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忱晔正要俯身去查看言皎皎的情况,闻言,一时竟不知道还要不要伸手。
    外面的周舒月也听到了动静,见声音是从言棘房间里出来了,以为是她行动不便摔倒了,急匆匆的跑进去,“小棘,怎么了?”
    刚说完就瞧见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言皎皎:“皎皎这……怎么晕倒了,忱晔,快打急救电话,老言,老言……”
    言棘打断她的呼喊:“装的。”
    周舒月的声音戛然而止,言棘迎着她诧异的目光:“你要不信拿针扎几下,保准跳得比你还高。”
    话音刚落,地上的言皎皎就发出了一声虚弱的呻吟,一脸痛苦的皱紧眉,捂着脑袋缓缓睁开了眼睛,她先是环顾了一圈,最后将茫然的目光投到顾忱晔身上:“忱晔哥哥,我这事怎么了?”
    顾忱晔:“……”
    周舒月:“……”
    要是没有言棘之前的那番话,她这会儿肯定已经一脸焦急的冲上去将人扶起来了,可现在,她只是一脸一言难尽的站在原地,看着可怜无助又柔弱的言皎皎。
    言棘懒得看她演戏,推着轮椅径直离开了,周舒月想留他们吃饭,还没开口就被言皎皎的痛苦呻吟给打断了。
    她现在巴不得言棘赶紧走,生怕她会在爸妈面前说什么不该说的。
    临出门时,言棘扭头看了眼书房的方向,门关着,里面静悄悄的,看不到言卫峥此刻的表情,也就无法确定顾忱晔有没有将视频给他,但她一向有耐心。
    黑暗一旦有了口子,就会有无数的光点透进来,她找不到的证据,让言卫峥去找。
    至于言皎皎问的那句‘既然有证据,为什么不自己给’,自然是因为她给的,和顾忱晔给的,所造成的效果是不一样的。
    这片刻的停顿极为短暂,但顾忱晔却察觉到了,看向她的目光深了些。
    原本以为还要等几天,才能看出顾忱晔有没有将视频给言卫峥,没想到午饭刚过,周舒月的电话就来了,她毫无形象,哭着道歉,“小棘,妈妈对不起你,是我疏忽了,我没想到他们在我和你爸的面前乖巧懂事,姐姐长姐姐短的叫你,背地里居然那么欺负你……”
    这些人的家里都是和言家交好的,又和言皎皎是同龄,经常来家里玩,她都是当半个孩子看待的,哪次来家里不是好吃好喝的招待着,结果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居然背着他们欺负她女儿。
    周舒月哭够了,见言棘一直沉默,这才止住话题,抽抽噎噎的问了句:“那些伤,现在还痛吗?”
    言棘冷静且十分破坏气氛的来了句:“就算是腿没了,这么多年也好全了。”
    言卫峥不悦道:“你就非要这么阴阳怪气?你要是对着外人也能这么强势,那些人敢欺负你?被欺负了也不知道开口,你是哑巴了?你回到言家都已经十四岁了,难不成还要我和你妈二十四小时看着你……”
    “你闭嘴,”周舒月难得硬气了一次:“小棘,你别听你爸的,他就是嘴硬心软,看到视频后比我还急,当场就要拿着棍子去找他们算账。你放心,爸妈一定让那些欺负过你的人给你道歉。”
    言棘漫不经心的拨弄着笔筒里的笔:“你们猜猜,他们为什么要欺负我?”
    说完也不等周舒月应声,直接把电话挂了。
    ……
    晚上。
    顾忱晔回到家,刚开门,就闻到了空气里几乎呛人的酒味,客厅里的大灯没开,只有吧台那边亮着一盏小夜灯。
    言棘坐在高脚凳上,打着石膏的那只脚踩着脚踏,另一只脚自然的垂着,酒杯在她手里转动,桌上满是东倒西歪的酒瓶。
    这是喝了多少?
    顾忱晔本没打算理她,只不过上楼时,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低低的,沙哑的,被酒浸润过后带着点稠,妩媚得勾人:“喝一杯?”
    “没兴趣。”
    言棘托腮看着他,眼睛里带着笑意,被灯光映得格外的亮,“你是不是不敢?”
    不得不说,男人有时候真的受不得激,顾忱晔眯着眼看了她半晌,原本已经抬起的脚又收了回来,转了个向朝着言棘走了过去。
    目光扫过桌上那堆酒瓶,倒真是会挑,全是又贵又难寻的,那些品酒大师喝在嘴里都要回味半天才舍得咽的珍品,被她当闷酒给一口干了。
    顾忱晔摁着额头上突突直跳的青筋,拉开凳子坐下:“言棘,你是不是故意的?”
    女人晃了晃空了的杯子:“没酒了。”
    说话条理清晰,面上也没看出醉意,衣服更是干干爽爽看不出异样,顾忱晔皱着眉:“这些全是你喝的?”
    他怀疑她倒旁边鱼缸里去了。
    “嗯。”
    家里开了暖气,言棘只穿了条长裙,露出修长的脖颈,长发被她用一根簪子束在脑后,两侧有碎发垂下,眼底仿佛有寥寥的烟雾,眼波流转间,是勾人心魄的妩媚和飘渺。
    顾忱晔想到那次在会所,那个男模敬她酒时,她也是这个表情。
    她身上有种对所有人事物都不在意的淡漠,清冷疏离而神秘,但偏偏就是这副不自知的勾人,才是最勾人的,她身上的厌世感很容易挑起男人骨子里的征服欲。
    他心里烦躁,阴阳怪气道:“这是和多少人喝酒才练出来的酒量?”
    言棘掰着指头:“我数数……”
    顾忱晔冷着声音:“闭嘴。”
    他从酒柜里拿了瓶五十几度的白酒,言棘撩起眼皮:“你醉了会发酒疯吗?”
    说完,她还理了理衣领,好像他是什么猥琐的变态。
    即便言棘没有别的意思,但这话落在顾忱晔耳朵里,就是纯纯的挑衅,他冷笑:“这话该是我问你吧,毕竟你不喝酒时就已经够如狼似虎了。”
    言棘望着顾忱晔,挑起一丝堪称妩媚又挑衅的笑:“顾忱晔,我真的很厌恶你。”
    男人伸手,捏着她的脸与她对视:“厌恶我还跟我上床?还主动占上位?言棘,你要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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