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逍遥谷那日,苏桐与大汉带着曹光的人头,回到了苏家渔场。
    那大汉陈亮将曹光的人头端端正正的摆在了范正的坟前。
    苏桐的姑姑们哭的稀里哗啦。
    日夜所盼,终于得偿报仇雪恨,怎不令人痛快。
    曹光的人头就像火种一样在鄱阳湖两岸点燃,所有鄱阳湖的散船船主闻讯而来,大家都悲愤交加,认为曹光的人头只是其一,江右盟这么些年来为了利益,打压散船船主,导致船主们无法正常营生,苦不堪言。
    众船主一致推崇苏桐为话事人,要与那江右盟的讨个公道。
    看着这些苏家亲戚和船主们,苏桐觉得自己义不容辞。
    带上了十几号人一同去了江右盟的大本营,大孤山。
    大孤山 一头高一头低,远望似一只巨鞋浮于美丽浩瀚的鄱阳湖中,大孤山高出水面约百米,周长千余米,三面绝壁,耸立湖中。
    江右盟在此设营,当真是享尽长江与鄱阳湖之美景,名为大孤山,其实为湖中一孤岛,在此山一眼可望长江与鄱阳湖。朝霞、晚霞之美日日可观,飞鸟、孤鹜在空中盘旋,湖水与江水在这里交汇,清澈的湖水与浑浊的江水泾渭分明,正如那后世王勃所写:“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鄱阳湖中百舸争流,长江上千帆竞渡,更有那人人慕名向往的大孤山圣地江右盟。
    一行人开着大号渔船浩浩荡荡到了大孤山,高高的门牌上赫然印着几个朱红的大字:“江右盟”。
    整座山以铁链环绕,山下都是几百吨重的大石墩,山外围修葺着绵延的城墙,一百米的高塔悬立于大孤山之上,被人们称为大孤塔。
    塔内响起一声巨大的钟声。
    从山上走下两名雄壮的武士,“你们是什么人?”对着已经快靠岸的渔船喊道。
    “我们是鄱阳湖的渔民,快快打开水闸,特地前来拜会江右盟的话事人”,那陈亮高声喊道,江右徐江河惨死狮子寨的消息早已传遍了长江上下游,因此,此番前来,找徐江河这个死人已是不可能,只能说找话事人,话事人也就是现今能做主的人。
    “哼,早不来,晚不来,我看你们是有意来找事的?”那武士说道,这群渔民,看起来一个个气势汹汹的。
    “没错,我们就是来找你们江右盟讲道理的”,另一个大汉说道。
    “今天必须要江右盟的人给我们一个说法”,人群中有人高声喊道。
    “对,必须给个说法”。
    一行人的渔船被堵在水闸之外,一时进不得。
    江右盟在大孤山西北处设有唯一的渡口,渡口之外五百米外设三条水道,水道处两边设十米高塔,以精铁打造的大水闸横立在水道上。
    那两名武士见这群渔民闹得欢,索性在石墩上躺了下来,并高高翘起了二郎腿,任凭这帮人叫骂。
    “快打开水闸,让我们进去”。
    “笑话,这江右盟岂是你们想进就进得?知不知道今天大孤山来了大人物?都给我回去,否则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苏桐这一行的渔民可是好不容易集结起来的,再加上有苏桐这样的武林高手,众船主才有胆一闯江右盟,若是回去,恐怕又是作鸟兽散,今日之事又是不了了之,众渔民已打定主意不肯就此打退堂鼓。
    见那二人如此怠慢,苏桐自是明白了苏家人以及这些船主平日是如何与这江右盟打交道的,看此情形,渔民们恐怕是任人欺负。
    苏桐一个鹞子翻腾,双腿借着渔船的浮力在那高塔上轻点数下,翻过十米高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到了那两位武士身边。
    两位武士见来人如此迅捷的身手,慌张的起身,想要拔刀,已经晚了。
    两人被苏桐瞬间挑翻。
    苏桐将水闸打开,一行渔民终于进了大孤山。
    众人又将那两名武士绑了。
    高高的大孤塔内又响起了钟声。
    很快从山上走下十几名江右盟的人。
    “好大的胆子,敢硬闯江右盟,不想活了吗?”为首一人说道。
    “你们这里现在谁说了算?”苏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冷冷的说道。
    “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彭蠡短刀小苏”,那为首江右盟的人还是有点眼力劲的。
    “没错,我苏家人,从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们江右盟的害死了我姑父范正,今天特地前来讨个公道”,苏桐说道。
    “范正之死全怪那曹光,曹光已被逐出江右盟,你若是想报仇,理应去找那曹光才是”。
    “曹光害死范正在前,逐出江右盟在后,这笔账,你们江右盟的人岂能推脱的了”,那大汉陈亮高喊道。
    “没错,江右盟害死了范正,将人逐出就想一笔勾销了吗?”渔民们纷纷叫嚷了起来。
    江右盟的人虽群龙无首,但徐江河惨死,尸骨未寒,今又来一群渔民闹事,正所谓当内部矛盾无法调和之时,外部矛盾就是凝聚人心最好的良药。
    那为首江右盟的人拔出刀高喊道:“徐掌柜的尸骨未寒,你们胆敢擅闯江右盟,今天就杀了你们为徐掌柜陪葬”。
    其他江右盟的人亦都拔出佩刀。
    渔民们本就是一群善良的老百姓,见那江右盟的人个个凶神恶煞的,顿时鸦雀无声,一群人往后退了若干步。
    就为了讨个说法而已,渔民们可没想过要为此丢性命,脑子一个个闪现了妻儿,脚一软,不少渔民已开始瑟瑟发抖了。
    苏桐见状,亦抽出了梅花双刺,手中两把梅花刺发着幽幽的光彩。苏桐明白今天自己就是这群渔民的话事人,不能怂,如果语言不能解决问题,唯有硬闯,我就不信,打不出一个真理来。
    “徐云,不得无礼”。
    那徐斌身后跟着两人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那身后的两人,苏桐认出其中一位来,大名鼎鼎的庐陵大侠,庐陵一剑李宵。
    还有一人苏桐不认识,不过也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追魂手刘风。
    李宵道:“想不到,在这里又见到彭蠡短刀小苏少侠的风采”。
    “庐陵大侠,幸会幸会”,苏桐说道,心想那两个武士口中说的大人物怕就是这位了吧。
    那徐斌在狮子寨亦见过彭蠡短刀的厉害,也是仰慕的很。
    “苏少侠在狮子寨大放异彩,让人印象深刻”。
    那徐云一刀砍在了树上,“哼,徐掌柜的尸骨未寒,什么人都敢在江右盟撒野了”。
    徐斌怒道:“云,不得无礼,还轮不得你说话”。
    徐云怒道:“这里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今天来这的都是客人,怎可对客人如此无礼”,徐斌继续说道。
    “这群渔民擅闯江右盟,怎么算客人”,徐云说道。
    看这二人的架势,有点势同水火。
    李宵看再这样下去,尴尬的很。
    连忙道:“兄弟们,江右盟遭此大难,着实令人痛惜,那杀人凶手江左梅锦荣已然身死,各位可节哀顺变,这位苏少侠今日误闯江右盟,其中必有缘由,苏少侠也是我朋友,李某愿为大家化干戈为玉帛。众兄弟,不如一同前往江右堂一叙,把事情讲清楚,都是自家兄弟,不要整天打打杀杀的,伤了和气,苏少侠既然来了,理应到徐掌柜的灵位祭拜一番”。
    庐陵一剑的一席话说的滴水不漏。
    李宵知道,此番丢了璞隐神剑,武林异动,皇上已大为光火,如今之际,是必须快速笼络江湖人心,将一众有影响力的武林帮派收入朝廷。
    江左梅锦荣、江右徐江河已死,正是夺取江左、江右盟主的最好时机,必须在江左盟、江右盟中选拔一位能与朝廷一条心的当世英雄统领江左盟和江右盟。
    除了江左、江右盟,还有缥缈峰的白龙教、降龙教、逍遥谷的飘剑山庄,四海帮,南海帮,这都是当今武林最负盛名的帮派。
    如今四海帮陈玉凤已死,四海帮大部人已被李靖军营收编,李世民大为赞赏。
    那最近兴起的南海帮,在江湖中似乎还是没什么动静,帮主也是极其神秘,没有人知道这个南海帮究竟是什么来路。
    这都是江湖中明面上的大帮派 ,还有“暗影”、“孤魂”这样藏在暗处的,怎不令李世民头疼。
    庐陵大侠的声望,江右盟岂能不知。
    徐斌更是知道,当今江右盟四分五裂,谁都不服谁,急需一位有声望的人来统领江右盟。
    江右盟内部又以徐斌与徐云互相斗争最为激烈,此时若是能得到庐陵大侠李宵的支持,对徐斌来说极为重要。
    江右盟甚至有人提出由李宵担任新的盟主,因为是李宵在狮子寨帮江右盟报仇杀了江左梅锦荣。
    也正因为如此,现在李宵在江右盟说的话极有份量,徐斌的人和徐云的人谁也不服对方,但对李宵,两方的人都是尊敬的很。
    见李宵发话,众人都收起了刀。
    一众人等都上了大孤山。
    江右堂内。
    徐江河的棺材依然摆放于堂中,四周放满了花圈。
    徐江河静静的躺在那里,徐江河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就这样死了,死的不明不白,自己的尸体还是弟子们拜托暗杀了自己的李宵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从不良人那要来的,这要不是李宵的关系,恐怕自己的尸体都回不来这江右堂。
    这些弟子们是无不感念李宵的恩德,看着弟子们对李宵比对自己还要尊敬的样子,徐江河痛恨非凡。静静躺着的徐江河眼睛依旧睁的很大,他看清了李宵这个人,他想张嘴,却张不开口,他狠狠地瞪着这些个弟子们,他想站起来,让弟子们杀了眼前这个伪君子替自己报仇,可终究被李宵的手掌轻轻的抚滑过双眼,徐江河的眼睛从此永远闭上了,江左大掌柜徐江河的时代落幕了。
    “江河兄,杀人凶手江左梅锦荣已经死了,你可以瞑目了”,李宵轻轻的抚过徐江河的双眼,徐江河的眼睛让李宵有些胆寒,又有些害怕。李宵噗通跪倒在地,虔诚的磕了三个响头,心中祈祷徐江河的宽恕。
    江右盟的众弟子见状,亦纷纷拜倒,一时间,众弟子都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苏桐见此情形,也是颇有感触,在狮子寨与徐江河曾有一面之缘,苏桐不由感慨,之前听到江左大掌柜梅锦荣和江右徐江河的名号之时,那都是如雷贯耳,如听神人,如今这两位大掌柜的就这么溘然长逝了,怎不令人惋惜。
    中国人讲死者为大,长者为尊,这种情形,不由得不祭拜下去。
    苏桐端了端身子,与那群渔民一起跪拜了下去。
    三拜之后。
    徐云说道:“江右盟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选一位新的大掌柜,庐陵大侠在此,刚好可以做个见证,至于这群渔民,就请现在离开,这里不欢迎你们”。
    李宵说道:“云兄弟所言甚是,选取一位新的江右盟大掌柜确实是当务之急,不过这苏少侠也是我朋友,还请各位江右盟的兄弟给我个面子,且听听苏少侠带渔民来江右盟所谓何事?待处理完这些渔民的事情,再议此事不迟”,李宵向来处事公允,遇到渔民有诉求这样的事情,庐陵大侠怎能视而不见。
    一群渔民听到庐陵大侠说话如此有份量,又肯为自己说话,个个都感恩戴德,日后口口传播,庐陵大侠的名号那自然是要更增加三分光彩。
    “徐云,徐大掌柜尸骨未寒,我看你现在是想做新大掌柜的迫不及待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师父去世后做的那些破事”,徐斌怒道。
    此话一出,整个江右堂顿时闹腾了起来。
    “哎,大家不必如此,大家都别吵了”,李宵示意江右盟的人不再争吵。
    “都别吵了,听李大侠的”,追魂手刘风也高声喊道。
    这李宵的声音比较平缓,但不够穿透力,这刘风扯开嗓子一喊,果然是有效果。
    江右堂闹哄哄的开始变的安静了。
    “对,听庐陵大侠的”,安静的人群有一个江右盟的人跟着说道。
    “对,咱们都听庐陵大侠的”。
    “承蒙各位的信任,李某深感责任重大,还是那句话,江右盟的事就是我李某的事,至于选新掌柜的事情我们稍后再议,我们先听一听苏少侠和这群渔民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苏桐也非常佩服李宵的为人,谢过李宵后示意陈亮,“陈亮,你来说说事情经过”。
    那大汉陈亮又将范正被曹光杀死的经过重新叙述了一遍,旧事重提,渔民们个个自然是义愤填膺。
    那江右盟的人自是不耐烦听这些渔民在这叨叨的,奈何李宵在场,才没有当场发作,才耐着性子由那陈亮去说道。
    听过陈亮的一番陈述,李宵又看看江右盟,心中想到,百姓被这些江湖帮派欺压,若是这样的帮派不由朝廷掌握,长此以往,百姓恐怕就要被逼的造反了,如今李世民贞观新政,将要翻开唐朝新的一页,为了大唐,为了百姓,这些鱼肉百姓的帮派必须要管控,必须由朝廷控制,心中虽如此想,李宵却从来不动声色,也从没有在江湖中人表达过心中这番想法。
    “各位,既然是江右盟的曹光杀人有错在先,理应由江右盟的人出抚恤金、安葬费等银两”,李宵说道。
    “庐陵大侠,不止如此,这么些年来,江右盟的势力越来越大,以大欺小,我们鄱阳湖渔民的日子是越来越难了”,又有渔民说道。
    “好,好,好,这些我都知道了”,李宵示意渔民不要再说了,毕竟说太多,对这位渔民来说不是好事。
    “江右盟的兄弟们,渔民们都是普通百姓,这渔场就是他们的生计,切不可像曹光那番胡作非为,若是日后被我知道还有人以大欺小,胡作非为,我李某必来取他性命”。
    李宵的一番讲话引起了渔民的拥护。
    江右盟的人一个个都低头不语。
    “这曹光是谁的人”,李宵问道。
    见无人吭声。
    徐斌忍不住破口骂道:“徐云,你的手下都管不好,还想做大掌柜的,哼,我看你就做梦吧”。
    徐云自知理亏,不便多言,也就沉默不语。
    “庐陵大侠,不是我们江右盟的要欺压他们,你是不知道,我们江右盟的人也是有苦难言,实在是江左盟的人太过霸道,欺人太甚,这些年来,我们江右盟的人被江左盟压的太过辛苦,大家都是为了生计,不得已而为之”,江右盟有一个人说道。
    徐斌说道:“庐陵大侠有所不知,这江左盟的人势力越来越大,以前只在长江中下游,如今已经到了长江上游来抢江右盟的地盘了”。
    “这江左盟的太嚣张,总有一天我带兄弟们去翻了他们的老巢”,徐云愤愤的说道。
    “对 ,去掀了他们的老巢,看他们还敢不敢如此嚣张”,江右盟的人开始闹腾起来。
    “所以,你们对付不了江左盟的人,就欺负这群鄱阳湖的渔民了,对吗?”李宵这一问让江右盟的人又鸦雀无声。
    李宵让刘风取来了自己的包裹,从包裹中掏出几锭银子,走到了陈亮面前,“好汉,这些银子权当作为那范正的抚慰金和安葬费,你看够不够”,银子对于李宵而言,那就是个收买人心的工具。
    拿着几锭沉甸甸的银子,陈亮突然感动了起来,眼睛开始湿润了,也不知道是被李宵感动,还是因为这么久的努力没有白费而有感而发,总之,范正的死不是就这么白死了,渔民要讨的公道终究有了一个说法。
    李宵又走到徐斌与徐云兄弟面前,“两位江右盟的兄弟,范正的死恰恰说明了江右盟的问题,还望两位兄弟定要好好管教自己的手下,我建议两位日后定要前往范正的坟前好生祭拜,不要寒了这群渔民的心”。
    “庐陵大侠说的是”,徐斌、徐云亦自感愧疚。
    这银子本该由江右盟出的,奈何,现在江右盟已到了最危急的关头,江右徐掌柜惨死,内部四分五裂,这人命关天的大事,不是一笔小的银子,人人怀有私心的江右盟谁肯出个这个银子?李宵出手的银子,让江右盟的人折服,这番处理事情,着实让人敬佩。
    这是最好的结局,不差银子的李宵出了银子,渔民讨到了说法,江右盟的人认了错,李宵这处事着实高明,不仅避免了双方的一场争斗,而且让每一人都对自己由衷的敬佩。
    李宵明白,自己此番前来,必要拿下江右盟这股势力为朝廷所用,自己作为替江右徐江河报仇之人,此时切入江右盟是最好的切入点。
    如今,尉迟巷阳那小子虽然双眼被人刺瞎,但也许很快,缥缈峰的白龙教、降龙教就要被朝廷控制。
    如果再拿下江左盟和江右盟,天下武林,一半便尽数控制在朝廷之手,对李世民便有一番交待。
    那渔民们讨得了银子,江右盟的人又认了错,自是一一散了去。
    苏桐见今日事已至此,庐陵大侠已将事情处理到了这个程度,不好再步步紧逼,杀人凶手曹光已死,再逼下去也无道理,再说真要闹腾起来,面对江右堂的武林高手,恐怕吃亏的还是渔民,到时候徒然再添上几条性命也是不值,于是便想撤了。
    “既然如此,苏桐就此告辞,苏家渔场与江右盟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李宵见苏桐要走,走到苏桐面前说道,“苏少侠,且慢,此言差矣,江右盟与苏家渔场一衣带水,打断骨头连着筋,本应该是一家人,却没想到因为曹光胡作非为,结果两家闹成仇人。刚刚你也听到了,若不是江左盟的人欺压江右盟,江右盟的人恐怕也就不会去欺压你们苏家渔场,归根结底,这症结的源头恐怕还在江左盟,苏少侠若是想苏家渔场长久太平,何不助江右盟一臂之力,一起对抗那江左盟”。
    李宵这番说辞说的是相当有道理,归根结底是那江左盟欺压了江右盟,导致江右盟的人日子不好过,才导致了连锁反应,此话若是江右盟的人说出,苏桐自是不愿意听,但此番庐陵大侠所讲,却让苏桐陷入了沉思。
    “苏少侠,若是有朝一日,那江左盟之人占了这江右盟的地盘,你认为,江左盟的人能善待苏家渔场这些渔民吗?”
    苏桐依旧没有说话,但李宵着实说的有几分道理。
    “苏少侠若是愿意助江右盟一臂之力,日后这苏家渔场与江右盟就是真正意义的一家人,苏家渔场可享长久平安,对江右盟和苏家渔场都是好事”。
    李宵的这句话让苏桐心动了,确实是如此,倘若自己助江右盟一臂之力,日后这苏家渔场背靠江右盟这棵大树,在此便无后顾之忧了,渔民的生存和生计就都不成问题,这确实一个解决问题的长远办法,苏桐虽是这么想,但依旧是没吭气,苏桐想再听听这李宵还要说什么。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此番苏家渔场与江右盟各折损一人,也算是都付出了代价,如果两家能放下成见,握手言和,化干戈为玉帛,今后,苏家渔场打的鱼就全上江右盟的船”。
    “好,太好了”,那徐斌连连叫好,一是这李宵这番说辞着实讲出了双方的利益需求点,让人不得不佩服这庐陵大侠,一团乱麻的江湖恩怨,硬是让庐陵大侠一丝一缕捋的是清清楚楚,不得不叹服。二是,这苏桐的姑父范正,正是死于那徐云的手下曹光之手,如果此时能就势拉拢这位声名鹊起的彭蠡短刀小苏,那确实是能助自己一臂之力,至少这苏桐必然会和自己共同针对那大掌柜的竞争对手徐云。
    见徐斌如此说,半数以上的江右盟的人也连连说好。
    “太好了,李大侠果然是侠义之士,帮江右盟与苏家渔场化干戈为玉帛,果然是庐陵大侠,侠者仁心,我们不能因为一个扒皮光而毁了两家情谊”。
    “没错,若是苏少侠愿意助力江右盟,今后这苏家渔场就是我们江右盟的亲家,谁敢欺负苏家渔场的人,跟苏家渔场过不去,就是和我们江右盟的人过不去”。
    那徐云本想说什么,见江右盟的人都这样起哄,而李宵似乎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一束眼神射向徐云,让徐云刚想张嘴的口又闭上了。
    苏桐确实被李宵此番言语打动了,确实如李宵所言,倘若自己肯助江右盟一臂之力,苏家人今后的日子恐怕就会好起来,江湖人都送我彭蠡短刀小苏的称号,这名声再大,苏家人终究还是遭了难,姑父范正死的不明不白,还不是因为苏家渔场背后无权无势,李宵什么身份,苏桐自是知道,江右盟又是什么势力,苏桐更加知道。
    苏桐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李大侠说的极是,苏桐愿意助江右盟一臂之力,与江右盟化干戈为玉帛”。
    “好”,李宵赶紧握住了苏桐的双手,将苏桐拉至江右堂的厅中。
    “各位江右盟的兄弟,我李某可是为各位争取了一位江湖赫赫有名的少侠,如今江右盟有彭蠡短刀小苏,还会怕那江左盟的人吗?各位还傻站着干嘛,不给李某一点掌声吗?”
    江右堂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
    “太好了,有苏少侠在,我们定杀到他们江左盟的老巢去”。
    一群江右盟的人开始议论纷纷,个个摩拳擦掌似的,好像就要和那江左盟的人大干一场。
    “苏少侠,你我有缘相识一场,狮子寨中,李某便对少侠倾慕已久,若是少侠不嫌弃,李某愿意与苏少侠今天在江右盟这厅内义结金兰,我应该年长苏少侠,苏少侠若是不弃,可叫在下一声兄长”。
    “这……”,苏桐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刘风说道:“苏少侠,还不叫兄长?”
    那徐斌亦上前说道:“苏少侠,还不赶紧应允了?”
    苏桐怪不好意思的应承道:“苏某何德何能,能与庐陵大侠义结金兰,那是苏某的荣幸,兄长在上,请受义弟一拜”。
    “好,徐斌,有劳取香来,今日就让江右盟的众兄弟们做个见证”。
    徐斌安排了香案。
    二人就在江右堂内立誓。
    “我李宵,从今日起,愿与苏桐结为异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若有违此誓,天打五雷轰”。
    “我苏桐,从今日起,愿与兄长李宵结为异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若有违此誓,天诛地灭”。
    徐斌、徐云怎不羡慕苏桐,要知道这李宵可是当今武林中人人敬仰的庐陵一剑,庐陵大侠,能与此人结拜为兄弟,二人想都不敢想,因为两人明白,以自己在江湖的地位根本不可能,只有自己的师父徐江河才有这个资格,苏桐虽然年轻,但已是江湖赫赫有名的人物,狮子寨一战更是让彭蠡短刀小苏名声大振,因此这苏桐年纪虽轻,但与李宵在江湖的名号可是一个级别的。二人的名号当真都是让人如雷贯耳,自是有这番资格。
    李宵与苏桐立誓完毕,又拉着苏桐的手说道,“贤弟,不如今天就办了这江右盟的仪式”。
    “就依大哥的”,誓言一立,二人生死与共,苏桐自是听大哥的。
    “好,徐斌,还愣着干嘛”。
    “太好了”,徐斌说道,“拿刀、酒、纸和笔来,我要与苏少侠歃血为盟。”
    这江右盟的入伙仪式,是双方立一份契约,同时要江右盟内部引荐人与此人歃血为盟方可。
    因此加入江右盟的引荐人非常重要,徐斌这样说,自然是愿意亲自当苏桐的引荐人,以徐斌今日之地位,苏桐若是与他歃血为盟,地位便只在徐斌之下,二人在江右盟内部便是生死兄弟。
    要说这江右盟的歃血为盟为何是引荐人与新人歃血为盟,因为江右盟人多势众,若是加盟一个,每一个人都要割一次手掌,那怕是大大小小人人要割上千刀,怕是人人的手都非得废了不可,于是江右盟才立此规矩,入江右盟之人必须有引荐人,以引荐人的血作为担保,因此这引荐人的地位便决定了新人刚进江右盟的地位,这一点非常重要,如果是徐江河还在世,由徐江河引荐的新人,那么这新人的地位也仅仅次于大掌柜的。
    苏桐不懂,但从进山一直到现在,这徐斌好像都极为看重自己,那自然是依从此人。
    很快,照着江右盟的入盟仪式。
    苏桐在契约上签上了大名。
    徐斌与苏桐二人各自在手掌上割了一个口子,二人将血滴共同融入一碗酒中,二人各饮一半。
    “痛快”,徐斌狠狠的砸掉了酒碗。
    苏桐亦狠狠摔掉了酒碗。
    “有苏少侠在,江右盟真是如虎添翼”,徐斌自然是知道这苏桐的本事,狮子寨中,苏桐的梅花双刺当世无双,如今有此人助自己一臂之力,大掌柜之位更是唾手可得。
    “苏某定当全力”,苏桐一时还难以适应自己身份的转变,感觉自己实在是有点昏了头,这庐陵大侠李宵的魅力实在是太大了,自己就这么被这个人的人格魅力折服了。
    “贤弟,恭喜你加入江右盟”。
    “全凭大哥做主”。
    “好,各位江右盟的兄弟,刚才说了,今日我贤弟苏家渔场之事,归根结底都是因江左盟而起,江左盟欺人太甚导致江右盟的兄弟们没过上好日子,江右盟的曹光才犯了糊涂,酿下此祸,兄弟们说,是也不是”,李宵牢牢控制着场上的节奏。
    “没错”,一众人等齐声说道。
    “徐斌、徐云兄弟说江右盟急需选取一位新大掌柜的,对此李某深表赞同,在狮子寨,李某为徐大掌柜的报了仇,杀了江左梅锦荣,自恃有恩江右盟,为此李某才斗胆在此与江右盟的兄弟们共议此事。李某认为,选取一位新大掌柜的,必须要有功于江右盟之人,若是光凭资历,恐怕选出个没有能力的大掌柜的,若是选出个有能力的,怕是又选出个与江右盟兄弟们不一条心的大掌柜的,大家说是也不是”。
    “是,确实如此”。
    “庐陵大侠说的对啊”。
    “大家都知道,现在江右盟最有资格做大掌柜的人是徐斌和徐云这两位兄弟,所以李某提议,由徐斌、徐云各领一路人马,从长江上游出发杀将江左盟,谁能最先替江右盟的报仇雪恨,杀入那江左盟的老巢,谁就对江右盟有功,这大掌柜的自然就是他的,大家觉得如何?”
    “言之有理”。
    “说的对啊,庐陵大侠这个提议我们怎么没想到,我们自己江右堂内部斗什么斗,徐大掌柜的仇虽然报了,但是还有众多弟兄们的仇没有报,谁若是能带领弟兄们杀入江左堂,替我们出口恶气,我就拥护他为大掌柜的”,一人高声说道。
    “对,没错,这样最公平等等……”的声音不绝于耳。
    李宵深深的知道,自己当着众人的面杀了江左梅锦荣,江左盟的必然视自己为不共戴天之人,想要收伏江左盟的人,必须要借刀杀人,只有借助江右盟的人才能铲除江左盟,只要自己利用好江右盟,必然能让江左、江右合二为一,被操控于朝廷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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