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淡月影云来去
    一开始采购,李佩仪便欲罢不能,选好了沙发、座垫、台灯、地毯,然后就是原先不在采购范围内的窗帘、拖鞋、餐具
    无怪乎眉开眼笑的店员把她和翊德当新婚夫妇。“你的先生真好耐性,一般男人没有几个喜欢陪太太逛街购物的”店员夸了他一车好话,陈翊德更得意了,拖着百口莫辩的佩仪去鸿宇名店选寝具。
    “够了。”她笑骂道:“你一点都没有羞耻心吗?”
    挑选寝具的男人不是没有,只不过没人像翊德那样厚颜爱发问,并且奉承得店员小姐笑得花枝乱颤。
    奇怪的是,两人争相付帐时,柜台小姐一定是拿翊德的信用卡刷卡。
    佩仪咕哝道:“怎么?你手上有蜜不成?”
    翊德眨眼,大言不惭:“我长得帅!”
    “巧言令色鲜矣仁!”
    他顺水推舟进驻了佩仪的家,衣橱里挂了几套西装、休闲服,抽屉里放着他的新袜子和内裤。上班时先送佩仪到公司,翊德才去办公室。瑞旭的职员都知道:老板现在正走蜜运,喜上眉梢。
    高雄分公司的困难也解决了。陈翊德爱情、事业两得意。
    上个星期,翊德借口整顿分公司的机密文件,推辞了舅舅家的晚餐约会。
    这一次没有理由再拒绝。
    雁雪感冒缺席,餐桌上气氛沉闷,沈云筝和兄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雁雪的婚事。
    翊德怏怏不乐:母亲和舅舅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忠实拥戴者。
    母亲还有话说--虽然父亲早逝,不过他们两人的确很恩爱。可是舅舅他--亲身经历过的悲剧还不够吗?翊德想。
    沈云筝打破儿子的沉思,开口非难:“翊德,你今年也三十一岁了。”
    翊德脑中响起警讯,小心翼翼吞下一口冬瓜盅,誓言当不婚族的谎话在舌尖打转。
    “如果有喜欢的对象带来给我和舅舅瞧瞧。”沈云筝如下懿旨。
    他左支右吾:“我没有。”带佩仪还是小仪来?哈!他可不想闹第三次世界大战!
    沈云筝不悦:“还说没有?你这阵子在哪过夜?家具都买齐了,瞒得了谁?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翊德狡辩:“妈!您误会了。”
    “你别告诉我,你们在谈公事。”沈云筝喝了一口红酒:“好端端的,瑞旭广告为啥换了人?你还想骗我哩!”
    “表哥的广告理念太前卫,我觉得房地产的广告还是保守点较好。”翊德滑溜说道。
    “大概吧。”沈云筝皱眉:“唉!我跟你讨论的是李佩仪,不是广告。别转移话题。”
    翊德还想抵赖,舅舅正色发话了:“翊德,这只是我们自家人私下讨论,没有外人在场,不必这样遮遮掩掩的。”
    他颓然放弃跟舅舅斗智的念头。
    “只是谈得来的异性朋友,至于过夜”他摊手承认:“我又不是和尚。”
    沈云筝耐不住询问:“怎么回事?经过五年,绕了一大圈,你还不想安定不来?那干嘛在她身上下这么大功夫?”
    翊德惊疑不定:“妈。您怎么知道?”
    她看了大哥一眼才回答:“我请征信社调查的。她以前开卡拉ok嘛!”
    翊德怫然不悦:“您太逾越了。”
    沈云筝凤目倒竖:“哪里逾越了?只要她品行端正怕什么?”
    沈长峰制止了妹妹和外甥的争议:“算了!这不是重点。”他声若洪钟句句有力:“重要的是翊德心里打算如何?”
    忆起雁雪惨痛遭遇。翊德不由得说出违心之论:“我可不打算安定下来。天晓得再过段日子,我们还会不会在一起?”
    沈长峰眯起双眼微微点头。这个动作让翊德紧张,他觉得自己的顾虑是对的。
    沈云筝叹息:“好像同居不结婚是件时髦玩意儿--算了!我不管了。”
    “你表哥更糟!他说:世上只有两个女人能诱他走入婚姻坟墓,一个死了,另一个还没出生。”
    “舅舅!”翊德陪笑:“那是很多年的老笑话了。”
    “是吗?我看,他是存心呕我!”沈长峰挥手:“无所谓了!我还有雁雪。”
    当你们父子战争的炮灰。翊德闷闷地想。于是他只好恭谨告辞。
    “对了!妈,征信社的资料呢?”
    “你想看吗?”她问。
    “嗯。”他懒得费口舌。
    “在你舅舅书房里。”沈云筝优雅步上楼梯。翊德望了舅舅一眼,心照不宣。
    “哪!全在这里了。”她带回一本薄薄档案夹。
    陈翊德走后,沈云筝若有所思地望着兄长:“我们是不是白忙一场了?他还不想安定下来。”
    沈长峰摇头:“未必!我觉得翊德不老实,可能是怕我们从中作梗罢。”
    “真可笑!”沈云筝嘀咕:“防我们像防贼!”
    “静观其变吧!这事急不得。”
    ***
    翊德逃难似地逃回自己的住处,如果,只有母亲一个人还好应付,加上舅舅的话,他根本没有反抗余地。
    翻阅李佩仪的资料,他对有关自己的这一段深感兴趣。佩仪的老街坊和亲戚,对他的“凯子行径”评价满高的。对“那个开黑色法拉利的”至今印象仍深。他哑然失笑,对其中几个男性的传闻不予理会。
    将档案随手搁置在书桌内,他找上简仲宇家门,他和佩仪之间,仲宇可以说是全程参与的关键人物。在他面前,翊德可以放心倾吐。
    “你真呆!你母亲的脾气我们都知道的,她就像只纸老虎,外表唬人而已,你不是经常把她耍得团团转?至于你那个舅舅嘛!老实说,我看连阎王爷看了他都怕--话说回来了,你姓陈,他姓沈,你若硬着来,他也没辄,总是各人寻各自门罢了。”
    一语点醒翊德,他笑道:“我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当局者迷。”仲宇这下可了:“媒人礼我受之无愧!”
    “是!我要效法贤伉俪”翊德嘿然而笑。
    “真讨厌!”芝惠脸红抗议:“再说,我就拿扫把赶人了!”
    “什么?”仲字大咧咧:“纽西兰?风景不错!”
    芝惠伸手拧老公的耳朵。
    翊德哈哈大笑。
    ***
    佩仪为了瑞旭cf案正全力加班,和枫港国小的洽谈已经完成了;瑞旭公司除了赞助学校翻修图书馆外,也捐了一笔钱给家长会,做为更新图书、灯光之用。拍摄的成果令人满意,佩仪现在只需处理平面广告就可以宣布大功告成。
    翊德走进“冰焰”pub里,仍在加班的佩仪在电话中告诉他稍后就到;并且要筱婵听电话。堂姐妹们压低声音叽哩咕噜地似乎在拌嘴。
    翊德好奇问筱婵:“你们吵架了?”
    “从小吵到大。”筱婵不以为意。
    “为什么?”他问。
    筱婵恶作剧地看着翊德:“小事一桩啦!还不是为了你!”
    “我?”他大感讶异:“关我什么事?”
    “我不敢说。”筱婵卖关子。经不起他软硬兼施,筱婵吐实:“佩仪他老爸想见你啦!”
    “这伯父怎么会知道?”他问。
    筱婵讪然:“我说的。”
    “长舌妇!”小仪杏眼圆睁,双手插腰嗔骂。
    “咦!你敢骂我?”筱婵愤慨不已:“如果不是你陷害我,我也不会说出去呀!不帮我也算了,居然把那个大暴牙张宝贝推给我!”
    “那才‘速沛’,长舌妇配大暴牙!”小仪反唇相讥。
    “去你妈的!狈咬吕洞宾!”筱婵啐道。
    翊德忙打圆场:“别吵了。自家人有话好说。小仪,我什么时候可以拜访伯父?”
    小仪双眸圆睁,说不出话来。筱婵忍不住取笑:“嗳哟!嫁妆还没准备好哩!”
    “疯婆子!”小仪骂她。
    “别闹了!筱婵,你看我有几分把握?”翊德笑嘻嘻拦住筱婵问。
    她吞回骂小仪的字眼,打量陈翊德问:“你们的女傧相,红包可以拿多少?”
    翊德毫不考虑说了一个优渥数字。
    筱婵眼睛一亮:“那么,我要当你们的女傧相。”
    “没问题。”
    “我不要!”
    翊德、小仪齐声回答,前者得意洋洋,后者脸带彤霞。
    翊德并没有再提起拜访“准岳丈”的事情,佩仪也绝口不谈,在她心里认为,翊德只是一时高兴,随便说笑当不成真的。
    ***
    就像翊德占据她的住处一隅,佩仪的用品衣物也进驻翊德了内湖居处。
    他的豪华按摩浴白对佩仪来说是新鲜感受,她很快就爱上这种享受。
    “真的是老了,以前通宵熬夜,打个盹就恢复生龙活虎的模样;现在不过在办公室内冲锋陷阵而已,就腰酸背痛。”佩仪慵懒说道。
    “女人,过了二十就开始凋谢。”翊德取笑她。
    真的。佩仪不语,端详着翊德,即使他比自己大上五岁,三十出头的翊德甚至比以前更好看,风流倜傥;又增添了成功人士的成熟稳重。
    “把你带到人肉市场拍卖,一定有许多旷女怨妇趋之若骛。”她说出心中想法。
    “啧!最毒妇人心。”他埋怨道:“现在就在动脑筋想踢掉我了?”
    可怜兮兮的声调跟刚强的目光不成正比,佩仪心弦一颤。
    陈翊德修长的身躯在床上优雅伸延,似笑非笑地望着她,迅速转换话题:
    “跟我一起到高雄吧?我要和分公司的新负责人商讨进度;然后我们一起畅游南台湾。佩仪!”他放柔语调诱惑:“你有多久没看见满天繁星、月映银河的夜空?”
    佩仪心动不已:“你呀!假公济私。”
    翊德耸肩:“有何不可?我是老板。”他眨眨眼。如果佩仪知道这几年来,他是怎样奋斗冲刺的,绝不会说这种话。
    “我可是食人俸禄,作不了主?”她微笑。
    经不起翊德死缠,她应允:“我试试看,向老板请假。”
    陈翊德喜出望外,着手布置,预约机票、饭店全自己来不假手秘书。
    知会饭店经理保留蜜月套房,鲜花、水果、香槟、枕畔礼物,极尽浪漫之事。他要给佩仪一个惊喜,如果爱情是场战役,他有把握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翊德得意地想。
    由于瑞旭广告企划已经完成,佩仪的假一请便准。虽然她没说,鸿仔他们也猜出端倪,纷纷祝他们两人假期愉快。
    佩仪有丝悒然,她和翊德的恋情闹得烈烈轰轰,满城皆知,等到戏散落幕之后,她实在不知要如何排遗冷清伤怀。
    (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毕竟只是一句自我安慰的空话罢了。
    “人生得意需尽欢。”小仪豪气万丈地发话,她欣赏翊德柔中带刚的坚毅,即使争执斗嘴时两人也是旗鼓相当。自从卡拉ok结束营业后,小仪出现次数愈来愈少“主角”戏份又“还”给了佩仪。只有和他吵架时
    李佩仪面对镜子微笑,镜里韶华依旧,朱颜未改。可是,她知道自己正在蜕变,勇于尝试爱人、被爱和爱自己。
    翊德正在洗澡,她无聊走进书房,翻阅金庸小说重温旧梦。过一会,她打开书柜,坐在地毯上寻宝,几本相簿吸引了她的注意。
    打开最旧的一本,佩仪笑出声来。这张泛黄的黑白相片一定是翊德。
    卷发大眼的他穿着一套旧式西装,还打了领结,大约是两岁吧!小时候就有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睫毛又浓又翘。好可爱又好老土!
    她津津有味地翻阅相簿,看到翊德的双亲、姊姊和亲人。她突然发觉,翊德对她的家庭、职业、友人、过去一切了若指掌,而自己却对他所知有限。
    拿起第二本相簿,她看见了五年前的两人合照。心头一热。没想到他居然还留着。小仪扮个鬼脸:别感动!说不定他专爱搜集女朋友们的照片当纪念来夸耀众人。
    佩仪微笑放好相簿,蓦然看见一个绿色档案簿,上面写着她的名字。她缓缓拿起档案簿放在膝上,不安的罪恶感袭上心头,她小心翼翼地打开--
    翊德神清气爽,头发仍微湿走进书房。
    佩仪抬头看他,口气平静:“这是怎么回事?”
    他一时会意不过来,看到她手上的档案簿才脸色大变。
    她秀眉微蹙:“说呀!”
    他犹豫着不知从何开口。
    佩仪翻着纸张:“这里面并没有什么你不知道的,可惜!浪费了一笔征信费。”
    “是我妈。”他坦白承认,想了一想又补充:“八成是我舅舅出的主意。”
    佩仪冷淡道:“他们也太小心了吧?这么大的人还怕被拐被骗不成?”
    翊德觉得有必要为母亲和舅舅解释一番,钜细靡遗地将两位长辈的心态、个性告诉佩仪。
    “我妈妈人很好相处,她不像舅舅那么有心机。可是她老是想吓人,摆出架势,说穿了不过是羊披虎皮。你别介意。”
    佩仪沉默不语,没有儿子会说自己母亲不好的。她兴味索然,沈云筝是财阀名姝,天上之人。自己和人家怎么计较?
    “算了。”她难得如此好说话,令翊德又惊又喜。
    求婚的计划诸事皆备,可别在这时候起风波,他忐忑想道。
    白金钻戒正躺在他的口袋中,为了预防万一,他甚至“背”了五十个求婚理由--该骂赵咏华才对,不过他自信能让佩仪“对折”优待。
    ***
    翌日。
    沈云筝听到了风声,迫不及待地邀李小姐吃饭。
    陈翊德眉头打结,原本他打算先斩后奏,等佩仪答应他的求婚以后,再告诉她未来婆婆的喜恶脾性,以佩仪的聪慧可人应该很快能将准婆婆收服得妥妥贴贴。
    偏偏事机不密,让母亲知道了。
    “我们只是一起出去游玩,妈,等过一阵子再带她去看你好吗?”他采用“拖”字诀。
    沈云筝不悦:“你们已经好到可以外宿过夜,总该让我和她见个面吧?还跟我打太极拳?”
    他柔声哄母亲:“妈!我们明天一早要搭飞机,你约今晚太匆忙了。”
    “胡说!”沈云筝反驳:“我不信你们不吃饭,今晚,如果你们不来,那我去你们那里好了。就请微翠园外烩罢。”
    “妈。”翊德呻吟:“不用了。我们去你那里好了。”
    沈云筝似乎吃了秤锤铁了心。翊德也弄不清此次究竟是鸿门宴还是红鸾宴,人算到底不如天算。他叹息道。
    听到翊德要带她“觐见”皇太后,佩仪立刻拒绝:“我可不敢攀高枝,没理由去丢人现眼。”
    陈翊德一愣,佩仪的反应出乎他意料之外。“你为那份调查报告在生气?”
    “不敢。”佩仪平和说:“我和令堂是两个世界的人,没有交际应酬的必要。”
    “就算为了我也不行?”翊德试探问。
    她略一犹豫才回答:“就是为了你,我才不愿意赴宴。我能跟令堂聊什么?我猜你母亲一辈子做个最吃力的工作就是举办慈善晚会,号召名媛绅士慷慨解囊——而我,哪一点能入她耳目?你就告诉她:我们只是玩玩罢了。维持现状不是很好吗?”
    “不好!”翊德不快:“我希望你能为我争取一下,这有什么困难吗?”
    佩仪摇头不自觉退缩。
    “佩仪。”他心急道:“我妈妈很好相处,她只是从小娇生惯养,喜奉承、爱排场。你会发现她就像个小孩子,很好哄的。”
    “我不要。”佩仪酸涩开口:“别逼我。”
    翊德脸色黯淡,他听过有些女人在尚未结婚前就会对素未谋面的准婆婆产生敌意,甚至末雨绸缪向男方下通牒令,为往后的婆媳战争先布防--他只觉得不可思议并斥为无稽。可是,照这种情况看来:佩仪的确有持戈试马的倾向。
    他深感失望,因为不管是温柔和顺的佩仪或是爽利泼辣的小仪,在他的心目中都不该是这种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的女人。
    翊德无精打采:“我不勉强你,只是”
    聪敏灵透的你要哄得外强中干的母亲高兴,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为什么不能为我做到这一点?他想。
    看到他欲言又止的神情,佩仪更加沉默,脸上目无表情。
    当晚,翊德只身赴会,沈云筝颇为不悦。
    翊德无心解释,专注加菜加饭。
    佩仪回到住处,并没有开灯坐拥黑暗,心情悒郁。她双手环抱身体,感觉心中炽热的火焰开始冷静。
    连亲生母亲都无法与我相处,更遑论翊德的母亲了。她乖戾地想着。
    沈云筝的邀请来的太突然,令佩仪退怯。如果,这是一场试验,她没有信心安然通过。
    夜凉似水,她不由打了个寒颤,心底千头万绪。
    电话铃声响起,佩仪直觉地知道是他。
    “回家准备旅行的用具吗?”他温和地问,明知她的行李早已打包。
    “不是!”她脱口而出:“我想一个人静一静。”突然对他的冷静产生憎恶。
    “那是不是意味着:明天的旅行计划改变了?”他徐缓开口,心中的急痛就像掉落油锅进炸的水滴。
    话筒彼端的悦耳声音既熟悉又陌生:“嗯!我想我们暂时分开一阵子,想想后路。”
    沉寂片刻,翊德语气讥讽:“你又想逃了吗?”
    佩仪震惊不已,却无话可以反驳。她听任翊德继续说不去:
    “今晚月色很好,你注意到了吗?再怎样灿烂的夜空,众星拱月只是肉眼的假相,月亮永远是孤独的,就像你一样--总有所保留,心里的门扉始终未曾打开。”
    翊德停顿一下,声音沙哑而轻柔:“创造出另一个自我,你不需要任何人。”
    佩仪低声辩白:“我只是不想为了这件不愉快而破坏了旅行的兴致。”
    他伸手捏住口袋中的戒指盒,冷淡客气地赞同:“你说的全对。”
    互道晚安后,翊德挂上电话。她拿着嘟嘟作响的话筒发怔。仅仅拒绝了沈云筝的邀请,她和翊德之间就产生嫌隙,未来如何演变,她不愿想像。
    “冰焰”pub。
    “天生孤柺,死性不改!”筱婵骂人还带押韵,又快又急:“老太婆要瞧,你就去嘛!怕什么?儿子捏在你手里,老娘、新娘胜算各半,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哩!不争气!没路用!还没开战就认输。如果是我啊!别说是高雄了,沙乌地阿拉伯我也去!傍老太婆一个下马威。”
    佩仪淡淡表态:“他并没有向我承诺过什么,我没那么厚脸皮上门被人评头论足。”
    “没出息!”筱婵气得拍桌子。“你呀!只敢在自家人面前发威,在旁人跟前就像病猫”
    “咦?你骂我厚脸皮?”
    佩仪呻吟一声抱头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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