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氏几乎都要气蒙了。
    她好容易用“君有优势却不取,他时何以护皇后周全”为由,将将说动了世子盛昕,可扭头,养老园那边儿把人叫过去,不过片刻工夫,就让她的成果付诸东流,简直可气可恨!
    偏偏从养老园回来的盛昕若释重负,任她怎样理论都无动于衷不说,竟然还限制她出府!
    也是争吵极了,这人才说了他们一家子的打算,却原来是打着把孩子过继给皇后的主意!
    他盛昕说得好听,可说来说去,还不是要把她的儿子给了旁人!
    她的儿子认了皇后为母,那还是她的孩子吗?!
    这合着,忠臣良将他们盛家做着,隐形的皇族他们盛氏当着,皇后的尊位他们盛家保着,做出牺牲的唯有她这个外人!
    “名声、利益,盛家是丁点儿没少要,却拿我的孩儿做人情!可真是没本儿的买卖!”舒氏气得眼前真真发黑,直觉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让她恨不能跟盛氏这一大家子拼了。
    云景闻言大惊,连忙让丫鬟婆子们出去,自己则忙不迭上前哄说:“夫人,求求您,小声些吧!这样的话可不能随意说啊!”
    虽说自从皇太女失踪,大家都开始做起了准备,但那都是暗地里进行的,哪个敢明目张胆筹划呢!
    “我凭什么小声!他们问都没问,就做好了拿我孩儿做筹码的安排,拿我当成了什么呢!他们既不拿我当盛家的人,我又何必替他们周全!”
    “夫人,您莫要急啊!您听奴给您说!”云景蹲在软榻旁边,一边给扑在软榻上哭泣的舒氏擦着泪,一边温言细语安抚着,“奴晓得您现在很难过,可是再难过,咱也得朝好处想。
    是,眼下的情况,若是按着先例,肯定对世子和您有利,可问题是那也得皇上点头啊!
    毕竟,仔细说来,不是谁都能像陈末帝那样抉择的,而他,之所以能破釜沉舟,也不过是无退路可言。
    当今虽说丢了皇储,可未必没有其他选择,这般情形下,就是您,您舍得把自家江山送与旁人吗?”
    云景给舒氏斟了茶,又拿热水浸湿帕子,分次递过去:“莫说偌大的江山了,就是个普通的铺子,咱也不乐意白送给旁人。”
    也许是淡淡的茶香安抚了舒氏的情绪,也许是温热的帕子让她逐渐冷静,也许是刚刚哭痛快了,此刻的舒氏虽然偶尔抽噎,但是情绪渐渐平稳。
    “你说的好听,说来说去还不是教我忍让!”
    舒氏说的是抱怨话,可语气却柔软了大半。
    云景见机,忙不迭又说:“奴说句泄气的话,若是皇上不肯重复燕陈之择,就是盛国公府也没办法!总不能强行自取吧!那岂不成了乱臣贼子?!”
    “我只是叫他争取!又没撺掇他造反!”舒氏想着到手的皇位要飞,愈发感到委屈,“有承继江山资格的宗亲子嗣不是我设计没的,皇太女失踪亦不是我安排的,而今的情形,一步步重复着历史,这难道是我谋策的?此时此刻恰若彼时彼刻,最好的安排就是遵循前例,这对谁都是有好处的!”
    “可是当今不是陈末帝啊!”云景小声轻叹,“不同的人面对同样的问题,抉择未必相同……这还是您未出阁时教导奴的。”
    “……”舒氏怔怔着,没说话。
    云景轻叹一声,而后接着劝说:“您曾教导过奴,凡事未成者,当虑以最差之情况,与之应对……咱们自然觉着最好的办法是重复先例,可对皇上皇后而言,过继嗣子为储才是最好的办法。
    若真是这样,那么,让未来的皇储出自永兴侯府,对您而言亦是最好的选择啊。”
    “……”舒氏抿着唇,虽然依旧没有言语的,但是脸上的抵触情绪少了很多。
    云景松了口气:“奴晓得,两位郎君是您亲生的骨血,分走哪个都是割您的肉……可先贤说的好,‘父母之爱子则为其计深远矣’,若两位郎君真有一个有大造化,那对他对您对另一个郎君,不都很好嘛?”
    “我只是舍不得。”舒氏才说几个字,就又是两眼泛红。
    云景叹息着说:“夫人,您莫要忘了,就连耘哥儿都过了启蒙之龄!咱们最小的郎君都记事了,您何须怕呢?不管哪个郎君过继了去,他难不成还会忘了谁生养的他,谁是他的手足?
    真到了那个时候,夫人您反而不用急了,只需好好儿的保养自己,静待郎君掌了实权,您待看,无冕太后又差了谁去?只怕宫里的那位都要让您三分呢!这般,也省得那些不肯出力、擎等着捡现成的人沾光!”
    舒氏听到最后,沉默的眼眸忽然闪了闪。
    ……
    “本侯爷真是服了啊!”安屿在接到第三拨儿人送来的请见帖后,整个人都麻了。
    他原以为安国公府的打算就够离谱了,却不想,自从去过安国公府后,就像打开了莫名其妙的机关,才过了小半天,就接二连三的有朝廷官员寻他吃酒闲叙。
    很多人他甚至都不认识!
    “这莫不是商量好了?!还是拿我当幌子给谁打掩护呢!”
    安屿第一次意识到“从龙之功”的吸引力。
    可惜,他不想让人从!
    “成柚!成柚!去把小遥找来,让她跟这呆着,侯爷我要去找夫人了!”
    ……
    盛苑刚给几个副督统做了安排,才下会议回了署厅,就见安屿满脸委屈的扭过了头。
    “???”盛苑吓了一跳。
    “不是帮我在户部看着,怎么来这儿了?”
    安屿刚要诉苦,余光瞧见有人在门外行过,登时一改刚刚可怜兮兮的模样,牵着盛苑的手绕到了屏风后面。
    “苑姐儿,我跟你说……”不等落座,安屿就凑到盛苑脸庞,义愤填膺的与她耳语诉苦。
    “!!!”盛苑听着听着,忽然意识到一个她之前忽略的问题。
    谁说燕、陈两朝的先例,大楚的官员勋贵们就要遵循了?!?!
    现今盛氏、安国公府都在明面上了,可有意逐鹿追玺的,就只这两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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