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燕青聊过之后,陆小悠觉得轻松了许多,发生了这么多事,此刻还活着,那就已经很好了。
    “的确,很多事情,都还未搞清楚,就背负了太多在自己身上,干嘛给自己立这种苦哈哈的人设啊!”陆小悠很想马上去找到顾清羽聊一聊,但走了几步,又放缓了速度。
    这已经不是顾清羽第一次犯轴了,这次的事不同以往,还是得等他自己想明白,况且如果聊得不愉快,一定会生气,现在他受了伤,又不能打他,岂不是憋在心里伤了自己?
    嗯,女人,不能太主动了;男人,也不能惯着。
    想到这里,陆小悠决定还是先做点什么让自己开心一下,毕竟这么多天自己也过得很不容易!
    “小悠啊,原来你在这里,害我好找!”覃飞不知什么时候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覃大哥,我就在附近走了走。”
    “瞎跑什么?我听星儿说你一个人出去了,赶紧出来寻你。这里不安全,咱们这些中原人本来就够扎眼的了,你还一个人转悠,万一再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办!”他话音刚落,立刻“呸呸呸”了几声,又看向她责怪道:“别让我着急,话都不会说了。”
    “知道了,我没往人多的地方去,放心吧!”陆小悠看着他笑了笑,问道:“你饿了吗?”
    覃飞回道:“你这么问我,八成就是自己想吃东西了,那我肯定得说我饿了啊,走,回去客栈找找有什么好吃的。”
    陆小悠惊讶地夸赞道:“行啊,覃大哥你进步了,都会揣摩女孩心思了!”
    覃飞被说的不好意思了,粗声粗气地回道:“我又不傻,赶紧走吧,不是饿了么!”
    陆小悠笑着追了上去:“哎,覃大哥,你知道我想吃什么?”
    “吃什么?”
    “来的路上,我睡的那个豪华客房还记得不?”
    “就那个被你迷晕的金大牙的房间嘛,当然记得了!”
    “当时在那个客栈吃得馄饨可真是不错,我现在又想起来了……”
    “哎,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想吃了……”
    二人边聊边往客栈走去,看着轻松又美好,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一双目光一直在注视着他们,原来放心不下陆小悠的,还有一人。
    顾清羽看着陆小悠开心的笑了,觉得心中轻快了许多,但更多的还是一种说不清的沉重,他拉上面罩,握紧了洛阳剑,看着她和覃飞离去的背影说道:“对不起,小悠,有些事,我必须要一个人去弄清楚。”转眼间便消失了身影。
    等陆小悠做好了馄饨去叫他吃饭时,才发现屋子里已经空空如也。
    她伤心难过了几秒钟……星儿在一旁看着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一个劲地说:“都怪我没看好他。”
    陆小悠仰着头把快流出的眼泪硬生生倒了回去,开口说道:“我好后悔……”
    覃飞心疼地看着她,“小悠,你别这样……”
    没想到陆小悠接着说:“我好后悔刚刚没揍他一顿,男人真的不能惯着!”
    听到这番话,星儿和覃飞惊掉了下巴。星儿在老覃耳边悄悄说道:“这样看来,羽哥哥悄悄走了,也许是好事啊呀!”
    茫茫大漠中,敖璞带着一队人马焦急地搜寻着什么。
    一名士兵上前来报:“王上,那爆炸声就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
    敖璞看了看,“走,去看一看!是不是霍家军的余孽在搞鬼!”
    正在这时,只见大漠之中摇摇晃晃走来一个身披黑袍的人,这个时候,一个人在大漠中行走,身无长物,看着甚是诡异。
    “王上,怕不是刺客吧,让属下一箭射死他!”旁边的侍从说道。
    “慢着!”敖璞看着这个影子,总觉得有些熟悉,“看此人行走的样子,恐怕是受了伤,先不要轻举妄动,走近些瞧瞧!”
    随着那影子越来越近,敖璞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剧烈起来,他快速翻身跳下了马,一步步朝着那身影走去。
    “保护王上!”身后的弓箭手一字排开,对准了穿黑袍的人。敖璞却毫不畏惧地紧走了几步,颤抖地向那黑影伸出了手。
    那人也停住了踉跄的脚步,掀开帽子,露出一丢丢侧脸,叫了声:“王上……”
    “素华……真的是你……”敖璞激动地奔上前去,伸出双臂想一把将她抱住,可却被她一侧身闪开了。
    “别、别过来!”她仓皇遮住自己的脸,“你若再动,我就立刻自尽在你面前!”
    “好,我不动!”敖璞举起手,“素华,你怎么了,这些年,你去哪里了?我还以为……你已经不在了……”
    素华并未体会到敖璞声音中的激动与哽咽,只是冷冷地说:“我需要个地方疗伤。”
    “好,我这就带你回宫,给你找最好的大夫!” 敖璞打量了一下素华,她一侧身袍子上渗着斑斑血迹,“你这个样子,骑不了马,来人,速速把本王的软轿抬来!素华,你先到旁边休息一下,这是我随身携带的九转复体丹,治疗内伤外伤有奇效,你赶紧吃上一颗……”
    敖璞唠唠叨叨,满心满眼都在素华身上,一旁的士兵随从们都在感叹,他们的国王真的是被这个女人吃定了。
    素华小心地从斗篷里伸出一只手,接过丹药吃了下去,敖璞激动地看着她,想要触碰又胆怯地收回了手。
    这时,素华冷冷地说:“我还需要一样东西。”
    “你说,不管什么,我都为你找来。”敖璞赶紧凑上前来生怕漏掉一个字。
    “地狱曼陀罗,只有这种花能让我复原,找到它也不难,让那宁去准备,你吩咐的事,她应该很乐意做。”
    听到那宁的名字,敖璞连忙解释道:“我和她没什么,这么多年,我心里只有你……”
    “好了,我累了。”素华打断他,把全身包裹得一丝不露,陷入一片沉默。
    “那你睡一会……”敖璞也立刻闭上嘴巴,有些担忧地看着她,又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
    流花宫中,那宁发出一阵惊呼:“什么?她居然没死?”
    她旁边站着一个身着夜行衣的侍卫,这是她宫中养着的密探,此人刚刚从大漠回来,鞋上和衣服上还带着不少沙粒。
    “王上不是听到爆炸声,以为是霍家军在搞鬼,怎么带回来的是她?”那宁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千真万确,他们正在回来的路上,素华皇后受了伤,被软轿抬着,走得比较慢。王上还命你快速去寻那地狱曼陀罗花,等一下传令的人就会到了。”侍卫说着,就听到了门口的脚步声,闪身躲到了屏风之后。
    果然,传信的人来了,说的话和方才密探所讲一模一样。
    她跌坐在塌上,紧握拳头,指甲深深陷入皮肉中,“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为什么不死!还要回来抢走我的一切!”
    藏在屏风后的侍卫此刻悄悄退到了门外,左右张望了一下,脚尖点地飞上了屋顶,一路潜行,像是在偷偷寻找什么东西,直到来到了一处偏僻的院所,只见上写着——架阁库,就是这里了,他轻轻从房顶跃下,从袖口摸出一根长针,在门锁处扭了几下,门便开了,他闪身进去,又重新将门掩好。
    库房很大,里面堆放着很多皇室物品和卷宗,达孜国不像大雍那般重视史册记载,但也有这样一个专门的地方存放史册和重要物件。但是这里平日里很少有人来,很多东西都蒙了灰,这深更半夜更是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慢慢翻,总能找到一些线索。”侍卫掏出火折,点燃了一根蜡烛,开始仔细寻找、翻阅,烛光昏暗,他看得很是费力,只觉得憋闷,于是一把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扯下,方才呼吸顺畅起来。
    他找了一摞册子,一起抱到一个角落中,坐在地上,偎依着烛光,细细看了起来。灯光映着他俊朗的脸,眉宇间透出一股英气,但嘴唇有些发白,像是大病初愈还很虚弱的样子,但是他一本接一本,看得又快又认真,像是下定决心定要找出什么线索……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他身边已经摞起高高的一叠卷宗,看着面前摊开的三本,他不由得自语道:“这未免也太过于巧合了。”
    这三本记载的都是历代达孜国公主继任之事:建国56年,皇后同国王先后薨逝,16岁的公主继位为后,后招国中将军为婿,封为国王。后国88年,120年,同样的事又上演了一遍。连续三代,都是公主继位,招了将军封为国王,达孜国的历史好像在一遍遍的复刻自己。
    旁边几本书上,是他找到的历代皇后、国王和公主的一些画像。尽管画师的笔触不同,但这皇后和公主的画像,还是肉眼可见的相似。他心中好像明白了几分,拿起一旁的人皮面具,小心地带好,将书和卷宗放回,趁着早班换防之际,脱了夜行衣,穿着一身侍卫的装扮溜出门去,混进队伍之中。
    “素华,你的披香殿我已经立刻吩咐人去修缮一新,保证比之前的更华贵,在此之前,就先随我一同回宫休息吧!”敖璞轻声细语地劝着,生怕高声一点旁边这个纤弱的身影就又消失不见了。
    “不必了,先去那宁宫中,疗伤要紧,一别多年,我也有话同她讲,你也不必跟来。”素华的声音冰冷而不容拒绝。
    流花宫外,那宁有些胆怯又有些不甘地跪着迎接素华的到来,见到的却是她黑袍加身,一丝不露的样子,属实意外。
    待进宫后,素华立刻命令旁人离开,只留了那宁在身旁,直截了当地问那曼陀罗花在何处。
    “按皇后之前的吩咐,那花一直在我宫中养着,只不过可能养得不是很好……”那宁吞吐地答道。这么多年,虽然她厌恶素华,欲取而代之,可真在她面前,即便是只听到她的声音,还是莫名地胆颤。
    “带我去。”素华依旧简洁冰冷地打断了她的话。
    那地狱曼陀罗被种在了隐蔽的一处地下室,藤蔓耷拉着,零星地开着几朵白花。
    “这花为何是白色的?”素华的声音尖锐起来。
    “回皇、皇后,自您走后,我……就不曾用人血养过……”那宁吞吐地答道。
    素华的身体在袍子里变得僵直,“现在去,找几个肉头来喂这曼陀罗。”
    “这……皇后,我还是觉得不妥……”
    素华已完全失去了耐心,她一把抓过那宁,咆哮道:“不然就用你的血肉来养这花,如何?”
    透过黑袍的缝隙,那宁看到了那恐怖的脸,一半如天仙,一半如魔鬼,尤其是那只血红的眼,似乎要从眼眶中掉出来一般瞪着自己,她吓得浑身发抖,脸色苍白,嘴里一个劲地说着:“不、不要,我这就去找……”接下来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来,来人!”她慌张地喊道,可刚刚伺候的宫人都已被屏退,此刻旁边并无人应答,她走到院中,从角落里走出一个瘦弱的小女孩,也就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低着头用蚊子一样的声音问道:“王妃有什么吩咐?”
    “只有你一个人在这吗?”她看着这孱弱的小姑娘,心中泛起一丝不忍。正在这时,她看见自己的密探侍卫走了进来:“娘娘有什么吩咐。”
    她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走到他身旁,正要说话,只见国王的两个宫人手捧着几个盒子走了进来,见到她也不行礼,傲慢地说道:“王上特派我等送滋补灵药来给皇后娘娘,还请王妃带路。”
    她看了看那一个个盒子,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带路?”他们还真把自己当宫女了,她瞟了一眼这两人,来得正好,于是说道:“那就随我来吧!”说罢,她又悄悄拉了一下身旁的密探:“你也随我来,一定要护我安全。”
    两名宫人来到地下室,马上捂住了鼻子抱怨道:“王妃,你怎么敢让皇后娘娘待在这样的地方。”忽然看见前方赫然立着个穿着黑袍的人,吓得“妈呀”一声跪倒,灵药洒了一地,待反应过来,连忙跪倒:“皇后娘娘恕罪啊,我们是王上派来送灵药的……”
    “灵药?”素华从黑袍的缝隙中看了看这两人,“既是送药的,何罪之有,来得正好!”说着,一脚将其中一人踢到那藤蔓脚下。
    曼陀罗好像饥渴了很久的人一般,无数条根须从地下探出头来,伸向此人,触碰之后,确认了这就是美味的食物,那根须高高抬起,如一把把尖刀,插进他的身体中,还没听见几声哀嚎,就将此人吃干抹净了。
    另一名宫人吓得屁滚尿流,转身就跑,不料一下子撞在一旁的侍卫身上,又倒在了地上,曼陀罗的根须瞬间又伸了过来,将哇哇大叫的他卷起拖走,不消一刻,也完全化成一滩血肉被尽数吸干了。
    地狱曼陀罗立刻焕然一新起来,藤蔓上长出了许多新鲜枝蔓,那花朵也变得鲜红鲜红的,十分夺目。
    素花僵硬的身子此刻才稍稍舒展了下来,她扭头问道:“还有个肉头?还不赶紧丢过去?”
    那宁忙道:“这是我手底下的密探,自己人,帮我做过很多事,皇后娘娘有什么事也可尽管吩咐他。”
    “哼!你手底下的人,能有多大用处?让他在这看着吧,若是不中用,早晚做花肥!” 素华不屑地说道,随即迫不及待地将黑袍甩到一旁,向那曼陀罗走去……
    那宁捂住自己的嘴才没尖叫出来,她的半个身子已经血肉模糊,尤其那半张脸,像只被剥了皮的猴子一样恐怖……
    素华似乎发觉了她的恐惧,刻意将那半张脸转向她,瞪了一眼,接着走进了藤蔓之中。
    那宁给她一瞪,吓得一动不动,连表情都不敢有了,倒是她旁边的侍卫,一直面不改色,很淡定的样子。
    藤蔓一层层地缠绕在她身上,越来越紧,深入她的皮肉之中,素华发出一丝痛苦的叫喊声,随后那曼陀罗忽然发出红的的亮光,连藤蔓也变成了血红色,如血液一般流动起来,素华那痛苦的呻吟也渐渐有了愉悦的味道……
    在一片红光之中,她那残缺不堪地半张身子渐渐重组完好,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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