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柳舞丝,水道弯行,又是一个夕阳斜挂晚霞漫天的黄昏时分,一行庞大的车马队正由北向南,伴着天边红霞徐徐驶在宽敞的官道上。
    忽而一阵马蹄声响,两个衣鲜氅亮的英武少年,远远策骑两匹高大的纯黑骏马,由南往北一路向车队迎来。待奔到车队的二十余丈外,两位少年便放缓马速,其中一人徐徐行到车队最前面一辆饰装豪奢的双骑马车旁,策马躬身,向车中清声道:“师傅,弟子回来了。”
    “回来了,都安排妥当了?”武敦儒的声音自车中传出,听声音似显得颇为悠然闲逸。
    “安排好了,再往前走上约五、六里路,就是我们来时经过的那个小镇了。弟子找的还是那家吉鸿客栈,那个胖老板也还记得我们,正好今日他那里没几位客人,弟子就把客栈整个包了下来,那几位住客也都补偿了银两,让他们另换地方安置。”周雷又清声回到。
    “嗯!天色不早,让车队快走几步,到了地方好早点安置。”武敦儒又说道。
    再应了一声,周雷策马离开,与众位师弟妹与众庄丁吩咐了一下,随之车队便加快了速度,带起片片尘土一路往前方小镇赶去。
    如此赶了一会,前面就已看到了那个位处三县交界的小镇,徐徐驶进小镇,带着镇上百姓那些惊异羡慕与交头接耳的目光窃语,一行庞大车队便在镇中最大的一座“吉鸿客栈”门前停了下来。而早在车队进镇后,客栈的胖老板便带着五、六个伙计同是满面堆笑的在门外相迎,见车队停了下来更是纷纷迎上,帮着众庄丁掸尘拂衣拉马卸套。
    车帘卷起。武敦儒身着一袭如雪的长衣。从容自第一辆马车中走了下来,跟着下车的是雪儿这小丫头,最后才是红茹与李莫愁。在第二辆马车走下来的是耶律燕与程英陆无双三女。秀儿和青儿两个俏丫头。第三辆马车却是最为奇怪,下来的却不是人,而是两只毛色雪白半人多高的如狮大狗,两只大狗一下车便直向雪儿身边奔来,喉间发着呜呜的低鸣不住的挨擦着雪儿。
    见客人下车,客栈的胖老板便抖颤他那满是肥油的凸鼓肚腩,满面堆笑迎了上来,说着一些天下客栈都会说吉利话,侧身往里面让客。武敦儒一行人也没与他废话,抬步进了客栈便随口吩咐他快去烧水做饭。特意单要了一桌清淡的菜式,不要太过油腻,却是李莫愁现在用不得油腻之物。胖老板忙连声应下,吩咐下面伙计快去准备,又亲自把武敦儒一行人引到房间中安置下来,便退了下去。
    不觉间距襄阳苦战已过去了十余日上,此地也已处江南,早在数日前杨过夫妻便已与武敦儒一行人分开。定下后会之期返回绝情谷去了。因为武敦儒与李莫愁都有伤在身,故此一行车马也都不敢走到太快,直到今日才走到这三县交汇之地,再往前走是一个岔路口,一通嘉兴一通苏州,路径已是不同,故此今晚武敦儒等人休息一晚后,明日那程陆二女就要自行返回嘉兴了。
    客栈的动作也算麻利,武敦儒等人进房后方才梳洗完毕,周雷便过来禀告。道是前面酒菜都已备好,问师傅要在哪里用饭。武敦儒想了一下,便让周雷等人自行前厅用饭,自己与众女却没出去,直接让伙计把酒菜就摆在自己所居的后院厅中即可。
    工夫不大,那客栈的伙计便在厅中把酒菜摆妥,又由红茹与耶律燕过去叫出程陆二女,一行人便齐齐出了房间,来到偏厅上席落坐用饭。
    “程姑娘。陆姑娘,此次敦儒身上有伤,这一路行来对二位姑娘招呼的也不甚周到,还是首次与二位姑娘坐一同席,实是有些失礼了。想那嘉兴与苏州相隔不远,二位姑娘返回故居后我们便也算是近邻,他日若有余暇二位姑娘不妨到苏州一游,到燕子坞住上几日,让敦儒一尽地主之宜。”武敦儒举杯言道。
    齐齐举杯回敬,程英道:“武大哥客气了,这一路归来得红茹嫂嫂费心安排,众位师侄多番照料,直如乘车出游一般,哪里谈得上什么不周之说!真要说起来倒还是我与表妹没向武大哥道谢呢!武大哥的山庄我与表妹也是一定要去的,只怕其时又要给武大哥多添麻烦。”
    微微一笑,陆无双也接口道:“表姐说的是,燕子钨我们是一定要去的,我还等着看看武大哥的小宝宝是什么样子呢!”说完这句话,陆无双又转脸看了李莫愁一眼,神情颇见平和。
    哈哈一笑,武敦儒朗笑道:“一言为定,如此敦儒就在燕子坞翘首以盼,静待二位姑娘大架光临。”
    程陆二女又齐齐应下,客气了几句,当下众人举杯动筷,便说笑用起酒菜。刚刚用了片刻,忽然那李莫愁急抬手掩樱口,急急起身便往厅外奔去,却是这十几日来服用了一灯与黄葯师开出的葯方后,她的胎气虽然稳住,但害喜之症也日宜严重起来,此时便又来了。
    见李莫愁急奔而出,那席上众人不由得纷纷起身,红茹与耶律燕急忙追出去照料于她,而秀儿与青儿却一个寻个空杯斟了盏清茶,一个找了只银盘,再双双追出厅去。连小雪儿也都追了出去,去照看她的莫愁姑姑。
    这情形已是连有数日,众人都明其故,故此也无人慌乱,武敦儒仍旧坐在席上,招呼程陆姐妹继续用饭,想来有红茹耶律燕出去就都够了,用不着全都出去。不想武敦儒刚刚与程英说了两句话,小雪儿又急匆匆地跑了回来,大声道:“敦儒哥哥你快出去看看吧!红茹姐姐也变得和莫愁姑姑一样了,也都吐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什么?红茹也吐了?”听得雪儿如此一说,武敦儒顿时就再坐不住了,急忙起身往厅外行去,心中隐隐又觉欢快。自然程英与陆无双也不会再留厅中,也双双跟了出来。
    果然,在那厅外的垂柳之下,李莫愁与红茹正由秀青两个丫头分别搀扶抚背顺气。而耶律燕也拿着一只空杯急急回厅,想是又去倒茶了。
    抬步行到众女身边,武敦儒先看了一眼李莫愁,再转头向红茹低声问道:“你怎么了?怎么也”
    摇了摇头,红茹道:“我也不清楚,只是刚才看到姐姐忽也觉得腹中发酸,就”说到这红茹猛然一顿,单手抚胸又奔到那一旁就着地上的银盆弯腰干呕起来。
    “武大哥,我看红茹嫂嫂的样子和李仙子很象,是不是她也”程英在一旁柔声说道。
    武敦儒本就在想着这件事,又听得程英也这么说,心中更都有了几分把握,忙快步往前厅行去,寻到周雷让他快去请大夫来,自然这席酒菜也就吃不成了。
    “夫人是有喜了,些许害喜的反应没有大碍,老朽开上一个安胎的方子,再服用一些酸性果品,这些症状便可慢慢减轻。”一个约五旬年纪,颇见精神的老大夫给红茹诊过脉后言道。
    “小姐你听到没有,你有喜了,小姐也有小宝宝了,呵呵呵呵!”同起欢呼,听得老大夫如此一说,那秀儿与青儿顿时就是满面欢快,双双凑到红茹身边欣然叫道。而红茹也是满面娇羞,娇羞中透露出掩盖不住的欢快神情。
    直从在襄阳得知李莫愁有了身孕后,红茹虽然替姐姐觉得高兴,但心中也还忍不住有些许的酸楚。她本就以出身不好常觉自轻,现在后来李莫愁又都有了身孕,她自己还没有动静,在这极重子嗣的古代氛围中,红茹心中如何能够不急?直到此时,得到大夫地肯定,红茹这块心病才终得解开,背负的包袱也才得以放下。
    且不止她一人欢快,武敦儒听到这个消息后,同样也是满心欣然。与红茹同床共枕了这么久,红茹的心病他又怎会没有察觉?只是这种事情越描越黑,他就是想开解红茹也不知该从何说起,故此听得这个消息后他也是极为高兴。
    武敦儒又仔细向大夫询问了一遍,再请大夫给李莫愁诊了诊脉象,得知一切正常,红茹的身孕也有两个多月,时间与李莫愁相差不多后,便重重赏了老大夫一笔银子,由秀儿送大夫离开。
    当下一室欣然,耶律燕与程陆二女纷纷与武敦儒道喜,道是他双喜临门,说了会话后众女便分别返回房中,留下武敦儒与红茹单独说话不提。
    一夜无话,待到第二日上,武敦儒一行人收拾打点付了店钱后便再起身赶路,行到岔路口又与程陆二女彼此道别,定下后会之约,随之各自往苏州嘉兴去了。行了两天有余,武敦儒一行人便回到了苏州,被早得消息的王伯迎回山庄,而山庄的上下人等得知二位夫人都已怀了身孕,自然也是满庄欢快,这里也就不再细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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