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啊。”陈序洲心里在打鼓,他想要知道秦礼是什么意思,脑子在想他为什么会这么问,没有要怎么回答。
    然而陈序洲没有等到秦礼那句“我喜欢她”,但等到“不试试?”
    慌张瞬间被顷刻间汹涌而来的欣喜淹没。
    不明白为什么前一刻会害怕,自然也意外这一刻内心深处的欣喜居然这么猛烈。
    “别闹。”陈序洲警告,但一点儿都不像是威慑人的样子。
    秦礼心里门清了,这叫什么?两个瞎子站在没有人防守的球门前,都不敢先起脚。
    温听澜已经上完厕所走了过来,她两只手相互摩挲着大概是在涂护手霜。
    看见她,陈序洲又在脑子里想起了秦礼那句话。
    他觉得比起“浅浅”的喜欢,他认为感情里似乎多了一丝崇拜和仰慕。
    陈序洲不爱看小说,也不看电视剧。
    只偶尔和朋友一起看看恐怖惊悚片,他不知道他的心理已经和经典小说《傲慢与偏见》不谋而合。
    曾经有一版改编自《傲慢与偏见》的电视剧,男主角在对自己心动的伊丽莎白小姐表白时用了“admire”和“love”。
    仰慕和爱。
    两者能在一段关系里相辅相成。
    “我仰慕你”或许比“我喜欢你”更真挚一些。
    心里已经打完了草稿,可要说出口绝非易事。
    温听澜走过去时,秦礼已经先开口了,他挥了挥胳膊率先说再见:“我还要赶回去上课,走了。”
    温听澜挥了挥手:“再见。”
    火锅店门口只剩下他们两个了,温听澜总觉得陈序洲从吃饭时候就怪怪的,偷瞄了他一眼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大衣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陈序洲看着为“儿子”的来电备注,直接挂掉了。
    那边的人倒是锲而不舍,很快又打了一个过来。
    陈序洲和温听澜打了个招呼才接通电话。
    除了一开始他“喂”了一声之后,直到挂电话他就说了一声“知道了”。
    温听澜见他挂电话了才开口:“有事?”
    陈序洲将手机放回口袋里,环顾四周,看见一家水果店:“你会挑水果吗?”
    “你要吃水果啊?”温听澜以前在家里总是买菜,对于挑水果和菜也算是有点心得,“有些水果看硬度、颜色,还可以闻闻味道。”
    陈序洲点头:“行,走吧。”
    他要买的是梨子。
    温听澜赞成:“你说你上火,那是应该多吃点梨子。”
    陈序洲觉得自己咽了只苍蝇,但没解释。
    架子上的梨子看起来都不太好,老板从下面抽了一箱子出来,让他们挑。
    温听澜蹲下身挑拣,陈序洲也单膝蹲身,一条胳膊横在大腿上撑着,学着样子拿起梨子东看看细看看。
    温听澜选了两个她觉得不错的,一瞥眼就看见陈序洲手里也拿了一个一看就是果核很大的梨:“你这个看着不好。”
    “就是要买不好的,给张致尧的。让他放我鸽子。”说着他将不好的梨子装进袋子,水果店的老板娘简直就像是看见了财神爷转世。
    “鸿门宴……”温听澜说着,看着手里的水果,也不算主食,又补了句,“的饭后水果?”
    陈序洲付了钱,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把温听澜说好的梨子拿了几个放在称上。
    分了两个袋子,特意打了不同的结区分开来。
    “他哪儿惹你了?”温听澜好奇。
    “谈生意,结果他没来。”陈序洲看着挺生气,但又不是真正的愤怒。
    生意?听着不太像和大学搭边的词语。以前听学生会外联部说赞助生意这些词她总觉得外联部一点儿都不像是能和大学生联系起来。
    吃饭前见他的时候,秦礼开口也是说“陈老板谈完生意了?”来打趣他。
    陈序洲解释:“和一个饭店合作了,他们会给救助站提供一些剩饭剩菜。虽然人吃的饭菜重油重盐但救助站动物太多了,不可能全部供应狗粮或者猫粮。”
    “这么厉害?”温听澜觉得自己这两天做系刊和组织高校篮球赛像小孩子在过家家。
    “我爸不是开养老康复护理院的吗?老人老年病多,还有其他各种忌口,我爸就和一些餐饮商合作。我不厉害,靠我爸牵线,我就去走个过场。”他倒是一点不夸耀。
    说得很轻松,但光是走个过场其实都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至少温听澜觉得自己应付学校里的事情可以,但社会上的事情她还做不来。
    两个人朝着学校里走去,陈序洲晃着手里装着梨子的袋子,那样子一点儿都不像是方才去谈完生意谈完合作。
    从商圈往学校走,两个人话也不多。
    温听澜脚步比较慢,那一顿火锅她吃得属实是有一些撑了,胃部也隐隐得有些痛感。
    陈序洲已经放慢了步子,可没两步还是把她落在了后面,他又次次都不厌其烦地站定在原地等她。
    温听澜有些不好意思:“你要不先走吧,我感觉我还要消消食。”
    陈序洲:“我下午没事。”
    他既然愿意和自己一起慢慢走,温听澜也没有意见。两个人绕了点路,全当是消食了。下午上课的学生不少已经在往教室赶了,他们逆着人潮穿过操场。
    女生宿舍楼已经在不远处了,男生宿舍楼在另一边,温听澜等着他开口和自己分道扬镳,可沉默一直保持到他把自己送到了楼下。
    因为是上课的时间点,这会来接女朋友上课的人也不少。
    他倒是像个没事人一样,把手里那袋子温听澜挑的好梨子给她,但还有点不确定:“这袋子是好的吧?”
    温听澜后知后觉地接过:“给我的?”
    陈序洲:“嗯。”
    温听澜:“你上火,你还是拿回去自己吃吧。”
    得了,早知道就不找这个借口了。
    但没有后悔药和时光机。陈序洲顺坡下:“宿舍里有药。”
    温听澜这才安心拿下:“那谢谢。”
    陈序洲脑子一抽,突然有点犯贱:“没事,毕竟关系好的朋友嘛。”
    听他这个语气,温听澜就知道绝对不是他话里的意思。
    所以……他们关系不好?一股热流瞬间席卷了温听澜的全身,难道他不喜欢自己在秦礼面前说他们关系好?
    或许那天那句话只是他的客套,是她太自以为是了。
    温听澜下意识紧紧抓住了手里的塑料袋,想要逃跑。
    看见温听澜有一些尴尬无措的表情,陈序洲瞬间明白她不懂自己开玩笑的点是什么,开口想解释,隔壁宿舍的男生正巧和他女朋友路过,隔着有些距离就和陈序洲抬手打招呼。
    那人声音不小:“居然在这里碰见你了,稀客啊。”
    陈序洲也不知道要怎么和他解释,只是朝他笑了笑算作打招呼。
    温听澜见缝插针:“我先走了。”
    说完就跑,也没有给陈序洲机会解释。
    -
    一开门,混着外卖味道和臭鞋子臭袜子的热气扑面而来。陈序洲刚进来就想要离开,张致尧还跟个没事人一样躺在床上刷手机。
    听见开门声,张致尧立马从床上探出一个脑袋,速度快得就像是听见铃铛声的巴浦洛夫的狗。
    张致尧:“你终于回来了。”
    陈序洲原本因为宿舍味道蹙起来的眉头,蹙得更近了:“你去演清宫剧里的太监了吗?就是宣旨八百道也不会这么哑吧?”
    “就今天的篮球比赛,我和一个库里球迷吵架,给我吵得嗓子快疼死了。”张致尧从上铺下来,解开袋子拿出一个梨子走去卫生间冲洗干净,“不光嗓子疼,我现在复盘整场战局,真得后悔不已,现在给我气得我五脏六腑都疼。”
    张致尧啃了一口梨子,表情有点嫌弃:“不好吃。”
    陈序洲把大衣脱下来,慢条斯理地解着衬衫的扣子:“我知道,好吃的那袋子梨子我给温听澜了。”
    说完温听澜陈序洲就想到了自己在女生宿舍楼前没来得及解释的话。
    老王从床上探出半个身子,厚颜无耻地伸手:“梨子不好吃那你给我。”
    张致尧用沙哑又有点尖锐的嗓音直接拒绝了。
    老王倒也不生气,张致尧不给就不给。看见陈序洲今天穿得正式,他也听见了陈序洲说把梨子给温听澜了。他保持着探出身的姿势:“阿洲,谁入冬送女生梨子吃啊。人都是送什么冬天的第一杯奶茶、第一个烤红薯、第一袋栗子。这才是过冬的标配,梨代表着离,不吉利。”
    “是吗?”陈序洲有点怀疑。
    老王瞬间解除了陈序洲的怀疑:“是的,快去拿回来。”
    陈序洲就知道白瞎自己这么认真,老王和张致尧都在笑。他将大衣抖了抖,挂在衣柜门的挂钩上,准备送去干洗。
    张致尧吃了几口梨,嗓子都是好受了一些:“不过说真的,我看好多女生朋友圈都在秀这些,感觉她们应该都蛮喜欢这些的。”
    老王继续:“哥哥,我也喜欢。”
    张致尧朝他吐了一口梨子皮:“你ppt做完了没有?下周交不出来老班送你的脑袋吃栗子。”
    老王一听ppt立马回到床上躺好,扯过被子假装无事发生。
    张致尧伸手往老王被窝上来了一拳头,有点生气也有点激动,一开口嗓子又劈叉了:“你快点起来!”
    老王往里面躲,笑:“张妹妹,我不!”
    “张妹妹”一词,气得张致尧爬上老王的床直接和他打了起来。
    两个人闹得不行,陈序洲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听见,拿起手机准备和温听澜发消息,消息还没有编辑好,周茵的电话也打了进来。
    无非是关心他今天的合作谈得如何。
    宿舍里面太闹,陈序洲拿着手机穿了件宽松的棉服走到了阳台上:“挺好的,老爸已经帮我都打好招呼了。”
    虽然知道自己丈夫出了很多力,儿子就是去走个过场,但是对于周茵来说还是为陈序洲自豪:“那也很厉害了。对了,这个寒假记得早点买票。”
    暑假不不会去还好,寒假要过年,家里看重节日,所以陈序洲必须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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