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自杀
    三月五日凌晨的时候,藤漱玉突然从噩梦中醒来。她浑身都是大汗-感觉难以呼吸。藤漱玉以为空调坏了,就走到空调旁边,一看上面显-示的数字却是摄氏二十三度。
    她打开窗户,清新的空气让她舒服了些。
    等到眼睛习惯黑暗以后,她突然发现楼下多了几十个军人,这些军人-荷枪实弹,守在大楼地各个出口。
    藤漱玉顿时感到大事不妙,她迅速转身打开电脑,悄悄地连上网络-一直到凌晨三点,她终于收到了清少纳言的紧急邮件,内容很简单:-我军大败,你快撤退。
    藤漱玉如坠冰窖,浑身冰凉。田安然阴沉冷酷的脸仿佛近在眼前。
    原本的撤退计划根本没考虑到这种情况地发生。按照她事先的规划,-田安溃败的时候,她会脱离卡斯旺。直接潜伏到本克鲁市的一座民居-,只等蓝色民主阵线过来与她会合就行。此时,她必须另想办法。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藤漱玉高速回忆了过往发生的事,却想不出问题发生在哪里。
    突然她想到一个人赵平原。
    赵平原刚入组织的时候,性格极为孤僻,除了田安然以外,赵平原很-少搭理其他人。但有一段时间他却努力和藤漱玉接近,似乎是在追求-藤漱玉。
    赵平原当时就象个刚学会谈恋爱的男孩子,总是会做出一些唐突无礼-的事,比如,他曾经好几次拿起藤漱玉地手机,输入自己的联络号码-,更有几次赖在藤漱玉地房间里,东看西看,直到藤漱玉大发脾气才-肯离开。
    这样的情形只持续了半个月,赵平原之后就离开了她的视线,即便与-她相遇,赵平原的态度也变得冷漠异常。
    藤漱玉这时候想起来,才感觉赵平原这样的行为很反常。
    这件事发生在一年以前。
    也就是说,田安然在一年以前就掌握了证据,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田安然却一直隐忍不动。那却是为了什么?
    藤漱玉想了又想,转眼间想了十几种借口,但都站不住脚。
    这时候,电脑屏幕上有阵细微地晃动,不是仔细看绝对发现不了。
    藤漱玉的手一直放在键盘上,看到这晃动,她的手象碰到毒蛇一样迅-速后退。整个人也站了起来。
    她终于知道,她犯下的最大错误就是小看了田安然,也小看了田安然-手下的人。
    藤漱玉走进盥洗室,用冷水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冷静想着,田安然此时一定知道了胜利的消息,按照他的性格,一-定不会找人庆祝,而是独自呆在黑屋子里静坐。这或许是她能脱身地-唯一机会所在。
    十分钟以后,藤漱玉捧着文件夹出现在大楼出口。
    士兵们拦住她:现在本市戒严。任何人不得随意走动。藤漱玉道:我有急事找元首汇报,快让路。不行!士兵一拉枪栓,十几枝冲锋枪同时对准藤漱玉:退回去。藤漱玉大怒:你们认不认得我是谁?让路!否则军法处置!士兵们冷酷地看着她:我们是宪兵队,除了元首谁都不认!藤漱玉道:我有很重要的军事情报要找元首。绝对不能耽误,这样-好了,你们派几个人跟着我去总行了吧?士兵们低声商量了一阵,最后,一个头目模样的说道:好。两个士兵跟在藤漱玉后面。向着田安然所在的办公楼走去。
    走了十多分钟,天空中传来隆隆的直升飞机声,三十多部直升飞机在-空中盘旋,按照大灯射出的灯光让人眼花。
    藤漱玉眯着眼睛看了看,每部直升飞机都挂着十二枚导弹,沉甸甸地-向南飞去。
    她知道,酷火中文首发这些直升飞机是去痛打落水狗的。
    在此时的情况下,蓝色民主阵线肯定会从班达纳撤退。田安然当然不-会放过这些溃兵。他珍惜士兵生命,所以应该不会让陆军冲锋。利用-空军轰炸敌人是最好的办法。
    果然,又过了几分钟,西面空军基地再次传出轰鸣声,十来部蝠式重-型轰炸机腾空而起,在另外二十多部空霸su-30地保护下,集成-整齐的战斗方阵向南冲去,发动机喷出的火舌在黑暗中拖出十余米长-的光影,西面天空火红一片。
    班达纳庞现在还有七八万士兵,但运输线已断,士气低落到了极点,-在这样地密集轰炸下,不知道能有几个人能逃到爪洼?
    这一仗,蓝色民主阵线输得一塌糊涂。
    藤漱玉原本的计划是干掉跟随她的两个宪兵,然后设法夺一部车,赶-到班达纳庞与蓝色民主阵线汇合。
    看到空军出动的情景后,她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
    班达纳庞将在今夜变成一座死城,也许,今夜过后亚齐将不再有班达-纳庞这个名字。
    战斗机群消失在天际以后,亚齐大地地酷火中文首发夜晚是那么深沉,黑得那么纯粹。
    藤漱玉脸如死灰,象行尸走肉一般走近田安然的办公大楼。
    两个宪兵一直虎视眈眈,子弹早已上膛,藤漱玉一旦有所异动会被立-即格杀。
    大楼门口站了二十多个士兵,他们的头目喝道:有什么事?宪兵上前敬礼:她说有重要的情报要找元首。那头目显然认得藤漱玉,于是拿起通话器向里面汇报道:李连长,-藤漱玉少尉求见元首。过了片刻他得到了回复,对藤漱玉道:你一个人进去,元首同意接-见。又经历过十来道盘查以后,藤漱玉才来到田安然的办公室。
    藤漱玉走进办公室,看到田安然坐在沙发上。她一声不吭,走到田安-然面前,慢慢跪了下来。
    田安然一脸古井不波:你好得很。藤漱玉终于流出泪来。
    田安然伸手将她的短发向后梳去,叹息道:前次曾经给你机会,让-你尽快远离,好让我没机会杀你,你竟是这么笨的一个女孩子啊。藤漱玉哽咽道:为什么要给我那个机会?听到您那句-话的时候,我也很害怕。但是,您是不会给敌人机会地,当初您发现-我的话,一定会杀了我,所以,我以为您只是在喃喃自语。田安然沉默。
    良久,他才问道:你真名叫什么?藤漱玉勉强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藤吉漱玉。田安然点点头,道:原来是三口组地,苏震东的那个日本女朋友是-你的同伴?藤漱玉低声道:是我的姐姐。田安然又问:那么,藤锁龙也是你们的人?他的资料全是假的?藤漱玉摇头:不,他没有做假,只有利用他的全部真实,才能让我-获得信任。她的眼泪又流了出来:为什么您会给我那个机会?能告诉我吗,我-只需要一点点勇气。田安然看着她白玉般的脸庞,道:大多数时候,你对我还是不错的。军中生活清苦沉闷,不是你经常给我说些笑话、煮杯清茶,我只怕-早就病倒了。藤漱玉一脸哀伤:可是我难道您田安然淡淡一笑:田某争霸天下,一路上注定会遭遇各种妖魔鬼怪-,你小小一个女孩子,我又怎么不能放过了?藤漱玉凝神看着他,听到他的回答后神情酸楚之极。
    田安然拍了拍藤漱玉的肩膀:起来吧,现在给你两条路,一是自己-离开,我让人送你回日本,二就是和三口组脱离关系,以后跟着我干。藤漱玉把左耳上的珍珠取了下来,缓缓旋转,道:安然大哥,我已-经没有勇气了。田安然疑惑,却见藤漱玉将珍珠移开,露出一根尖刺,闪电般插到她-自己的掌心,随即她跪着的身体一歪,向地板倒去。
    田安然连忙抱住她:你!藤漱玉瞳孔在放大,眼泪却止不住地顺着脸颊滑落:把我埋在梅格-小姐旁边好吗?您去看梅格的时候,顺便就看到我了。田安然凝视着她,沉重地点了点头。
    他认得出这种中毒症状,这种毒提炼自澳大利亚深海处的海蛇,比陆-地上最毒的毒性还强上两千多倍,一旦进入人体就无药可救。
    又一个女孩子在他怀中死去。
    田安然在她已经冰凉的额头上亲了亲,低沉道:漱玉,这是日本人-犯下的严重罪行,你的血不会白流,我一定会为你报仇。
    三月六日的时候,亚齐全境解放。
    盘踞在班达纳庞的接近八万士兵,有六万多被炸得粉碎,只有一万多人通过海路退到爪洼。整个班达纳庞市被猛烈的炮火翻了个底朝天,藤锁龙率领部下第一个冲进班达纳庞,被流弹击中,不治身亡。
    田安然追封他为一等黑铁骑士,让全军以之为楷模,冲锋在前,勇于捐躯。
    就在两天以前,卡斯旺民族自强阵线已经走到悬崖边缘,然而,田安然垂死一拼,竟然把形势完全扭转。
    蓝色民主阵线在这两天内伤亡超过十五万人,物资损失更是一个天文数字。在原印度尼西亚西部领土上,再没有任何一个势力胆敢与田安然争锋。
    班达纳庞。
    这个城市已经是一片焦土,上千个士兵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他们保卫的只有两个人。
    田安然和尹灵宵正在战场上巡视。
    田安然抱怨道:“叫你不要来你偏要来,安定岛上风景多好,你跑来这里干什么呀?”
    尹灵宵也不生气,微笑着说:“现在全世界都轰动了,我当然要来看看你的胜利成果。不过,安定岛还真是世外桃源,你什么时候能回去老老实实住几天啊。”
    田安然笑道:“很快了。很快了。我们做事情都是螺旋式上升地,打完这场仗,肯定是要让大家歇一歇的,绷得太紧了可不好。”
    他们地下的路面是翻开的,露出各种颜色的泥土,走上几步就能发现血迹。
    尹灵宵看着这满目创痍的景象,道:“以前看了那么多战争片。总觉得战争是件很美好,很崇高的事。亲自走到战场上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如果那些媒体地记者能来这里看一看,我猜他们也不会再写那些歌功颂德的文章吧。”
    田安然大笑:“你提记者干什么?”
    尹灵宵瞪了他一眼:“我看了好多报纸,上面把你写得象圣人一样,什么热爱和平了,什么态度和蔼了,总之肉麻得不得了。”
    田安然摇头不说话,只是微笑。
    尹灵宵看着他,脑袋微微一偏:“我们认识多久了?”
    田安然一愣:“总有好几年了吧。”
    尹灵宵憋着笑说:“可是你都变成老头子了,虽然是个很帅的老头。”
    田安然尴尬无比:“这个嘛不如我们抽个时间去拜见你的父母?”
    尹灵宵脸一红:“你想到哪里去了!”
    这时候。情报官快步赶了过来:“报告元首!”
    田安然把脸一板:“说。”
    情报官立正回答:“陈耀扬将军急电:东北诸侯联军蠢蠢欲动,与我方已经进行小规模接火,请元首指示。”
    说完,他把一份报告递给田安然。
    田安然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认真看着那份报告。
    原来,东北诸侯一直在等待机会,只要黑蓝双方打得鱼死网破,他们就要乘虚出兵。唯一没想到的是田安然会干脆利落地解决蓝色民主阵线。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占据了整个亚齐的卡斯旺是多么强大。往南,卡斯旺已经没有前进的方向,唯一需要征伐的就是东北各诸侯。
    亚齐的自然资源极为丰富,石油资源是最突出地,号称油库。只要大力开发,保守估计它的石油产量一年能突破一亿吨。
    一亿吨是什么概念?
    一亿吨接近中国大陆一年的石油总产量,换成金钱就是几百亿美元。
    除了石油,亚齐的森林资源、锰铁矿、铜矿、铝矿都藏量巨大。远非中东那些沙漠中地石油国家可以比拟,一旦让卡斯旺长期经营下去。其他诸侯哪里还有活路?
    自田安然出兵开始,东北各路诸侯就结成联盟,在北面集中大军小心防范。黑蓝战争爆发以后,东北诸侯联盟立刻看到了希望,囤积的大军一日多似一日,随时就要冲下来。
    俗话说,兔子急了也咬人,东北各路诸侯虽然知道打不过田安然,但是田安然已经把绳套圈到他酷火中文首发们脖子上,只等慢慢用力缩紧,到了现在这种形势,他们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几十万大军的压力只能向南宣泄。
    尹灵宵看到田安然眉头紧锁,于是关切地问道:“形势很严峻吗?”
    田安然沉声回答:“如果只是这几十万军队倒没有什么,他们的军队缺乏训练,士气低落,最糟糕地是连武器装备都十分落后。在我眼里,这几十万人跟尸体没有什么区别。”
    尹灵宵问:“那么你担心什么呢?”
    田安然道:“我担心蓝色民主阵线。”
    尹灵宵愕然:“他们不是刚被你打败吗?我听说是杀了十多万人,难道他们还有其他军队?”
    田安然回答道:“苏家最开始起兵的精锐部队一直停在东岸,那就是他们的海军。人数虽然没有十几万那么多,但是战力是很强的。班达纳庞会战他们是低估我了,以为用陆军就取得胜利,如果把海军调过来,我们只怕早就败了。”
    尹灵宵道:“那么你这次消灭的部队,是他们后来组建的?”
    田安然道:“不错。他们地领地人口众多,组建一只十多万人的军队并不难。”
    他低声对尹灵宵说:“我们现在手上只有六万多军队。苏家东线王牌海军人数超过四万人,如果他们和东北诸侯同时出兵,你说是不是很难办?”
    尹灵宵问:“苏家一定会出兵吗?”
    田安然摇头:“不一定,东线部队是他们最后一张牌,一旦失败苏家只好离开印度尼西亚了,除非他们有必胜地把握,否则苏家绝对不会出兵。”
    尹灵宵突然道:“安然。你晒黑了好多。”
    这话与他们交谈的内容毫不沾边,田安然闻言愕然道:“是么?”
    尹灵宵笑了笑:“变黑地时候很痛吧?你刚才说的那些军国大事我真的不太懂,现在也不想懂了。我看短时间内你也不能回安定岛,我不如先回去吧。”
    田安然连忙道:“对酷火中文首发了,有件事需要你策划一下。眼下组织已经扩张得很大,成员也日益增多。一直靠军队管理内政恐怕有些不妥当。所以,我想请你帮我建立国家警察机关,你是这行的老手,不如以后就坐镇安定岛。管理全部领地的警察机关好了。”
    尹灵宵苦笑道:“没问题。我这就回岛准备。”
    说完就转身离去,田安然看着她地背影,想叫住她却想不出理由,只好由她去了。
    此时残阳西斜。狂风卷过树林,带起无数落叶和泥土在空中盘旋,绿色、黑色、红色、黄色夹杂,在空中形成一道道旋流。田安然随手一抓。将一片绿叶握于掌中。
    绿叶在他手中扑棱扑棱的晃动,田安然站在暴风中央,身体如标枪般一动不动。
    他立于这座荒芜的城市,看着大风起兮的壮阔情景,心里也升起豪勇之情。
    田安然负手在背,手中绿叶随风飘去,他遥望如血残阳曼声长吟,声音清越直冲霄汉。如金石碰撞,更似巨龙经天。啸声追随风势迅猛张扬。转瞬间覆盖整个残破的班达纳庞。
    在场上千人无不震悚,望着田安然在阳光中高大的身影,险些当场就拜在地。
    田安然缓缓转身,目视众人,声如重锤敲在人群心上:“目标,北方!”
    千人热血沸腾,振臂齐声高呼:“北方!北方!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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