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晓星面色一寒,道:“尊驾带来不是一样么?”瘦长汉子不禁面色大变,察觉严晓星眼中神光慑人,令人不敢逼视,犹豫了一下,面向楼外大喝道:“将陆道玄推了上来。”
    楼板传来脚步零乱声,只见两个黑衣带刀大汉挟着一年约五旬老汉登上豁蒙楼。严晓星冷笑道:“他真是陆道玄么?”老汉面无人色,浑身战栗,嗫嚅答道:“小的并非陆道玄,而是奉陆道玄所遣。”
    “什么?”瘦长汉子面色一变,道:“你不是陆道玄?”老汉摇摇首,嗫嚅苦笑道:“不由分说,叫小的如何辩白。”
    严晓星朗笑道:“无极帮有尊驾这等办事之人,难怪贵帮到处碰壁,几乎一蹶不振。”瘦长汉子满面通红,额角青筋看起,厉喝道:“陆道玄现在何处?”
    老汉答道:“小的并不识陆道玄,是陆道玄找上小的赏与二十两纹银,命小的携带书信送与鸡鸣寺内豁蒙楼上严公子。”瘦长汉子道:“将信拿来。”
    严晓星冷笑道:“尊驾怎敢喧宾夺主。”瘦长汉子狂笑道:“此时此地倒容不得少侠了。”严晓星寒声道:“看来,尊驾等是准备与在下动手了?”“不错。”瘦长汉子向着黑衣大汉喝道:“押了下去,”
    突见眩目银虹疾闪,两声啊呀惊叫,一双黑衣大汉兵刃坠地,右臂沁出一线殷红鲜血,踉跄倒出两步,噗咚摔地不起。
    瘦长汉子丝毫未曾发现严晓星是如何出剑的,心神一震,右手疾挽撤出肩后三尖夺魂槊,道:“风闻少侠武学奇诡不测,兄弟愿领教高明。”
    右臂一振,幻起漫天槊影,势如疾雨暴风,威势骇人。严晓星轻笑一声,长剑疾星,寒星一点飞出,指向瘦长汉子右手腕脉要穴,剑气逼人。
    瘦长汉子大吃一惊,自知若不撤招,右臂势必伤在严晓星剑下,身形瞬息飘开三尺。怎知严晓星剑势宛如附骨之蛆,剑剑不离瘦长汉子右腕,不由心神猛凛,暗道:“怎么他们还不及时赶来救援。”
    突然严晓星剑势疾变,化为流萤万点,瘦长汉子一袭蓝袍顿被割成片片段段,随风飘舞,胸前划了两道血槽。瘦长汉子长叹一声,弃了手中夺魏槊,目露黯然神色,道:“兄弟十数年来未遇敌手,既然遭败,生死悉凭少侠。”
    严晓星淡淡一笑道:“尊驾落败失之于自负托大,认此豁蒙楼四外密布高手,在下武功再高,也无法逃出罗网之外,焉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贵帮伏桩一个也末能幸免”
    “对。”楼外忽随风传来一声清脆冷笑道:“你安排助拳之人亦被姑娘制住了,这样岂不是拉平了么?”香风送鼻。
    只见一条娇俏的绿色身影疾闪掠入楼上,现出一身着绿衣紧身短装少女,面如瓜子,皓齿明眸,樱唇,艳丽美绝,惜眉舍浓煞,令人不敢逼视。
    严晓星不禁暗暗一惊,面色平静略无骇异之容道:“如此说来,在下相约助拳之人均为姑娘所制了?”少女道:“你知道就好。”
    严晓星略一沉吟道:“在下自信与贵帮无怨无仇,究竟贵帮主目的何在,在下迄至此刻仍茫然不解。”少女道:“志在陆道玄。”严晓星道:“在下并非陆道玄。”
    “这个我知道。”少女冷冷一笑,接道:“但在你身上可找出陆道玄。”严晓星朗笑道:“这件事贵帮已铸成大错了。
    在下至今仍未见到陆道玄,不知他因何临时改弦易辙,爽约未至。”少女冷冷一笑,目中神光如挟霜刃,注视了瘦长汉子一眼,道:“这老人是否就是陆道玄?”瘦长汉子神色一凛,答道:“据他自称系奉陆道玄所遣,托交一封书信。”
    少女柳眉一皱,道:“书信何在?”“尚在老人身上。”少女忽身形奇快落在老汉身前,道:“书信拿来。”严晓星含笑道:“不用费神了,姑娘。”横身一跃,阻在少女面前。那少女冷笑道:“你如要和姑娘动手,那你是自寻没趣。”
    “未必。”严晓星道:“尚未请教姑娘芳名。”绿衣少女面色一寒,道:“我叫柳无情。”严晓星哦了一声道:“台柳最是无情,果然姑娘人如其名。”柳无情叱道:“你倘须友人活命,最好将书信献出。”严晓星轻叹一声道:“姑娘将得不偿失。
    不过姑娘既坚持如此,那只有应命了。”身形慢慢走了开去。柳无情道:“你很识趣。”“姑娘谬奖。”柳无情冷哼一声,伸手向老汉:“你将书信取出。”老汉颤巍巍地伸手入怀,取出一封密缄。柳无情伸手接过,正待撕开缄封,蓦地一声阴恻恻冷笑传来道:“且慢。”
    只见数条身影疾逾飞鸟掠入楼来,正是那自称神木尊者再传弟子钱百涵及绿林剧盗百足天蜈皇甫炎,身后尚有四个不知来历,面目森冷,年岁约在四旬开外的白衫武林高手。
    柳无情秀眉微皱,冷冷一笑道:“我只道是谁,原来是江湖鼎鼎大名的皇甫当家,来此意欲何为?”皇甫炎哈哈大笑道:“与姑娘来意一样,”柳无倩叱道:“你还不配。”钱百涵大喝道:“谁说我等不配。”
    五指如风抓向柳无情手中信封。他快,柳无情更快,疾如鬼魅闪身挪开,信封已塞入怀中,厉叱道:“敝帮中事,不容外人干预,速速离去,否则休怨姑娘辣手无情。”
    四白衫中年人迅疾拔剑突身形一跃,分立在柳无情四方,捏着剑诀,森厉目光注视在柳无情面上。钱百涵走了开去,冷笑道:“在下相劝姑娘,速速献出那封书信。”皇甫炎笑道:“钱少侠动了怜香惜玉之心么?”
    钱百涵点点头道:“人间殊色,怎可忍心猝施杀手。”柳无情面上如罩上一层严霜,黛眉泛呈森厉杀机。
    严晓星立在楼角,存心观望,暗忖:“这柳无情定是无极帮极重要人物,倘乔延年之言是实,那无极帮真正主要人物从柳无情身上必可找出。”
    只听柳无情冷笑道:“轻言薄语,无耻之徒,姑娘本不愿佛门善地血溅五步,横尸七尺,但为势所迫也顾不得了。”钱百涵皇甫炎虽口中轻薄,却知劲敌当前,丝毫不敢大意,暗中已蓄势戒备。
    柳无情仗剑横行,剑光微微颤动,闪出一抹寒星。四白衫人神色立变严肃,目露惊骇之色,察觉柳无情剑式奇奥无比,四面八方均在奇兵剑式笼罩之下,只觉无法攻入,不由缓步转动,俟隙出手。
    严晓星亦瞧出柳无情剑式怪异奇诡,不禁聚精会神观察柳无倩剑法之变化。突闻四白衫人同声大喝,四剑惊涛骇浪的攻出,挟着风雨悸耳啸声,袭向柳无情。柳无情一声脆笑,剑招引发,宛如火树银花,爆散漫空飞舞眩目寒星,分辨不出人影。
    瞬间之间,双方已攻出数招,惊险百出,只听柳无情一声娇喝,漫空流萤银星猛炽。钱百涵皇甫炎暗道:“不好。”双双扑出。
    四白衫人却退了开去,面如金纸,胸坎要穴喷出一线殷红鲜血,仰面倒了下去,轰轰大震,尘飞如雨。柳无情这时已与钱百涵、皇甫炎交上了手。
    流萤飞舞,银星眩闪,只听钱百涵皇甫炎双双发出一声冷哼,身如箭射一般穿出楼外,楼面上立即飞落两只带血衣袖。柳无情寒着睑,徐徐收剑回鞘。严晓星道:“剑招无情,果然不虚。”柳无情道:“你知道就好。”
    严晓星面色凝肃,默默不语。柳无情一翘螓首,道:“方才情景,你都瞧着了。”严晓星颔首笑道:“姑娘还有何话说,不妨明言,倘心存杀鸡吓猴之意,他是他,我是我,两者不能相提并论,在下绝不畏惧。”柳无情鼻中冷哼一声道:“你很高傲。”严晓星道:“姑娘也不差。”
    柳无情望了他一眼,取出书信,撕开缄封,抽出信笺一瞧,不禁花容大变,急道:“陆道玄如今何在?他所说是真的么?”严晓星淡淡一笑道:“此信在下尚未过目,不知陆道玄之意,何况在下与陆道玄陌不相识,焉知他现在何处。”
    柳无情面寒如冰,纤手一扬,道:“你拿去瞧瞧。”严晓星微微一笑,接过详阅,道:“陆道玄料事如神,已算计到贵帮必放不过他,是以爽约不来,从现在起已是贵帮与陆道玄之事了,他必千方百计将贵帮藏图盗去,在下深深为贵帮危。”
    柳无情道:“少假慈悲,敝帮主笼络你投效无极帮之念未消,若你投效本帮诸事均可迎刃而解。”严晓星朗笑道:“在下受宠若惊,请姑娘上覆贵帮主,在下放荡已惯,不耐羁束,只有敬谢不敏了。”
    柳无情秀眉一扬,冷冷笑道:“话倒是一句好话,怎奈此刻已由不得你了。”严晓星道:“姑娘是要和在下动手么?”柳无情冷笑道:“不错。”
    严晓星拔剑出鞘,沉声道:“在下自认胜不了姑娘,但姑娘亦未必胜得了在下,在下从不愿与女流之辈动手过招,请以十招为限,若在下败了,自愿束手任凭发落。”
    “好。”柳无情言出剑出,寒点飞洒漫罕罩袭而下,势如天河倒泻,威势骇人。严晓星朗笑一声,长剑洒开一片急风骤雨,点点零星如怒泉急喷,只听得一串叮叮金铁交击之声不绝于耳。
    蓦地漫空剑影疾收,人影倏地分开。柳无情左臂袖管被严晓星犀利剑势点穿一孔,却未伤及皮肉。不言而知,严晓星已剑下留情。柳无情面色铁青,怒顿莲足,冷笑道:“我与你势不两立。”
    突数声哈哈大笑传来,只见余化鹏、纽逢舂、东斗天君葛元良及干坤八掌伏建龙身如飞鸟穿入楼来。
    柳无情双肩微振,掠出楼去,去如流星曳空,转瞬无踪。伏建龙道:“如非老朽闻讯赶来。余局主等必无幸免,那女娃儿点穴手法怪异,受制稍久,四肢百骸关节必缓缓僵硬。”
    余化鹏道“严少侠,我等先离此是非之处再作计议。”严晓星立即取出一锭白银,递与老汉手中,温言劝慰道:“连累老丈受惊,老丈请回吧。”那老翁几曾见过如此血腥场面,叮得面无人色,暗中祷念菩萨庇佑,雨过天晴,惊魂方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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