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华丽严肃的楼上冒出迸迸磅磅的巨响,连客厅都听得一清二楚,在客厅的部属们看着闯过死神却闯不过未婚妻雌威的子宜,灰头土脸的跑下楼,要很努力才能忍住捧腹大笑的冲动。
    罢出狱的子尉和深雪面面相觑,他们两个倒是忍不住笑了。
    “怎幺,连自己女人都管不住?”子尉摇摇头“所以我说,女人真是一种麻烦又不识大体的动物!”
    子宜没好气的打断二哥的“女人恐怖论”“够了没?你要不要我把镜子拿来?”
    “丹瑜还在生气?”深雪微笑,他的墨镜从来没有拿下来过“还是不听你解释?”
    “如果我愿意冒着再死一次的危险,说不定就能解释清楚。”子宜很无奈。
    “我去看看吧。”深雪要上楼,子宜赶紧拦住他“深雪哥哥,丹瑜已经失去理智了,她威胁要开枪射杀进去的每一个人呢!”
    深雪只是笑笑,按了按他的手“我是始作俑者,让她射两枪解气也应该,别担心我了。”
    他敲丹瑜的门,里面传出暴躁的怒吼“莫子宜,你敢踏进房间一步,我会让你死得透彻点!”
    “是我,里见。”
    丹瑜探出头“深雪哥哥?”
    她不太好意思的打开门,里面比核弹废墟还惊人,打破的花瓶和推倒的椅子,乱七八糟的,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深云却镇定的跨过这些东西,坐在还站着的椅子上。“听说,你生子宜的气?”
    好不容易停止眼泪的丹瑜,这下子又气哭了“本来就是!居然骗我这幺久我好伤心好难过好几次都想自杀他根本不关心我心里怎幺想的!为什幺就我不知道!他他根本不重视我!”
    “要他诈死,是我的主张。”深雪还是那副镇定的样子,墨镜看不出眼神,他的表情莫测高深。
    “为为什幺?”丹瑜张着嘴。
    深雪叹口气。
    丹瑜昏厥以后,他发现子宜已经休克过去,但还没死。他一面急救,一面把子宜送到诈死的子期那里。
    虽然脱离莫家已久,子期从不承认自己的身分,不过,他还是伸出援手,让自己的私人医生替子宜看病。
    “他太幸运了,”医生凝重的说“子弹卡在肋骨,没有爆炸,也没有损伤心脏和肺。只是失血过度,情形不算很糟,也不那幺乐观。”
    深雪想到丹瑜擦伤的手臂,或许子弹因此演了缓,才没让子宜丧命。
    “好吧,他的命保住了。”子期拧着眉“现在怎幺办?那条毒蛇跑了。他随时会回来?贤诽湃嗡兴饺说捏a脏事业都让他经手,他的势力已经扩张到不能忽视的地步了”他倒是怎幺也没想到令他敬畏又痛恨的父亲居然丧生在毒针之下。
    “所以,子宜死了。”深雪低头点烟。
    “欺敌?”刚动过手术的子宜醒了过来,声音低低的“我并不怕。”
    “你随时会被杀。”深雪说“若是你还活着。这样的重伤起码要一两个多月才能起床,若是子期保护你,恐怕子期也在威胁下。毕竟敌在暗,我们在明。”
    “送个讯给丹瑜吧。”子宜不再反对“她不知道伤心成什幺样子”
    “不行。”
    “不行?”他挣扎着要起身“但是丹瑜”
    “她也在监视之下。我们现在根本就不知道谁是敌方谁是友方。”
    深雪耐心的分析“丹瑜的伤心能够让他们以为你真的死了。这对丹瑜很残忍,却没什幺危险。我不懂张苍骅对丹瑜的执着是为了什幺,不过,他大约不会真的伤害丹瑜。只要我们仔细的盯着丹瑜的动静张苍骅应该会投入我们的陷阱”
    “你疯了!”子宜几乎不敢置信“你打算拿一个弱女子做诱饵!”
    “如果不这幺做,你们下半生就等着被威胁!”
    深雪有力的声音说服了他们“再说,丹瑜不像你想象那幺弱!她有足够的勇气面对命运!”
    “所以,你们没人告诉我真相!”丹瑜的怒气渐渐消失,但是惊慌的眼泪还羁留在心里“大家都知道,还是只有我被瞒着?”
    她真不敢相信,这群人像蜘蛛一样从顶楼进入子宜的卧房,监护她这幺久!而她居然毫无所觉?
    “每个人都不知道,只有我和子宜知道。外出行动的时候,子宜都带着墨镜和伪装。”
    丹瑜思前想后,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做法正确。
    “谁来赔我的眼泪?”她沮丧的嘟着嘴“我流了好几大水缸的眼泪!”
    “唉,我想,子宜很愿意一辈子赔偿你。”深雪几乎笑出来,这个纯真的女孩子终于又回来了。
    “深雪哥哥,对不起,为了莫家的事情,害你们那边也”丹瑜现在才有余力思考其它“不过张苍骅说,你们那边也同时进行王子复仇记,你”“因为我不像子宜这幺笨,或者说,日本那个王子比较笨,提早发难让我有了警觉,而且,莫家有亡灵帮助我。这件事情告诉我们,再周详的计画,还是凡事不能尽如人意。”
    他笑笑“我和莫家三兄弟的渊源很深,我们会是一生的盟友。现在我帮他们,日后我若有难,他们当然也会这样义不容辞。”即使莫老先生过世了,莫大仍然不愿意回到这个曾经幽禁地许久的家。
    虽然默默的帮助他,却不愿别人知道。他甘愿继续当莫家的亡灵,继续隐姓埋名。
    “我也会义不容辞。”
    丹瑜很坚决的说,看见深雪笑了,她很不开心“深雪哥哥!你怎幺可以笑!你看不起女人的友情?我也是有用处的!”
    “不,我不是笑你的决心”他拍拍丹瑜的头“应该说,我很高兴。或许我们的世界太污浊,几乎看不到像你这样纯真的女孩。或者,张苍骅对你的执念,就因为这样吧?你是这黑暗世界的一线曙光,希望你永远保有这样的心。”他一笑“来吧,子宜在等你。”
    子宜当然高兴地不用挨丹瑜的子弹,但是他有时也会苦笑。或许丹瑜吓怕了,总是紧张兮兮的抱住他的手臂,害他连路都不好走。
    “丹瑜,丹瑜!”子宜很无奈“我不会跑掉,但是你要让我去做该做的事情呀。”
    子尉远远叹了口很大的气。
    “不要!”她坚决的抱住他的手“你去哪里,我也要去!”
    他们两个男人甩不掉她,唯一能说服她的深雪,又飞回日本了。
    “让她跟啦!”子尉又叹气“要不然我们不用出发了。”
    张苍骅被幽禁在僻静的东部。他用毒品工厂和销售网交换了自己的性命。深雪主张杀死他,但是莫氏兄弟却不愿意白白杀生。
    “跟他交换条件就是交换了。”子尉很坚决“他老实说出来,我就饶他一命。反正我会派专人看管他,若是他逃走了,我也不会饶过他。因为,约定就是约定!”
    靠着张苍骅的情报,他们一处一处的解散工厂,销毁器具和毒品。
    “真的要销毁?”部属有人觉得可惜“这是不可计数的财富呀!老大,就算你不卖这些,还是有人会卖”
    “我就是不想继续走这条黑路。赶紧动手啦!啰唆啥?”
    子尉深深吸一口气,觉得从没这幺轻松过“这些骯脏钱我们没占手过,未来也不会占手。给你小孩积阴德,你还嫌不好?”他瞪了手下一眼。
    “卖军火没关系,卖毒品就不行?”部属还继续咕哝着。
    “军火怎幺相同?”子尉皱眉“军火威吓意义大于使用意义。莫家卡着,起码台湾就没人卖军火给恐怖份子,这也是积阴德,你懂不懂啊?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合法的企业啦!哈哈!我们要对国防工业有所贡献!台湾军售一定要取得前所未有的低价!哈哈!”非常的豪气干云。
    子宜被二哥的强词夺理逗笑了,丹瑜倒是沉默的想她的心事。
    “想什幺?”子宜坐在她身边,一起凝视最后被销毁的仓库。
    “我在想,后来呢?你你还要继续往这条路走?”丹瑜对这样刺激的生活有点禁受不住,却不知道怎幺反对。
    “你怎幺会这幺想?”子宜看了她一眼“二哥既然被无罪释放了,”罪证不足。
    只是他好奇怎幺做到的;海洛因可以变成一包面粉,所有的证人全部翻供。
    “莫家已经没有我的事情了。”
    “我觉得,你并不那幺喜欢当模特儿只当女装模特儿,对你来说,太可惜了。”她叹口气。
    “喂,你在侮辱我的专业喔,”他微笑,那个她熟悉的充满魔性的“魔忒儿”又出现了“一开始或许只是个过渡。但是,我渐渐喜欢这种展现美丽的工作。我很美,对不对?每个人看到我都会惊叹。”
    这个无可救葯的自大狂!丹瑜翻了翻白眼“最啦是啦”
    虽然这样,她还是喜欢这个自大狂,喜欢在他脸上描绘着绝艳。
    一切尘埃落定后,他们携手到法院公证,只请了小李和林姐来当证人。
    “恭喜你。”林姐成了虔诚的基督徒,洗尽铅华,甘于平凡的生活“我会时时为你祈祷。”
    小李激动多了“我真是太高兴了”鸣呜的哭起来“不过法官吓坏了,还以为两个女人来结婚哎唷!子宜你居然打我”
    回到平凡的生活,不再有硝烟火葯的味道,半夜也不再惊跳。不过丹瑜有了新嗜好,每天她热衷用bb枪打靶,每次踩到被打死的蟑螂,子宜都会忍耐的为它们默祷。
    “欸,”又开始画子宜的丹瑜说“万一你老了怎幺办啊?模特儿淘汰率很高钦,你今年都二十八岁了到时候粉底遮不住皱纹,或者粉底会龟裂的时候,你总不会还想走台步吧?”
    “喔,”子宜舒服的歪在沙发上“放心,我会足足美到四十岁不过,三十岁就该退休开书店了。要不然老占着第一名模的名号,叫女人的面子往哪摆?”
    丹瑜扁了扁眼睛,不答腔。他这个自恋兼自大,大约一辈子不会好了。“女人自己的头上啊。”
    子宜微微的一笑。扇形的长睫毛在雪白的脸颊上落着诱人的阴影,丰润的唇像是饱含水分,扬起眼睛,和她第一次看到那双冰雪宝石的震撼,丝毫没有什幺不同。他也定定的看了一会儿丹瑜“过来。”声音嘶哑,却充满魅惑。
    她安静的坐到他身边,轻轻的吻着子宜温润的唇“你好好吃”
    “嗯?是吗?”他把丹瑜压在身下,贪婪的吻她的脖子“我若开书店去了,丹瑜,你想做什幺?继续当化妆师?我不许你替别人化妆。”
    “你你很霸道”丹瑜有点喘不过气“我我要继续画画”
    “画什幺?画漫画?”那本“魔忒儿”只印了一千本,还是丹瑜自己拿钱出来印的。几乎书一上平台就抢光了,潘亦凯一天三通电话恳求她再刷继续书,丹瑜却兴趣缺缺。
    “不画你。”这次她没阻止子宜解开扣子。
    “我总会老。”他不愿意承认,但是生老病死,自然循环。
    “那更好。停滞的美没什幺画的,只有不断改变”丹瑜的脸红扑扑地,紧紧抱住他“你是我眼中,最美的人,你的自大自恋你的灵魂和肉体都是。我不会改变任何素材只画你,只想画你。”
    他们在沙发纠缠缠绵,将微寒的初冬变成春天。忘托拉窗帘,冰清的月亮和星星凝视着,不明白这些生物生命只有一瞬间,凝固的爱意却可以超越永远。
    星与月都凝视着。
    有场只办了三天的画与摄影联展,默默的在台北县文化中心展出。
    记者意外的发现这个令人惊艳的展出,要报导时,只来得及采访摄影师。
    摄影师微笑着送给记者一张照片,至于画,只有dm印刷粒子粗糙的复制图。
    照片只有两个人,全身裹在漆黑的潜水衣里头,露出绝艳和清秀的两张脸孔。像是海魔意外的降临绝美的海滩,千言万语都在互相凝视中,吟唱着无声动人心魄的恋歌。
    “请问,这两个人是谁?”记者问摄影师“看得出美艳的这位应该是画的主题,那另一位呢?是画家吗?他们的身分是?”
    摄影师凝视着这两个人,他没有回答。
    他只在照片上写了三个字:“魔忒儿。”
    后记
    有人问“魔忒儿”是什幺意思。事实上,应该是“模特儿”的另一种写法。或许是更贴切的写法。
    魔性的、非常、特别的男儿或女儿。我想他们面对镜头或观众时,没有那一点魔性,是无法吸引眼前的每一个人。
    这大概是继“大衣”以后,我又继续挑战黑道题材的作品。(至于“大衣”是哪部作品,容我卖个关子)
    (作者实在满喜欢卖关子的不过,给你个小小的提示,试试搜寻引擎,真相只有一个。)
    虽然看起来挑战还是失败了,毕竟我的黑道经验接近零,现实收集到的资料又没什幺浪漫成份。不过重点在“魔忒儿”到底不是黑道浪漫情怀。真要看黑道的部分,或许在下一部关于里见深雪(木村直维)的作品,可以写个痛快,这里,浅尝就够了。
    这部作品却让我花了很多心思,比我的爱情不含铅还难写多了。中间放弃了五千字的残稿时,我差点痛哭失声。
    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楼梯间,几乎抽掉半包烟。二十九号就在重新修稿里渡过,很心急,当时只写了三万八左右,而这部几乎要七万才能完工。而当天我修完稿,写不到三千字。
    那时我觉得一切都毁了。情节纷乱的在大脑里纠结,而我预定的大钢有重大错误,在截稿前两天彻底改变结构,简直是自找死路。
    幸好那半包烟没有白抽,我终于发展出比较能看的流程,不至于让人物性格扭曲太甚,也不至于让伏笔一点交代也没有。
    终于给这部我深爱的作品有个明白的结束。写完以后,我深深的吐了一口气。这样痛苦的创作经验,宛如漫长的难产。所幸在最后还能有个完美的句点,我很高兴。
    为了这部作品,我远赴台中赶稿。若是这部作品能够让读者喜爱,我想,台中美丽的阳光和亲切的友人,居功厥伟。
    这次的赶稿,给我很多的初体验。
    真的要赶稿,还是得在没有网络没有旁骛的情形之下比较快。我带了笔记型计算机,这选择没错误,只是笔记型计算机的触控板令人非常烦,我老是碰到触控板,这大大的降低了赶稿的速度。所以,下次我应该还是会带着笔记型计算机外出赶稿,只是会额外再带一个键盘就是了。
    这次进度能够完成,应该要感谢网咖的键盘和椅子,最后四章是在网咖赶的,昨天到台中的集贤饭店睡了一觉,泡了很热的热水澡(要不然,我真的拚不下去了),晚上九点开始,就泡在这里连赶八小时,回去睡一个上午,从十二点赶到三点。
    我对台中有很深的好感。起码这几天,心情再沮丧,看到亮丽的阳光,觉得人生多少还有点希望。
    对了,下次要记得带耳机来。这边实在吵得很。幸好我写到发痴的时候,几乎听不见任何声音。
    晚上就回去了,咬,阴沉潮湿的台北,我就要回去了。
    不想回台北的染香群(蝴蝶)
    编注:欲知艾伦与范砚耕之情事,请参见织梦系列001我的呆呆情人之一我的爱情不含铅。
    欲知陈翔与安吉拉之情事,请参见织梦系列003我的呆呆情人之三—一天使不设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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