆炸声,接着更是炒豆子似的,枪炮声齐鸣。
    南门其实没有门,也没有围墙,完全是敞开的。日本鬼子占了县城,才在南大街两侧拉了两米高,几公里长的铁丝网,路口铁丝网端口一边一个用沙袋围成的阵地,每个阵地里有一挺重机枪,一个射手,一个副射手,一个弹药手,阵地之间是鹿寨,平时有两个士兵执勤,现在增加到四个士兵,鹿寨外面两个里面两个,来回走着。后来青木贵子来了,又在门口往北深入南大街一百五十多米处,在南大街两侧建了和门口一样的阵地,鹿寨,配了同样的机枪和士兵,在第二道门口往北再深入南大街一百五十多米处,又建了四门迫击炮阵地,每个阵地有两名炮手一名弹药手。
    原来门口只有皇协军的一个连驻守,后来增加到两个连,就住在迫击炮阵地的东侧一片房子里。
    保安团的一个营则在往里一里地的地方,从胡同口一出来的南大街两侧也用沙袋围了两层四个阵地,阵地围的有点大,每个阵地可以配比一个排的兵力。只是这不是长期阵地,平时没有人守护,只有战时才会用。
    今天青木贵子带着一帮人来南门,查看了南门的阵地和执勤情况,还到两侧的铁丝网看了,又把皇协军的两个连长和保安团的营长都叫到守卫阵地,交代了阳城县大队很可能攻打县城南门,要求他们坚守阵地,如果谁因懈怠出了问题,那就把谁剁碎了喂狗。青木贵子走了,这样说惯了,他一走,一切还是照常。
    十一点半县大队别动队和侦察连才出动,街上黑漆漆的,十米外就能看到个人影。侦察连的人到保安团的阵地便停了下来,他们的任务就是当南门打起来,阻止保安团的人冲出来。原来的阵地是防护南门的,现在要针对东侧的一条胡同口,侦察连的人立刻动手,把原来的阵地重新围成十二个小阵地,每个阵地四个人,还有炮兵的两个阵地。
    别动队则借夜色掩护,继续往前跑去。这时,刚刚混在保安团里的两个战士也跟了上来。别动队一中队在离迫击炮阵地不到一百米的地方停了下来。阵地上挂了一盏汽灯,灯影外几十米的地方能清楚的看到阵地里的人头,而在灯影里却看不了很远。徐世清挥了一下手,四名战士低着身子跑了一会,到五十米左右,贴着地面匍匐前进。四十米、三十米、二十米,四个身影突然跃起,扑向阵地。有两个阵地里的皇协军炮兵,在别动队四个战士跃起时,就发现了,愣神的同时都站了起来,其中一个还发出“呃!”的一声,就被割了脖子,另一个躲避的身子都搭到阵地外了,还是被一把撤回割了脖子。其他没发现没反应的人,顺手捎带着就把脖子割了。速度太快了,就两秒的时间,四个阵地,十二个人就都一命呜呼了。
    别动队又迅速向南门跑去。离有一百五十多米,前面阵地的人能看到炮阵地灯影里的人在活动,却看不清楚具体的人。别动队一中队的一个小队留在炮阵地,留了两门炮,一部分人调整着炮口,指向皇协军驻地,一部分人则扛着两门炮,十箱子炮弹,离开炮阵地,向侦察兵阵地跑去。
    靠近门口的阵地比较难的是中间四个移动的目标,他们还没有任何遮挡,外侧的两个还始终面向里侧,五十米开外就可能发现目标,既是地上匍匐前进,他们一旦有人注意,也难隐蔽。所以,早就定了,从两侧的住户家翻墙接近,再从墙头突然突袭。徐世清亲自出马。街道也就十几米宽,两边阵地一占,中间就留了四米左右的道路通行,所以两侧的阵地就在墙边。同样是四个人,翻进两侧的住户家院子,早已侦察清楚,两侧住户家都没有喂狗,所以,他们也极力不发出声响。
    这时,阵地里的皇协军还都睁着眼,聊着天,开着玩笑。这时候还早,还不是困的时候。别动队两边的人都在墙里露了头,徐世清一挥手,发出行动命令,自己两手一用力,身子直接跃起,脚尖在墙头一点,就如老鹰扑兔一般,扑向皇协军。就一秒不到,皇协军脖子就都被人割了。阵地里立刻来了一个小队,假装执勤。另一个小队又迅速跑向南门口的阵地。
    门口的阵地两侧没有了房子,原来都是庄稼地,现在都成了荒地,荒草长得一人高。青木贵子来后,都被砍得光秃秃的。但鬼子在建钢丝网时,为了掩埋钢丝网及木头柱子,在内侧挖了土,成了几十公分的地沟,深得地方有一米左右,浅的地方也有五六十厘米以上。门口两侧阵地连着铁丝网,但鹿寨却靠里了一米多,汽灯就挂在鹿寨上。平时白天看这些沟不起眼,可在这漆黑的晚上,在沟里爬行,黑漆漆的,到跟前五米左右才能看到。别动队正是利用这一点,一百多米就向两侧运动,五十多米时,就在两侧的沟里缓慢爬行,十米左右突然跃起,扑向敌人,不到两秒,十个皇协军便命丧黄泉。
    别动队接着用手电给外面隐藏的部队打信号,主力部队距离有二里多路,炮兵的车辆距离将近十里路,当秦明看到城门口手电光点画了五道圈,立刻命令部队跑步前进。
    皇协军的两个连就住在南大街西侧,距离南门两百多米的一个大院子,这里本来有五户人家,被鬼子征用了,破败的小矮房都被推倒了,鬼子重新盖了几排砖房,拉了围墙,给守门的部队住。前几年早时,这里住着一个小队鬼子兵,后来有了皇协军,住了一个连的皇协军,一个班的鬼子兵,再后来鬼子兵全撤了,就驻皇协军一个连。青木贵子来后,这里又增加了皇协军一个连。由于住不开,又盖了十间房子,整个院子就显得很拥挤。
    别动队杀完阵地里的皇协军,也不用假意执勤了,迅速集结,刺杀院里的皇协军。
    九点以后,院里除了门口的岗哨,就两个连长的屋里还亮着灯,其他都熄灯睡觉了。十点以后两个连长的屋里也熄了灯,院子便黑漆漆的一片。除了换岗的再就是偶尔起来撒尿的会有响动,其他一片死寂。今天青木贵子还来看了南门的防御情况,警示他们八路阳城县大队可能要攻打县城,首先就是攻打南门,要他们做好万全准备,决不能让阳城县大队突破南门。他们也知道阳城县大队很厉害,可该准备的都按皇军预设的准备了,还能怎么准备。再说,这种警示青木贵子每来一次都提,他们也习惯了。至于阳城县大队究竟能不能突破南门,他们哪能知道,就南门的防御,以他们皇协军的心态,那是不可能突破的,所以,他们还是一切照旧。
    别动队迅速清理了门口的岗哨,接着战士们鱼贯而入,按预先分配的目标,迅速散开。
    这时有两个皇协军到西侧院墙外上完茅房,正从小门进来,看到院子黑乎乎的人影在跑动,一个吓得声嘶力竭的大喊:“鬼啊!鬼啊!”另一个则大喊:“八路,有八路!”
    随着有飞刀迅速飞向他们,止住了他们的喊叫。可已经喊出的声音再收不回了,整个院子都惊动了,可能是那个连长为进一步警示,就在屋里“咣!咣!”的放了两枪。
    苏阳就在胡同里,徐世清就在门口。还有队员往进跑,被徐世清拦住了。苏阳在外面大喊:“扔手雷,撤!”既然惊动了敌人,刺杀就失败了,如果敌人操起武器就往外射击,别动队会吃大亏的。毕竟别动队人数少,火力不行。别动队的战士听到苏阳的命令,谁也没敢怠慢,立刻停止刺杀,边往外跑,边往房子上扔手雷。接着传来“轰!轰!轰!”一连串的爆炸声,院里大多半的房子挨了炸。在一片哀嚎声响起时,房子里也传来噼噼啪啪的枪声。
    别动队迅速撤出院子,跑出胡同,街上炮阵地的两门迫击炮便“咚!咚!”的向皇协军院子射击,每射击两发炮弹就调整一下炮的角度,院里的房子几乎都被炸了一遍。
    这时,主力部队跑了过来。苏阳立刻喊着说:“这里是皇协军两个连,留给四营,五营继续前进二百米,攻打保安团的一个营。”
    跑在最前面的正是五营,立刻继续向前跑去。
    四营的陶贤福立刻跑到苏阳跟前,听苏阳交代情况和采取的措施,接着站起来大喊:“三连在南面,占领胡同和胡同南面的屋顶,四连绕到北面房子后面去。动作快点!快!”
    三连的人迅速冲进胡同,连长迅速安排着,两个班封锁胡同两头,一个排占领胡同,把墙砸开窟窿向院里射击,或者往里扔手榴弹,两个排爬上胡同南面住户家的围墙或屋顶,向院子屋里射击。
    皇协军刚苏醒,连衣服还没穿上,就遭了一轮手雷轰炸,一个个吓得魂不附体的爬来爬去,找衣服,找枪,找屋角躲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有些经厉多的人机灵的人,立刻占领窗台,把枪伸出窗口射击,虽然什么都没看见,就开着空枪壮胆似的。有些趴在炕上向窗外射击,有些窗口被炸坏的,还往外扔手榴弹。可是,当四营三连布置完,强大的火力立刻压得他们抬不起头来,炕上也爬不住了。这时,还有连长大喊着命令:“冲出去!”两门炮还在“轰!轰!”的炸着,机枪在“哒哒哒!”的扫射着,手榴弹在爆炸着。做梦呢!别说冲出去,能躲着保住命就烧高香了。好些人从后窗出去,爬上后面的围墙,跳下去,跑了一部分。突然有人冲了过来,噼里啪啦的射击着,大喊着:“缴枪不杀!”跳下去的有些拔腿就往东跑,又立刻被打倒,有些立刻跪在地上,把枪举在头顶。吓得没跳出去的又缩了回来。四营四连的人立刻占领了后围墙。
    秦明跑过来了,也听到后面汽车的嗡嗡声。
    苏阳还是问:“国军的炮兵营赶过来了?”
    秦明说:“来了,马上就到。”
    苏阳会意的笑了笑。
    反正的国军三0四团炮兵营接到命令,经洋河镇赶往阳城县城。接着真就把装备发了下来,所有人都把装备穿戴整齐,又立刻给汽车加满油,把备用油桶装车,接着把野炮挂上车,炮弹装车,整齐的在汽车两侧列队,准备出发。
    这时团长廖成生、政委孙建斌、营教导员方正祥、二营长刘子俊正在开碰头会,大家心里都没底,如果安排监管部队随行,汽车坐不下,不安排又担心这个营再反水跑到国军哪里去,要那样就凭方正祥是无法挽回的,派步兵随行监管,又无法按时抵达县城。苏阳给了调炮兵营的命令,却没有安排这些。最后还是刘子俊说:“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纠结了。执行警卫员同志命令吧!”
    这件事才这样定下来,由方正祥随行,放行反正几天的炮兵营按警卫员同志的命令去执行任务。
    同时,冉东瑞也正和几个连长在悄悄开小会,商量着回国军去,特别是那天被打的十几个人,心里的仇恨在这一机会的刺激下迅速膨胀着,极力撮合他们的连长和营长商量回国军。因为他们觉得这是一个天赐良机,共军要打县城,急需他们的重炮,哼哼!他们能那么好用吗?共军大不了随行一个班,再多了车坐不下,到了半路上,还不由着他们了。
    营长冉东瑞却一直不言语,他也想反水回国军,可他的心思就不那么单纯了,他签过投降书,回国军会怎么样?他心里没底,搞不好会被枪毙,或被军统秘密制裁。前几天的事和在团部三营长被打的事,更是他的一个心里阴影,约束着他后来的行为,苏阳可不是个软柿子,他可不敢再捏,闹不好会送命的。短短时间,把国军几个团搞没了,他冉东瑞能是对手?他想都不敢想。今天的行动几个连长以为是机会,他却在心里打鼓,因为他不敢把自己和苏阳做对手,更不敢把自己拔高的超过苏阳,苏阳既然这样安排了,那肯定有比他们更高明的对策。所以,他不敢附和几个连长。
    部队要出发,团长廖成生讲话说:“同志们,根据警卫员同志命令,今晚午夜十二点阳城县大队攻打阳城县城,要求炮兵营经洋河镇准时赶到阳城县城南门,参加战斗。警卫员同志要求你们牢记《三大纪律 八项注意》,一切行动听指挥,坚决执行命令。警卫员同志……”他接连五次说是警卫员同志的命令、要求,用意就是用警卫员同志威慑炮兵营。他的话威慑不了别人,但对冉东瑞还是挺管用的,把警卫员同志的威慑在他灵魂深处更放大了。
    政委孙建斌也作了战前动员。教导员方正祥什么也没说,他此时此刻的心情悲壮而视死如归,这明摆着,这些国军很可能反水,而反水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他。但他还是毅然坐上第一辆车的驾驶室,部队出发了。
    随炮兵去执行任务的就方正祥一个人,这让国军想反水的人兴奋不已,只是营长一直不松口,让他们有点郁闷不理解。当然,他们回了国军还是国军,换个长官而已,一方面在国军容易混,有响可拿,有时候还能捞外快,另一方面在国军不用天天和鬼子拼命了,几年下来,他们早被鬼子打怕了,听说打鬼子那不是打鬼子,是找虐。现在被八路俘虏了,要参加八路,八路纪律那么严,搞不好会丢小命,什么都不能干,天天就知道打鬼子。这不刚来没几天就要去攻打县城,要不是想着逃跑,现在他们的腿软的可能都不能走路了。
    而冉东瑞更是纳闷了,他们刚刚过来,外出执行任务,走一百多里路,没有部队押解,是八路太傻,还是……他心里的鼓打的更急更响了。
    车队行进到田家湾、清河县城、洋河镇的三岔路口时,第一辆车直接拐上去洋河镇的方向,没有停,走出去有二百多米,车上的人喊着后面的车停了,没跟上来。方正祥也让司机停车,车一停,车上的士兵要下车。
    方正祥喝道:“不许下车。”
    车上的几个士兵已经翻出车厢了,见方正祥打开车门站在踏板上在看他们,那眼神充满着狠厉和杀意,他们只好又回车上了。
    第二辆车上坐着一个连长,车头已经行进在去往清河县城的方向,可又停了下来。连长下车向最后一辆车走去。没有营长的命令,他还是心里发虚。
    冉东瑞坐在最后一辆车上,车停了,他坐着没动。他不敢跑,又不能坚定走。
    方正祥也站在第一辆车旁,没有动。该说的都说了,这些人要跑,他阻止不了,他也不阻止了,刘营长的话还在他耳边想着,做不到的事不要纠结。所以,他在静观其变,万不得已时,他控制这一辆车走就行。
    国军连长拉开冉东瑞的车门。
    冉东瑞说:“你小子停车干什么?我让你停车了吗?”
    国军连长笑着说:“营长,这不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这么好的机会还犹豫什么!”
    冉东瑞下了车,往前走着,说:“你真想走?”
    国军连长说:“不是,营长,不走待在土八路这里干什么?说不定今天去打县城就死在那里了。日本人是那么好打的?”
    冉东瑞继续往前走着,又说:“你能走的脱吗?”
    国军连长说:“这还走不脱?这又没共军,只要你发句话,不就走了吗?”
    冉东瑞说:“胡说。共军阳城县大队有多厉害你不知道?那个警卫员同志有多厉害,你不知道?他把我们三个主力团说搞掉就搞掉了,你还把他当傻子,你那么有本事?!”
    国军连长不以为然的说:“他们的部队现在正在阳城县城忙着打鬼子。这里的事情不明摆着吗?他再厉害现在也鞭长莫及。他是没办法了才调我们,他有办法那会调我们!”
    冉东瑞到了第二辆车前面,身边立刻围了二十多个人,都吵吵着要走,冉东瑞终于忍不住,说:“谁要走你们就走,我不挡你们,我们兄弟一场,谁也不要难为谁。你们人可以走,但车你们不能动,否则,兄弟没法给警卫员同志交代,会掉脑袋的。”
    这几辆车刚才要跑了就跑了,现在要他放走那就不行了。
    国军连长见营长不脱口,立刻喊道:“杨尚魁、李绍明。”
    “到!”
    “去把那个共党给我干了!”
    “是!”
    杨尚魁和李绍明是两个排长,立刻提着盒子,充满信心的向第一辆车跑去了。
    他们喊声那么大,方正祥自然也听到了。他也是别动队出来的,见两人跑向这里,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又坐上车去。车上的人还以为他害怕了,要躲起来,还都担心还不快跑,这样哪能躲过去。
    他则在后视镜观察着,见两人一前一后到车门旁时,他猛推车门,把前面的杨尚魁撞倒,闪身下车,一把夺了后面的李绍明的枪,抬手枪口几乎抵着李绍明的脑门“砰!”的一声,打的李绍明的脑浆“噗!”的向后喷射。他一个转身,枪口指向杨尚魁,车门的撞击力很大,杨尚魁被撞的跌倒在地,手里的枪都掉落在地,还在懵的状态没缓过神来,方正祥又“咣!”的一枪,洞穿了他的脑壳。
    打死两人,方正祥像没事人一样,弯腰把枪捡了,又把他们口袋里的子弹掏了,一并“哐当!”一声,都扔在车驾驶室前台上。车上的国军士兵这么近距离瞪着眼看他杀人,都吓的变了脸色。几天了,只见他给大家说好话,还以为是个软的人人随意可捏的柿子,哪知道,他是这么个狠人。这杨尚魁和李绍明在营里是有名的恶人,谁不怕?!可在土八路这人跟前像纸糊的一样,三两下就给收拾了。以后别说轻蔑了,看方正祥的眼神恐怕都不敢直视,他的每句话都得掂量掂量。
    听到枪声,路口的人都以为是把土八路的人干了,两个连长以为这样就斩了营长的退路,营长再不会犹豫了,可营长这边有活路,那边怕没活路,所以,还是不走,于是,他们架着冉东瑞走,冉东瑞着急了,掏出枪朝天鸣枪“咣!”的一声,说:“要走你们走,别难为我。”
    围着的人一下愣住了。这时,方正祥在前面大喊着说:“冉东瑞,为什么还不走?你想违抗警卫员同志的命令吗?”
    路口的人一下呆了,不是把土八路弄了,是被土八路给弄了。这下不是斩了营长的退路,而是斩了他们自己的退路。冉东瑞提着枪往车后走去,他不敢违抗警卫员同志的命令。一个连长掏枪向他的后背开了一枪, “咣!”的一声,不知是不忍打他的心脏,还是一时紧张,打偏了,冉东瑞左肩被打了一个贯穿伤。这些人要走便走,非要拉上营长。
    冉东瑞也不是个善茬,没点能力怎么能当营长。听到枪声就知道是朝自己开的枪,肩头一震,还未觉得疼,他已经转身,连开三枪,打倒三个人,自己一个翻滚,爬到路基下的水沟里,抬手还要射击,十六七个人立刻向清河县城方向跑去了。不威胁他了,他也不想射击了,这些人平时都是他最亲近的弟兄啊。这时,他才觉得肩头疼的浑身冒汗了。他才大喊:“卫生员?”
    卫生员应声跑了过来。
    营里大部分人一直没动,有善良、也有胆小、更多的是对前途的未知和恐惧,但见那十几个人就这样跑脱了,一部分人也蠢蠢欲动的下了车,要往清河县城方向跑。可刚离开汽车二三十米远,那十几个人跑出去也就一里地,忽然,噼里啪啦一阵枪响,眼见着十几个人,一个个栽倒在地,没一个站着的了。下了车的人扭头就往回跑,就往汽车上爬,有些人惊慌的几次爬不上去,掉下来,再爬,上了车,身子还在筛糠似的抖。
    冉东瑞正痛的次牙咧嘴的,卫生员在给处理伤口,看到那十几个人被打倒的情景,一下惊得目瞪口呆,一时都忘了肩部的疼痛。警卫员同志就是警卫员同志,他心里怂怂的,伤口处理完,吊好了胳膊,立刻站起来大喊:“立刻上车,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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