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那张几乎是一模一样的面容,紧皱的眉宇之间凝出了一抹沉重之色,而他的手也渐渐灌注出了一丝内力,想要趁机试探一下这个看似落拓无能的男人。

    岂料贺开顿时面露痛苦之色,嘴里也发出了一声痛呼。

    「啊……好痛!你干麽捏老子的手!」

    平白无故手腕便被捏得红肿起来,贺开也顾不得眼前这人乃是自己的金主,嘴上也变得没了遮拦。

    岳朗仔细看他痛苦的表情,对方应是不会武功之人,心中这才稍微放心了一些。

    他赶紧松开了手,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就用了点力。」

    贺开咬牙切齿地瞪著岳朗,似乎也看出了对方是故意为之,但奈何他看出了眼前这人来历不凡,必定不是自己这样的小人物惹得起的角色。

    「我看客人你不是只为买点小东西而来的吧?」贺开试探著问道。

    岳朗嘴角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随手摸到了身边的包袱,郑重地点了点头,对贺开说道:「不错。我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并不是为了买什麽东西。我受故人之托,乃是要将一件东西送给你。」

    「故人?」贺开好奇地站直了身体,满脸的疑惑不解。

    岳朗也不多说,当即便解开了包袱,将装有贺望首级的金丝楠木匣子端正地摆到了贺开面前。

    他抚摸著金丝楠木匣的盖子,心中也多了几分对贺望的愧疚。虽然自己乃是奉命潜伏在无双教中,但是这人到底与自己相伴相随长达四年之久,若说一点感情也没有,即便可骗过他人,骗过贺望,却又怎能骗过自己。

    但是有情又如何?黑白二字早已注定了他们之间这一场不可避免的生死相搏。

    如今自己将他人头已送到,就此离去之後,生死相别,明日天涯。

    想到这里,岳朗又难免想起了贺望临刑前与自己的最後一夜,对方想让自己愧疚,到底还是如了些许愿,但自己终是不悔!

    「这盒子好生精美,不知里面放的是什麽?」

    贺开盯著那金丝楠木匣的眼里闪出一丝惊喜来,似乎对他而言,这盒子之中所盛之物必是什麽值钱的东西。

    岳朗抬头看了贺开一眼,低低地冷笑了一声,断然从唇间掷出两个字来。

    「人头。」

    「人头,我可不信?」

    贺开仔细盯著岳朗那张俊美温润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最後嘿嘿笑了起来。

    看样子,他是不相信这出手阔绰的男人找到自己,就是为了给自己一颗人头。

    「不信的话,你打开看好了。」岳朗将金丝楠木匣往前推了推,然後乾脆负手在身後,只是静静地看著贺开。

    贺开又挑眉瞥了岳朗一眼,看对方神色严肃,竟似不是在开玩笑。

    他一手摸到了匣子上,疑惑地问道:「若真是人头,那这会是谁的人头?」

    岳朗叹了口气,自己预料的场面似乎马上就要发生了,这个本与江湖无关的小手艺人,终究免不了要承受江湖带给他的骨肉分离之苦。

    「你哥哥贺望的头。」

    贺开听见岳朗这般回答,双眉猛地一轩,立即便打开了匣子。

    当他看到匣子里那张长得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之後,顿时大叫了一声,满眼的惊慌。

    「怎麽……怎麽会是大哥!怎麽会是他?!」

    岳朗冷眼看著贺开惊叫慌乱不已,并没有再接话,他正在观察贺开的反应,毕竟这人乃是贺望的兄弟,而两人又长得这般相似,难保这两兄弟之间没有什麽阴谋。

    然而贺开只是惊慌大叫,随後竟是痛哭了起来,他一下扑了上去,将贺望的人头揽入了怀中,嚎啕了起来。

    「大哥,你我兄弟一别二十年,你竟这样回来!大哥啊……你知不知道弟弟多想你啊,你真是死得好惨啊……我苦命的哥哥啊……」

    岳朗站在一边,皱眉听著贺开那惨若杀猪的嚎哭声,缓缓摇了摇头。

    这两兄弟虽然长得像,但是性子真是太不一样了,贺望身为一方枭雄,即便引颈就戮之时亦从容淡定,令人敬佩,却没想到他的弟弟会失态到如此地步。

    然而岳朗却也想起了当年贺望最为失态的那一次。

    那一次自己为获得贺望信任,不惜替他挡下一剑,岂料传闻中狠辣无情的贺望,居然会在照顾自己时落下泪来,而自那之後,对方也不忍再让自己居於身下受那抵死缠绵之痛。

    或是念及往昔诸多,岳朗的神情也多了几分哀戚,他见贺开哭得这麽凄惨,心中也略略有了几分酸痛,只不过脸上却依旧克制。

    「贺开,你还是节哀顺变吧。」

    贺开听了岳朗的劝,这才擦了擦涕泪横流的面颊,缓缓将贺望的人头放在了桌上。

    「也是,大哥竟是死了,我光哭也没用!我定要为他报仇才是!你可知道是谁害死他,竟让他尸首分离的?!」

    岳朗本想送到人头後将事情的前因後果一应告诉贺开,可如今见对方这般反应,他倒是有些难以开口了。

    「你说你与你大哥二十年不曾再见,那你可知你大哥这二十年都在做什麽?」

    贺开一愣,仔细想了想,答道:「他……他当年嫌编篾条这手艺低贱,所以自己背了包袱说要出去闯荡,之後就一直不曾回来,前几年他还托人送些银两回来,可这几年便全然失了音讯。若非我没有盘缠,我早就出门找他去了。」

    贺开边说边看了眼贺望的人头,声音忽又变得哽咽,「我还没出门,大哥他这却回来了。只可惜……只可惜……」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有些事本是天意不可违背。既然你不知道你大哥这二十年在做什麽,那麽我便告诉你吧。」

    岳朗冷笑了一声,心道贺望真是隐藏得好,居然连自己亲弟弟也瞒得这样深,这样的人怪不得能入主无双魔教,成为一代枭霸。

    听完岳朗一席话,贺开已是惊愕得无以复加,他呆坐在椅子上,似乎完全被自己大哥那可怕的身分所震慑。虽然他只是个街边编篾条的小手艺人,但是无双魔教这名字,他也是听过的。

    「不……你骗我!我大哥不可能是那种人!他从小忠厚老实,连蚂蚁都不舍得踩死一只。我听说那无双教主生得三头六臂,嗜血成狂,滥杀无辜,奸淫妇孺!我大哥他又怎麽会是那样的大魔头!」

    岳朗见贺开不肯相信,当即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令牌上正面写著乾坤盟三字,背面却镌刻著左护法三字,正是岳朗的铭牌。

    「乾坤盟左护法的话,你可愿信?你兄长月前被乾坤盟所擒,後死於乾坤盟中。临死前他交代了遗言於我,所以我这才将他人头护送至此。」

    岳朗略去了自己背叛出卖贺望乃至亲手砍下对方头颅的事实,并不想再与眼前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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